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朗到云海市出差的這兩天，顧曉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人。

不過這只是一種純粹的無所事事，與之前李晴朗離開她時，她等待的絕望與壓抑心情肯定是截然不同的。

她整理了臥室，把李晴朗的每一件衣服都拿出來重新疊一遍整齊，然后再放回柜子里去。

她把廚房的每一個鍋子，碟子和碗都擦的一塵不染，再整齊地擺回去。

她還打掃了所有她能打掃到的角落，還清理了窗臺上幾個花盆，清除了花盆里已經將死的植物，還跑到附近鮮花店挑選了幾棵綠植，再花點時間把它們重新種上去。然后再擺在窗臺，茶幾上，努力把這個家裝扮得更好看一些……

一看時間，也才下午一點半。

翻翻報紙，又看了一會泡沫劇……還是無聊，她也不想午睡。

要知道這午睡可是以前她上班的時候，辦公室幾個同事最為期待的事情之一。

像他們這樣普通的小白領，除了最期盼每個月發工資的日子，要是趕上哪天中午還能睡一會，便會覺得這是人生最愜意的事情。

比起那些在外跑新聞的一線記者，她在報社曾經的日子過得也真是悠哉樂哉，不求上進……

早起路邊隨便買點早飯便趕著路，到公司清掃下辦公桌，再清洗好杯子泡一杯熱茶水，然后開個會就開始熬稿子，吃午飯，下午跟著審核校對，下班，要是趕上緊急新聞，頂多就加個班……

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混了好幾年。

這樣不行！

顧曉丹心里想，這樣一個人呆在家，心里荒廢地都要能長出草來。

就算李晴朗從云海回來，他也要早出晚歸的忙工作，那自己也還要整天面對這空無一人的房間，這樣不求上進，無聊到死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過了。

工作，該是到了開啟第二段職業生涯的時候，且先不說理想，至少也要能夠做到自己養活自己。

說做就做，顧曉丹立刻打開電腦，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認真地準備著一份簡歷。

她的簡歷確實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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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去X報面試的那會，除了學校那三行填得滿滿，工作經歷那欄就只有一片空白，連實習單位那也好像只有可憐巴巴的一行。

“顧曉丹”，還記得蔣主編擰著眉頭，“還是中文系”，她嘆了一口氣。

這樣的小報社雖然招不來新聞系的研究生，至少站在自己目前的也應該是一個新聞系的本科畢業生，那樣她心里也能有安慰一些。

顧曉丹也知道這個看起來那么親和的面試官嘆氣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中文系的學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本來是不想學中文的，有很多是學校調劑過來的，包括她自己。

因為大家的初衷都是想去學熱門的經濟學，高大上的建筑學，再不濟也想去跟個潮流學習法學或者西班牙語。

只是，她顧曉丹實力太欠缺，考不上，沒辦法而已。

“我以前的文章獲過獎……”

顧曉丹張開嘴想辯駁，想為自己爭取點機會，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她自己給噎了回去。

好像自從李晴朗離開后，她根本都沒有好好地寫過什么文章，這多少年前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提出來，不是是給自己找個難堪嘛。

蔣欣媛再抬頭看看這個站在自己跟前，扎著馬尾辮的小女孩。她好像有點緊張，那張白皙的臉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眼睛還不敢直視自己。

都說中文系的女孩不漂亮，卻都很有氣質，這個女孩就有很特別的氣質。

但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好歹她也算是個飽讀四書五經，詩詞歌賦，今之禮儀，西方之學的中文系本科畢業的女孩，怎么好像就是缺少些自信和活潑。

蔣欣媛居然有點心疼這個女孩。

“好吧，明天過來吧，先從編輯助理開始，跟著慢慢學，還有一些日常瑣事，如果有精力和時間也可以幫著記者和編輯去處理下。”

反正是個中文系，也差不到哪里去，蔣欣媛做了選擇。

“戴嬌嬌，你來下。”

“這個中文系的女孩，顧曉丹，以后就跟著你熟悉編輯部的工作，你得多帶著點！”

“中文系？”，戴嬌嬌一臉不解，“不對啊，蔣主編，你不是說最近對外都是招的新聞系的嘛……你早說，我那還有兩個中文系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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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丹看著簡歷，現在的這份，也沒好到哪里去。

確實，工作經歷上是多了一行，只是各種榮譽嘉獎好像統統跟她沒有半毛錢關系，原本還想寫上采訪過恒遠和李晴朗，想想丟人，還是不要去主動惹點是非，趕緊刪去，先求穩，老老實實的做個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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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大城市的機遇還是會比在C市這樣的二三線城市多了很多，顧曉丹很快就碰到一個下午面試的機會。

顧曉丹想著一會面試自己穿著體恤衫和牛仔褲似乎有點不太合適，應該穿得更得體大方一些，于是她特意挑選了一件簡單的連衣裙和一雙坡跟皮鞋，畫了個淡妝，拿上手機和包，便出了門，這幾乎也是她平時出門能攜帶的所有行當。

可是，就是這雙坡跟鞋，把她的腳坑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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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手機里提供的地址，顧曉丹很快就趕到了這個地理位置還不錯的報社。

面試的男人穿著淡粉色的襯衣和緊身的西裝坐在顧曉丹的對面。

他面色白白的臉上搭著一副細邊金絲邊框眼鏡，頭發也打理得異常精細。

顧曉丹覺得那應該是抹了不少發膠才能達到的效果。

這個看起來很精致的男人身上還不斷地散發出陣陣香水味。

雖然顧曉丹不是很懂香水，但是她覺得這款味跟李晴朗身上的有大很不同，具體是哪種不同……她很快就知道了……

因為，那不根本就不是一款男士的香水！

當這個精致的男人翹起蘭花指翻看著簡歷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顧曉丹差點沒憋住氣笑出聲來，還好她忍住了，心想為了一份工作我可真心不容易。

“X報？”男人娘聲娘氣卻不忘帶著嘲謔的口氣，“就是前段時間出事情的那個X報？”

顧曉丹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很尷尬地笑笑，沒有說話。

“這個有點，哎，怎么說呢，你這X報名聲……”男人舞起自己無處安放的蘭花指。

“X報社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個別人的人品問題，也請您不要有成見。”

顧曉丹想為X報辯駁一下，哪怕是為了曾經一直善待自己的蔣主欣媛，“而且我已經將家搬到N這座城市里，我在這里工作也很方便。”

男人思考了下，“主要也不是這個問題，我們報是想找個有采訪經驗的記者。”

“證我都有，經驗……我想我可以學習”，顧曉丹有點后悔，好像在X報的三年確實也沒有好好努力，記者證拿到手后，沒有成功走出去單獨采訪過一回。

“那好吧。”男人總算松了口，“那既然你愿意學習，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顧曉丹剛松了一口氣，可是，

“丹妮”，男人蘭花指一點，“你們五點是要去東城小學做個街頭采訪是吧？帶上這個新來的姑娘一起去。”

“好的，呂主編。”丹妮回應道。

“呂”主編？這個姓還真適合他。

“讓你感受下，我們報的記者，是怎么有深度地去采訪和報道我們N市的民生問題。”

我們報，好傲嬌的口氣。

好像留下顧曉丹就是為了讓她開開眼界，在她面前展示出“我們報”的專業和豪氣，給那些個小報社的記者們好好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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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丹填完一些個人資料就跟著丹妮和攝影趕到東城小學去。

正好是小學放學的高峰期，顧曉丹就看著丹妮采訪了很多前來接孩子的家長，溝通了解了校外培訓現狀一些的問題，然后又走訪了周邊幾個教育培訓機構，了解更多國家和政府對于校外輔導班的態度問題……

從來沒有穿過一點高跟鞋子的顧曉丹，漸漸地感覺到腳要不屬于自己……

總算熬到了家門口，顧曉丹拿起了鑰匙準備開門……

“顧曉丹！”

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