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社團教室里。

我向夢悅然老師（&學姐&社長）總結了我學到的關于萌的理解。

『傾情，美型，淺居。』我寫下六個大字，然后把紙給她看。

萌物一般來說是能從其中感覺到對你的喜愛的，或者是以喜愛你的角度來看的。

得好看，萌和惡心是反義詞，和普通幾乎不相容。

得藏，但是不能藏得太深，太深就變成了妙。

『妙啊文誠然，品得好唉?！?

『謝謝夸獎！我學的還算快嗎』這樣想想，我學的還是很快的嗎。

『學會了萌吶，你已經學會了四分之一如何討好看客了！』學姐再點了兩下頭，繼續說道。

已經四分之一了嗎？才四分之一嗎？

『那老師，另外四分之三是什么呢？』我很自然地問出這個問題。

『嗯哼，我也沒想好，但是接下來要教什么我已經想好了！，“酷”』她把這個字大大地寫在我遞過去的那張紙上，然后翻過來給我看。

今天夢悅然學姐的心情格外地好，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我回想了一下我的所作所為，覺得原因應該出在我身上，現在就不多想了，畢竟重心還是在江雪上。

『那么老師，什么是酷呢？』

我就像那最得老師歡心的好學生一般發出教科書般的引導性問題。

不過這個問題好像有點傻了，

不過又仔細一想，酷又是一個很難詳細解釋的感覺呢。

不過對樂心和夢悅然她們，解釋這個詞應該不是問題。

『我學你總結一下哈……大概是……』她坐了下來，開始思考如何先得出一個很精煉的定義。

『純烈，任性，懸幻！』

也是很精煉呢，而且幾乎沒想多久，我的那六字解釋可是磨了相當一段時間的。

這種時候一種名為嫉妒的心情就會油然而生，只是看到悅然學姐那一幅傲里帶蠢得樣子，這種心情又油然而退了。

『喔！好像懂了一半呢！具體要怎么解釋呢？』

其實沒有懂，但是這時候還是繼續配合一下夢悅然老師的為好。

夢悅然學姐是沒有助理的，所以我現在確實應該算悅然老師的大弟子，我指在寫作方面。

『說來話長啊，還是舉例子吧？就你讀過的那三本的話，冰與火之歌里面“酷”的元素還不少吧？家族，歷史，龍啊什么的，這些都算是比較Cool的元素呢。』夢悅然分析道。

『就是舉這樣的例子的話不是很合適吧？』在一旁打游戲的江雪突然發話。

『唉？你的意思是？』我問道。

『要搞清一件事物的定義是否完整，應該嘗試舉出反面例子才對，而且舉反面例子也更有趣?！唤┤绱私忉?。

『嗚，你指的是打我的臉很有趣嗎！江雪妹妹！』悅然學姐明顯并不是對這個意見很滿意。

『我并沒有這么說哦，學姐。』

『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哦？』我這么對學姐說道。『舉例子只是用來說明詞的含義，然后』

『對，就是這意思?！唤┱f道。

『我的錯覺嗎？你們最近是不是關系好了不少??？』夢悅然學姐異常敏銳，說出了這句話。

我們的關系變得是有些好了、不過應該不是這樣就看得出來的吧？

悅然學姐只是對我們倆一起想要“舉反例”有點不爽而已。

江雪放下手柄，看了我一眼，然后對著學姐說：『只是我最近心情比較好?！?

『是嗎……』夢悅然哼了一聲，『算了，那就舉一些反面例子來看看吧?！?

我想想……酷這種說法，好像還是接觸到比較多的，即使不能很明白的弄清它的真正含義，但是如果一件事物有酷的感覺的話，還是可以很容易地判斷出來的。

是一樣典型的你很難琢磨透，但是很容易辨識的事物呢。

『說起來啊，學姐，為什么不先查查說文解字呢?』

江雪又問道，似乎也有些不開心，怎么回事呢。

『那就……沒意思了，而且文程然不是要寫輕小說嗎，我們要弄清的是流行要素咯，又不是很需要推敲的那種，不是在辨析詞義啦，就這樣由下而上地理解就好了?！?

夢悅然學姐別過頭去，回答的很冷靜，冷靜地有些嘲諷的意思。

『那個，我想到了?！?

夢悅然和江雪轉頭看向我，就這樣，過了寂靜的三秒。

『我打擾你們討論了嗎？』我問，

『沒有沒有，你說吧?！粚W姐看了我一會兒，輕笑出聲來，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我感覺，我在思考某種比較細微的事物的時候也會覺得他們很酷的有時候?』

學姐一歪頭：『唉？比如說？』

『比如蛇蛻皮之類的，感覺……就很酷?！煌瓿闪送懽儯⌒U酷的吧。

『你這么說的話你應該是從，比較抽象或者滴水觀滄海這樣的角度來看的吧，而且你這認為的是蛻皮這個行為整體很酷，而不是一條蛇蛻皮這樣的場景很酷？』沉默了一會兒之后，夢悅然這么回答。

老師說得有道理，我說的這完全禁不起推敲的樣子。『好像是呢，說的好啊。唉那我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你說唄?！?

『就是，怎么說呢，青春期常見的那種叛逆行為吧，青年走非主流道路之類的，那到底算不算酷呢？』我提出了這個案例。

覺得酷才會嘗試，但是旁人看起來又不是……那么酷？

江雪看向夢悅然，似是想聽她的答復。

『嗯……你說的這個確實好像算不上可以用酷形容的樣子，而且有時候好像被叫土來著……但那是基本是因為這種行為的意義其實并沒有多少，屬于比較卑微的那一種。也不能簡單地這么說，叛逆行為不能單純的用酷來形容可以說。這是很特殊的例子啦，應該分分類的。』

夢悅然也看了一眼江雪，繼續說道：

『有能者的叛逆才叫叛逆，那當然忽略結果的話，本身還是很酷的，而一般人的所謂的叛逆行為只是“搗亂”罷了，很難和酷什么的搭的上邊。說到底還是能力啊，格局啊，眼界上的事情。作亂和革命，只有一線之隔。』

江雪看向我，我們的目光相交又錯開。

……

周五的放學是很早的，即使現在是冬天，回到家時天也是堂堂亮著的，黃昏沒趕上江雪的步伐。

我和義父嘮嗑了兩句，回到樓上，她已經打開電腦，連上電視，在加載界面了。

江雪喜歡游戲是真的喜歡，是個明眼人就能看出來，義父似乎已經通過別的渠道注意到了一些，但是沒有任何表態。而且這件事情，只能由江雪本人自己去說，我雖然能幫忙，頂多也只是幫她下定決心而已。

我泡了杯茶，拿了杯果汁和一大包薯片，坐到她身旁。

江雪很自然地把果汁拿走喝掉。

你之前不是說喜歡茶嗎……雖然想這么說但是不太好呢。

飲料這種東西，可以說是在襯托氛圍這個功能上僅次于音樂的“好東西”了，看小說的時候點一首來搭配文字，其妙不言。她估計是認為果汁更加符合現在的氛圍吧。

『這次要玩什么呀？』

『一些小眾游戲啦，我不是要給你解釋我對游戲的理解到底是怎么樣的嗎？』

嗯，對，我想起來了。

不過雖然是說我要聽了她的詳細想法后才能分析，但是我本人對游戲倒是沒有太多了解，所以最多分析出個表面來，也就是她到底喜歡游戲的哪些點。

雖然她自己已經說了，但是人說的話不一定是對的吧？我還是要眼見為實來著。

她現在在玩的這款游戲叫《寓言》。

『這是款很奇妙的游戲哦』

我自己看著……認同了她的觀點，也感覺很奇妙，明明好像只是個有旁白的走路模擬器。

游戲的名字和內容堪稱絕配，真正的高度符合，就是表面很容易懂但是深層意思要想很久的那種。

但是確實如之前的江雪所說，通過游戲這個載體很生動地講了不少道理，玩家的一切行為都被算計在內，這些行為和周圍出現的事物都被賦予了意義。

而且這個旁白也非常的奇妙，時而給你高高在上的感覺，時而給你看客的感覺，又有時候像是你的朋友？

『這游戲，好像不太一樣呢，有點你說的藝術品的感覺?！辉诮涍^一個小時的體驗之后，我發出由衷的感嘆。

『對吧~？這就是游戲拋棄了游戲性而成為綜合藝術的一面，雖說游戲性很多時候也可以作為游戲藝術性的輔佐，但是純粹的藝術品級別的游戲還是相當讓人驚嘆的。這個游戲你覺得比較奇妙但是說不出來奇妙在哪里的原因，是它在發售前經過了很多輪的迭代，它已經被雕琢的很精細了，高度講究心理學，認知學和抽象藝術?！?

好像很了解的樣子呢，厲害啊江雪。

『厲害啊~江雪，我差不多了解了。還有其他的嗎？』我有興趣了，想看更多。

江雪則是突然埋怨了一句：『有好多咧，我都給你找來了，說起來這些我論壇上有發啊，你沒看嗎？』

『我看了……只不過光看評論也不能懂什么呀，還是得了解下你說的那游戲本身嗎對不?！?

『行唄。』

她點開了另外一款游戲，叫《地下傳說》

『好簡陋的畫風，而且這種玩法好詭異啊?！晃疫@個外行人發表了我最直接的看法。

吾妹江雪則是反駁我道：『可以說畫面是唯一的缺點了，玩法么，之后你就懂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選擇把自己的意見保留一會兒。

小說有很慢熱的，游戲自然也有。雖然是個外行人，我大概能理解這一點，所以不能急于發表意見呢。

而且之后，我就發現這個選擇算是對的，我指專注于觀察游戲內容而不是發表意見這一選擇。

『原來是這樣的嗎？』大約一個小時往后，我的心里只有驚嘆和崇拜了。

原本游戲一開始認為是理所當然的元素，以及所有的看上去很無厘頭的小細節，竟然全部都是伏筆。

而且游戲將自己那簡單的玩法變化到了極致，有不同的變式來對應不同的人物和場景。如果我直接玩這款游戲的話我并說不出來這些，江雪一直在引導我讓我注意一些細節和伏筆，同時也時不時將鍵鼠讓給我來讓我操縱。

多線路之間的結合和升華，以及交互上感覺出來的人物性格，這些都是游戲才能表現出來的東西。

『是偉大的作品吧？』她就像介紹自己事業有成的孩子一樣驕傲地述說著。

『確實呢……』我感嘆道，我姑且認識到了游戲這個媒體的潛能了?！何抑巴娴谋緛砭筒欢?，你這么和我一介紹，就更加狹隘了感覺?！?

『沒關系的哥，我還有很多游戲要介紹的，只要你有空，』

現在的江雪可真熱情啊……說起來，這樣的語氣感覺都不像江雪了，還有點不習慣。

我確實也想多看看的……但是……

『今天就到這里吧?！?

『唉？』江雪似乎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很合理的事情，今天已經玩了六個小時了，吃飯都沒吃。

『我一個外行人也沒法下定論你到底適不適合……我幫你和游戲部安排了場萬弈來著，《WARG》，一對一的。』

江雪大驚失色，我明白的，這種突然有驚喜的感覺。

『不是不能和別人說的嗎？你個騙子啊?！?

『我是以我的名義發起挑戰咯，而且你今天在社團里玩游戲，確實沒人說什么吧？玩游戲很平常的嗎，誰都不會因為一個高中女生喜歡玩游戲而感到奇怪的。』

江雪一愣，花了點時間想了想，覺得我說的并沒有什么錯，但她又有了新的問題。

『……我都快忘了白天這事兒了……確實確實，我一開始蠻緊張，但后來也沒有人提起來，我就玩我的就是了，不過說到底這好像是輕小說社太閑了的原因……但萬弈還是有點夸張吧，這通過打游戲能確定一個人的策劃游戲的天賦嗎？』

『主要還是認識一下游戲社的幾位前輩嗎，他們才是真的專家，我來判斷你的天賦什么的那不靠譜，還是得要別人的幫助的來著?！?

我向她解釋我的用心。

她早就應該這么做了，去向專業人士詢問什么的。

江雪說不定，其實社交方面不是很在行呢。

『別人的幫助嗎……』江雪陷入了沉思，些許時間后，就是一聲長嘆。『那就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