高考前的最后的一個月。

“顧曉丹，不好了！”

夏遠玲推門而入，看出來她很慌張。

“李晴朗，李晴朗他爸爸……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顧曉丹瞪大了眼睛，說不出話。

夏遠玲陪著顧曉丹一瘸一拐地找到李晴朗家。

大門緊閉著，一連幾天。

除了去學校，顧曉丹都會出現在那里，可是依舊沒有看到李晴朗，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期間也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來看看，指指點點后，再轉身離開。

~

顧曉丹走進爺爺的海棠齋，坐在一個安靜角落的石墩上，盯著水缸里的魚默默地在發呆。

一個常來拜訪爺爺的朋友帶著一個小生意人來求丹青，趕上顧海塘在午睡，他們便坐在院落另個角落的石桌前輕聲細語聊著天。

“可惜，可惜！死的應該是安志雄，李青海這一擋，子彈直接打到腦袋里，當時就沒了……”

……

“安家也算是知恩圖報，厚葬了他！聽說方志遠也把他兒子帶回N市了，做干兒子了。”

“方志遠又是誰？”那個外來生意客明顯不熟悉。

“安志雄的堂兄，早些年繼承了他岳父的王氏建材廠，后來趕上廠房拆遷，拿了錢款就到N市，重新成立了一個昌遠建材公司。中間有幾年發展的不是順利，不過自從我們C市這里順先板材廠著火之后，聽說他們昌遠建材的生意就越來越好，后來還成立了昌遠房地產開發公司，在房地產做得也是風生水起。”

“順先板材？那年的火災我也有所耳聞。不過少了個競爭對手，生意變好點也正常，何況N市，確實比在C市的發展機遇大很多。”

“不過大家都猜測，方志遠很可能是因為當年在岳父王氏建材廠的一些所做所為，讓人耳詬落下話柄，才搬到N市去發展的，畢竟C市這里認識他的人太多。”

……

生意人一直側身傾聽，不斷壓制住驚奇的表情，仿佛能理解那些能做成大生意人，背后總有一些與常人不同的“攀爬手段”。

……

顧曉丹在聽到李晴朗去了N市那句話的時候，大腦就已經一片空白，其余的竊竊私語，她是再也沒能聽進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海棠齋的。仿佛是頭頂著棉花，腳拖著青石，緩慢挪步，走了很久很久，一直挪到自己的家里，挪到自己的床邊，穆然倒下，昏睡過去……

~

第二天上學，顧曉丹依舊無精打采地挪著步子，緩緩地走向路口。

她不經意地抬起頭，目光所及之處的那個遠遠的巷口，那個老地方，依舊有個熟悉的身影！

顧曉丹瘋也似地跑上去，一下子抱住李晴朗的后背。

“你去哪了？我怎么哪都找不到你？”臉頰兩行淚滑落在顧曉丹的臉頰。

“快走吧，要遲到了。”

李晴朗臉色蒼白，黑眸如漆，面色平靜，語氣平淡，仿佛前兩天他并沒有經歷過一場生死離別的事情。

隨后的幾天，大多時間是兩人沉默的伴走，顧曉丹從沒有主動多問過一句。

~

填志愿

“你真的想要去N大？”，顧曉丹抬起頭看著李晴朗。

“嗯。”

“李晴朗，你可以去考更好的大學。”顧曉丹不解。

“我一直想學建筑設計，安志輝曾經建議過我報N大的建筑系，我也了解過，N大的這個專業確實在全國也名列前茅，”當然李晴朗最看重的是N大離家近，考慮到可以很方便地回來看母親，再順便叮囑顧曉丹在學習上能多上點進。

顧曉丹想，N大確實也很好，而且安志輝本身也在N大工作兼教學，如果他能因為李青海救了他弟弟的原因關照下李晴朗，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那好吧，看來我真的得好好努力了！”顧曉丹感覺到有壓力，要是考不到N市，李晴朗會很失望，自己也要很難過。

“不過N市的高校還是很多的，只要你能考上，隨便哪所都行。”李晴朗安慰她。

沒有懸念，李晴朗順利地地被N大錄取。

夏遠玲也被N大錄取了，居然還和李晴朗一個專業，這讓顧曉丹非常地不解，也很生氣。

“夏遠玲，虧得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這件事怎么沒早點告訴我！”，顧曉丹找到夏遠玲當面“質問”。

“我說顧大小姐，你講點理好不好！”

“你忘記當初是誰幫你遞紙條，誰陪你去找李晴朗的嗎？”夏遠玲對于顧曉丹的無理取鬧有點憤憤不平，“咱倆一個班，我要是有那個意思，近水樓臺先得月，我還等到現在？”

顧曉丹果然又開心起來，沒心沒肺！

其實她也不知道，夏遠玲確實也曾差點心動過，只是在替顧曉丹傳遞紙條的那一刻確定過李晴朗的態度。

“腦子這東西還是天生的，你看韓天琪，多么想去讀建筑，好接他爸的班！三本！搞不好，以后他爸頂多只能給他個施工隊了！”。

半瓶子的顧曉丹，居然還能去嘲笑有家底還能考上三本的韓天琪！

“真操心！管管好你自己。”

李晴朗帶點責備口氣，希望她真的腦袋瓜里多裝點關于學習的事情。

“哎，希望他能在大學里多爭點氣。”顧曉丹還在替地主家的兒子瞎操心。

~

入了學的李晴朗在學校很忙。他加入了學校里的很多重要社團，還做了學生會的副主席。

李晴朗每月回來的那兩個周末是顧曉丹最開心的日子，等他回家探望完母親，便來關心顧曉丹的學習。

其余的日子，顧曉丹要是沒有什么事情，放學也會繞過去看看李晴朗的母親，她身體不是很好，雖然顧曉丹不會燒火做飯，買點生活用品送去倒是沒有太大問題，偶爾還陪她在院子里聊會天，兩個人總是離不開李晴朗的話題。

其實，顧曉丹內心對她很同情。

一個女人失去了丈夫，兒子也不能一直陪在身邊，身體狀況也日趨差勁，這要換成別人，內心孤獨寂寞，還不知道怎么能堅持下去，顧曉丹還是很佩服她的堅強和勇氣。

不過李晴朗回來的時候總會給顧曉丹上上緊箍咒，“你上點心學習，要不然連大學都考不上，別人怎么看我李晴朗，怎么會找這樣笨的女朋友！”

還好，顧曉丹心里想，他說的不是：考不上大學，就拋棄她這樣笨的女朋友！

“晴朗”，顧曉丹盯著李晴朗的眼睛，“告訴我！你，在大學，有沒有背著我交別的女朋友？！”

“沒有！”都不高興看她無理取鬧的臉。

“這還差不多！”又繼而笑嘻嘻。

“那，夏遠玲對你有沒有想法？！”

又來！無語。

“要是她敢搶我男朋友，那再好的朋友，我也要翻臉！”假裝生氣。

“她要是能成為我女朋友，那么早就沒你什么事了！”

李晴朗對她的“奇思妙想”實在無語。

……

兩年后

顧曉丹舉起N市一所沒比韓天琪的學校好到哪里去的大學的通知書，興奮地給李晴朗看。

“李晴朗，你看！老天對我太好，給我這追愛的天才少女頒發了最幸福通知書！”

顧曉丹開心的笑聲穿過陽光，照射到李晴朗這顆終于放下來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