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手術室出來的齊驍，臉上難得的有了幾分笑意。

女護士從來沒有見過會笑的齊醫生，因為自她就職以后，就沒有看到過他笑。

手術很成功，他的前途一片光明，未來也不可限量。

可那都不是他關心的。

他會去辭職，會去……

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那胖子終于死了。”

“是啊，活著不就是浪費資源嗎？”

“要不是韓隊長，嘖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樣子。”

齊驍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們在說什么？誰死了?

光屏上的人，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嗎？

可那個體型，除了她，不會有其他人了。

滿臉血污，照片上還能看出掙扎的痕跡，死前必然經受過痛苦的折磨。

不可能是自殺，冷眼掃過侃侃而談的一群人，作為醫護人員，卻對人命漠視到了這種程度。

她是胖，可那也是一條人命。

承載了多少惡意，受了多少委屈，最清楚的，除了她自己，就是他。

無力地扶著墻壁，才勉強穩住身形。

“齊醫生，你怎么了？”女護士緊張地問道。

“沒什么。”本是溫潤的嗓音此時透著一股冷意。

雙手顫抖，快速將雙手負于身后，極力地掩飾著他的情緒。

一路上渾渾噩噩，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公寓的，直到進門的一刻，卸下了所有偽裝，失去了所有力氣躺倒在沙發上。

心口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襲來，痛到麻木。

“畫。”在呼喚的人是誰，只有他自己知道。

齊驍接到了聯盟的電話，明天祁畫的尸體會被運過來，作為藥學研究的，實驗體。

上面明確指示，他也要參加。

緊握的雙手，表達著他的憤怒。

“呵”，自嘲一笑，連死人也不放過么，不可原諒。

雷雨交加的夜晚，一聲驚雷驚醒了淺眠的男人。

電光下的身影，帶著凌厲的氣勢。

“你……”在看清窗口站著的人的面孔時，原本平靜的臉上漸漸露出了驚恐。

“你想干什么？私闖民宅，你知道后果的。”韓蟄安下心來，顯得有恃無恐。

他的下屬就在公寓不遠處，只要他拉動警報，很快就會趕到。

而且，齊驍這個人，青年才俊，基地里沒人不認識，一旦做了出格的事，依靠發達的通訊系統，片刻就會傳遍基地每一個角落。

等于自斷前程。

只要他不傻，就不會，也不敢對他怎么樣。

齊驍似是看穿了他的意圖，“不用白費力氣，我如果沒有解決他們，怎么會在這兒？”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是透露著他的自信。

他們，韓蟄的下屬，今晚一個也不會來。因為，全都死了。

韓蟄臉色一僵，他說什么？被他解決了？

基地里的人都經過戰斗能力測試，他記得齊驍，只有C-。

C級的武力值，是怎么解決一群B＋的人，他無從得知，而且永遠也不會知道。

齊驍手里握著的手術刀，在黑夜中顯得異常顯眼。

“大好前程等著你，你不要，故意傷人，你不會有好結果的。”韓蟄半支著身子，試圖用言語拖住他，在等不到救援的情況下，以他A級的實力，完全可以放手一搏。

“閉嘴!”齊驍怒極，頓了頓，“我人都殺了，還在乎什么前程？你，給她陪葬。”

他在一夜之間瘋了，瘋得徹底。

在他親眼看到停尸間躺著的冰冷軀體時，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有一百種報復的手段，卻是選擇了最極端的一種方式。

其他的，都太慢太慢，只有他親自動手，最快。

什么都不在乎，出手才又快有狠，他弱嗎？并不。

常人的時候，只需維持C級，成了發瘋的野獸，能在A級，甚至更高。

注射的藥劑，成分他一清二楚，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用了。

不用多久的，把全部壽命縮短到短短的幾天，報了仇，他就能跟著她去了。

韓蟄自以為能放手一搏，也以為齊驍只是僥幸耍小聰明用了特殊手段才干掉了那些下屬，卻沒想到，他才是被吊打的那個。

在齊驍瘋狂的攻擊下，他竟然沒有半絲反抗的余地。

短時間內能到這種程度的，只能是用了不為人知的藥劑。

他齊驍，是藥劑研發的天才。

齊驍握著手術刀每一次的攻擊都避開了他的要害，他不會讓他輕易死去，而是要他也體會那種慢慢消亡的痛，祁畫受過的折磨，他會在他身上一點一點還回來。

“你知道嗎？那個女人可不是什么好人，她還活著，在你不知道的地方。”

如愿地在韓蟄臉上看到了震驚的神情。

“可你為什么要動畫，她懷孕了啊，肚子里的小生命，都沒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不過，這樣也好。”齊驍苦笑道。

韓蟄的眼神變得晦暗不明。

知道痛了嗎？知道難過了嗎？可即便這樣，他心里也不痛快，她都不在了，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過程持續且漫長，足足過了半夜，齊驍就那樣，和他說著話，看著他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

確定他沒了氣息，才離開。

能量場天臺上。

執法人員有序地排開。

“齊驍，你認罪嗎？”

齊驍勾唇一笑，堪稱絕美。

“認罪。”淡淡地掃了一眼所有人。

基地里到處都在傳著他的事跡，從天堂掉落地獄的滋味，他卻不覺得難受。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從崇拜，敬仰，變成了不解，唾棄，厭惡。

這就是現實，哪怕是曾經救助過的人，反過來也會用看惡心東西的眼神看著他。

無所謂。

齊驍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她在的話，死刑，無期徒刑，他都接受。她不在，認罪，不認罪，都無所謂。

有本事把她還給他，還他一個，活生生的祁畫。

沒有，什么也沒有。

能量場連著高溫熔爐，那里的溫度，足夠頃刻間將一個人化為灰燼。

他把她的尸體從那里偷出來了，他不能接受，她的遺體被用于實驗。

所謂的機關就連在他的手心，只要他也跳下去，割斷那根細絲，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所以，毫不猶豫，在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縱身一躍。

籃筐裝著的軀殼壓在他身上，哪怕承受著重量也死死地抱住，往火海里跳去。

警報聲突起，是基地遭到攻擊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