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和江梓兮？”

黎晟璽暗了暗眸子，只是沉默，這幾天的疲倦已然壓垮了他。

他頓了頓，還是沒把出國的事提出來。

鐘妍看他這副樣子，也不想多問下去，把身上披著的外套還給他。

“你把它給真正需要的人吧。我沒必要也不需要。”

當時她自己都沒想過會這么說，就是一股氣撒完便走了。

黎晟璽于她而言，如同一條河，自己無疑只是河上的一個渡客，她只是路過，從未擁有，也無法帶走。暗戀它說你不要自我感動。

鐘妍的暗戀留在了十六歲的那年冬天，想過送禮物，想過鼓起勇氣再表白一次，想過來一次不留遺憾的擁抱，或者握個手也行。

但從沒想過他離開的背影，是我對他最后的記憶。什么都沒有發生，我們一個在故鄉，一個在遠方。

好像什么都沒變，我們之間只是距離更遠了。我再也不用暗戀了，因為根本就看不見他。

這一晚實在難以入眠，少年和心事一樣難以捉摸。

但是日子還得過下去，黎晟璽的離去，只是一個微小的波瀾，鐘妍也沒奢求過能在一起，仿佛事情從未發生。

好就好在那一年的春節，鐘妍隨著爸媽走親戚，拉開許久沒開的鄰居門，顧丞竟就倚靠在門邊。

“好久不見。”少年臉上斂著笑意。

“你是顧丞？”

“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本人顧丞，那個和你一起玩泥巴甩你一身被爸媽罵的顧丞，那個從幼兒園開始和你同窗了十年的顧丞，那個你初中時哭都留不住的顧丞，我們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門當戶對了，你打算什么時候……”

鐘妍下意識掩住了他的嘴，眼框已然紅了一半，她整個人都懵了。

后面忽然走來的顧慶用報紙卷成棍，給了他一下。

“我和你媽才回來，你就在這兒欺負你小妍妹妹，不讓她進來坐，今年壓歲錢扣光了奧。”

“別別別，爸我沒有……”鐘妍則被顧媽挽著手進門，兩家人算是過了個熱鬧年。

時間匆匆而過，已經是高二的暑假了，鐘媽給她在學校不遠處租了個房子，畢竟她最近好不容易有點對編程的興趣。

若沒了電腦就是紙上談兵，學校又不準帶電子產品，只得這么辦了。

正好謝子衿的特長學校也在附近的一對一，干脆安排她一起來住，還可以平攤房租，也多點趣味。

待到謝子衿不知多少遍問起元旦晚會這事時，鐘妍打著代碼的手也從不會停下，只是淺笑。

“無愛一身輕，喜歡一個人最是傷身。”

“喲喲，大哲學家，男人阻擋你輸出了哈，你這編程能力在他走后的一年可是突飛猛進了哈。”謝子衿帶著幾分調笑。

鐘妍按下最后一個鍵，沒理會調侃，拿起桌旁的手機預約起了最近的編程競賽。

轉而拿起高二的功課開始復習，順便預習完高三的知識點。

顧丞發來零零碎碎好幾個資料包，全是高考的復習資料。

丞:這下我可有經驗了，考完這次的高考，正好給你避避雷。

耳語xi:不敢當，不敢當，你有些避過去的雷我都不一定躲的了，更別說你避不過的了。

丞:唉，等通知書的日子可真不好受。

耳語xi：別給我整這一出凡爾賽，你查成績的時候，官方都給你屏蔽了，幾通名校的電話，你心里還沒點數？

丞:還被你發現了，那也很煎熬吶，我從幼兒園就開始猶豫上華清還是京大了，直到現在都沒做出選擇。

耳語xi：。。。

鐘妍看到這通消息，一時語塞，誰小時候沒想過這個問題，只不過有的人可以做選擇，有的人連選擇權都沒有。

把手機息屏后又默默寫起了題目。

隨手翻開本子，上面的一串英文摘抄把鐘妍拉回了那個仲夏夜。

她輕口念叨:“Impropriety is the soul of wit.”又在心中默想:不當是風趣的精髓。

這時再看這句話，心情卻不似那夜的雀喜躍了，只是有點遺憾，甚至覺得自己有點非主流。

從那個籃球飛來時也許只是個打趣，一場不該開啟的故事。

謝子衿在一旁，倒還未松口氣，當年的事影響到的不止是鐘妍，他哥也受了點打擊。

以她吃瓜來看，兄弟橫刀奪愛，簡直是太扎心了，不禁為他哥感到擔心。

但也僅僅只是這一分鐘罷了。

謝子衿咋咋呼呼的，也不是個多情善感的主兒，又開始自顧自的拿起幾包零食放在自己身旁，開始打起了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