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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快進

面對殷郊打出的親情牌,我選擇潑出一碗毒雞湯精準地迫害了他幼小的心靈。

殷洪臉上深情的表情頃刻垮了下來,似乎是被毒懵了,他怔愣地看著我,我感覺他手瞬間變得僵硬而濕冷,我立馬嫌棄地松開了手,退后了兩步回到侍衛的保護圈里,解下披風扔了回去。

這下大動作可能是打醒了大太子,我看見他緩緩拽下被扔蓋在自己頭上的披風,又呆呆愣愣地注視著我,動了動嘴角,他輕聲道:“你是我的妹妹。”

最近睡眠質量超好的我反應可比大太子快多了,我歡快地笑了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諷意,我飛快地回答道:“不,我不是。”

別鬧了,聽你媽的意思,我十有八九是你妹妹坑過來的,你們還一個一個不消停,還指望我當回個替身跟你小意溫柔?

對動機表示理解是一回事兒,人為保證因果循環又是另一回事兒。

我這回答仿佛是精神上的一巴掌,人高馬大的殷郊被打得臉色逐漸灰敗,緩緩地低下了頭,高大的身子似乎都要漸漸佝僂下去。

看著大太子的一系列神態動作語言變化,我不由得替他感嘆了一句“世事無常,人心險惡”。

誰能想到——

下著下著棋,媽沒了;

砍著砍著人,妹妹沒了。

二太子殷洪更慘。

他在他哥大太子殷郊的基礎上,還要慘上這么幾個度。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沒有來得及使出“玩五子棋,他哥讓他八個子都能打成平局”技能;

攛掇他哥當炮灰結果被他哥當場捅出去;

雖然作為生辰綱自己跑了,但最后還是被抓了回來;

以及——

明知道我說話不可信,他也不得不去闖一趟。

殷洪著實聰明,也是心思復雜,他非常清楚我話中的真真假假,但依然不得不受著擺布。

相比之下,不難看出【在殷洪幾次計謀受挫后依然對其言聽計從,甚至在最后還聽從殷洪的話,演技爆發跟我打感情牌,輸掉最后的底盤】的大太子殷郊就活得相當簡單。

基本不動腦子。

雖然他的一系列非自主操作磨掉了我最后一絲耐心,但不得不承認:

這種人,有時候才是活得最輕松的。

就在我東想西想的時候,馬車上傳來的一聲咳嗽聲打破了這尷尬的僵持局面,殷郊好似巴甫洛夫的狗一樣在一瞬間做出了反應,飛快地轉身跳上了馬車。

在夕陽的余暉下,他再一次深深地回望了一眼。

……

有些事,就算你走得再快,還是躲不掉。

比如妲己和伯邑考這小兩口兒。

我本來心尋思折騰這么久早朝早散了,方氏兄弟交給我皇叔公也是放心,沒想到在回長樂宮的路上,正正好好迎面撞上了面色不佳的比干。

怎么說呢?

夸張抽象一點兒。

在向我大倒苦水的同時,我叔公的臉已經黑到要滴水了。

這壇苦水,我簡單地概括一下,就是:

妲己把他截胡了,非要把方氏兄弟扔進蠆盆,結果伯邑考當場就開口罵妲己“蕩婦”“牝雞司晨”,姬昌雖然攔著伯邑考不讓他說話,最后還是把我爹惹火了,把人姬昌監禁了,伯邑考驅逐出了皇城。

——最后方氏兄弟還是被扔進了蠆盆。

我:“……蠆盆?”

雖然說真是“按下葫蘆浮起瓢,東墻補了西墻破”,但說實話——

我酸了。

就這么一會兒,就跑完了“蠆盆”和“囚禁西岐王”如此標志性的劇情分水嶺,我一不在你們的劇情就走得飛快,敢情是我的體重拖住了你們輕盈的作姿嗎?

比干明顯是意會錯了我的意思,把感慨聽成了疑惑,他貼心地解釋道:“她命令在摘星樓前地上挖了一個方圓數百步,深高五丈的大坑,然后將蛇蝎蜂蠆之類丟進穴中,將罪人方氏二人投入坑穴,與百蟲嘬咬,這叫作蠆盆之刑。”

說著,他煩躁地嘖了一聲,冷聲總結道:“毒婦!”

我:“……”

我內心掙扎了片刻,還是決定看在叔公一片好心的份兒上,不告訴他:

比起他送我那些自然界食物鏈上的大殺器,妲己那些只能算作虛頭巴腦的小兒科。

這種和我叔公完全不同的情緒當然不能表現出來,我只能故作沉痛地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順便】關心了一下為什么這么晚了皇叔公還不出宮。

然后我清楚地看到,比干的表情肌抽搐了一下:“陛下要辦慶功宴,皇室和眾臣都要參加。”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慶功宴?

慶什么功?

慶祝妲己給你找了一個好玩的玩具嗎?

人家姬昌兵不刃血地帶回了蘇護怎么都沒見你有這方面表示?

【可能我爹有過想法,但應該是被我當眾上眼藥給膈應到了】

而當我看著宴中一個個苦瓜臉卻強行帶笑的眾臣,以及最上面攬著我小媽豪爽暢飲的我爹,我幾乎都能為身邊表情已經麻木的比干皇叔的內心現場配音

——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他們吵鬧。

當然,這個“他們”主要是指我爹和我小媽。

媽的,絕了。

這話自然只能在心中感慨,我一言不發地隨比干入了座。

只是這還沒坐下,就遙遙看見最上座的紂王,在不耽誤喝酒吃肉的同時,精準有力地白了我一眼。

我:“……?”

我被紂王這一莫名其妙的負面情緒的精準傳達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間也沒想清楚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只能茫然地扭頭向我鄰座的皇叔公尋求長輩的幫助。

“小輩惶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得父帝動了怒?”我問道。

我知道比干的注意力一直在我和紂王之間晃蕩,何況叔公比我多吃這么多年鹽不是白吃的,他思索了一會兒,向我求證了一件事:

“我聽陛下說,公主曾造一種刑罰,將人置于銅陷車中,以炭火焚燒,至人皮焦瀕死?”

我聽出了比干最后上揚的疑問語音,心中頓時騰升起一股子接近真相的預感與拒絕接受這份真相的沖動,但還是配合點了點頭,回答道:“確有此事。”

比干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給了我一個“那你就該什么都明白了”的眼神后,不再注意于我,全心全意地加入了宴會狂歡。

被留在原地的我,心情難以言說。

比干提的這件事,大家可能印象相對來說比較深刻。

畢竟這是我穿越后自主地,非被動地,干的第一件事。

雖然我因為這件事合了紂王的喜好,不計較這的確是純屬運氣的意外的話,四舍五入也算是白嫖了帝王的恩寵。

但眾所周知

——白嫖,雖然讓人快樂,但不穩定,還容易翻車。

重點來了。

不久后,我就因為攔著不讓紂王用這玩意兒,遭了很是一陣子紂王的冷落。

盡管我的原話是讓紂王“盡量少用、不要濫用”,但可能在紂王看來和“不讓他用”沒什么區別。

與今天的妲己一比,頓時就高低立下。

我皇叔公因為身份不方便說太多,我給大家簡單形容一下——

就相當于一個人給你造了好玩的玩具,但就讓你看看;

另一個人不僅給你造好玩的玩具,讓你看,還鼓勵你多玩。

一般來說,大多數對后者的好感就相對較高。

甚至還可能對前者抱有不滿。

相信大家都看出來了,在紂王心里,我就是那個不討人喜的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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