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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費仲計廢姜皇后

我清楚費仲向來是一個說干就干的人。

受了姜皇后的提前托孤后,我第二天就吩咐了一句來找我嘮嗑的姜縈,分些人力對兩位太子關照些。

待我一句話說完,姜縈眼神有些復雜地看了我一眼,很快低下頭應承了下來。

最近宮內形勢多變,我若親自下手,如此冒然更改人事,定會引起大波,倒不如推給姜縈做個順水人情,讓她給殷郊和殷洪留個好印象。

“公主可是要同殿下們交好?”姜縈看起來是在“當說”和“不當說”之間徘徊了很久,猶猶豫豫地問我。

“算不上吧。”我摸了摸下頜,不確定道。

我本人并不是樂善好施之人,更何況這兩人有仙命在身,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性命之憂,只是受了姜皇后的囑托,怎么也在她生前要做做樣子。

我明明有問必答,結果姜縈更加愁眉不展,活生生讓我有一種【我不僅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向她提出了“五彩斑斕的黑”的要求】這樣的錯覺。

“那您是要……落井下石嗎?”

這個話題的跳躍性實在太強了太負面了,我不得不坐正了認真思考我是哪里做錯了,才能把我下屬引導成這個鳥樣。

“你來說說我是怎么落井下石的?”我啼笑皆非道。

姜縈似乎有些心虛,她訥訥道:“奴婢就是一猜,這不是陛下……”

她自然是指宮中傳遍了的“紂王偏袒蘇妲己訓斥姜皇后”一事。

這件事在這個時代實在太過荒誕,其代表的嚴重性不言而喻,連最底層的下等奴隸都能嗅到姜皇后失勢的影子。

外加我之前從未提過殷郊殷洪兩個人,這時才突然讓姜縈關照一二,也難怪姜縈想成了反面意思的“關照”。

我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在你心里便是這種勢利眼之人嗎?”

“不不!公主怎會是……”

這個問題讓姜縈有點慌,連忙抓我的衣袖想要辯解一二。

“差不多吧。”我由她拉著,淡淡道:“世間不都是這樣?”

——“盛寵加身的,強詞奪理也能舌戰群臣;賤民奴隸,義正言辭也不過是巧言令色,脅肩諂笑。”

姜縈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我笑笑,拍了拍她的肩,用氣聲感嘆道:“父帝給予你這個位子,也能奪走它。”

“如今蘇氏風頭正盛,連我母后的面子都駁得動,如果我不在了,你還能撐多久?”

……………………

費仲的動作很快,快得我想罵娘。

(后面的這個動作是不文明不禮貌的,小朋友們不要學)

原因很簡單。

十幾天后費仲派出的刺客認錯人了。

那時紂王和我都要上朝,也均是左右奉御保駕,鑾輿過龍德殿會合,一起至分宮樓,紅燈簇簇,香氣氤氳。

正行之間,分宮樓門角旁一人,身高丈四,頭帶扎巾,手執寶劍,行如虎狼,大喝一聲,言曰:“昏君無道,荒淫酒色,吾奉主母之命,刺殺昏君,庶成湯天下不失與他人,可保吾主為君也!”

一劍劈來。

——往我的步輦劈來。

我當時還叼著肉脯昏昏欲睡,被劍光一閃,瞌睡沒了,肉干也險些掉到我腳下踏墊上。

我:……

他瞎嗎?

我和紂王的代步工具規格差這么多,再說你就算不懂宮內繁瑣規制,至少也應該知道往最前面撲吧?

我嚴重懷疑是這是費仲在公報私仇。

索性我身邊的保駕官比起紂王身邊的也不多承讓,此人未近前時,已被眾官所獲,繩纏索綁,拿近前來,跪在地下。

我爹自然是驚而且怒。

畢竟換誰凌晨從春宵帳內爬起來后,還要遭到一個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智障喊打喊殺【還認錯了人】,無論是做戲也好不知情也罷,紂王沒當場拿鞭子抽死他,都可以被稱作冷靜理智的典型案例。

駕至大殿升座,文武朝賀畢,百官不知其故。

我爹怒氣沖沖曰:“宣武成王黃飛虎、亞相比干。”

二臣隨出班拜伏稱臣。

紂王曰:“二卿,今日升殿,異事非常。”

比干曰:“有何異事?”

王曰:“分宮樓有一刺客,執劍刺朕,不知何人所使?”

比干驚訝地抬頭,往我這邊斜了一眼。

我悲苦地看著他,點點頭沉重無言地表達了我所受的無妄之災。

相比我叔公的內斂,外臣武成王就不得不表現地非常夸張來顯示自己對君王的重視,只見黃王爺大驚失色,臉色煞白,帶著自己的象牙笏都在抖,(退)連(脫)忙(責)問(任)曰:“昨日是那一員官宿殿?”

正是魯雄。

我撫著剛剛被嚇得跳的有些快心臟,有點兒詫異。

沒想到魯大人竟然這么快就有了戲份,真讓我忍不住好奇是不是他也參了一手想借機把我殺之后快。

魯雄這么個膽大心細到要慫恿我造反的人才,當然不能讓自己背鍋,出班拜伏,冷靜道:“是臣宿殿,并無奸細。此人莫非五更隨【百官】混入分宮樓內,故有此異變!”

這球踢得真是六到飛起。

眼看被當球踢的紂王臉就要往下沉,黃飛虎連忙轉移火力,吩咐:“把刺客推來!”

眾官將刺客拖到滴水之前。

天子傳旨:“眾卿,誰與朕勘問明白回旨?”

“臣費仲不才,勘明回旨。”底下費仲用堪比搶答的速度回答道。

按劇情,這個刺客本就是費仲所派,此乃做成圈套;應怕別人審出真情,故此討去勘問。

我插嘴道:“真巧,我也不才,咱倆半斤八兩,費大人帶上我,說不定還能審出個所以然。”

費仲:“……”

眾臣:“……”

商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魯雄和比干似乎是想笑又覺得不合適,看向我的時候面上都帶了點兒扭曲。

這時紂王說話了。

“刺客雖說刺朕,卻劍指公主,此乃雙重重罪,公主去也好……”說著,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字一頓道:“讓他死個明白。”

………………

我同費仲拘出刺客,在午門外勘問。

此番折折騰騰已是太陽高升,但我身邊擺著冰盆,還有宮奴在身后舉著碩大的遮陽扇,倒不覺得有什么,反而是在我身邊蹭得涼氣福利的費仲,雖是坐姿端莊,眼神卻飄忽不定遮遮掩掩,活像被我虧欠的癡心郎兒。

上段的比喻實在有趣荒唐,我把此當玩笑話說給費仲聽,本想讓他放松下來,不想這人卻如同受驚的兔子,渾身的毛立刻炸了起來。

這人如此不識趣,帶的我也沒了好心情,只好收起笑等著侍衛們帶著刺客到來。

遠遠地瞅見刺客被五花大綁,還沒走到跟前,費仲就開始哆嗦。

待侍衛押著那壯漢低頭跪在我們面前時,費仲已經抖得讓明明跟他離得不是很近的我,都覺得自己仿佛是在一個功率極大的按摩椅上。

“小人姓姜名環,乃東伯侯姜桓楚家將,奉中宮姜皇后懿旨,行刺陛下,意在侵奪天位,與姜桓楚而為天子。幸宗社有靈,皇天后土庇佑,陛下洪福齊天,逆謀敗露,隨即就擒。”

還沒等我和費仲開口,那壯漢便頭也不抬地大喊道,那流利程度仿佛是提前知道了面試問題的求職人員,勝券在握。

現場頓時一陣沉默。

侍衛們也把頭低下了,分外尷尬。

這時費仲說話了:“殿下是知道的。”

他聲音極低,只有我們兩個聽得見。

我目視前方,目不斜視:“對。”

來個套娃,麻煩大家了

——我知道,紂王知道“我知道這是個陷害姜皇后的圈套。”

——現在看來,費仲不知道,紂王知道“我知道這是個陷害姜皇后的陰謀;費仲只知道,我知道這是個陰謀。

謝謝大家。

紂王其實在逼著我在明面上站隊。

無論是作為受害者還是第一手獲得認罪書的審判官,我都有足夠的權力和能量,讓這場簡單到仿佛現代“斷舍離”的誣陷,硬生生爛在午門的烈日下。

如此看來,刺客沖向我的步輦不是烏龍,因為只有我成為受害者,我才能名正言順地從親生母親姜皇后的謀逆大罪中完完全全,干干凈凈地脫身。

要么我包庇姜皇后,然后被身邊的費仲指出來,讓紂王獲得“double kill”;要么我完全站到紂王這邊,姜家的一切與我便毫無關聯。

紂王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就等著我往下跳。

我看了一眼面上惶恐到瞳孔都有些渙散的費仲,有些摸不清這人是真蠢還是在做戲。

畢竟他不過是個被紂王操控的聽話小兵,只要他老老實實扮演紂王分配的角色,紂王是不會虧待他的,實在沒必要跟我演得認真到連眼神兒都是戲。

他這副樣子實在有些瘆人,我只好安慰道:“你就當是一場夢……”

“醒來很久還是不敢動?”費仲幽幽道。

我:“……skr?”

我為了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如此不要臉,頓時讓費仲肅然起敬引為知己,是身子也不抖了,瞳孔也正常了,起身進了大殿,見天子,俯伏回旨。

百官不知原是設成計謀,靜聽回奏。

紂王看了一眼站在費仲身后的我,眼神幽深,他問道:“勘明何說?”

費仲跪下,奏曰:“臣不敢奏聞。”

不知為何紂王又看了我一眼,才繼續曰:“卿既勘問明白,為何不奏?”

費仲曰:“赦臣罪,方可回旨。”

王曰:“赦卿無罪。”

費仲把那刺客的話重復了一遍,紂王聽奏,拍案大怒曰:“姜后乃朕元配,輒敢無禮,謀逆不道,還有甚么議貴議戚?況宮弊難除,禍潛內禁,肘腋難以堤防,速著西宮黃貴妃勘問回旨!”

紂王怒發如雷,駕回壽仙宮。

留下我站在整個朝堂的正中央,聽著諸大臣紛紛議論,難辨假真。

朝廷上看向我的眼神也各有不同。

內有上大夫楊任對武成王曰:“姜皇后貞靜淑德,慈祥。列位殿下,眾位大夫,不可退朝,且聽西宮黃娘娘消息,方存定論。”

他聲音極大,我離他甚遠也是能夠聽到。

我懶散地站著,面色平靜,這時比干向我走了過來,我看他張了張嘴,似乎為他的侄子和我媽之間成了這個局面而心有愧疚,但什么都沒說。

商容倒是幾次看向我欲言又止,但很快被其他官員攀談拉去了注意。

朝堂上安靜的不止我和叔公,還有魯雄。

這不奇怪。

誰讓他甩鍋甩得如此天女撒花,完美地波及了整個朝堂,這時候有人理他才是給自己找罪受。

但誰也沒想到,武成王會來找我。

準確地說,是往朝堂正中央走。

而朝堂正中央一大片空閑地,只有我一個人,剛剛想跟我說話的比干都離我幾米遠。

明明穿的絲綢所制的朝服,武成王硬生生走出了身著全副盔甲行走于千軍萬馬的氣勢。

肅肅兔罝,椓之丁丁。

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

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周南·兔罝》

他的一步步靠近,都使沙場的血腥氣和殺意層層將我包圍,沉沉地將我壓住。

好個血性的戰士!

我雖然的確有些不舒服,但還是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他向我走來。

“武成王!”商容的呵斥聲遠遠傳來,也不過是讓黃飛虎停在了我的幾步開外。

帶兵的將軍和廝殺的戰士用他黑黝黝的眸子同我對視,他聲音平穩卻帶著讓人不敢小覷的力量:

“臣聽聞:‘仁愛,治內有法。’”

“今日事端,其中若有委曲不明之說,宮內定有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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