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借力，慕容熙乃是天下之主，又對姜和有所提防，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也是有的。無論是北齊、西蜀還是南楚，他都不會再到皇帝身邊做官了。

不過在他尋找新合作伙伴之前，他得先拿回袈裟。云丫人脈所帶來的優勢，終于體現出來了。

他們買通了慕容熙身邊一個不得勢的小黃門。

其實也算不得是買通，因為這李公公同云丫的關系本來便好，連皇帝翻誰牌子這樣的事都能相互交流。

云丫一見這李公公，便重重地拍了對方一下，嘖嘖贊嘆道：“小李子，你小子又高升了。”

那小黃門輕輕笑了笑，不無擔心地說道：“云姐姐怎么回來了？現在連皇后娘娘也……”

“皇后娘娘怎么了？”

慕容熙會放過陸仙兒，那才是活見鬼了呢。

小黃門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道：“給人秘密送出宮了，生死不知。陛下又另娶了西蜀錦昭公主為副后。宮中還有人傳言……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陛下的，而是地宮下鎮壓的那個妖怪的……”

“那可不是胡說了？那妖怪可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云丫那眼珠滴溜溜地轉。

“不是妖怪的，怎么生下來是只貍貓……”

“李公公。”姜和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們所尋之物也恰與那妖怪有關。聽說，是陛下取走了那妖怪的袈裟，才得已將他鎮于地下？”

“傳說罷了，你們還真信啊！”那小黃門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有不少江湖人都來取過，卻沒一個找得到的。”

姜和沉吟半晌，問道：“當今天子，可崇信佛法嗎？”

“愛佛成癡。每月必要去一次永元寺，寢宮里又是袈裟、又是舍利的。”

掩人耳目！姜和心知此事到了現在，七八分是成了，也不再多說，只同云丫一起向那小黃門揮手告別。

“其實這個世界也沒什么不好。”

姜和默然，似乎默認了。

因著當夜慕容熙正與錦昭公主云雨，姜和偷袈裟的過程倒還算順利。先從殿中香案上取走真袈裟，再將假的放上。

只是在這假袈裟來時費了不少工夫，那跛足老和尚也不曉得是何處云游的真人大士，非要姜和入了空門方才罷休。

還號稱，緣法。

現實世界還放著一女友呢，他總不能再婚娶了，如此也好，省得被那些個半老徐娘揩了油去。

再者，在那些個權貴眼中，又有幾個容得下江湖客的呢？

藏在殿外樹叢中的姜和雙手合什。未及溜走的他，順帶又看了一出好戲。

長大成人的錦昭公主，可不似兒時那么綿軟可愛了，卻是個十足的潑辣貨。連慕容熙都不得不服。

既然親近不得，那便只能敬而遠之了。慕容熙連衣服都沒穿齊，便氣鼓鼓地回了空，看那樣子，走進自家宮殿前還摔碎了一柄玉如意。

好在動作快。姜和一面暗自慶幸，一面瞅著那九五至尊。

慕容熙此怒非同小可，只罵那公主，雖是金枝玉葉，脾氣卻大得很，遠勝過一般人。算起來，陸仙兒真是比他好一千倍、一萬倍。

想到那星命皇后，慕容熙的神色登時冷了下來。

“那個孩子找到了嗎？”

孩子……姜和把心一動，想起了獵鬼門中，那個藏身于陰影的嬰兒。俞川說，那是天之驕子。

一個極冷，卻極恭謹的聲音答道：“陛下，皇后娘娘身邊幾乎所有的宮人都被您斬于殿前了。只余送那男嬰離開的老內侍，還有早先逃去宮去的宮女云丫。”

這是靜空！不會有錯的。他是什么時候進的殿。是看破不說破，還是另有陰謀呢？

姜和登時坐立不安，卻又伏在樹叢中不敢打草驚蛇。

只聽慕容熙呵呵冷笑：“這么說來，陸仙兒不說，咱們便沒有辦法了。”

“陛下。”靜空猶豫片刻，道，“陸皇后乃是獵鬼門弟子，前周暗衛大統領。不妨從娘娘所交之人下手。”

“先這樣吧……”

殿內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

姜和把心一沉。靜空是慕容熙的人，這他一點也不驚訝。可是陸仙兒，每個人怎么都有上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