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路在何方(二)
- 憂樂記
- 史海舟
- 8118字
- 2019-12-05 23:00:00
“這帶兵打仗,不可視同兒戲。《孫子兵法》的確說的一語中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苻堅這人狂妄自大,焉能不敗。驕兵必敗看來不無道理。”種浩感慨萬千道。
種夫人見種浩今日高興,就心滿意足道:“這女真人侵我大好河山,夫君自從靖康恥后就不茍言笑,今日才算云開霧散了。”
“萬萬沒想到,女真人會有恃無恐。靖康恥沒齒難忘,記憶猶新。不知二帝如何?他們蒙塵受苦受難,雖說咎由自取,但畢竟他們是大宋的皇帝。”明哲氣道。
道空尋思,天下如今千變?nèi)f化,大宋恐怕力不從心。高宗這逃跑的本事比欽宗有過之無不及。宋徽宗只知道玩,宋欽宗只知道委曲求全,宋高宗只知道抱頭鼠竄。這大宋看來快不行了,還是要跟大金國,這武林至尊就非我莫屬了。想到這里,馬上嘆道:“大金國如今兵強馬壯,氣勢洶洶,我看咱大宋恐怕兇多吉少,實在令人擔驚受怕。我看你們江南之行也算風塵仆仆,竭盡全力。兀術(shù)雖逃跑了,可他豈能善罷甘休,恐怕來日方長,女真人會卷土重來。”
“女真人來勢洶洶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卷土重來?”明紅雖說沒見過女真人殺人放火,可到了東京早已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許多東京人家苦不堪言,豈能有假?想到這里,語重心長道。
“明紅,你的傷心難過,我等如何不知。李師師慘死,這也是靖康恥之一。”張明遠見明紅淚光閃閃,就安慰道。實話說來,初次見面就覺得李師師與眾不同,通身的柔美、靈動和淡雅。與李師師說話好似如沐春風,令人神清氣爽。這李師師曾幾何時,歌喉天下聞名,言談舉止也是大家閨秀。張明遠想起李師師也是噓唏不已,念念不忘。
費無極見狀,也心知肚明了,雖說李師師慘死了,可好似李師師還活著,不愿相信李師師的撒手人寰是既成事實,就嘆道:“張邦昌有罪,可女真人才是罪大惡極。”
種浩也見過李師師,曾幾何時也心動不已,不過聽說太上皇與李師師的故事后,就沒有了非分之想,再說夫人與自己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可讓她傷心難過。種夫人早在東京時就聽說過李師師的名頭,只是當時有些誤會,誤以為李師師只不過以貌悅?cè)耍巯虏诺弥顜煄煹膭傄愫团c眾不同。
“你們?nèi)ソ虾团嫒似此酪粦?zhàn),也是不簡單。一路上必定頗為兇險。好在你們平安歸來,我就放心了。”明哲知道張明遠、費無極此番很是辛苦,就安慰道。
明紅心里也想著子午目下可好,什么模樣了,就問道:“子午他們此番南下,必定與女真人狹路相逢大動干戈了。這女真人殺人不眨眼,不知他們?nèi)绾螒?yīng)對。”
道空尋思,兀術(shù)在黃天蕩被阻擊,韓世忠和梁紅玉很是不簡單,如若沒有他們夫婦齊心協(xié)力,恐怕黃天蕩大捷也勉為其難了。
“韓世忠這人曾在關(guān)中抵御黨項人,又征討方臘,可謂虎將一員。如今黃天蕩一戰(zhàn)更是名揚天下。”張明遠捋了捋胡須,擲地有聲:“”
費無極也贊不絕口:“韓世忠是我大宋的文武雙全之人。此番如若不是韓世忠,恐怕黃天蕩大捷就不復(fù)存在了。”
“叔父種世中死的很慘,我與女真人不共戴天。”種浩咬咬牙,恨恨的道。
種夫人淚光點點:“夫君,這國仇家恨,孰輕孰重,想必你早有主張。爹爹慘死,既是國仇,也是家恨。”
“姐姐不必如此,女真人也好過不到哪里去,他們的士卒在異國他鄉(xiāng)客死,無人收尸,想想看,是不是很可憐。”明紅見種夫人傷心難過,就安慰開來。
“不錯,女真人也好過不到哪里去。他們燒殺搶掠,害得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我大宋黎民百姓對女真人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吞活剝。”道空道。
明哲嘴上雖不說什么,可心里總義憤填膺,頓時罵道:“要說慘絕人寰,喪盡天良,女真人堪當天下第一。他們侵我大宋,不外乎是燒殺搶掠,可見他們兇神惡煞,令人心有余悸。”
張明遠看向外邊,說不出半個字來,捋了捋胡須,神情肅穆。費無極看在眼里,急在心間。可不能多說什么,只是期待眾人不再愁眉苦臉。
“大家不必如此,明遠、無極回來,我們應(yīng)該高興,如何說這樣許多話。實乃自尋煩惱。”種浩見眾人悶悶不樂,就微微一笑。
種夫人點了點頭:“不錯,自尋煩惱不可取。這淚水再多也回不到當年了,女真人如今氣焰囂張,也是我大宋無人,如之奈何?”
“我大宋原本人才濟濟,張叔夜、李綱、宗澤,這三人實乃大宋文武雙全之人。”明紅不以為然。
明哲道:“人是有的,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可不是,我大宋不是無人,只是沒人駕馭。”道空不再胡思亂想,也難免感同身受。
種浩樂道:“何謂駕馭?我看這詞用的不好。韓退之所言不無道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人才濟濟卻不能為我所用,這人才也就黯淡無光了。”
“琴棋書畫就搞出個‘花石綱’這玩笑真大。為了畫石頭,居然讓黎民百姓從太湖打撈石頭,再沿著運河,從蘇州運抵東京,這一路搞的怨聲載道,人心浮動。故而方臘與宋江才一呼百應(yīng)。張叔夜居然做知州,廟堂之上皆是朽木為官。只是委曲求全,一心想議和,結(jié)果被女真人誆騙過去,不信張叔夜,偏偏信郭京,這也是做皇帝的所作所為。如今應(yīng)天府登基大寶,不想著揮師北上,洗雪靖康恥,卻聽信謠言,南渡而去。真是不敢恭維!”種夫人素聞太上皇父子三人的所作所為,就冷嘲熱諷道。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心知肚明,只是不愿說出來,而種夫人卻心直口快,實乃巾幗英雄。
“不知白山黑水之間,太上皇他們可好?這路途遙遠,山高水長,不知他們何年何月才可重回故里,回到大宋。”張明遠神情恍惚之際想起太上皇。
費無極見張明遠又想宋徽宗了,就嘆道:“太上皇在大金國雖說是階下囚,可畢竟是皇上,想必女真人并不為難于他們。”
明哲本對宋徽宗沒什么好感,可目下靖康恥后,卻不忍淚流滿面,對宋徽宗等人深表憐憫。
道空心里暗罵:“宋徽宗把自己的江山社稷搞的一塌糊涂,做了亡國奴。宋徽宗的兒子宋欽宗本不愿臨危受命,可事出突然,猝不及防。他心知肚明,父皇是心有不甘,如若蔡京、童貫繼續(xù)拱衛(wèi),恐怕宋徽宗大有重歸龍位的可能。這父子二人就互相猜忌起來,等宋徽宗回到東京,結(jié)果就成為了階下囚。宋徽宗或多或少想必都記恨宋欽宗。如今的宋高宗,登基大寶就來了個抱頭鼠竄。兀術(shù)搜山檢海,讓宋高宗聞風喪膽。如若沒有韓世忠、岳飛,恐怕宋高宗就招架不住了。”
明紅對靖康恥有著切身體會,動了動嘴唇,說不出半個字來。
“明紅,不必如此,讓大家都跟著傷心難過,可不好。”明哲見狀馬上安慰妹妹。正在此時,子午四人回來了。明紅見子午平安歸來,就微微一笑,一句話也不說,卻已足夠,二人面面相覷,互相微微一笑。明浩被子午四人輪流抱過,明浩樂此不彼。子午四人對明哲、道空見禮,對種浩、種夫人見禮。明紅示意四人坐下來,子午四人看向明紅,只見她更加溫柔了。子午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只有武連悶悶不樂,沉默寡言,頭也不抬。
“怎么了?武連,你這是咋了?”余下見狀馬上坐到武連跟前追問。“你就安靜點好了,何必惹他。”子午示意余下別惹武連。普安尋思,武連一路上也不說話,看來是難為情之事,又見眾人看向武連,就想打圓場,隨即看向眾人:“回家的感覺真好,在外漂泊了許多時日,一下子回來了,就好似全身上下都松懈了。”
種浩見武連這般模樣,也猜出八九分了,素聞趙香云與武連之事,靖康恥后,趙香云被女真人俘虜而去,武連一下子就空落落的。武連的父母自然心知肚明,怕是攀龍附鳳沒什么指望,做皇親國戚的美夢成為泡影,故而就數(shù)落了武連,武連這般模樣就不在話下了。遇到這樣的事,心煩意亂就頗為尋常,可旁觀者又不能說什么,心里也是對武連頗為同情。
種夫人一看眾人也悶悶不樂,就微微一笑:“回來就很好,此番南下,路上一定很辛苦,聽說江南的美味佳肴不少,可偏甜。你們一定不大習慣,回到京兆府,自然感覺,還是故鄉(xiāng)的食物對胃口,是也不是?既然大家到齊了,就上菜,我等喝上幾杯,不知意下如何?”說著,馬上招呼丫鬟,前去吩咐廚房上菜。
眾人也感到說話許久口干舌燥,就先喝起茶來,潤潤嗓子。子午四人回家,自然有父母的關(guān)愛與呵護,早已吃過飯了,可不好推卻種夫人的熱情,就坐下來,吃菜。明浩由月兒帶著,明哲、明紅、道空,與張明遠、費無極、子午、余下、普安、武連,共同向種浩、種夫人敬酒,以表謝意。明浩也不好好吃菜,只是胡亂吃了幾口,就被月兒帶出去玩了。
“武連,莫不是回家后就感到南下的辛苦,故而悶悶不樂?”張明遠看武連悶悶不樂,好似心事重重,就問道。武連聽了這話居然沒什么反應(yīng),沉默寡言,一反常態(tài)。種浩、明哲、道空、子午、余下、普安、明紅、月兒,輪番上陣詢問武連,居然一無所獲。
最后明浩都忍不住了,馬上靠近武連的眼睛,盯著武連:“武連哥哥,你不開心么?你不開心所謂何事?說說看可好,明浩雖說幫不上什么忙,可聽一聽也是很好。”武連卻目光呆滯,淚光點點,一言不發(fā)。
費無極一看,眾人問,武連就是不說話,馬上認真問道:“武連,為師問你,怎么了?”“師父,爹娘說,靖康恥后朝廷的帝姬是沒指望了,讓我在京兆府找個好姑娘,他們想抱孫子了,如之奈何?”武連緩過神來,慢慢抬起頭,頓時熱淚盈眶道。此言一出,眾人哈哈大笑,樂此不彼。只有武連一個人又好氣又好笑。
“我以為什么事呢,這是好事,為師可不打擾,不阻攔,你父母想的也自有道理。趙香云在大金國一時半會回不來,就是回來了也難保冰清玉潔,你難道想等她么,如若她成了殘花敗柳,你又當如何,你可想過?為師當然明白,這趙香云即便成了殘花敗柳,想必你也不想死心。我們都盼著趙香云平安歸來,可這說不好,上次搭救也失敗了,你也竭盡全力了。如若你不死心,為師也不想說什么,總之這事你要自己拿主意,別人沒法幫你,你可明白?”費無極語重心長道。
“這事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你小子膽子不小,居然和帝姬拉拉扯扯,如若不是靖康恥,你還不說。我等猜測你不過與那帝姬做個朋友,沒想到你另有所圖,城府還不淺。這帝王家的駙馬爺看上去風風光光、體體面面,可并不容易。你以為駙馬爺就那樣好做,你可知道,帝姬有委屈,這靠山可不小,你受得了么?”張明遠見武連這下說出了心中的郁悶與苦悶,才算如釋重負,馬上笑道。
子午也點了點頭:“當初我只是感到莫名其妙,如今水落石出,武連,你與趙香云之事,乃男女之事,天下人間,莫過于一個情字。可帝王家的駙馬爺,可夠嗆,不知你做何感想?”“趙香云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實有情有義。可惜生于帝王家,要知道,天下太平之時,帝姬可謂大宋皇帝的掌上明珠,高不可攀。如若天下大亂,恐怕帝王家的兒女也是身不由己,比尋常百姓家的兒女都慘。”普安見武連尷尬不已,就嘆道。
余下看向武連,可武連好似麻木不仁了,聽不進去什么話,想一想,行走江湖這些年,兒女情長一件也沒有,最為可怕的是,四人歷盡患難,卻難遇廝守終身之人,所托知己沒有幾個,就是趙香云、明紅,也是尋常朋友而已。如今趙香云身處險境,生死不明。明紅又帶著弟弟和哥哥在一起,子午和明紅之間,依然是朦朦朧朧,若即若離,此番子午回來,明紅的反應(yīng)實在非比尋常,可見明紅對子午的情意綿綿,只是武連見可憐兮兮了。面臨與趙香云分離的險境!我與普安卻是沒什么牽掛,倒也自在,只是沒什么牽掛才覺自己的一無是處。知己何在?卻是不知,豈不令人傷心難過。人生在世,當是如此。了無牽掛雖自在,可孤獨寂寞更令人汗顏。一個人獨處久了,想必就習以為常。恐怕這一生一世就稍縱即逝了。如若有知己,也再好不過,就是難遇難逢,難識難見。
種浩聽了這話,頓時犯難,其實找個尋常女子就很好了,不必攀高枝,可有些時候情到深處自然真,又當如何?想必武連也不是喜歡趙香云的榮華富貴,趙香云也不是看上武連的徒有其表。二人如若情真意切,用世俗眼光再予以待之,就難免令人不以為然了。想到這里,不由噓唏不已。
種夫人對這事,感到由衷的感動,就追問武連:“武連,你喜歡趙香云么?”武連愣了愣,點點頭。種浩微微一笑:“你喜歡趙香云什么?”“夫君,有你這樣問的么?好了,還是別問的好,奴家來與武連私下說好了。”種夫人一聽,這般追問,武連如何答復(fù),就對種浩耳語。“好了,不問了,不問了。武連,你也長大成人了,有些事自個做主。此番北歸,當接風洗塵,喜樂無比,來,我等舉杯痛飲。”種浩尷尬一笑,馬上打圓場。
片刻,用飯過后,眾人一同到后花園閑聊。種夫人與武連坐在廳堂,喝茶說話。丫鬟小廝也出去了,明浩賴著不走,如若不是月兒假裝生氣,明浩斷不會走的。明浩出門又回過頭看向武連,做個鬼臉,屁顛屁顛而去。
種夫人微微一笑,看向武連:“武連,你跟隨你家?guī)煾付嗑昧耍俊薄捌甙四晔怯辛恕!蔽溥B道。種夫人追問開來:“可有什么難以忘懷之事?”“這可從何說起?有許多!”武連樂道。種夫人依然微微一笑:“就從見到趙香云說起。”“還記得是師父帶著我等四人進宮面圣,御花園與趙香云初次見面,就感到她很是可愛。”武連一怔,馬上喃喃道。種夫人嘆道:“這也太過膚淺,你可知趙香云的底細?”武連頓時撓了撓后腦勺。種夫人介紹道:“趙香云并非太上皇最漂亮的帝姬,很是尋常。可這趙香云最平易近人。你也知道趙香云算不上貌美如花,只是待人接物不似其它帝姬那般太過拿捏。這人啊,沒什么架子就很容易招人喜歡,你對趙香云恐怕也是如此。要說貌美如花,趙香云的確算不上,可這美女,美就美在溫柔可人。容貌雖好,人不好也沒什么大用。如若長相說得過去,人又好,世人自然稱之為絕代佳人。”武連聽了這話,感到頗有幾分道理,不過要說趙香云的長相不重要自然是假話,趙香云非不美,而是美在她的氣質(zhì)和笑容滿面。這女子長相一般,可如若笑容滿面,就堪稱賞心悅目。聽了種夫人的安慰,武連感到心滿意足,雖說種夫人沒告訴自己如何如何,可種夫人很明顯讓自己做出決斷,我武連依然喜歡著趙香云,念念不忘,直到永遠。想到這里,熱淚盈眶,期待與趙香云重逢。
此時此刻,趙香云與父皇、太子哥哥還在大金國受苦受難,這亡國奴的滋味苦不堪言,雖衣食無憂,可遭到女真人的白眼與冷嘲熱諷在所難免。武連上次的搭救很是落敗,沒想到女真人防守很是不同尋常。可見女真人志在必得,就是不想讓大宋皇室逃之夭夭,不知女真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武連雖說南下后不再比搭救失敗后痛心疾首,可一路上見了金兵箭大開殺戒,殺紅了眼,殺急了眼。金兵都后怕不已,殊不知武連這般也是因為趙香云。武連心如刀絞的度過每個日日夜夜,痛哭流涕的雖不在面上,可心里疼痛無比,無法愈合,一時間心里滴血,如萬箭穿心。
當夜,明哲、明紅、道空、月兒、明浩回去歇息了,張明遠六人在種浩府邸留宿一夜,種浩與夫人擺夜宴,為他們接風洗塵,此番南下江南,張明遠等人可謂風塵仆仆,任勞任怨,張明遠、費無極跟隨宋高宗坐在龍舟漂泊在茫茫大海上,吃了不少苦頭。子午四人在黃天蕩與韓世忠、梁紅玉同兀術(shù)會戰(zhàn),也是身手不凡。席間,種浩追問他們的經(jīng)歷,聽了這些不由感慨萬千。
“你們遇到金兵,居然與江南各大門派聯(lián)手對付他們,也是不容易。這帶兵打仗和江湖恩怨不同,雖說都見血,都要死人。可江湖中人與金兵狹路相逢,真是不可想象。帶兵打仗之人善于玩陰謀詭計,而江湖中人更是如此。江湖中人論單打獨斗,不在話下,可金兵數(shù)不勝數(shù),你們真氣耗盡,也很是兇險。何況子午四人沒什么真氣。”種浩環(huán)顧四周,不覺噓唏不已。
種夫人想起自己的爹爹慘死在金人手下,就恨恨的道:“這金狗,狗膽包天,如若我是男兒身,一定跨馬持槊,橫掃千軍。殺得金人抱頭鼠竄。”說話間捏著拳頭,輕輕打在桌角。
張明遠素聞種夫人的爹爹種師中老將軍,可惜種師中死在金人手下,那年之事,世人皆知,也是欽宗皇帝太也糊涂,如若不然,何至于此。費無極知道子午四人親身經(jīng)歷,就看向四人:“那一年之事,你們四人知道,種師中老將軍不辱使命,本可大獲全勝,如若不是朝廷之中有亂臣賊子從中作梗,焉能如此?”
“好了,傷心難過就不說了,就說說此番黃天蕩大捷,我們四人活捉兩員金國大將。”子午見種夫人已是無語淚先流,就馬上話鋒一轉(zhuǎn)。余下會意,也笑道:“不錯,兀術(shù)雖說逃跑了,可金軍慘敗無比,想必他們不敢輕言南下了。”“你們可知,黃天蕩水戰(zhàn),兀術(shù)向韓元帥求和,韓元帥說,你女真人也有今日,不許求和,接著大戰(zhàn)三百回合。嚇得兀術(shù)兩腿發(fā)抖。”普安見眾人聽得入迷,就添油加醋,繪聲繪色,自圓其說地介紹道。
武連破涕一笑:“你可見過兀術(shù)兩腿發(fā)抖了不成?”“這女真人此番南下,搜山檢海,搞得我大宋人心惶惶,你們遠在江南,哪里知道京兆府也是不容樂觀,東京成了開封,河南府被女真人圍困,動彈不得。就是不知江南如何?我等提心吊膽,沒想到韓世忠與岳飛二人旗開得勝,打得金兵抱頭鼠竄,望風而逃。”種浩道。種夫人見種浩高興,就笑道:“夫君,你總說江南的節(jié)度使都是酒囊飯袋,這下好了,韓世忠與岳飛很是不一般。”“夫人,韓世忠與岳飛二位將軍雖身在江南,可他們皆是北方人。岳飛是相州湯陰人,韓世忠是延安府人。要說起來,韓世忠也是我等的半個老鄉(xiāng)了。”子午笑道。余下點了點頭,昂首挺胸,威風凜凜:“與韓世忠將軍做老鄉(xiāng),很是喜樂無比。”
“北方人到江南與金兵大打出手,難道江南沒什么虎將么?”普安也感到驕傲,就嘆道。武連嘆道:“豈不聞,江南書生意氣頗多,而北方豪爽天下無敵。江南的文官,西北的虎將。我大宋目下能拿得出手的便是做文章的儒將。”“不錯,家父便是儒將。”種浩想起家父不由噓唏不已。種夫人早已聽說梁紅玉的美名,就追問:“梁紅玉,何許人也?聽說是巾幗英雄,是也不是?”
張明遠也沒見過梁紅玉,卻已知道她的威名素著。費無極哪里知道,這女人最喜歡比來比去,把自己與別人比,凡是與自己有關(guān)都要比個沒完沒了。“梁紅玉是個文武雙全的巾幗英雄。”子午見過梁紅玉,就笑道。余下津津樂道:“這梁紅玉頗為平易近人,已是安國夫人卻絲毫不拿捏。”“沒想到她會擂鼓戰(zhàn)金山。”普安笑道。武連也介紹道:“那日到了韓元帥的大帳,突然一個身披鎧甲的將軍走了進來,結(jié)果仔細端詳,才發(fā)現(xiàn)是個女流之輩。”
“梁紅玉本是富貴人家,只是充了官妓,也是身不由己。她后來做了巾幗英雄,也算名揚天下了。”種浩聽子午四人的一番話,皆是皮毛,就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他對梁紅玉的身世早已知道的清清楚楚。種夫人笑道:“女流之輩,這話好似瞧不起女人,是也不是?”
“他們沒這個意思,都是開玩笑。”張明遠擺擺手。費無極也打圓場:“黃天蕩大捷,我與師兄雖沒前去,可聽世人說,韓世忠與梁紅玉二人作戰(zhàn),時常是各帶一支人馬。可見梁紅玉的威名素著。”“韓元帥是個心直口快之人,他當面說,我等雖身手不凡,可不會帶兵打仗。別人說我們,我們會不大高興,可韓元帥解釋一番,我們就心悅誠服了。”子午想起韓世忠的肺腑之言,就嘆道。余下很是羨慕還是在于梁紅玉夫婦的夫唱婦隨,就嘆道:“如韓世忠、梁紅玉者,能有幾個?”“梁紅玉,雖一介女流之輩,可渾身是膽,不可小覷。”普安也贊不絕口。武連與梁紅玉沒見過幾次,卻記憶猶新:“梁紅玉和我誒說過幾句話的,可我忘不了她,是個超凡脫俗的奇女子。”
“你們到了江南,各大門派應(yīng)該會找你們的麻煩,沒想到他們非但不趁火打劫,還齊心協(xié)力,對付金兵,不簡單。如若不是金兵南下,你們恐怕沒什么機緣巧合到江南走一遭。”種浩道。種夫人不以為然,馬上反駁:“夫君,這江南,說去也就去了。可金兵大開殺戒,搞得江南人心惶惶,可惜了一片好春色,讓攪和了。如若是金兵的緣由,豈不要多謝金兵了?”說話間,笑出聲來。
“此番江南之行,雖說沒什么辛苦的,可一路上遇到金兵就令人不快了。傷心難過之事不必多說,黃天蕩讓兀術(shù)心有余悸,此戰(zhàn),江南太平了。我怕京兆府又會有麻煩了。”張明遠見天色已晚,就語重心長道。
“不錯,這女真人帶兵打仗是行家里手。他們居然知道‘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的道理。從應(yīng)天府追擊皇上到揚州城,從揚州城追擊到鎮(zhèn)江府,最后沿海,到明州、溫州,燒殺搶掠。可謂搜山檢海,江南黎民百姓苦不堪言。黃天蕩一戰(zhàn),兀術(shù)抱頭鼠竄,自然不敢再來。京兆府遠離朝廷,許多軍令很難從江南傳到京兆府,如若女真人圍困京兆府,朝廷想搭救也沒辦法,遠水解不了近渴。京兆府處在西夏與金國的夾縫中,自然難上加難。”費無極點了點頭。眾人聽了,深以為然,沒想到費無極分析的很有見地。
次日,張明遠等人辭別種浩與種夫人,離開京兆府,上終南山去了。臨行前明紅看子午一眼,讓子午難以忘懷,是那般哀怨和依依不舍。明浩悶悶不樂,說大哥哥們又要走了,也不跟明浩玩。張明遠、費無極和明哲、道空話別,眾人在京兆府城門外惜別。子午四人父母也前來,送別兒子。武員外與夫人坐著馬車而來,對武連叮囑再三,武連一一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