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腔孤勇1
- 在愛消失前
- 蒼梧魚
- 2519字
- 2020-05-17 09:38:59
姥姥也快要生日了,徐繁音想給姥姥買上次逛街時看上的衣服,剛好附近有個快遞公司。
徐繁音想,買完就遞出去的話,可以在姥姥生日那天收到。
被學校的會議耽誤了時間,下了會徐繁音就往市場跑。
三個多小時的顛簸,到地方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那地方是個回旋市場,一個接一個門洞,徐繁音轉了兩圈,有點懵。
白天不好找,晚上更找不到。
火急火燎的,逮著個人就問。
費勁周折找到了快遞公司,拍了半天門,人家不開,不搭理她,隔著玻璃門,好半天,徐繁音才意識到人家是下班了。
往回走的時候,是個抹坡,腳下是精美雅致的仿古磚,很有年代感,前方裊裊飄起炊煙。
走著走著,徐繁音有點不想回去了,在這個夜色里,開場逃離吧。
她知道齊正一租的出租屋在兩三站外的地方,一開始,兩點多她敢來就是抱的這個心思。
撥通齊正一的電話,嘟嘟兩聲,他沒接。
再打,齊正一接住了,沒說話。
停駐在歷史氣息濃厚的古殿,接聽著心愛人的電話,仿佛他們的愛戀也隨著腳下的方磚穿越了千年萬年,在電話接通那一刻,格外浪漫。
“繁音,怎么了?”久久的沉默。
心里建設了半天,徐繁音斟酌著怎么開口合適,怎么開口,齊正一會把她留下來。
“我買東西,路過你這,學校離的又遠,這么晚了,我回去,宿管阿姨是不會給我開門的,我能去你哪一晚嗎?”
咔咔嚓嚓一大通,直奔主題,徐繁音在心里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
“買什么?”
“生日禮物,我能……”
“跑這么遠干嘛?你們那沒有嗎?”
“嗯”
齊正一,你永遠都這么不解風情。
“我能去你那嗎?”徐繁音只好再次開口。
頓了一頓,徐繁音舔了舔皸裂的雙唇,今天出來應該化妝的,至少要涂個口紅,擦個潤唇膏吧。
手心里不自覺捏緊了衣角,隔著屏幕都能聽清那邊的沉默和自己的心跳。
“好,鑰匙在外邊窗臺的盒子里,找不到跟樓下房東阿姨要一下。”
“好,你晚上要吃什么?我給你做”
這么會兒時間,徐繁音也餓了。
低低的笑意從手機里傳來,伴隨著滋滋啦啦的電磁聲。
徐繁音從不會做飯,上學時,她總吃便當,齊正一知道。
“面條吧,西紅柿雞蛋面,面條你去饅頭店買點,我們倆1.5塊的就行,我吃寬的,你看你吃什么,自己買一點”
“好。”
“拜”
還沒來得及回應,手機里傳來嘟嘟的忙音。
“拜”徐繁音對著掛斷的電話,回了一聲。
剛入冬的風還是很冷的,手機裝回口袋,扣上連帽衫的帽子,帶上口罩,嘴里呼出的熱氣花了眼鏡,鏡片上一片迷蒙,徐繁音不管,踢著腳下的小石子,提提踏踏往站牌走。
人都是有感覺的,徐繁音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不愿意去感覺,因為放不開,因為舍不得。
到齊正一的家,順利開了門,買了面條,買了菜。
她不敢現在炒菜,不知道齊正一什么時候回來,屋里有蟑螂,炒完了,沒地放。
地板黑一塊白一塊,床上也凌亂不堪,茶杯里的煙灰堆了小半缸,小方桌上還有一盒未開封的泡面,蟑螂排著隊在桌子上轉圈。
少年人從來干凈爽利又驕傲,這個應對生活稍顯潦草倉促的年輕男人,可真讓徐繁音心疼。
把菜放窗臺,面條用衣撐掛在外邊,徐繁音重新下樓,買了菜。
她不喜歡受委屈,每個人都不愿意受委屈,但現在她可以做的就是盡量改變這種不利的條件,為自己爭取,把傷害降到最低。
……
說完重話掛斷電話,還是發信息給齊正一,心里感嘆道:我真是幾近卑微啊。
果然,最了解她的人還是陪她一起長大的人。
“別很想我們”
她有些想笑,說真的,小老太太有點自作多情,她沒空想她們,至少,現在是不想。
比以想她們,她受傷第一時間去找的還是她心里的港灣。
“你姥爺還很強,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有些淚目,70多歲的老頭子,她真不知道強在哪了?
“別想家,快過年了,呲溜就到了。”
她抽了一下鼻子,或許真是想家了。
走在他鄉的小道,迎面吹來涼涼的風,腳下是吱嘎吱嘎的落葉,有點想能夠吸進鼻腔里的有著濃厚的暖暖氣息的老房子,與這里的蕭瑟還真不一樣。
想老朋友,想一個懷抱,想找一點溫情。
“叮咚”提示音想起,徐繁音打開來,是齊正一的語音。
由于新耳機還沒有快遞回來,徐繁音大刺啦啦的點開來聽。
帶點微微笑意的聲音尖銳的響起:“你等我干什么啊,我剛和我女朋友出去吃飯,沒看到”
徐繁音的心猛地停滯了一下,故作輕松道:“有女朋友了?這不是好朋友閑聊嘛,問弟妹好。”
徐繁音有點淚目,這是齊正一第一次真正的告訴她,他有女朋友了。
盡管高三言傳,朋友圈曬聊天記錄,虛虛假假,徐繁音從不愿去相信。
那個觸手可及的少年,那個視她如至寶的少年,那個依然停留在她心里的少年,有了別的放在心口疼愛的人。
怕女朋友誤會,玩笑般的將她置于這種境地,終究她連自己的回憶都留不住嗎?
“我沒跟你說我有女朋友嗎?”
齊正一的聲音再次從手機的電流中傳出來的時候。
“都不重要了”
在心里,徐繁音輕輕的說,唯恐驚動了心里的什么閥門似的。
“是你喜歡的男生吧?”舍友問道。
“嗯”徐繁音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他好渣啊,他絕對知道你喜歡他”
“是嗎?”徐繁音淡淡的反問道。
徐繁音有些心不在焉的。
“嗯,他絕對知道,這種男的……”
室友在說些什么,她已經聽不見了,她感覺有些不太好。
心里悄悄回旋著一個聲音:“這個新室友好像有點討厭呢”。
就在這種時候,行動快于思緒,先一步打開語音。
徐繁音想松手,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指尖下的屏幕已經開始波動電流。
徐繁音有些急促的說道:“是嗎?我好像不記得了你有說過哎”
你這么消遣我,我也給你添一添堵吧,這四年我歷受的痛苦,掙扎,不甘,絕望,竟都是...
她呀,終究一腔柔情托付的非我良人。
徐繁音收到的溫情不多,她擁有的柔情脈脈也屈指可數,齊正一算一個。
算了,最后一次了,她到底不忍心里的小少年收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等齊正一再發消息過來。
“哎呀,不聊了不聊了,我剛交的男朋友在樓下等我呢,改天說啊”
徐繁音飛快的松開指尖,把這語音發過去,抽絲剝繭一般癱軟在床上。
“哎呀,你這個女人,好剛啊”舍友聲音在耳邊嗡嗡。
徐繁音沒說話,這不是第一個人這么說了,韓賽也說過。
這會兒,徐繁音只感覺眼睛里熱熱的,有熱氣從眼角催出,緩緩的,緩緩的,好像是怯怯的探路般,慢慢推進。
徐繁音躺著沒動,心里硬硬的,好像只有平躺著才好受些。
熱氣蜿蜒地在臉上淌過,留下水痕,徐繁音感覺它有些涼了,涼涼的,直直沒入發絲里去。
徐繁音覺得眼睛有些干澀,閉了一閉,好像再也不要睜開的樣子。
闔上的眼瞼,氳氤的水汽像決堤的溪水奔瀉而下,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