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的碼頭,一艘貨輪正在停靠著,隨行的吊車,已經架好了支腿,伸出了吊臂。板車將鉆機運到碼頭上,幾名工人有序得將吊帶掛上。張乾和楊佳偉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就像是送出嫁的孩子。負責運輸的是一艘五千噸級的貨輪,之所以用這么大的船,主要是為了平穩,海上運輸極端天氣,風浪很大,船小了會晃的厲害,而且隨行的還有一臺兩百噸的吊車,一輛工程維修車,以及運輸板車,一艘船就能全部運走。所有人都會一同登上這艘船前往海南。
起吊前的準備工作都自己完成,張乾最后又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后,指揮起吊。吊車緩緩的將這臺四十多噸重的鉆機吊到空中,升到一定高度后,開始向著船艙移動。這個過程很緩慢,盡量不搖晃。張乾感受著碼頭上的風,比在內陸要大一些,也還在允許范圍內。移到船艙上方后,吊車將鉆機放下。在船艙的底部已經用厚厚的木板鋪上,在放置鉆機的位置,更是用木板鋪出了一個正方形的,高兩米的井,這些木材都被牢牢地固定在艙內。鉆機被放置在這個井中,放到位后,楊佳偉遙控啟動了鉆機平臺支腿上的四根長螺栓,擰進了木材中,將鉆機固定在木才上,又用四根綁帶一頭掛在平臺上,一頭掛在船艙底部的掛鉤上,然后拉緊。鉆機固定好后,龍門吊把吊車和板車,以及工程車都吊進了船艙,工人們依次把他們固定好,并在上面都蓋上了帆布。經過四個多小時的努力,終于將所有的物資,車輛裝上了船。張乾一行人也上到了船上,汽笛鳴響,在拖船的幫助下,貨輪緩緩駛出了港口,而在港口不遠處,一艘海軍軍艦正在等著他們。
船離海岸線越來越遠,陸地上的建筑慢慢變的模糊,最后消失在視線里。此時不管在那里看去,能看到的都只有茫茫的大海,只是偶爾會有海鳥會從頭頂上飛過,有海魚躍出水面,和他們打招呼。
張乾站在甲板上,今天的海面還算平靜,船只是有點輕微地搖晃。楊佳偉走到他身邊,兩人就這樣看著海面。跟大海比起來,人真的太渺小了,就算是在人類眼中如此龐大的輪船,在海上,也只是一片葉子,隨波逐流的葉子。好在現在大海還比較溫順,可是現在正是臺風季節。出發前,他就收到了氣象局的預報,今年的三號和四號臺風已經在太平洋上生成,正在逐漸加速中。
“教授,我們會遇到臺風嗎?”楊佳偉問道。
“會的!它們很快就會來了,你不是也看過了氣象局發出的預報嗎?我們只能趕在臺風前盡量多走點路!不然臺風到的時候,必須回港躲避,一朵至少是兩三天,距離發射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必須趕在八月前到達。”張乾說到。
“是啊,趁著臺風還沒到,快點趕路啊!”楊佳偉說。
“對了,你有在海上過夜的經驗嗎?”張乾問道。
“沒有!”楊佳偉搖了搖頭。
“我記得我上次在海上過夜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真的是種煎熬啊,那時海上風浪比較大,船也晃的厲害,暈船,暈的不行,整個人就躺在那里動也不想動,那時心里就在想,以后再也不要出海了,太受罪了!沒想到十年后的今天,又出來了,我是過來人了,小楊,要做好心里準備啊!”張乾說到。
“我現在感覺還好,不暈!”楊佳偉說。
“那你應該感謝今天的風平浪靜!”張乾說。
“沒事,我身體好,不會暈船的,就算暈我也能抗的住!”楊佳偉自信的說到。
聽他這么說,張乾笑著搖了搖頭:“畢竟是年輕人,我以前也這么想!”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轉手回到了室內。
他是覺得我扛不住嗎?暈船能有多暈?說到底還真沒經歷過。
天漸漸暗了下來,氣溫也隨之下降,楊佳偉也回到了船艙。隨著氣溫的變換,海上的風浪也大了一些,船明顯比白天晃了一些。楊佳偉坐在食堂吃飯,明顯看到杯子里的水在來回的晃著。這就要開始了嗎?吃完飯后,他來到走廊上,想看看大海夜晚的景色,可是什么也沒看到,天上看不見星星,月亮,都被云遮住了。在走廊站了沒多久,他就感覺頭有點暈了,船開始晃的明顯,站都不太穩了。楊佳偉搖搖晃晃地回到到艙內,這時的他已經明顯感覺到頭暈腦脹,他扶著墻走著。張乾看他不是很好的樣子,走過來問道“怎么了暈船了?”
楊佳偉抬起頭,整個臉已經發白,雙眼無神。
“你先回房間休息吧!我去給你拿點藥!”張乾說到。
楊佳偉踉蹌地走著,張乾看他這樣,不太放心,便對身邊的人說:“你們先去,我送他回房間,馬上過來!”說完走向了楊佳偉。
在張乾的攙扶下回到放間,躺在床上。
“你先躺會,我去給你拿藥!”張乾說。
楊佳偉沒有說話,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了。躺著要比站著強一點,感覺沒那么暈。過了幾分鐘,張乾給他拿來了藥,讓他服下。
“你吃了藥,早點休息吧!我去貨倉看看!”張乾說。
楊佳偉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他根本都沒意識到張乾跟他說了什么,整個人感覺腦子里跟漿糊一樣,頭痛頭暈,只想躺著,不想動。
下午,宗元帶著電腦來到李韶華家里。
“你家挺干凈的,我記得你以前沒這么愛干凈啊!那時候去你房間都是最亂的!”宗元調侃的說到。
“這不是閑的無聊,整理一下,最重要的是你要來,怎么也得打掃一下,歡迎你啊!”李韶華說到。
“好了,說正事!”宗元坐在沙發上把電腦拿了出來。
“我給你倒杯水吧!”說完轉身去了廚房。
“我過來主要是給你看看,就是提取出來的東西,不過我總覺得缺少了什么?”宗元說。
“少了什么?”李韶華把杯子放在茶幾上。
“這是什么?”李韶華看著屏幕說。
“這就是從那個視頻里提出來的,還沒有還原的!”宗元說到。
“我說怎么看不懂!那能還原嗎?”李韶華問道。
“這就是我過來找你的重點了!我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還原,我想這個文件應該還有一個記錄著配置信息的秘鑰,要有秘鑰才能還原!你仔細想想有沒有見過?”宗元說。
李韶華靠在沙發上想了想說:“沒有啊!那個錄音筆里除了這個文件沒其他東西了!”
“那他說發過什么東西給你沒有?你不是去過美國嗎,你在他電腦上有看到過嗎?”宗元問道。
“去美國那會,本來就趕的急,除了找個東西,根本沒時間仔細看!要說他的確給我發過一些文件,在我電腦上,我去拿來!”說著李韶華起身回到房間拿出了自己的電腦。
宗元接過電腦,打開了幾個文件。
“怎么都是亂碼?”宗元問道。
“他發給我就是這樣的!我還原了一個文件…………對了!那個軟件,說不定可以還原!”李韶華興奮地打開程序。
“把你提取出來的文件發給我,我用這個試試!”李韶華說。
宗元一邊操作一邊問:“這個軟件干嘛的?”
“這個是皮特,也就是發給我這些文件的人寫的一個程序,可以把正常的文件轉換成亂碼,也能還原!說不定用這個軟件可以把它還原了!”
“發給你!”宗元說。
“好的,收到了,我試試看!但愿可以!!”
李韶華在軟件里找到了文件,敲下了回車鍵,宗元也湊過來看著屏幕。可是屏幕上卻出現了錯誤提示。
“無效文件?怎么會是無效文件呢?”李韶華又重新點開了程序,還是錯誤!他的心一下子涼了!
“看來不行!你把他發給你那些文件給我看看!”宗元說。
李韶華找到了已經還原的文檔,在準備點開的時候,他猶豫了。
宗元看他沒有點下確認,只是發呆便問道:“怎么了?”
“你確定要看?”李韶華問道。
這話讓宗元,一頭霧水:“這個……有什么問題嗎?還是說不能看!?”
“這個…怎么說?也不是說不能看,只是想說你做好心里準備!…”李韶華說到。
“哦!我準備好了!”宗元說。
兩個人應該要比一個人要好點!而且宗元之前從沒有接觸這個,說不定那個信號還沒有入侵他的大腦。也說不定他會有新的觀點,反正遲早也要看的,不管了!李韶華點開這個文檔。
“你先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再問我!”說著把電腦屏幕轉向了宗元。
宗元總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但有說不出來哪里怪了!他仔細地看著屏幕。看了一會兒后說:“你確定這時很重要的信息!??”
“怎么了?不是嗎?”李韶華說。
“這好像就是他的日記。!沒什么特別的!”宗元說到。
李韶華轉過屏幕,仔細看了看,的確是日記,而且這日記的內容完全沒有提到,有關信號的事!
“而且從文筆來看,這很像是個孩子寫的!”宗元說。
的確是,這應該是他女兒寫的,記錄的都是她在學校的表現,還有參加了什么活動!皮特這么會把這個發給他。
“他只給你發了這一個文件嗎?”宗元問道。
“還有一些,不過都是一樣的!”李韶華打開了文件夾,里面保存著皮特發給他的亂碼文件。
“這些都是沒有還原的文件。還是亂碼,我看過對比過這幾個文件,都是一樣的,所以也就沒有把它們還原!”李韶華說。
說到這他已經有些氣餒了,忙活一大圈,卻合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這些日子每天都在糾結要不要看,卻沒想到只是他女兒寫的日記!李韶華在心里嘲笑自己,盡然被一小孩日記嚇了這么久!
“不一樣啊!”宗元說。
他的話把李韶華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不一樣嗎?!”
“嗯……你看這個……還有這個,雖然看起來很像,但是這個符號不一樣,還有這里的空格寬度也不一樣!”宗元把所有的亂碼文件都打開,進行對比:“你仔細看這些文件至少有二十幾處不同的地方?這些地方粗看很像,但仔細看就能看出區別!”
李韶華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只覺得眼花:“把這些全還原就知道了!”說著操作起來,他用軟件把這些文件都還原了。然后一個個點開,的確不一樣,都是完全不同的內容。只不過……
“這些都是日記啊!?還都是小孩的日記!”宗元說到。
李韶華看了這些文件后,整個人都崩潰了!皮特!你這是在玩我嗎?你活著的時候愛開玩笑,捉弄人,現在死后還要給我留這么一個惡作劇嗎?這時白折騰了嗎?
宗元抬頭看了看窗外,天已經很黑了,又看了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我要回去了!”說著收好電腦準備離開。
“要回去了嗎?留下來吃了飯再走吧!”李韶華說到。
“不了!媳婦兒做了好吃的等我回去!”宗元說。
李韶華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好吧!這結了婚的就是不一樣了!”
“你不早就結婚了?……對了!嫂子呢?怎么沒看見?”宗元問到。
“娘家有事,回去了!我已經獨守空房好幾天了!”李韶華說到。
“這樣!辛苦你了!我先回去了!你要是有想到什么!告訴我!我也會用我自己的方法再試試!”宗元說到。
“那行!我送送你吧!”李韶華送宗元到樓下,看他開車離開后,才上樓回到家里。房間里空蕩蕩,冷冷清清的。他嘆了口氣,坐反了沙發上。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這難道真的只是皮特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嗎?如果不是,那他發給我的這些是什么意思!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隱藏信息?他把所有的文檔都仔細的閱讀了一遍,沒發現有什么特別的,就是小孩寫的日記!他癱坐在沙發上,想著這些日子,自己為了這些個文件,東奔西走,甚至冒著坐牢的風險去到美國偷東西!
但是皮特雖然偶爾會開玩笑,但是也是一個分的清輕重的人,在大是大非上也是個有原則的人,還是我忽略了什么東西?他開始回想,會皮特有關的一切,試圖從中找到些線索。
在海上睡了一夜后,楊佳偉的狀態好多了,或許是適應了,總之氣色看起來好多了。從床上起來,走出船艙,看到廣闊的大海,徐徐微風吹著,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這時張乾走出來,遞給他一個杯子。
“怎么樣?好點了嗎?還暈不?”張乾問道。
“好多了!可能是風平浪靜的關系吧,感覺不暈!楊佳偉回到。
“正常,大多數人第一上船出海都會出現這種情況!我當年出海的時候,比你慘多了!”張乾說到。
“怎么說?”楊佳偉似乎有點興趣。
“那時候也跟你差不多的年紀,第一次出海,是跟著勘探隊伍一起去的,剛上船沒多久,就暈船了,剛開始還能撐著,到后來就實在撐不住了!那時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出海已經很遠,又不能返航,我只好在船上休息!只能躺著,一站起來,就不行了,所以那次勘探,我基本上就是在床上度過的,出去三天,我在床上躺了兩天!那種感覺唉!無法言語!所以說你比我強多了!”張乾說到。
“這樣看來我應該要好點!但是我不知道風大一點,船搖的再厲害些,我是不是還能挺住!”楊佳偉說。
“走吧!先去吃早餐!吃完我們下貨倉看看!”張乾說。
吃完早餐后,兩人下到貨倉李,兩人邊走邊檢查固定車輛和的繩索。
“在海上運輸一定要固定牢靠才行,不然一個大浪過來,這艘船看起來大,可是跟海上的浪比起來,還是差一點!尤其是這個!!”兩人又到了鉆機旁邊。張乾爬上木架,拉了拉固定的繩子,又使勁跺了跺木架。
“其實這些木架起不到多大作用,主要是起到緩沖作用,還是要靠這些繩索和那四顆螺栓!”檢查后他從木架上下來,兩人繼續往前走,查看其他的物件。走到盡頭后,張乾回頭看了看。
“走吧,咱們去駕駛室看看!”張乾說。
“行!走吧!”楊佳偉說到。
兩人從貨倉出來,來到駕駛室,船長正在艙內。
“孫船長,今天的航程怎么樣?”張乾問道。
孫船長后頭看到他們來說“今天還好!明天就不好說!你看起來好多了!”
“還行出來走走!楊佳偉回到。
“明天怎么了?”張乾問道。
“已經收到氣象局的通知了,臺風正在向我們這個方向來,明天我們要靠著海岸線走了,不過那樣速度會慢很多!靠著海岸線海床比較淺,更重要的是暗礁很多!速度必須降下來!可能會有些影響!”船長說。
“的確是,這個季節正是臺風季,而且這次一下子生成兩個臺風,如果他們都向這邊來,那咱們得時間一定會被耽擱,原本計劃十五天內到達,估計是到不了了!不過盡量吧,安全還是要放在第一位的!至于航向什么的,船長你決定吧,畢竟你的經驗要豐富的多!!”張乾說。
楊佳偉似乎對駕駛室內的東西比較有興趣,他在這里不停地轉悠,看看這,又摸摸那。船上的操作平臺全是大屏幕,很少有物理按鍵和操作桿,舵輪被隱藏在地板下,操作都是在屏幕上完成,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把舵輪放出來。
“第一次見到這些?”船長問道。
楊佳偉點點頭。
“難怪暈船暈的這么厲害!要不我叫人帶你參觀一下?”船長說。
“這……可以嗎?”楊佳偉有點受寵若驚。
“當然可以!”船長回到。
“那太好了!”楊佳偉興奮地說。
船長讓副手帶著他參觀這艘船,楊佳偉高興地就像個孩子。
不過張乾看起來心情久沒這么輕松了,畢竟臺風就要來了。鉆機固定的夠牢固嗎?在大風大浪里會不會有傾覆的風險?這些都在他的腦子里打轉,也是越想越覺得不放心,覺得還是要加固一下。他再次來到貨倉,這臺兩百噸的吊車只有六根繩子拉著,看起來有點風險,板車也是,鉆機也要再加固。他拿出對講機,把所有人都召集到過來,還讓大家把船上能找到的所以繩索或者是其他工具都拿了過來。
“各位,臺風馬上就要來了,為了安全起見,這些還要在加固一下。大家一起把這些繩索綁上去,大家分工一下吧!”張乾帶著工人在船艙內把所有的車還有工具,尤其是鉆機又固定了一下,忙了一個多小時,終于看起來牢固了很多。這下,他也放心了一些,不過能不能經受住考驗,還要實際試過才知道。
當天晚上,船長告訴他,臺風的最大風力已經達到十七級,現在海上的風已經明顯變大了。考驗就要開始了!
這一整夜,張乾都沒有睡覺,而是一直在駕駛室內盯著,屏幕上顯示外面最大風速已經到了六級,風浪不停地拍打這船體?
到了后半夜,張乾也有點撐不住了,直接在駕駛室的椅子上睡著了。大家沒有叫醒他,大幅為了蓋上了一條毯子。
很快天亮了,他們離臺風也越來越近了。船搖晃的比昨晚更厲害,靠在椅子上睡的張乾被晃醒。他抬起頭向著窗外望去,天上下著大雨,大海已經完全變成了另一副模樣,變的狂躁。巨大的浪將船整個抬起,又狠狠放下,現在人在船上已經很難站穩。
駕駛室內的無線電響了,是一旁護航的海軍發來的。
“風越來越大了,已經不能航行,我們必須找最近的港口躲避!”
“好的!”船長回到。
他們現在的位置在上海外面,他們離港口還有一百多公里的距離,海軍軍艦開始向著他們靠攏,帶他們去往最近的港口。一路上還看到很多和他們一樣回港的船只。經過三個多小時的航行,他們來到了位于上海洋山的一個港口,進港后,船員開始忙碌起來,他們各司其職,把船停靠在岸邊。停好后船長發現,這里的海床雖然不深,但是船上的貨物不重,船的吃水線很淺,再加上這艘船相對其他郵輪來說太小了,大風中船會晃的很厲害,這對船上的貨物是極為不利的。他讓船員準備壓水艙,這是這艘船的一個秘密武器,他和一般的貨輪不同,多了一個壓水艙,可以向壓水艙灌水,來降低船的吃水線,如果海床比較淺的會,可以直接坐在海床上。而現在船停的位置,經過計算只要下一米五,就可以坐到海床上,這樣一來船身就會穩定的多。
船員啟動了兩臺大功率的水泵,開始往水艙灌水。這兩臺水泵需要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就可以把水艙灌滿。
船長讓船員都上岸躲避,大部分工人也都上了岸船上只剩下,船長,大副,張乾和楊佳偉。
“把貨倉蓋上吧,開始下雨了!”船長對大副說。
大副走到控制臺,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在貨倉一頭的一卷帆布開始轉動。帆布順著貨倉邊緣的軌道向前滑行,很快就將整個貨倉蓋住。
“這么大的風,這蓋得住嗎?”楊佳偉問道。
“放心,再大兩級也吹不翻的!”船長說到。
楊佳偉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既然船長這么說,那就一定沒有問題。
“你們真的不上岸去躲躲?就到放兩天假?”船長說。
張乾搖搖頭說“不了!就算上去,也不放心,主要是不放心那些貨!”
“其實也沒啥,在船上也挺安全的,這種天氣只要不是在海上航行,怎么說這也是一艘五千噸的船,沒那么容易翻,再說現在船已經坐到了海床上,放心吧!”船長說到。
外面的風雨逐漸變得狂暴起來,夜里能聽到風呼呼的吹著,船身在輕微的搖晃著。躺在床上的張乾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更擔心的是貨倉里的鉆機,越想越擔心,他干脆起床想到貨倉看看。他換好雨衣,拿起手電到上層,當他推開艙門的時候才發現外面的風有多大。他想走出去,可是風太大,完全挪不動腳,風夾雜著雨拍打在他身上,雨衣完全沒有用,幾分鐘就全身濕透。他試了幾次都走不出去,只要關上艙門來到另一邊。這邊背風一點,風沒那么大,但是依然讓人感到害怕。
“教授,你干嘛去?”
張乾回頭一看,是楊佳偉在他身后,和他一樣狼狽的現在風雨中。
“我想去貨倉看看!!”張乾說到。
“現在去嗎?風這么大!不安全!”楊佳偉說到。
“這我實在不放心!而且現在風還不是很大!”張乾說到。
楊佳偉知道拉不住他,便同他決定和他一起去。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有個伴,可以搭把手!”楊佳偉說。
張乾猶豫了一下說:“那好吧!注意安全!”
兩人攙扶著走下舷梯,大風加上濕滑的甲板,張乾不休息摔了一跤,楊佳偉也是走兩步一踉蹌。掛在船舷上的救身圈被風吹得不停拍打著船身,蓋在貨倉上的帆布也被風吹得啪啪響。
兩人頂著大風來到貨倉旁,可是貨倉已經被帆布蓋上,沒看到有地方可以下去。
“這要從哪里下去?”楊佳偉問道。
張乾張望了一下說:“這邊,這里有個蓋板,把它打開,就能下去!”
楊佳偉走過去,轉動上面的扳手,試了一下發現一只手根本抬不起來,只好把電筒給張乾,用雙手拉住把手,用力拉起。本來就重的蓋板在這種情況下感覺更重了。張乾看他這么吃力,也過來搭了把手,兩人費勁全力才把蓋板打開。張乾用電筒往下照了照,下面是一個舷梯,通道貨倉底部。楊佳偉先下去,張乾緊跟在后面。下去后沒有大風的摧殘,輕松了很多。
貨倉里要比外面平靜的多,除了有點晃動,基本上沒什么感覺,沒有風也沒有雨,所以設備都還被緊緊地固定在地板上。兩人在艙里轉了一圈,并沒有發現有需要加固的地方,而且在貨倉里待著還挺不錯。
“我感覺這里還不錯,除了有點冷,其他都還好,淋不到雨,吃不到風!”楊佳偉說。
“那你就在這里過夜好了!”說著兩人笑了起來。
“砰……”
這一聲嚇了兩人一跳,張乾連忙跑到他們剛下來的舷梯處,用電筒往上一照,發展蓋板被風吹下來了。
“得了!今晚咱們還真得在這里過夜了!”張乾說到。
“怎么了?被風吹上了嗎?”楊佳偉走過來,一看,真的蓋上了!他爬上舷梯,想推開蓋板,可是怎么也推不動。他又往上爬了兩梯,用背頂住蓋板,使勁全身力氣,蓋板才開了一條縫,可是風呼呼地往里灌,楊佳偉無力支撐,又放了下來。楊佳偉回到下面對張乾說:“這板本來就重,加上外面風這么大,根本推不動!”
“你帶對講機了嗎?”張乾問道。
“出來的急,忘了帶了”楊佳偉回到。
“我也是!手機呢?”張乾問道。
“在充電,也沒帶!”楊佳偉回到。
“那看來咱們是真的出不去了!”他抬頭看了一眼舷梯“這梯子也夠不著兩個人站!”
“那怎么辦?要不咱們用東西敲打艙壁,或許他們能聽到!”楊佳偉說到。
“沒用的,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已經睡下了!而且就算聽到了,也會覺得是風吹著什么東西在響!絕不會想到是咱們兩被關在這里!”張乾說。
“這么說來咱們只能在這等著了!等風小了,他們自然回來看,到時候再把咱們救出去?”楊佳偉說。
“目前看來,是的!你剛才不該說待這里挺好的嗎?”張乾笑說。
“我那就是開個玩笑,房間里才舒服呢!有床有被子!”楊佳偉說。
張乾看起來要淡定的多,他輕描淡寫地說:“走吧!去車上坐會!實在不行,咱們可以啟動車子,把空調開著!”
這讓楊佳偉眼前一亮:“是啊!我怎么沒想到!”
兩人坐上了貨車的駕駛室,一上車楊佳偉就在翻找東西。
“找什么呢?”張乾問道。
“鑰匙啊!”楊佳偉回到。
張乾從容的打開副駕的儲物箱,從里面拿出一把鑰匙,遞給了楊佳偉!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鑰匙!”楊佳偉問道。
“我猜的……先把車子啟動吧!挺冷的!”
楊佳偉啟動了發動機,打開了暖氣,駕駛室里慢慢暖和起來。夜已經深了,駕駛室里暖烘烘的,兩人都困意來襲。
“好困!想睡了!”楊佳偉說到。
“睡吧!我也有點困了!……對了,把窗戶留點縫,別關死了!”張乾說到。
楊佳偉把車窗打開,留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距離,然后調整了一下姿勢,閉上了眼睛。
兩人睡下沒多久,迷迷糊糊中,楊佳偉感覺自己在做夢,夢到自己還是嬰兒的時候,睡在搖籃里,母親在一旁搖著,跟自己說著悄悄話。但是他始終覺得不安心,和小時候睡在搖籃里的感覺又有點不同,那時是舒適,安心,而現在是有一種莫名恐懼。感覺這個搖籃隨時會塌掉,自己會飛出去,而沒人會接住自己。想著想著他哭了,躺在搖籃里大哭,在一旁的母親依舊唱著和,搖著床,就像沒有聽到他的哭聲一樣,仿佛看不見他。恐懼在他心里加劇。他放聲嚎啕大哭起來,想要引起母親的注意,可是母親還是沒有變化。搖籃搖晃的厲害,他幾乎要從里面飛出來,他想抓住沿子,卻動不了,只能任由它這樣搖著……
“醒醒!佳偉!醒醒!”楊佳偉被張乾搖醒。
“怎么了?”楊佳偉問道。
“你沒感覺到嗎?””張乾說。
楊佳偉冷靜下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是歪坐著,而車子跟著船艙一起擺動著。整個人從座位上滑下來,他緊緊地扒著扶手。過一會,又換一個方向,他整個人又貼在車門上。
“把安全帶系上!”張乾說到。
楊佳偉連忙把安全帶系上,這樣穩了一些。透過窗戶,看到用來綁固定車子的繩索被崩的筆直,似乎在用點力就能崩斷,好在繩索還算結實,可是繩索一會繃緊,一會松開,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蹦斷也只是時間問題。
鉆機呢?他抬頭看著前方,鉆機還被牢牢的固定在木架里面,不過看的出來,鉆機也有在和船一起擺動。
“這種天氣。估計有點困難。”楊佳偉說,但是手還是伸出去操作著屏幕,可是他試了幾次,都顯示無信號,有一次出現了短暫的連接,但馬上又斷開了。
“看來是用不了了?……”楊佳偉說到。
“就算天氣再差也不至于說一點信號也沒有吧!這種極端天氣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都不會說一點信號都沒有!今天這是什么情況?”說著張乾也上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可是依舊沒有信號!
“無線電呢?”張乾說。
“這個無線電只能接收,不能發送出去!”楊佳偉說到。
“也行,至少可以讓我們知道外面是個什么情況!”張乾說。
楊佳偉調著頻率,收到了一個電臺。
“現在,我們持續關注一下,今年三號臺風的情況,根據中央氣象臺的觀測來看,臺風外緣已經到達浙江沿海,并在繼續北上,未來有可能會在上海和江蘇登陸。臺風外圍風力七到八級,臺風中心風力達到十七級!這會不會是有史以來威力最大的?不過我們最擔心的還是跟在它后面的四號臺風,緊隨其后,雖然風力沒有三號這么大,但也達到十四級,中央氣象臺預測未來,這兩個臺風會有融合的可能,那真要這樣,合成的新臺風的威力,將不可想象…………”
聽到喇叭里傳出來的聲音,兩人沉沒了。兩人都在想,為什么此時此刻我會在這里!雖然說臺風不會將船掀翻,但是絕對可以讓船變成海盜船。船上的這些東西,跟本經不住這樣的折騰,就算有大量繩索拉著的情況下,依舊風險很大!不過他們最擔心的還是鉆機,一旦鉆機翻覆,基本上就沒法使用了,維修至少一個月,再造一臺也要一個月左右,而且還有重新測試,這樣一來發射就要推遲,而新的發射窗口,需要重新計算,有可能很近,也有可能年底甚至是明年!
按照現在外面的情況,就算有人知道他們在下面,也不可能來解救他們,而他們在這里還相對安全一些。但是安全也只是暫時的,隨著風浪繼續加大,一旦繩索斷裂,車子在艙內移動,甚至是撞擊艙壁,或者是他物體,這樣一來對他們都是致命的威脅!不過他們好像并沒有意識到這點,滿腦子都是想著鉆機有沒有傾倒的可能,有什么辦法再對它加固一下!不過這里已經沒有其他工具了,也沒有繩索可用,這種情況下,只能祈禱能撐過去。
“那個……吊車上是不是有對講機?”張乾的話如醍醐灌頂一般。
“對啊!我們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我去找找看!”張乾說。
“還是我去吧!你在車里待著!”楊佳偉拉住張乾說!
他松開安全帶,打開了車門,此時的他就像在坐海盜船的時候松開了安全裝置,站都站不穩,船身來回擺動,他直接撞到了車上,然后又撞向另一邊。他趴下身子,匍匐在地上,向前移動著。
短短十幾米的路程,楊佳偉用了十分鐘。到了吊車駕駛室旁,他扶著車輪站起來,打開了車門,爬上了車。
張乾在后面看著,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很快,楊佳偉從窗戶那伸出一支手來,手上拿著一只對講機。張乾看到這,心里也松了一口氣,不過問題還在,雖然有對講機但是這個對講機是車隊用的,跟船員用的并不是一批次的,品牌一樣,不同批次之間頻率也有所差別,不知道能不能對的上頻。拿到對講機后,楊佳偉開始嘗試聯系船長。從一頻道,沒有回應。二頻道,還是沒有回應。三頻道,依舊沒有回應。楊佳偉開始著急起來。到十五頻道的時候,結果一樣,這時他有點成不住氣了!還剩最后一個頻道,希望很渺茫!但總比沒有好!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呼叫,松開按鈕后,等待開始,幾分鐘后沒有回應。難道這……他不太甘心,再次呼叫,沒過多久,對講機里傳來吵雜的人聲。
“你好!……這里是碼頭調度室,,聽不太清楚,請再說一次!”
這聲音讓楊佳偉一下子看到希望,雖然不是船長,但對方是碼頭調度的,一定可以聯系到船長。他把他們的情況在對講機中向對方說明。很快得到回復,會派人來幫他們。聯系上以后,楊佳偉心情輕松了很多,他從吊車上下來,準備回到卡車上。突然船艙傾斜的厲害,他沒有防備,摔到在地上,順著地板滑過去,重重的撞到了艙壁上。船艙又反方向傾斜,他又從艙壁滑過去,撞到吊車的后輪上。船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大幅度的搖晃,楊佳偉緊緊地抱著車輪,但是他也感覺到,吊車也在輕微的移動。他想著,如果固定吊車的繩索斷裂,他和吊車會一起滑向艙壁,而他夾在吊車和艙壁之間,會死的很慘。他想爬回車上,可是剛才的兩次撞擊讓他全身都在痛,不過他能感覺出來并沒有骨折。
在卡車上看到這一幕的張乾,想從車里沖出來幫他,可是他無能無力,晃動的船讓他根本無法從車里出來,只要他松開安全帶,他就在駕駛室內來回沖撞。他用力的抱著座椅,對著楊佳偉喊:“抱緊了!抱緊!”
船從一邊向另一邊傾斜,艙在這個過程中有一段時間是水平的,楊佳偉想利用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跑到卡車旁。他開始做準備,計算船從傾斜到水平再到傾斜中間需要的時間。第一次水平的時候他嘗試從地上站起來。他可以站起來,腿沒有問題,等他站起來的時候船又開始向另一邊傾斜,他死死地抓著吊車,但是傾斜的幅度太大,他不能松手,他開始深呼吸,等著船再次到水平狀態。當船開始回到水平狀態,但還未水平時,他松手向著卡車狂奔。當他的左腳抬起那一刻,他感覺不對,有問題,再次踩到地面時,從腳踝那里傳來錐心的刺痛,無法忍受的他順勢倒在地上。這讓他無法理解,剛才站起來的時候沒有任何感覺,為什么就邁出一步就這樣!此刻船剛好在水平狀態。
“快點爬起來!快點!”張乾再車里喊著!
楊佳偉嘗試著站起來,可是他的左腳無法用力,更無法站立。他趴著地上向著卡車爬過去。船又開始向另一方傾斜,幅度慢慢變大,楊佳偉能感覺到自己在向傾斜的一方滑過去,他看著自己撞向艙壁,用雙手緊緊地護住頭。他的的左腳先撞到艙壁,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在車里的張乾聽到他的慘叫聲,終于坐不住了,他解開安全帶,整個人靠在車門上,打開車門,一下子從里面掉出來,他死死的拽著車門把手。船開始恢復水平的時候,他艱難的跑向楊佳偉,將他扶起來。可是楊佳偉的腳痛的他根本沒有力氣站起來,張乾只好讓他整個人靠著自己身上,就這樣拖著他走向卡車,剛走出兩步,船又開始向一邊傾斜。眼看船越來越斜,張乾顧不上楊佳偉的腳痛,拖著他跑向卡車。在他們離卡車不到兩米的時候,兩人再次滑倒,順勢撞到了一旁的鉆機木架上,還好是木架,沒有鐵制的艙壁硬,張乾并沒有受傷,楊佳偉的傷勢也沒有加重。張乾趁著船恢復的時候,用盡全力站起來拖著楊佳偉來到卡車旁邊,楊佳偉拽著腳踏板,張乾一手抓著門把手,一手將楊佳偉往車上推,可是楊佳偉還沒有爬上去,船再次傾斜。
“抓緊了!”張乾喊到。
楊佳偉死死地抓著座椅,張乾則一手抓著車門把手一手拉著楊佳偉的衣服。等船開始恢復水平的時候,楊佳偉雙手用力的往上爬,一只腳踩在腳踏板上,張乾在后面,一手托著他的*,終于爬上了車,楊佳偉上去后,張乾則快速的爬上駕駛室,重重把門關上。楊佳偉從副駕爬到駕駛座,剛坐下,正準備系上安全帶,船又斜了,他松開安全帶,立刻抓住扶手。用雙手支撐著身子。等船恢復水平的時候,兩人都系好了安全帶。
“你腿怎么樣了?”張乾問道。
楊佳偉抬起左腳,拉起褲子,才發現,腳踝到小腿一段腫的跟排球一樣,他用手指點了一下,疼的他差點叫出來。
“看來骨頭應該是斷了!得想辦法,出去,這個要馬上送醫院!你聯系上了嗎?”張乾問道。
“聯系上碼頭調度室了,他們會馬上派人過來!”楊佳偉說。
張乾還是有點不太放心說:“把對講機給我!”
楊佳偉把對講機遞給了他。
“幾頻道?”張乾問道。
“16。”楊佳偉說。
“調……度室……調度……室……能聽到嗎?”
…………
“調……度室……調……度室……能聽到嗎?”
通訊不是很順暢,背景雜音明顯。
“……收到……!”
“我們現在在船艙里,有人受傷!你們人來了嗎?”張乾問道。
“這個……現在室外風力已經超過一級,太危險了!我們的人到不了你們那!或許在等等!風小點,我們再過去!”
這話讓張乾一下子火上來!
“我們現在有人受傷,很嚴重!”張乾說
真的抱歉!由于外面風力太大!我們的人過不去!所以你們還要等等,你們可以先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我……”張乾放下了對講機。
“這群人真的是……!”張乾說。
“別生氣了!我能撐的住!沒事!”楊佳偉安慰到。
張乾冷靜了一會兒說“這個也怪我!沒事下來干嘛!還讓你一起下來!讓咱兩都困在這!”張乾說到。
看的出來,張乾真的內疚,他看著楊佳偉的腳。
“真沒事!我挺得住!……現在幾點了!”楊佳偉問道。
張乾點了一下中控屏幕,上面顯示上午十點!
“現在是白天嗎?一點感覺不出來!”楊佳偉說到。
船艙外面,天空灰蒙蒙的,下著雨,狂風掀起巨浪狂奔而來,海水灌上了碼頭。碼頭上看不到一個人,也看不到任何自動的車輛,碼頭吊機鋼輪不停地撞擊著鐵鞋。整個畫面就像世界末日一樣!貨輪被四根手腕粗的纜繩捆著碼頭上。雖然貨輪事先已經坐底,但是巨浪任然輕松的將它抬起,扔在懷里搖著,就像母親在哄孩子睡覺。
船長坐在駕駛艙里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作為一個長年在海上漂泊的人,這種場面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是這次的風出乎他意料的大,而且現在臺風還未到達,它的外圍風力已經如此強大,真不知道當它到來的時候會是什么場景。
“船長!剛才碼頭調度室說,我們船上有人被困在貨倉里了!”大副說。
“我們船上?我們船上除了我們……對了張教授和佳偉!打電話看能不能聯系上他們!”船長說。
“試過了!沒人接!估計是沒有帶在身上,不然早就和我們聯系了!”大副說到。
“那調度室怎么知道有人困在貨倉?”船長問道。
“他們說是對講機說到的,信號不是很好,斷斷續續的!”大副說。
“對講機?……哦……應該是車上的的!我船上的對講機能聯系上他們嗎?”船長說。
“不知道!”大副說。
“趕快試試!”船長說到。
“好!”
船長看著窗外,這樣的天氣,就算聯系上他們,要如何把他們救出來,風這么大,人都站不穩,更別說救人了!該怎么辦?還是先想辦法聯系上他們吧,看看他們情況怎么樣!
大副在一旁用對講機試圖聯系上他們,可是沒有一點回應!
“船長!聯系不上!”大副說!
“這可怎么辦啊!??”船長說到。
“他們的對講機可能跟我們不在一個頻率上!不過,我們船上有電臺,那個的頻率范圍很廣,要不用電臺試試?”大副說。
“這個估計有點難。對講機的頻道都是經過加密編碼的,雖然偶爾會有串頻的情況,但是想用電臺聯系上對講機不太可能!”船長說。
“可是……現在外面風這么大,我們也出不去啊!聯系不上他們,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情況?”大副說!
外面的狂風沒有一點要停下的意思,哪怕是稍微休息一下的感覺都沒有,它就像一個精力充沛的孩子,因為沒有買到喜愛的玩具而嚎啕大哭,任誰勸都沒用。而這個淘氣的孩子還沒有到他最猛烈的時候,天氣預報說臺風預計會在今晚九點左右登陸上海,而我們這里就是臺風登陸的地點,到時候船會顛的更瘋狂,就算貨倉里的東西有繩索拉著,估計也很難抗住長時間的來回拉扯!
兩人坐在駕駛室,安全帶牢牢的幫著兩人,他們任憑船搖著。他們的話少了,也感覺到危險可能正在靠近!每次他們都會轉頭看著窗外,看著那些繩索被繃直又放松,然后又繃直。每次他們繃直的時候楊佳偉都會皺起眉頭,感覺隨時會崩斷!
張乾把目光投向了前方的鉆機,也在輕微的晃著。它的重心高,在這樣的搖晃幅度下早就超過了傾倒的極限,全靠支腿上的螺栓和繩索扛著,關鍵是他們能抗多久!繩索不管綁的再緊,都會有點彈性,現在鉆頭已經有點輕微的晃動,也就是說現在支腿上的螺栓可能已經松動了!這不是好的兆頭,因為現在的風力還沒我到最大的時候!張乾不敢想下去,他知道最爛的結果是什么,一旦鉆機傾覆,會在艙里不停地撞擊艙壁,還會撞上其他車輛。鉆機重量超四十噸,這樣的撞擊會直接扯斷繩索,把他們所在的駕駛室撞的稀巴爛,而他們會像罐頭一樣任人蹂躪,甚至死無全尸!他轉頭看著旁邊的佳偉,自己到無所謂,只是對不起家人,但他還年輕,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想到這張乾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所以一定要想辦法出去才行!
天色已經分不出是白天還是夜晚,風越來越大,室外已經容不下任何人類活動,碼頭一邊的空集裝箱被風吹翻,停在車場的車輛也吹離了原來的位置,和旁邊的車撞在一起。
“現在這天氣,出去就是找死啊!”大副說?
“是啊!他們待在貨倉里可能更安全一些!”船長說。
巨浪不僅掀起了貨輪,更是漫過了甲板,大量水沖上甲板,有一些流進了貨倉。
坐在駕駛室里的兩人靠著大燈射出的光線,看到有水從上面流進來。貨倉里的水越來越多!
“這水越來越多,怎么辦?”楊佳偉問道。
“沒事!有水泵,會自動抽水的!”張乾說。
接近一天一夜沒吃東西的兩人,又累又疲倦。腳上的傷自己沒有那么痛了,可能是楊佳偉已經麻木了。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任由車子如何晃動,從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無動于衷。
“你餓嗎?”張乾問道。
“有點!”楊佳偉回到。
“這里有吃的嗎?”張乾問道。
楊佳偉看了看說:“好像沒有!”
“哦!”駕駛室里再次沉默。
又餓又累,干脆睡覺吧。船這樣搖著還真有小時候睡搖籃的感覺,心大一點就沒那么怕了!楊佳偉安慰自己,或許在夢里能有好的事發生。
不知不覺楊佳偉睡著了,一旁的張乾沒有他那么心大,他呆呆的看著大燈照在前面鉆機上的一個亮斑,他覺得那是一個月亮,但又不像,因為月亮是冷的,而這個亮斑給他的感覺是暖的,它更像一個小太陽,不僅給了光,還給熱,讓這個貨倉不黑暗寒冷。也許是饑餓或者是疲憊,張乾也開始困意十足,他努力的不讓自己睡著,但是,雙眼在不停的違背他的意志。
迷迷糊糊中,張乾看到前方多了一個小的光斑,還在不停的移動的,這是幻覺嗎?還是在做夢。恍惚中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一下子睜開眼,那不是幻覺,的確有一個光斑,那是手電筒的光。
他用力搖醒楊佳偉。
“佳偉!醒醒,有人來救我們了!快醒醒!”張乾興奮的喊到。
楊佳偉睜開雙眼。
張乾把頭伸出窗外,仔細聽的確有人在喊他們,這聲音是船長。他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看到有一道光從他們下來的那個梯口照進來。又看到那個光源從扶梯上慢慢下來,光線在不停的向四周掃射。
“這里!我們在這里!”張乾朝他們喊到。
楊佳偉也看到他們,也興奮地朝他們喊。那個光源下到了底部,向著他們移動。不過在晃的如此厲害的艙里,那個光源卻十分的穩定,拿著它的人如履平地一樣。很快那人走到了駕駛室外,這時張乾才看清來的人正是船長。他穿的鞋很奇怪,像是某種特制的鞋子,可能就是這個讓他能在貨倉里如履平地,腿上也很粗,似乎裹了什么東西,上身也一樣,顯的十分臃腫,他還背了個包。
船長取下背包,從里面拿出兩雙鞋子,和他穿的一樣,他把兩雙鞋從窗口遞給他們。
“把這鞋子穿上!”船長說。
接過鞋子后,張乾才看清,這的確是特制的,而且還是手工改造的,鞋子是普通的勞保鞋,但是鞋底被綁上了一大塊像是金屬的東西,從他剛才走路的樣子,這個應該是磁鐵。張乾給了楊佳偉一雙,自己換上一雙。楊佳偉換上了右腳的鞋,但是左腳卻碰不得,一碰就疼。張乾看到了他的表情說:“怎么樣能穿上了嗎?”
楊佳偉咬了咬牙,用力套了進去:“沒事!能穿上!”
“對了,你們看看車上有沒有工具什么的,就是重一點的東西,把它們綁在身上,越多越好!”
張乾在車里翻找了一下,只找到幾把扳手,他把它們掛在了身上,然后松開了安全帶,在船長的幫助下從車上下來。鞋底的磁鐵比他想象的有力,牢牢的吸在鐵質的底部。他站穩后走到楊佳偉這邊,打開了車門,船長跟了過來。
“你慢點,等一下平穩了再下來!”張乾說到。
“他怎么了?”船長問道。
“腳受傷了,應該是骨折了!”張乾說。
“那慢點!扶著點!”船長說到。
船在傾斜和水平之間不停地變換著,到水平的時候,張乾說:“就現在把安全帶松開!”
楊佳偉松開安全帶,從座位上滑下來,張乾和船長扶著他,慢慢踩到地上。
“稍微蹲著點,這晃的太厲害了!”船長說。
“怎么樣?能站穩嗎?”張乾說。
“可以!”楊佳偉咬著牙說。
“那咱們走吧!”船長說。
“行!慢點!”兩人扶著楊佳偉,向著扶梯走去。他們只在船處在水平狀態時才行動,傾斜時就蹲下來等著。
三人踉踉蹌蹌走到扶梯下,可是楊佳偉的腳根本上不了扶梯。好在船長下來的時候,順了根繩子下來,大副在上面拉,船長和張乾在下面托著。當楊佳偉把頭探出窗口那一刻,他才感受到這風有多大,大副站在上面,他身上和船長一樣,裹的嚴嚴實實,身后還有一根繩子拉著,這根繩子一頭綁在船欄桿上一頭綁在船艙門口的把手上。大副把他拖上甲板,用一根繩子綁在他的腰間,再用扣子掛在那根長繩上。楊佳偉坐在一旁,他已經分不清現在是白天還是黑夜,只有大風在不停的吹,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還有海水拍打著,不一會兒他就全身濕透。
過了一會,張乾從窗口探出來,楊佳偉伸手去拉他,但他用不上力。張乾上來后立刻蹲下,然后也在腰間綁了一根繩子,掛在長繩上。接著船長也上來了,大家都將自己掛在長繩上,張乾攙扶著他向著船艙走去,可是這短短幾米的路程并不好走。
大風大浪撲面而來,甲板濕滑,站都不穩,就算身上加了很多重物,依舊被風吹得東倒西歪。楊佳偉更是如此,左腳無法用力,全靠右腳撐著。雖然有張乾扶著他,但是每走一步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最后他直接趴在甲板上爬著前進,這樣好多了,受傷的左腳可以用膝蓋撐著,而且趴著更穩,大風基本上吹不動。大家走了幾步后也趴了下來,在經過一番摧殘后大家終于回到了船艙,沒有呼呼的大風,冰冷的海水,艙室里暖和多了。
“送他去平衡艙吧!”船長說。
“平衡艙是什么?”張乾問道。
“哦!這是船上一個特殊的艙室,這個艙室被安在一個三軸陀螺里面,這樣不管船如何晃動,這個艙室都始終保持水平!”船長說到。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這種艙室!”張乾說。
“我也是!”楊佳偉合到。
“這個其實算是一個實驗艙。現在空著,有時候會給一些嚴重暈船,無法緩解的人休息用。他的腳傷成這樣,浪這么大,正常人都站不穩,更何況他可所以讓他去平衡艙休息,我們聯系看能不能把他送去醫院!”船長說。
“那行!走吧!”張乾將楊佳偉扶起來,大副也在一旁扶著。經過幾條過道,下了樓梯,他們來到一個艙門前,大家都用力抓著扶手。船長走過來,打開了艙門,發現里面還有一道門,兩道門之間有一條縫。船長先進到房間里,點亮了燈,張乾把楊佳偉扶進了房間。這個房間里面和其他房間基本一樣,一張床,一張沙發,還有一個柜子。楊佳偉坐在床上說:“可是我感覺還是在晃啊,跟外面沒什么不同。”
船長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房間的一角,在墻上點了一下,出現了一個屏幕,顯示著一些參數,他點了幾下,房間立刻不再晃動,就像是在地面上一樣,絲毫不覺得是在狂風巨浪的海上。
“這!真的……太神奇了!完全不一樣!不說我還以為是在地上!”楊佳偉說到。
“這個房間很少用到,大家都習慣了海上的生活,也不會暈船,所以也用不到這個房間。”船長說。
張乾始終都在注意楊佳偉的腳,他走到楊佳偉面前說:“你把鞋子脫了!我看看!”
楊佳偉楞了一下,然后還是脫掉了鞋子,拉起褲腳。這時大家才看到他的小腿紅的發紫,腳踝上面一點腫的像個……不知道怎么形容。剛才在下面沒看清啊,他的腳比張乾想的嚴重。
“這個不能拖下去了,得馬上送醫院處理!”張乾說到。
“這樣吧,你現在這里休息,張教授你照顧一下,我去聯系上面看能不能派車送他去醫院。”船長轉身對大副說:“你去給他們幾件衣服,都是濕透了,你順便也換了!”
“行!我去拿!”大副說到。
“這個房間開門的時候陀螺會停止工作,和船保持同步,關上就好了!”船長對張乾說。
“好!我們知道了!”張乾回到。
船長和大副離開了房間。張乾讓楊佳偉躺下休息,他坐在床邊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眼里全是心疼。
“還痛嗎?”張乾說。
“麻木已經!”楊佳偉笑著說。
“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去的!現在傷成這樣!”張乾說到。
看的出來他很內疚,楊佳偉看他這樣,就想安慰安慰他。
“我覺得挺值的,你看,至少現在我們出來了,是吧?不用太擔心,我沒事!”楊佳偉說。
船長回到了駕駛艙,用衛星電話聯系上了醫院,不過這樣的天氣,他們根本出不了車。這風大的能直接把救護車吹翻。上海這邊已經啟動的緊急預案,除了醫院,所有的單位都放假,路上連個人影也沒有,到是隨處可見被風吹翻的車輛。
船長放下電話,這可怎么辦!他拿著電話來到平衡艙,他們已經換上了干凈的衣服,正在休息。
“這樣天氣,救護車根本來不了!”船長說。
“他們不愿意出嗎?”張乾問道。
“不是他們不愿意,而是風太大,車開出去就被風吹翻了!”船長說。
張乾看了看床上的佳偉,低頭想了想,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安全第一,這種情況下,誰都不會冒險的,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把電話給我一下!”張乾說。
船長把電話遞給了他:“你有辦法嗎?”船長說。
張乾沒有回答,接過電話后快速按了一個號碼,電話很快通了。
“鐘局,我是張乾!”
“張教授,你們怎么樣了?在哪里?在上海嗎?你們躲好了嗎?上岸了嗎?”
“我沒事!不過,佳偉受傷了!”
“傷的重不?需要我幫忙直說!”
“挺嚴重的,醫院現在派不了救護車,風太大,我們自己的車也開不出去!”
“好了!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等一下打給你!”
“好!”
掛斷電話后,張乾坐在一旁。
“是鐘局嗎?他怎么說?”楊佳偉問道。
“他說他來想辦法,讓我們等會兒!”張乾說。
楊佳偉靜靜地躺在床上,這要是晚了,這腳會廢嗎?到了舒適的房間里,痛感重新回到了大腦神經上,隨著自己的心跳一陣一陣的痛,他都不敢喘大氣,更不敢讓自己緊張,害怕心跳加速。
過了幾分鐘,電話響了,張乾連忙接起。
“我跟領導說了,等會兒會有一輛裝甲車到碼頭來接你們,我給他們留了電話,到時候會打給你!”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麻煩你了!”
“沒事!應該的!你們要注意安全!不要到時候貨沒送到,人全進醫院了!”
“我們會注意的!”
“那就這樣吧!”
“好!再見!”
“怎么說?”楊佳偉問道。
“等會兒會有裝甲車來接你!”張乾說。
“裝甲車?”楊佳偉驚訝的說。
“是的,現在也只有裝甲車能在臺風里暢行無阻了。”張乾說到。
等待是個異常煎熬的過程,只是說了回來,但是什么時候來到,是個未知數。在這樣的天氣,就算是裝甲車,也要非常謹慎。而且這個地方離軍區很遠,從軍隊派車過來,有點太不可思議了!我的身份還沒到這種程度吧,專門從軍隊派車!?還是說他們覺得我挺有價值的,這樣看來受這傷也值得了!想著想著有點開心深吸了一口氣,頓時胸部一陣刺痛。連忙調整呼吸,估計那根斷掉的肋骨正頂在肺上,只要呼吸一用力,就會有刺痛感,要把肺扎破了那還得了。為了保護好肺,也為了不痛,他只能淺淺的呼吸,加快呼吸的頻率。這要是去了醫院還能趕上火箭發射嗎?還能親眼看到它上太空嗎?應該來的及吧,還有一個多月,這點傷怎么也好了,就算沒有完全好,行動自如應該沒問題。
除了擔心楊佳偉的身體,張乾也在擔心鉆機的情況,在艙里他已經見識到這風浪的威力,關鍵這還不是最大的,當臺風登陸的時候,那十七級的大風能掀起多大的浪,他不敢想象,估計到時候船艙里會是一塌糊涂。這樣一來這大半年的努力就白費了!發射也要推遲!可是在現在,他也只能祈禱,能撐過去!
而此時的船里也正去如他想的一樣,車上裝的箱子已經打開,里面的物品被散落一地,在艙里來回晃蕩,他不擔心有其他東西會把鉆機撞壞,畢竟鉆機的材料已經是世界上最硬的物質了!但是他擔心鉆機,一旦鉆機倒了,那遭殃的就是其他物品了,尤其是里面的車輛,會被撞的稀巴爛,船艙都有可能撞變形,甚至撞個洞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