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風站在青陽城頭望著氣勢如吞山河的鐵騎軍,心里也不由得感慨。
當年在北境邊界,那個意氣風發的青年也是率領著這樣一眾鐵騎軍,縱橫睥睨,令無數妖族為之心驚膽寒。
“可惜,你兒子像你,卻也不像你。”
齊言當初是為了抵御北境一直侵擾人族的妖族才組建的鐵騎軍,而他的兒子齊真則是為了與同胞相爭,殘害同族才組建了鐵騎。
兩者自然不相同。
宗成手持烏金長槍,看著一步步接近城門的鐵騎軍,轉頭問道:“齊夫子,現在該怎么辦?”
正如扶搖子所說,青陽城是一座不設防的城池,鐵騎壓境,遲早落得城破的下場。
反過來,倘若開城門正面迎敵,以青陽城現在的實力,面對在平原上來去自如,隨時可以組織發起沖鋒的鐵騎軍,必敗無疑。
無論怎么想,青陽城似乎都進入了一個死局。
齊正風雖然對兵法不是很了解,但也明白在這種地形,鐵騎軍是會有多么強大。
沉思片刻,齊正風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開城門,放鐵騎軍進來。”
宗成臉上先是一怔,差點以為齊夫子是腦子壞掉了,不過轉頭一想,城內屋舍眾多,且分布錯亂,若是鐵騎軍進來后,相當于自斷一臂,再也不能肆意妄為組織發起沖鋒,而且城內平民都已經撤離,在城內開戰,反而不用顧忌什么。
“齊先生,我明白了。”宗成點了點頭,然后朝著身旁的蠻谷和婁山等人道:“你們去把城門打開,放鐵騎軍進來。”
青陽城百米開外。
齊真看著眼前這一幕瞇上了眼。
扶搖子也是一臉不解道:“這是想要干嘛?”
齊真遲疑片刻,看了站在城頭的齊正風一眼,隨后冷聲道:“進城,然后殺!”
“是!”
在齊真一聲命令后,鐵騎軍毫不猶豫向城內前進。
當看到城內的三千學子時,扶搖子失笑道:“就憑你們也能攔下鐵騎軍?”
“只有我們就夠了。”宗成從城樓上走下來。
無需多言,鐵騎軍直接朝著三千學子殺去。
沖天煞氣讓眾學子臉色一變,明白此刻不是正面硬碰時候的他們,立即散開,身法高明者,更是直接一躍到房頂,看準機會準備隨時出擊。
齊真一雙眼睛緊盯著從城樓上緩緩走下來的齊正風,沉聲問道:“讀書人也會殺人?”
齊正風微笑道:“敢殺不義之人。”
“好一個敢殺不義之人。”齊真瞇著雙眼道:“敢問齊先生,這些年齊國落寞之時怎么也沒見你站出來扶一手,這樣看來,豈不是說你也是不義之人。”
“國運尚還未斷,談何扶之?”齊正風絲毫不惱,依然微笑道。
對于齊國近況,由于和齊言曾是好友的關系,齊正風也一直在觀察著。
昔年他曾學過一門尋龍望氣的功夫,但由于當時還不會浩然之氣,怎么看也看不出個名堂來。
現在這些年,反倒是研究出了一點名頭。
其實齊國的國運在齊正風看來非常奇怪。
尋常諸侯國若是落得齊國這個下場,早就國運崩塌,不復再存,偏偏齊國尤為奇怪,在齊言死后的這些年,一直殘存著一股不死不滅的國運,像一撮火苗支撐著齊國熬過一個又一個的寒冬。
若是這樣,也就罷了。
前些日齊正風閑來無事又用天眼望氣,竟發現齊國的國運竟隱隱有壯大的跡象,真是千古難見的奇事。
不過,這對于齊正風而言,于公于私都是一件好事,當然不會去自惱什么。
至于齊真的諷刺話,齊正風只是一笑而過。
齊國會衰落是齊言當初死前就已經確定的事,任何人插手也只是能稍微拖延衰落了速度,總體上起不了什么作用。
所以齊正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齊國破滅的時候,保全住齊言子嗣的性命,這就已經是他所能盡的最大努力了。
更何況現在齊國本來就是在朝著一個好的方向發展,未來或許還能重現齊言時代的輝煌,自然不能讓你去給破壞了。
“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些人,嘴里總是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這些人,當初我早就該成為這齊國之主,有我在,齊國也不至于會落魄這個鬼樣子。”
聽著齊正風的話,齊真莫名感覺到一陣惡心,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負手而立:“道理什么的,我早就聽煩了,既然你說你敢殺人,那我們來試試!”
齊正風笑道:“我想道理對你而言也說不通,也就不講了。”
“希望接下來你還能如此硬氣。”
齊真再也不掩飾周身雄渾的氣機,雙腳一踏,風雨仿若瞬間禁止,下一瞬,齊真便已至齊夫子身前,一拳轟出,飛速下落的雨水貼著拳罡層層炸開。
這股拳意,饒是見過諸多武道強者的齊夫子,臉色也是微微一變。
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以自身之力,強行突然天地束縛,養成一身浩然氣的齊夫子,自然也有著令他感到自豪的一點。
他伸出一掌,絲毫不顧及那股駭人的拳意,滿身浩然之氣不斷涌出,旋轉纏繞上齊真的手臂,瞬間將他逼停在原地。
“二十周歲,武道境界已到第五鏡,說是天縱奇才也無妨。”齊正風贊嘆道。
“呵,我說你一個讀書人敢和我硬碰,原來是有所依仗。”
齊真冷笑一聲,全身上下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緊接著,一道道電弧忽然出現,如同一條條小蛇將殘存在身上的浩然之氣盡數吞噬。
“不過,你的能力就僅限于此了嗎?”
天地忽然一聲炸雷。
蒼穹上的烏云有了變化,不斷轉動,最終變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無數明晃晃的雷霆自漩渦中心劈落,最終砸在地面上,落下一個個冒著黑煙的深坑。
大雨傾盆,天地變色。
齊正風抬起頭看著這番景象,淡笑道:“原來你已經見神。”
語落,一道蛟龍般粗臟的白光從他的身上升起,直沖天穹,好似給這烏云開上一個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