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辭死了。
這個消息是嘯雷告訴周穆清的。或者更準確的說,是醉酒的嘯雷無意之間透露出來的。
云青辭死的那天,嘯雷喝了特別多特別多的酒,就好像,把這輩子的酒都喝進去了一樣。
周穆清小心翼翼的扶著嘯雷上了床,只聽見嘯雷嘟囔著:“人生艱苦啊。”
那時,周穆清還輕輕的笑了笑,有些無奈的為嘯雷擦臉。彼時,嘯雷側過頭,眼神有些迷蒙:“雖然我們立場敵對,但我還是敬佩你。曜國魏遺風拜別太子殿下。”
周穆清捏著毛巾的手忽然一頓,一股心慌漫上心頭:“太子殿下?哪個太子?發生了何事?”
嘯雷半瞇著眼睛,卻是乖巧的回答著她的話。
“云太子啊。他求死了。”
短短八個字,卻似一道驚雷在周穆清的心頭炸開。
她手中的毛巾也掉入了盛滿水的面盆里,帶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她整個人恍若脫力一般,順著床邊坐下。
云太子死了。
周穆清不知道她該做什么,可她腦子里的第一反應便是,太子妃怎么辦。
原本這世上還有一個血脈相融的親人,可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人。
這個消息太子殿下必然會瞞著太子妃,可現在,她要怎么做?
她到底該不該告訴太子妃真相?
若是告訴了,太子妃悲傷過度,落了胎又該如何?
此時的周穆清心底越發焦灼,卻也越發的不知所措。
秋菊和冬雪死了,夏草和第五儀游歷江湖了,此刻她身邊一無所有,她不知道該和誰商量。
腦海里忽然出現了一張嬌顏。
周穆清心神一定,差點忘了,可以找她啊。
穩了穩心神,周穆清又抓著床沿起身,若無其事的照顧著醉酒的魏遺風。擦完臉和手后,周穆清去了偏房睡覺。
她肚子里還揣著一個,自然是不敢和一個醉鬼同床而眠。
翌日,宿醉的嘯雷醒來,腦袋仿佛要炸開了。
“醒了?”
嬌媚的聲音入了耳,嘯雷看著周穆清一臉嚴肅的樣子,知道自己宿醉惹了她,有些小心翼翼的回答:“醒了醒了。”
猛然想起昨晚為何會喝那么醉,他有些試探的問:“我昨晚應該沒說什么胡話吧?”
周穆清心神一顫,卻仍是面不改色的拿起解酒藥讓嘯雷喝下去。
“什么胡話?你昨晚說了一晚上的人生艱苦。”
看著周穆清神色沒有異常,嘯雷心底微微舒了一口氣:“我這還算好的了,你不知道昨晚嘯風喝的有多醉,抱著嘯雨一個勁的哭啊,說他和陳挽月成婚幾載卻沒給紀家留個后。”
周穆清眉頭一挑:“哦?你喝成那樣還記得嘯風的窘態?”
嘯雷打了個哈哈,隨即起了床。
等到嘯雷離開后,周穆清沉下了臉。
她拿著拜帖,去了將軍府。
玉珠。
此時此刻,她能想到的,和她站在同一戰線的,只有她。
恢復了記憶的玉珠。
將軍府。
玉珠聽完了周穆清所言,一雙眼睛已是紅腫不堪。
她握著周穆清的手:“云太子的事情,必須要讓公主知道。比起容燁,公主更在意的是三皇子容塵。比起容塵,公主更在意她的太子皇兄。”
“所以,春香,你在東宮方便,這件事,殿下必須知道。”
“從來到曜國,云太子便是公主的逆鱗。依照公主的性子,怕是要魚死網破了。”
周穆清咬牙看著玉珠,自然是看清了玉珠眼中的認真。
玉珠和太子妃從小一起長大,太子妃所想玉珠大概能猜個七八分。
玉珠說得對,太子妃和太子之間,終究該是有個結局了。
周穆清不得不嘆息一聲,其實幾年前,逼死月華帝后的那天,他們之間,就已經注定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