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陪著田牧在賓館里膩歪了幾天,田牧便陪著田野回學(xué)校宿舍收拾行李,田野看著田牧把自己春夏秋冬的衣服都裝進了行李箱,她好奇的問田牧:“你這是要帶我私奔嗎?”
田牧佯怒的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笑道:“你這小腦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想你啊!”田野快速搶答到。
田牧一時語滯,然后神秘兮兮的對田野說:“帶你出去玩兒!”
他們一起坐車到了火車站,田牧看著時間差不多到了,拿出早就買好的火車票牽著田野上了車。
田野在火車上興奮的看著窗外那些她從來沒看過的風(fēng)景,一路上和田牧說說笑笑、親親我我。
火車開了三十多個小時,到達了海拉爾。
田牧和田野拿好行李下了火車,出站后看見一個長相粗獷的男子高高舉著一塊牌子,上面寫著“田牧”,田牧走過去和他打了個招呼。
經(jīng)過田野的了解,這個男子42歲,是藏族人,他家住在阿爾山,是他們這次旅行的司機兼導(dǎo)游以及很長一段時間的房東。田野沒有記住他的藏族名字,太拗口,只記住了他的漢族名字:周吳。周吳說這個名字是他自己取的,問田野怎么樣,田野評價說:很有特色的名字!
周吳帶著他們兩人,一邊開著車,一邊為他們介紹著這里的風(fēng)俗民情。
田野看著車窗外這些只在照片上或者電視里才看到過的景色,牧草、湖泊、森林、河流、蒙古包、駿馬、羊群……,所有映入眼簾的遠近景物,都是那么一派簇新,真真切切!她想象著自己在草原上揚鞭縱馬、吃烤羊、喝奶茶的情景,不禁充滿期待。
他們最先來到了阿爾山,周吳的家。周吳把他們領(lǐng)進了一個收拾干凈的蒙古包后,讓他們稍作休息,自己去為他們準備晚飯。
晚飯很快準備好了,田野和田牧兩人圍坐在火鍋面前,火鍋里是翻滾著的牦牛肉,地上的餐墊上還有一些其他食材。他們喝著青稞灑,吃著牦牛肉,欣賞著正在草原上揚鞭縱馬的游人。吃飽喝足后,再來一杯酥油茶。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
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
男兒血,英雄色。
為我一呼,江海回蕩。
山寂寂,水殤殤。
縱橫奔突顯鋒芒。
田牧輕聲朗誦著,田野近乎癡迷的看著他。
天快黑的時候,周吳來邀請他們?nèi)⒓芋艋鹜頃?,說是最近游客比較多,所以每天晚上都會舉行篝火晚會,歡迎大家,讓眾多游客感受到藏族同胞的熱情。
田牧他們兩人盛情難卻,便跟著去了。他們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大約二十多人正圍著篝火跳舞,有一位大胡子男人在旁邊陶醉的拉著馬頭琴。田牧他們也很快加入了跳舞的隊伍,跟著大家一起盡情歌唱、舞蹈。
燦爛的火光,嘹亮的歌聲,照亮了草原寧靜的夜空。
接下來幾天,周吳帶著田牧二人,把草原上的景點全都游覽了一遍。然后他們再次回到周吳家的蒙古包里長住了下來。
他們兩人每天騎著馬兒盡情的在草原上奔跑,累了就席地而坐,或躺在草地上,天為被,地為床。不去想學(xué)習(xí),不去想工作,開心快樂,無憂無慮。
他們一起唱著:
讓我們紅塵做伴活得瀟瀟灑灑
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對酒當(dāng)歌唱出心中喜悅
轟轟烈烈把握青春年華
…………
田牧剛開始只是聽著田野唱,聽著聽著,也許覺得很符合他們現(xiàn)在的心境,也跟著田野一起放聲歌唱。
他們在草原上住了二十多天,期間田野一直擔(dān)心費用問題,田牧非常肯定的告訴她:“放心吧!我其實沒你想的那么窮!”
后面由于田牧學(xué)校還有安排,他們便起身回去了。田野沒有回BJ,而是和田牧一起回到了他們的家。
大四下學(xué)期,田野的三位室友都找到了實習(xí)的工作,有兩人已經(jīng)搬了出去,宿舍里只剩下田野和陳靜,一個長得斯斯文文的戴著眼鏡的女生,人如其名。
田野也開始找實習(xí)單位了,她給來學(xué)校招聘的幾家實習(xí)單位投了簡歷,但都石沉大海,不過她也沒有著急,她想找個好一點的實習(xí)工作,以便畢業(yè)后回家,有份好的簡歷,好找工作。
后來,她通過之前做家教的一位家長介紹,去了一家外資銀行實習(xí)。
接下來的日子,她一邊忙著實習(xí),一邊忙著準備論文以及后面的論文答辯。當(dāng)然還有每天必不可少的,和田牧的視頻通話,她每晚都依依不舍的在田牧的安撫中才關(guān)閉視頻,上床睡覺。
這一天,剛剛結(jié)束論文答辯的田野,意外的在宿舍樓下看到了田牧的身影。她驚喜的跑到田牧身邊,一把抱住他,歡快的說道:“你怎么來了?!”然后看著面容有些憔悴的田牧,著急的問:“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田牧抱著她說:“沒有,只是特別想你,想來看看你!”
平時喜怒不形于色的田牧,這次并沒有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很好。田野預(yù)感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田牧沒有說,她也沒有問,她知道田牧想說的時候會告訴自己的。
“找到住的地方了嗎?”田野問田牧。
“嗯,找到了,還是上次那家賓館?!碧锬廖⑿χ卮?。
接下來兩天是周末,田野不用上班,便準備陪著田牧在BJ游玩。田牧說他想去游樂園,說不知道首都的游樂園和小城市的游樂園有什么不一樣。
田野安靜的陪著田牧玩了兩天。星期天晚上,田牧帶田野去了一家看起來很高級的西餐廳,他們來到一個布置得很溫馨的包廂。田野有些意外的問:“為什么要來這么貴的地方?浪費錢!”說了便拉著田牧要離開,不知道為什么,她有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田牧固執(zhí)地把田野拉到椅子上坐下:“我只是想到還沒帶你來過這么高檔的地方,所以想帶你來感受一下?!碧锬劣行┛酀恼f道。
“以后有錢了再來不行嗎?”田野皺眉。
“我怕以后沒機會了!”田牧說。
“什么意思!”田野有些著急了。
這時服務(wù)員從包廂外走了進來,待田牧點了兩份餐后,便離開了,離開前貼心的幫他們關(guān)好了門。
田牧輕輕的喝了一口杯里的水,然后像是組織了一下語言,而后異常平靜的對田野說道:“你和你媽媽去美國吧,去哈佛?!?
田野聽到田牧的話生氣的問道:“她去找你了?”
“嗯……,我覺得你應(yīng)該和她一起去,那樣你會擁有和現(xiàn)在完全不一樣的生活,那將是更加完美的生活?!碧锬烈琅f很平靜的說。
田野聽著田牧的語氣,看著他冷靜的神情,之前內(nèi)心升起的怒火慢慢降了下去,一直降一直降,降到了深淵。
田野的媽媽自從找到她后,便一直留在BJ,她經(jīng)常會來學(xué)校看田野,剛開始只是遠遠的看著,并沒有打擾,就這樣大概持續(xù)了半年。田野終究不忍心,有一次看見她后,便和她一起吃了一頓飯,告訴她:不要再這樣跟著自己了,自己已經(jīng)過了需要媽媽的年紀,也習(xí)慣了現(xiàn)在的生活。還有,勸她應(yīng)該珍惜現(xiàn)在的家庭,不要把時間浪費在自己身上。
田野媽媽說,自己當(dāng)年離開她們后,一直沒有再成家,一是:在上一段婚姻中受傷太深,不敢去愛;二是:她無法面對自己將來的小孩。
再后來,田野的媽媽便經(jīng)常找她一起吃飯,一起逛街。直到上學(xué)期開學(xué)后,她媽媽找到田野說希望田野和她一起去美國,外公外婆年邁,她需要回去照顧。田野拒絕了她,并警告她不要再提。
之后,田野的媽媽便再也沒有提起去美國的事情,田野以為她已經(jīng)放棄了??芍钡竭@學(xué)期,開學(xué)不久,田野的媽媽再次跟她說起了去美國的事情,并說她已經(jīng)把田野的簡歷寄到了哈佛大學(xué),并且收到了offer。田野生氣的離開,并告誡她不要再來找自己。
可田野萬萬沒想到,她沒來找自己,卻去找了田牧。
田野看著眼前再次想要拋棄她的田牧。近乎絕望問道:“如果我以后的完美生活里根本沒有你!你還會選擇讓我去嗎?”
“去吧!只要你過得好!”田牧沒有抬頭的說到。
“沒有你的生活,我不會過得好!”田野說完便失望的離開。
田野真的很失望,失望到絕望。她一直憧憬著自己和田牧以后的美好生活,卻沒想到田牧?xí)赃@種“為了她以后生活的更好!”的破理由,再次把她推開。她不知道她媽媽是怎么和田牧說的,她只是對田牧的決定失望透頂。
她這一次沒有哭,也沒有挽留。這一晚,她徹夜未眠。
田野離開后,田牧再也支撐不住,趴在餐桌上失聲痛哭。直到服務(wù)員端著餐盤開門進來,她輕輕放下餐盤后,便知趣的離開了。田牧站起來,擦干眼淚,對著對面的空位說道:“我會一直等著你,哪怕你再也不需要我?!?
第二天早上,田野打電話給田牧,田牧說他已經(jīng)到了火車站。
田野到了火車站拿出一個紙盒,給了田牧,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田牧木然的打開紙盒,里面放著一個手機和五個一樣的筆記本。田牧認出那個手機還是他送給田野的。
田牧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打開田野給他的筆記本看了起來。筆記本是田野這些年寫的日記,她和田牧和好后便沒怎么寫了,只撿了些重要的事情寫上去。
田牧看了不知多久,看得淚流滿面。他買的那個班次的火車早已出發(fā),他起身,頹廢地走出了火車站。
田牧醒來時,不知道是幾天以后了。周圍亂七八糟的擺滿了酒瓶,啤酒、白酒。他到處翻找了一下,拿起手機,看到有一條未讀短信,短信是田野昨天晚上發(fā)的:我明天下午2點的飛機去美國。你若來,我們便還和以前一樣;你若不來,我以后的生活將不會再有你。
田野站在機場檢票口外,機場里“飛往波士頓的航班即將起飛,請還未登機的旅客迅速登機”的聲音已經(jīng)響了兩遍。
田野的媽媽站在一旁拜托著安檢人員,并沒有去催促田野。她想起自己之前去找田牧,剛開始田牧態(tài)度堅定,不過被自己糾纏著勸說了幾天后,田牧便開始動搖了。
其實自己不是非要拆散他們兩人,自己想讓女兒去美國,一來是真的舍不得她,二來也是想考驗一下田牧。她不想田野步自己的后塵。如果田牧一直態(tài)度堅定,那么自己才會放心把女兒交給他。但看到田牧動搖后,她有些慶幸自己做的這件事情,哪怕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會很痛苦、會恨自己。但也好過她以后被傷害,經(jīng)不起考驗的愛情通常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
田野對機場工作人員抱歉的說了句:請再給我一分鐘。
她走到垃圾桶旁邊,拿起手機發(fā)了一條短信:偌大的世界,我只有你。而你卻不要我。
然后她把手機關(guān)機,扔進了垃圾桶,轉(zhuǎn)身向安檢口走去。
田野過完安檢,正向登機口走去,突然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下意識的回頭,看見了在安檢口被攔下的一臉著急田牧,此時有些邋遢的田牧正在焦急的呼喊著自己的名字,看到田野回頭,兩人相視一笑。
一時間陽光明媚、風(fēng)和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