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猖狂的道人。
歲瞇著眼看著眼前淡笑著的道人。
到了窮奇族地，還能如此泰然處之的人族，放眼整個北境，恐怕也找不出多少。
就是不知道你是真的不害怕，還是假的不害怕了。
扶搖子輕輕搖了搖頭，淡淡地對著老族長說道：“若是想要給貧道一個下馬威的話，到這里就應該足夠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扶搖子的話語剛剛落下，連歲都快忍不住想要將這個道人殺死了。
就在這時，一股強橫的妖力從廳上方爆發，直壓向道人。
扶搖子的身軀一顫，額頭上明顯有細汗流出。
“可別忘了，這次是你來和我們窮奇一族談條件的。”
老族長的聲音淡漠無比，仿佛扶搖子要是有一句話說不好，他就會走不出這個大廳。
“貧道…自然…是很清楚…”
人在屋檐下，面對這種情況扶搖子也沒必要逞強，他是來尋求合作的，而不是來和窮奇一族下戰書的。
眾妖的氣勢在老族長強勢鎮壓下逐漸煙消云散。
待場面平靜下來后，老族長問道：“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扶搖子正色道：“齊真殿下的條件只有一個，就是請你們窮奇一族盡全力拖住邊境的狩妖軍，不要讓他們有回防的機會，而作為交換條件，齊國被攻下后，會將其殘存的一半國運交給你們，并且以十年為限，每年再為窮奇一族提供一千人族。”
聽到這里，眾妖無不大驚。
“齊國的狩妖軍？那群家伙可不好對付。”
“怕什么，齊言都已經死去這么多年了，齊國現在為主的小兒又是個無能之輩，何懼之有？”
“齊國的國運，這種諸侯國還有國運可言？”
“說來也是，不過以人族作為交換條件，看來這道人很了解我們窮奇一族啊。”
窮奇一族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食人族，甚至在絕大多數窮奇的眼中，人族就是不可多得的口糧。
廳內再次鬧哄哄亂成一團。
扶搖子耐心等待著回答。
歲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躲在歲身后的千寒悄悄東張西望，待場面恢復安靜下來后，又很快變成一只鴕鳥低著頭楞在原地。
老族長看向歲，忽然問道：“歲，你怎么看？”
“我？”
歲停頓片刻，帶著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了一眼扶搖子，然后說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同意。”
老族長點了點頭：“那么，這件事情就決定了。”
之后的事情就簡單了，雙方各懷心思地立下一份契約，隨后扶搖子拜別而出。
“為何要同意此事？那道人本就是心懷鬼胎。”
“即便立了大道契約，也未必是真的吧，人族狡詐至極，其中可有不少利用各種小手段逃脫了大道懲罰。”
“而且那齊國恐怕也不太好對付吧，畢竟還是那個人一手建立的，未必沒有留下一些手段來預防眼前這些事情的發生。”
聽到這里，歲不免譏笑道：“原來各位是被齊言嚇破膽了？”
“你…少族長，你可別忘了，這是有先例的，當初齊言死后不久就有一支妖族想要去找麻煩，結果硬生生被攔在了關外，據說連妖王都死了一位。”
“這我知道，不過這么多年來，齊國一直在被妖族或者其它人族諸侯國蠶食，到現在更是只剩下一座孤城，而在這期間，那人有再出過面嗎？”
“這…倒是沒有…”
“更何況你們別忘了齊言是怎么死的，若是那人要選擇出手，自然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你的意思是…”
“不管那道人打的什么主意，我們就先看看齊言留下的這兩個兒子是如何自相殘殺，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提供一點‘幫助’，加快進程，等他們決出勝負后，無論誰勝誰敗，都再也能力反抗我們。”
窮奇一族之事最終落幕。
在歲的指示下，千寒作為一手暗棋隨時潛伏在齊國附近。
時間一恍過去數月。
也是在最近，千寒才收到了下一步以‘摧毀齊國靈田’目標的命令。
記憶片段截止于此。
后面的事情，齊玄也已經明白了。
歲，窮奇一族，扶搖子，還有各種針對著齊國的陰謀。
這些事情在齊玄的腦海里亂成一團。
他很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一想到那個熟悉的名字，卻怎么也冷靜不下來。
“齊真……”
齊玄恍然想起，因為種種原因，周圍人已經很久沒有在他面前提及這個名字了。
當初齊言在彌留之際，親自驅走了絕大多數的宗室子弟，而在這其中就有著齊真，亦為齊玄同父異母的長兄。
對比齊玄，多數人更認為齊真更適合繼承這齊國君主之位。
就算是齊玄本人，也認為齊真在當時可能更加合適那個位置。
可天不遂人愿。
父親齊言的一意孤行，最終讓齊真只能遠走邊關，到后來，更是徹底與齊國斷了聯系，算到現在，已經數年沒有消息傳來。
“兄長，沒想到再一次聽見你的消息，會是這么一種情況。”
齊玄喃喃自語，拳頭不知不覺已經攥緊。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已經沒有半點周旋的余地，但凡存有半點不忍，到頭來只會釀成更大的惡果。
齊玄所能選擇的，只有盡早做好準備，迎接不久后就要到來的麻煩。
此戰，關乎齊國生死。
云夢內城。
季家后院。
季麟義正坐在湖心亭里品茶，一道黑影忽然出現在亭內，遞過來一張紙條后轉瞬化作黑霧消失不見。
“雪妖死了？果然，這些妖族始終是派不上什么大用，連一群小小的流民都解決不了。”
看過紙條后，季麟義閑意全無。
雖然口中說著‘流民無關緊要’的話，但一想到最近在街上隨處可見流民身影的情況，季麟義的眉頭就不禁跳了跳。
“計劃有些偏差，不過尚不影響大局。”
季麟義起身在亭內踱步。
明明是在按照原計劃在進行，但不知怎的，他的心底忽然沒有任何道理地生出一絲不安。
“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季麟義緩緩坐下，喝了一口茶水，半天才放下杯，搖頭嘆道：“唉，終究還是老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