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已暗了下來。

天空一輪月，被一團黑云罩住，只剩下些許慘淡的光。遠處幾家燈火則更加渺茫了。

破院外的圍墻陰森森的。夜風吹時，石墻底下暗生的雜草，發出簌簌一陣響。

風聲大了些。夜風貼著墻壁，繞開青衣劍客，掃了幾片地上的枯葉，又鉆入柳陽的粗布衣里，讓他感到些許冷意。

柳陽腳趾暗暗扣緊了些。對這兩人，他不敢有絲毫大意。不管對方只是路過，或是在圖謀什么，或者說想殺了自己和身后兩人，他都不能放松警惕。

那青衣人的厲害他是領教過的，那冰冷的眸子，硬邦的手臂，兇狠的招式，差點就讓他玩完。

想到這，腦海中閃過幾道帶血的劍光。柳陽心中不由得有些發怵。

可柳陽還是集中目力，冷冷的盯著他們。如果他表現出一絲畏懼的意思，或者一些別的什么，他不敢保證這兩人會不會立刻就拔劍。

雙方對峙著，都很小心，誰都沒先動。

不過這一場大戰是無法避免的了......

柳陽有精神力的加持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兩人的每一絲變化。那兩人，目光逐漸變得銳利，一點點的森寒的殺意在眼中匯聚。特別是左邊的青衣人，那張半癱褶皺的臉，配上眼里的瘋狂，顯得格外的猙獰。

“這些狠毒的修煉者，難道修煉就是為了殺人么？”

柳陽想到這，蓬勃的怒火從胸口處上竄，呼吸也跟著加重了些，之前那一絲畏懼感也被心火燒的一干二凈。

柳陽曾經跟師學醫，自視為醫者，一心想著怎么治病救人，解除患者的病苦。即使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后，他學醫濟世的心愿也一直沒動搖過。

而眼前這些煉氣者，修煉多年，只為殺人！而且無論好壞、不分善惡、毫無理由的直接就要殺人！

這與柳陽一直堅定的信念相悖，他不能忍。

對付這種人，柳陽心中冷了起來，憐憫、善意不該給惡人！只為殺人而殺人，這樣的人就不該存活在這世上！

“這些人，都該死。”

柳陽目光更冷。

兩名青衣人本來以為自己藏匿的很好，卻輕易被柳陽發現，他們以為是對方修為過高，便沒有直接出手，而是細細觀察眼前這個布衣男子。

雙方對峙一會，兩名血衛發現對方一直停在原地，只是戒備著，毫無動手的意思。如果是高手，早就殺過來了。

青衣人相互一點頭，似乎確定了彼此的想法，雙雙拔劍，劍身上騰起兩道紅色血芒。

“青松大哥，劍。”

王小桐看著那邊的兩道殷紅的劍光，才意識到危險。王小桐知道柳陽是沒有武器的，想將劍交給他。對于柳陽，王小桐很信任。

柳陽正要接。

嗖嗖。

兩道身影陡然暴起，如同兩發出膛的箭弩，速度一下子飆到極致，朝著柳陽飛來。

“锃！”

柳陽身子一緊，毫不猶豫直接就抽劍。同時靈力貫徹全身經絡，腳底一蹬，一步三丈，迎了上去。

柳陽很專注，眼里只剩下兩人。耳旁風聲呼嘯，身上布衣被吹得鼓起來，他渾然無覺。

咻咻。

兩道劍光，一左一右，一高一低。

雙劍刺來，猶如兩根細長的紅線，直直對著柳陽的胸口。

柳陽瞇眼，讓兩道“紅線”在眼里更清晰了些。

五丈

三丈。

一丈。

柳陽左腳朝前斜跨，一跺腳，身子猛然止住。兩道劍光更近了。

三尺！

劍光眼看就要落在身上，柳陽突然一躬身，右腳劃圓，半蹲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柳陽卻扎出了馬步，稍顯怪異。

“死吧。”青衣人見這詭異的動作，眼里滿是冰冷，好像認定了對方逃不開，手中的劍不由得加了幾分力道，身影更快了些。

柳陽跨著馬步，電光火石間，微微一屈腰，竟險險避過左側劍光。

“怎么可能！”癱臉青衣人刺了個空。

柳陽盯住右邊的劍光，手頭一緊，握劍反撩，劃出一道優美的白色弧線，“鐺”的一聲，將另一人的劍身狠狠撥開。

馬步躬身回槍，本就是《斷魂訣》中的基礎招式，如果他手中拿著的是長槍，后面這一記撩槍，對方兵器帶人都得拍飛！可惜手中的劍短了些。

“什么！”

那人一驚，劍被巨力撩起，身形不穩，露出破綻。

“好機會。”

柳陽目光一凝。左腳迅速一蹬，急跨兩步，瞬間就接近了。長劍直朝他頭部怒劈而下。

馬步下盤的穩定，在兵器的碰撞時，受到的沖擊力相對均衡，柳陽用勁后能迅速發力。而且馬步與柳陽的樁功差不多，他擺起來也穩。

此時，嗡——

一道輕微的聲音。

“嗯？”柳陽一驚，他可是隨時防備著另一人。

癱臉人的劍收了血光，借著夜色倏地回刺過來，想趁機偷襲。要不是柳陽精神力的感知，很難快速感應到它的位置。柳陽暗罵一句陰險，怒火更旺。

柳陽手腕一偏，轉而去擋癱臉血衛的劍。

黑暗中，那劍刺來時才紅光乍起，威勢暴漲。猶如黑夜里猛劈出的一道紅色閃電。

“鐺。”

短兵相交，柳陽一擊就將對方的長劍震退，手中的劍也嗡嗡發顫。

癱臉人的劍被震開，退步回防。

柳陽緊追不舍，一劍刺向對方喉嚨。

一對多，一旦找到機會，就不能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時間。如果對方緩過來圍攻，他的處境會更加兇險，說不準什么時候就被身后的冷劍給刺個穿。

此刻柳陽只剩一個念頭，那就是殺！不留余力的殺死這兩人！

“鐺。”

長劍又被另一人攔下。

柳陽瘋狂起來，憑著記憶中《斷魂訣》的招式和步伐，他把身子展活了，只管將手中的劍朝兩人的要害一陣揮砍。

兩名青衣人看著眼前的人身影突然飄忽了起來，他們一邊抵擋一邊向后拉扯。身子如同落地的風箏般，噔噔后退，一時有些狼狽。

鐺鐺鐺鐺鐺。

三個人的身影相互交錯，連著衣袍呼呼作響。一道道劍光，落得快，接得緊。

昏暗的夜里，只剩一白二紅徇爛的劍光，爆出一道道清脆的劍鳴。

王小桐瞪大了眼，眼珠里劍光撲閃撲閃的。聽著鏘鏘劍鳴，他愈加興奮，雙目似乎要將飄旋的劍光吸進去，“原來，我的劍這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