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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蘇妲己

我緊趕慢趕,終于趕上了封神演義第二回的步伐,宴會結束后我便受召前去龍德殿便殿,路上見了費仲尤渾,停下來,兩人拱手讓步稱殿下貴安,我笑道:“看兩位大人眉飛色舞,可是有什么喜事?”

費仲道:“見殿下與臣方向相同,臣斗膽猜測殿下同是受陛下宣召,如此說來,殿下一去便知。”

這是我第二次在非朝堂的地方遇見費仲,這位佞臣始祖生得一副好相貌,五官端正,美髯飄揚,倒是不能怪我爹寵用此人,雖說為官者均是相貌堂堂,但即使如此費仲仍稱得上一句容貌上乘。

說句有點兒三觀不正的話,他要在我耳邊吹耳旁風……我也愿意聽。

當然,照做不照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怪不得我爹總是對著他發美人稀缺的牢騷,聽他說蘇妲己美就信蘇妲己美得慘絕人寰。

我覺得,在這方面,我與我爹達成了共識:這世間,最不能否認的

——就是美人的審美。

但由于前面劇情的變化,我爹這次難得把我們這三個商大人黑名單的前三名收集齊全,還真不是為了召喚蘇妲己,而是很認真地(給)跟我們(下)探(通)討(知):他決定趁這時候繞過商容及其他合法程序直接下令于身處朝歌的四鎮諸侯抽調每鎮壯丁興建宮中樓宇,名曰——

摘星樓。

我:“……”

費仲:“……”

一直充當背景板的尤渾:“……”

突然覺得我們這些蠱惑君王“荒淫酒色,勞民傷財”的商氏黑前三……干得好失敗啊。

說完那話,紂王巴巴盯著我,暗示意味十足。

我呆愣了一刻,三人神色各異的詭異氛圍下,卡殼的腦袋終于動了起來。

紂王這是等不及了。

要是我再不想出兩全其美的法子讓奴隸翻身把歌唱,我爹這么一同折騰下來,挨罵的就只有他,后宮就沒有女人可以為他背鍋了。

我為我爹這缺心眼兒的脅迫手段疼得腦抽抽。

這時見費仲見縫插針,俯伏奏曰:“臣近訪得冀州侯蘇護有一女,艷色天姿,幽閑貞靜;若選進宮幃,隨侍左右,堪任使役。由是如此,剛巧配得陛下摘星樓之輝。”

紂王聽了不語,又看向我。

我低頭看那位美男子,非常感動。

這么一個將要成為天上星星的男人,我遇見的唯一一個至今封神人設沒有崩塌的人,成功演繹了一個什么叫披著狼皮的二哈,在一片劇情跑偏人設自由中,他以一己之力死死拉住了主劇情線,正是他如此堅持劇情正義,為我的計劃牢固了最底層的基礎設計,也讓我介意中多了幾分動容與感激。

我微微向紂王點頭,如紂王所愿老老實實把鍋攬到自己身上。

“兒臣聽聞百福并臻好事成雙,如此兒臣身邊剛好有一可人兒,不若一起入宮,叫蘇小姐也不至于寂寞。”

我爹聽言,大悅:“卿言極善!”

即命隨侍官傳旨,宣蘇護。

費仲急了。

他噌一下站起來,唬得紂王差點兒抄起手邊的物件砸過來。

“陛下!此事不可!”

紂王臉一下子陰下來了。

我站在一邊,毫不意外,閑閑道:“這等三喜臨門的好事,費大人怎么要駁我與陛下的面子?”

“這可不像費大人。”我又轉頭看向紂王,意有所指地笑道。

費仲急是應該的。

他為了報復把人家女兒往宮里坑,可以,貴族小姐嫁進宮,頂多是隔應貴族小姐她爹一下;讓一個侯爺的女兒與一個奴隸一起嫁進宮……

不說封奴隸為妃已經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讓奴隸與他們貴族家的小姐同時間同規格地嫁進宮,那丟得可是他們整個貴族階級的臉。

關于這點,費仲心里是清楚的。

我心里也清楚

——再聽話的狗,還是要護食兒的。

而看紂王陰沉的臉色,很明顯在紂王心里,這個觀點是不成立的。

我知曉紂王此次原本可以只把我叫來,卻還是要同時間招來這兩人,本就是要試探他們的立場,在我爹看來,自己喂了這么長時間的狗,不僅給肉還給狗零食,就算不支持他不能連表面工程都不做。

沒想,費仲護食兒還護急眼了。

紂王也哐一聲站起來,頭一次指著費仲的鼻子大罵“匹夫不臣”。

我笑了。

我知道,前些日子我在紂王耳邊咕咕秋秋積累的費仲負面信息到這時終于徹底爆發了。

因為紂王已經不耐煩了。

雖然他不會因為我打的那些不痛不癢的小報告而處罰費仲尤渾,但長年累月,他都要為這兩位擦屁股,處理罵他們的公文,頂著商容一派強大的嘴炮護著這兩條狗,他只是圖這兩條狗完完全全的聽從。

而費仲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行為,便是最后的導火索。

畢竟,作為一名佞臣,還是佞臣始祖,遭皇帝罵“不臣”這等字眼的幾率小得可憐。

從此,費仲的地位將在紂王心中一落千丈,當我或者我的人與費仲發生利益沖突時,紂王的庇護將不再屬于一個人。

我雖同姜縈說得好聽,言費仲是她的盟友,可從今以后,費仲在與姜縈的關系中永遠只會處于弱勢。

此次雖不是我特意為之,結果卻甚得我意。

只希望如此,我能再救下……

我們這邊便殿鬧得熱火朝天著,蘇護已經隨使命至龍德殿外,俯伏聽命。

聽侍衛匯報完畢,紂王粗喘了一口氣,見費仲已經被他罵得俯伏在地渾身顫抖,可能也清楚自己短時間內還需要這條狗捧眼,不耐煩地揮手讓他滾進去,揉了揉臉,召見了蘇護。

我立在紂王身旁,眼瞅著蘇護氣宇昂揚地走進來,身上的青銅盔甲撞得叮當響,虎目圓瞪,好生威風的武將氣派,跪拜前還抬著下巴環視一周,不知是要給誰個下馬威。

我爹一口氣本來就沒喘上來,見蘇護這個二傻子尋窩的忠厚樣子,直接就給嗆了嗓子,我假裝咳嗽一聲,默默站遠了一些。

“朕聞卿有一女,德性幽閑,舉止中度;朕欲選侍后宮,卿為國戚。食其天祿,受其顯位,永鎮冀州,坐享安康,名揚四海,天下莫不欣羨……”我爹好不容易順了氣兒,結果話還沒說全,蘇大人就受不了了。

蘇護正色而奏曰:“陛下宮中,上有后妃,下至嬪御,不啻數千;妖冶嫵媚,何不足以悅王之耳目?【乃聽左右諂諛之言,陷陛下於不義】。況臣女蒲柳弱質,素不諳禮度,德容俱無足取;【乞陛下留心邦本,連斬此進讒言之小人】,使天下後世,知陛下正心修身,納言聽諫,非好色之君,豈不美哉!”

我站在一旁,聞言立刻涼涼道:“蘇大人此言甚不諳大體,自古及今,誰不愿女為門楣?況女為后妃,貴敵天下,蘇大人為皇親國戚,赫奕顯榮,孰過于此?”

我這一番話在《封神演義》中是紂王親口所說,于是紂王住了嘴,滿意地拍了拍我的小臂,跟我感嘆“知父莫若女”。

我們在上面父慈女孝,蘇大人在下面就非常不樂意,厲聲言道:“臣聞:'人君修德勤政,則萬民悅服,四海景從,天祿永終。'昔日有夏失政,荒淫酒色;惟我祖宗,不邇聲色,不殖貨利,德懋懋官,功懋懋賞,克寬克仁,方能割正有夏,彰信兆民,乃其昌:永保天命。今陛下不法祖宗,而效彼夏王,是取敗之道也!況人君愛色,必顛覆社稷;卿大夫愛色,必絕滅宗廟;士庶人愛色,必戕賊其身。且君為臣之表率,若不向道,臣下將化之,而朋比作奸,天下事尚忍言哉?臣恐商家六百馀年基業,必自陛下紊亂之矣!”

我心說你那是不讓紂王把話說全,要是你知道你閨女不僅要當我小媽還要跟我宮里的奴隸平起平坐,可就不止是跪在那里變著法罵紂王愛色和費仲賤人了。

我爹應該是想到蘇護這個二愣子要怒發沖冠觸發咒罵君主的被動技能,也許也是覺得自己拿人家閨女當跳板這件事著實不大厚道,不然在蘇護打斷他的時候就親自抄家伙上手了,但可能真的沒想到蘇護的關注點竟然能如此清奇。

說真的,晉武帝后宮上萬人,西伯侯姬昌八十多個兒子,你真以為君主非要像明朝皇帝那樣各有各的奇葩,有喜歡孕婦的,有一夫一妻的,有山盟海誓的,有背信棄義的,我爹的后宮連個宮斗都缺乏激情活力,撐死了兩個高級妃位,還對我親媽唯命是從,我爹就我哥哥幾個跟我這么一個閨女,你還想咋滴?

現在就要把九龍奪嫡的苗子掐死在搖籃里嗎?

我心里BB,但我爹想不了這么多,因為我爹認認真真地聽完蘇護言,話音剛落的下一秒就勃然大怒了。

該!

【乃聽左右諂諛之言,陷陛下於不義】

【乞陛下留心邦本,連斬此進讒言之小人】

上面兩句是蘇大人的原話,也就是說他是知道自己遭費仲尤渾報復了,你不愿被費仲坑你就直說撒,我爹又不是開了上帝視角的我,不知道你跟費仲的恩怨情仇。

就這么把紂王罵了一頓,從人君愛色條理清晰邏輯通暢地跳到亡國之君……

簡直像極了當年我高中時我媽“今天你回我句嘴那明天你肯定就上房揭瓦”

——標標準準的滑坡論證嘛。

可見蘇護雖然在官場政斗方面缺根筋,但確實是能媲美一個當媽的邏輯推理的邏輯高手。

但關鍵是紂王不是他兒子,而是一個非常自我而且脾氣不是很好的他的主子。

我爹的處理方法也非常直接。

——著隨侍官拿出午門,送法司勘問正法。

“君命召,不俟駕。君賜死,不敢違。況選汝一女為后妃乎?敢以戇言忤朕,面斥朕躬,以亡國之君匹朕,則大不敬,孰過於此?”

左右隨將蘇護拿下。

這時便轉出費仲、尤渾二人上殿俯伏,費仲雖然剛剛被嚇得夠嗆,但他本人還是非常優秀的,依然不忘初心,牢記使命,誓要在禍害蘇護這條道上撞了南墻也不回頭。

費仲奏曰:“蘇護忤旨,本該勘問;但陛下因選侍其女,以致得罪,使天下聞之,道陛下輕賢重色,阻塞言路。不若赦之歸國,彼感皇上不殺之恩,自然將此女進貢宮幃,以侍皇上;庶百姓知陛下寬仁大度,納諫如流,而保護有功之臣,是一舉兩得之意,愿陛下準臣施行。”

紂王聞言,天顏稍霽:“依卿所奏,即降赦旨,令彼還國,不得久羈朝歌。”

話說圣旨一下,迅如烈火,即催逼蘇護出城,不容停止。

費仲尤渾兩人目的達到,開開心心告退,我見紂王余怒未消,談了幾句關于姜縈的事后也識趣地退了出去,這之間間隔不短,不想費大人竟有心同姜縈在殿外等我。

那長身玉立,俊男美女,甚是養眼。

兩人一立一跪地向我行禮,我心情不錯,笑著沖行完禮的費仲點點頭,畢竟看美人作妖也是好玩的。

費仲也笑,問我蘇護是如何竟也得罪了商朝的小公主。

我懶散地站著,半真半假道:“瞧瞧費大人說得叫甚么話,蘇侯爺乃朝廷棟梁,哪能與他不歡。”

“還是說費大人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殿下言重了!”費仲拱手道,“臣只是覺得,蘇侯爺性子正直,素懷忠義,累有軍功,聽聞殿下的舅舅東伯侯也相當賞識他……”

不想我這作侄女的竟要打長輩的臉?

我心中想著,口中嗤笑道:“素懷忠義?累有軍功?腦子如此不好使也能有如此美名,也是個人物。”

眼前的佞臣費仲放下手,語氣嚴肅地反駁了我對于蘇護智商的侮辱,掰著手指跟我細講蘇侯爺乃忠良君子,素秉丹誠,教民有方,治兵有法,怎能讓公主如是說。

我不說話,饒有興趣地看他,覺得格外有意思。

他與紂王未必不是知道什么對,什么錯,什么是道德,什么是罪惡,但這些并不阻礙他們依自己的喜好行事,費仲可以讓蘇護名譽掃地也可以為維護他的尊嚴與我嗆聲。

只是這道德標準的制定與對錯界限的樹立,本就是叫人遵守的,如今卻是本末倒置。

也不知道他們本人有沒有意識到,也許意識到了,也不會在意,如是隨心所欲善惡皆施,死后也能封個星官做神仙;可憐那些安分守己一輩子的草民,一碗孟婆湯進去千萬回也是入了六道輪回。

如是想著,我心中也毫無波瀾,我叫起低著頭跪在那里的姜縈,轉身就要回我那被紂王打造得窮極奢侈的長樂宮,費仲低低地問了我一句:“殿下是為了什么?”

我沒有回頭,用一模一樣的回答回應了他。

——為了天下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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