岡薩雷斯醒了。

是被癢醒的。

在剛剛醒來的岡薩雷斯眼前的，是一張精致的小臉。

“啊，你醒了！”

岡薩雷斯看著這張臉上泛起了驚喜的笑容，但是岡薩雷斯更在以這張臉背后的東西，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一只劍魚剛剛從那個小腦袋的后面游了過去。

那個小腦袋呼呼的離開了岡薩雷斯的視野，讓岡薩雷斯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眼前都有些什么。

“嗯，鯨魚，海馬，海馬手中還拿著三叉戟，我多半是睡糊涂了。”

岡薩雷斯這么想著，閉上了眼睛。

“喂，喂，賴床可不好，趕快起來了！”

隨后岡薩雷斯就感到自己被猛然的搖晃了起來。讓他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眼前還是那個精致的小臉蛋，還有小臉蛋背后的海馬，鯨魚。

岡薩雷斯意識到自己并沒有睡糊涂。雖然他現在無比真切的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他睡糊涂后出現的幻覺。

這個時候該怎么做？

岡薩雷斯瘋狂在記憶中翻找著自己曾經看過的《如何與凡世中的其他種族交流》，很快，藏在記憶中的這本書就被他找到。

“你好。”

按照書中的提示內容，岡薩雷斯開口了。

“我的名字叫岡薩雷斯，請問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名字真好聽。”

岡薩雷斯自顧自的背著書上的內容，全然不管眼前的小女孩完全連話都插不上。

“你能成為我的朋友……”

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岡薩雷斯背誦課文。他身邊的小女孩很開心的笑著，連眼淚逗笑了出來。淚水滴落到岡薩雷斯身上，才讓他發現自己身邊充斥著的并不是海水，而是正常的空氣。一層透明薄膜隔開了海水。

這是避水咒，一個低級卻十分復雜的法術，據岡薩雷斯所知，戍邊者中只有不到二十人能夠熟練的運用這個法術。

但是既然有了避水咒，自己身上為什么會有黏糊糊和癢的感覺？岡薩雷斯嘗試著坐起來，這是他才發現自己除了腦袋和脖子以外的部分都無法動彈，于是他嘗試著把腦袋支起來，看一看自己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他腦袋抬到一半，就被一巴掌給按了下來。

“不要打擾克克給你治傷。克克膽子很小的。”

岡薩雷斯確實沒有感覺到疼痛，在他自己的記憶中，他應該是傷的不輕才對。所以他乖乖的躺下了，雖然那股黏糊糊的感覺讓自己汗毛都立了起來。

“乖，克克，來給岡薩雷斯打個招呼。”

克克大概也是個小女孩？岡薩雷斯本來是這么認為的，然后他看到一只觸手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還像人類打招呼那樣晃了晃。

岡薩雷斯感覺自己是大大的不妙，他用盡全力支楞起腦袋，往前方看了一眼。

他的前方是一個由扭曲的觸手構成的生物，無數觸手互相交纏，重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不知本體在何處的扭曲，腫脹的柱狀生物，這個生物的其中兩條觸手，將他頭部以下的位置牢牢的包裹了起來，這也是他為什么出了腦袋和脖子以外無法動彈的原因。

只一眼，岡薩雷斯就呆在了原地，他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仿佛聽到了無數人在他耳旁低聲哭泣。

這股強大的精神沖擊讓岡薩雷斯暈了過去。在即將暈過去之前，岡薩雷斯好像聽到了小女孩在喊著什么。

“克克，別怕，你真的不丑，哎，別哭啊。”

當岡薩雷斯再度醒過來的時候，身上那些包裹住自己的觸手已經不見蹤影，

小女孩背對著他，手中拿著一根海草，正在逗弄著在他身邊游動的小魚。

岡薩雷斯坐了起來，發現自己位于一塊突起的海床上。有那么一點陽光透過海水照在了海床上，讓他明白這兒離岸邊不會太遠。

小女孩聽到了岡薩雷斯的動靜，轉過身來，岡薩雷斯這時候才看到了小女孩的全貌，從上半身看，他就是一個漂亮的人類女孩，穿著用不知名海獸皮毛縫制而成的短袖皮甲。但是下半身卻是一條長長的魚尾。

“醒了？”

岡薩雷斯點了點頭。小女孩板著臉，游到了岡薩雷斯的身邊。

“還不知道怎么稱呼？”

“艾拉。”

岡薩雷斯又不知道該怎么繼續進行對話了，眼前的艾拉和之前那個笑嘻嘻的樣子不一樣，看得出來她現在很不高興。

艾拉單手將岡薩雷斯拎了起來，走向海床前方的斷口處。岡薩雷斯嘗試著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完全沒辦法掙脫眼前這個看上去最多七八歲的艾拉的手。海床的斷口下方，是一個深淵。

“快道歉。”

“嗯？”

岡薩雷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跟克克道歉，你剛剛把人家嚇哭了！”

岡薩雷斯看著深淵中，一根觸手順著海床的巖壁爬了上來，有氣無力的在艾拉的魚尾巴旁蹭了蹭。

岡薩雷斯順著這根觸手往下看了一眼，深淵深不見底，深沉而黑暗，似乎還能聽見其中傳出的哭聲，笑聲。仿佛一只深海怪物張開了噬人的巨口。

“快，點，道，歉。”

艾拉搖晃著手中的岡薩雷斯。催促著他。那跟出售沒精打采的，慢慢縮回了斷崖中。

岡薩雷斯覺得不管怎樣，似乎現在干脆的道歉才是正確的選擇。

“對不起！”

幾根觸手從深淵中怕了上來，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岡薩雷斯的臉。岡薩雷斯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動作，觸手仿佛得到了極大的鼓勵，猛地撲上來對折岡薩雷斯的連一陣揉搓。

過了好一會，觸手終于停了下來，滿意的縮回了深淵中，臨走之前，還朝著岡薩雷斯揮了揮手告別。

“可可看起來挺喜歡你。”

艾拉又恢復了一臉笑容的樣子。將岡薩雷斯給放了下來。

“我得回去了，我還有信息要傳遞給廢土中的長老們。”

岡薩雷斯并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他拿出了通訊水晶，卻發現無論他怎么調試頻道，都無法連通樞紐站。

“外面入冬了，不好趕路。”

艾拉又不高興了，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一個能聊的上天的人。

“對不起，但是我必須回去。”

在岡薩雷斯的堅持之下，艾拉將他送到了岸邊，看著他慢慢的朝著東邊走去，下雪了，男人的背影蒼涼和蕭瑟，讓艾拉一時間忘了提醒他，廢土應該往北邊走，而不是岡薩雷斯所走的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