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京兆收徒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9959字
- 2019-11-11 20:00:00
這日,張明遠和費無極相約往京兆府而去,要看望種浩去。二人一路上頗多傷感。念念不忘師父、念念不忘大嘴師叔。兩人感慨萬千又不知所云,頓時熱淚盈眶,望向遠方。
在渭水邊上,兩人不約而同,頓時淚光點點。
“師父,師叔,你們在哪里?”張明遠高聲呼道。“師兄,不必如此。”費無極搖搖頭,淚流滿面道。張明遠搖搖頭苦不堪言:“師弟,師父、師叔在天有靈,想必他們也不好受。想想看,我們實在孤單許多。他們在時,有許多事,有他們照應,我們放心。如今我們要自作主張了,才感覺做掌門人的確不容易,責任重大,是也不是?”
費無極道:“我何嘗不知,只是不由自主了。自作主張可不好,做對了,弟子也感覺做師父的料事如神,如若不對,就貽笑大方了。倒不是說丟人現眼,就怕給門派帶來麻煩和遺憾。”張明遠道:“所言極是,可見這做決斷也是不容易。”
“正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可斷與不斷也有許多周折,這其中的厲害,就不好掂量了。我們每次的決斷都關乎門派前程和安危,也關乎弟子的身家性命。如若是不義之戰,最好就不要攙和。殺人放火的勾當就不必自尋煩惱了。行俠仗義,為國為民,才算是江湖英雄好漢所為。”費無極點點頭。
頃刻,兩人往京兆府城里去了。
“快來看一看,快來瞧一瞧,上好的淮南茶了。”一個小販吆喝著。“冰糖葫蘆,快來買了。”一個老頭笑道。隨著街上的喧囂,兩人走進一個茶肆坐了下來。里面的客人此時算是為數不少,一個個說說笑笑,不知有何高興之處,只有張明遠、費無極郁郁寡歡,悶悶不樂。
“兩位道長,請問喝什么茶?”小二趕忙上前微微一笑,招呼道。“淮南茶一壺。”費無極道。“好嘞,淮南茶一壺。”小二應聲離去。
“師父每次來這里都喜歡喝茶!總是喜歡淮南茶,不知這茶有什么好的。其實我并不喜歡喝茶,只是有一次看蘇學士的故事,有一個典故,令人沒齒難忘,故而喜歡喝茶了。這故事說來很有意思。話說,有一年,蘇學士微服出訪,到江浙一帶暗察民情。這日,他來到浙江處州府,在一個親戚家赴宴,知府楊貴和縣令王筆也在場。蘇學士雖坐在首席,因他沒穿官服,大家并不知道他就是大文豪蘇東坡。席間,有人提議,我們都來賦詩助興,并且憑詩的好壞輪流坐首位,諸位意下如何?縣令王筆說,我領頭先賦一首。接著念道:一個朋字兩個月,一樣顏色霜和雪;不知哪個月下霜,不知哪個月下雪。一個官員馬上接著吟道:
一個出字兩重山,一樣顏色煤和炭;不知哪座山出煤,不知哪莊山出炭。知府楊貴也搖頭晃腦地吟道:一個呂字兩個口,一樣顏色茶和酒;不知哪張口喝茶,不知哪張口喝酒。這時,蘇學士靈機一動,心里一樂隨即捋了捋胡須吟道:一個二字兩個一,一樣顏色龜和鱉;不知哪一個是龜,不知哪一個是鱉。
他一念完,王筆忽然醒悟過來:好哇!這不是辱罵大人楊貴和我王筆么?這我還聽不出來?‘龜’和‘貴’、‘鱉’與‘筆’是同音字。他當下指著蘇東坡罵道:‘狂徒!你膽敢罵人!來人,給我趕出去!’蘇學士說:‘要說罵嘛,我看你們剛才吟的詩才是罵哩!試想:霜雪見不得光,煤炭要燒成灰,茶酒進肚要變成尿的,這不是罵嗎?至于我的詩才是祝壽,龜鱉意為長壽,你們也不懂,就匪夷所思了,是也不是?”蘇學士的話說得王筆無言以對。當他們知道面前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時,一個個都愣住了。”張明遠洋洋灑灑,頭頭是道。
“蘇學士出口成章,才思敏捷,如此教訓貪官污吏,也算他們的造化。要我說,他們也配讓蘇學士罵么?蘇學士有那功夫也好多做幾首大作了,是也不是?”費無極道。
“那是自然,蘇學士這是斗智斗勇。不過在大宋,難免官場得罪人。文人墨客的情懷就是多情。多情者做官難免感情用事,如何可以變通。須知文人墨客最好面子,這面子比金子還值錢。說起喝茶,便是文人墨客最瀟灑的嗜好。師父也是文人墨客,自然喜歡喝茶了,是也不是?我大宋目下重文輕武,許多江湖中人想要和官府打交道,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如若勉為其難,品茶的本事還是要有的,不然不懂得品茶,就不懂得附庸風雅,這般如何在天下人間吃得開,是也不是?”張明遠道。
“可不是嘛!還記得嵩山少林寺,武林大會,陸九舟不是也給我們介紹過淮南茶么,是也不是?想必有獨道之處,不然師父也不會鐘情不已。”費無極也陷入一陣哀嘆。張明遠和費無極仿佛又想起了師父和師叔的音容笑貌。
正在此時,有人喧鬧開來。“走,不要管我,我爹爹都不管我,你算是老幾?”只見,一個風流倜儻眉清目秀的青春俊杰喝道。
“你看,我算是老幾,哥們,不必如此,你爹爹不就娶了個小妾么,你何必自尋煩惱,與你有何貴干?”只見一個睜著大眼睛的頑皮模樣的小青年迅速扎開五個手指頭,又看著四下趕忙收回三個手指頭,笑道:“我還以為算是老大,不就老二么。”
風流倜儻的青春俊杰頓時忍俊不禁,片刻,不緊不慢,若有所思道:“我想上終南山去,拜師學藝。我已經看破紅塵了,不去少林寺做和尚已是不錯了。他還要我怎樣?所謂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做俗家弟子總可以吧,照樣吃肉喝酒,娶妻生子,還不成么?想想就來氣,竟然想讓我去東京考進士,我就不喜歡做官,官場阿諛奉承,明爭暗斗的,令人心力交瘁,好不心煩意亂。我無拘無束慣了,這個萬萬不成。我也不要參軍,做了禁軍也沒什么好的,還不是讓幾個舞文弄墨的酸儒瞎指揮,能有什么好前程。”
“哥們,你看你,說的就怨天尤人了不是?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去東京城花花世界做什么都好,騙一些你爹爹的銀子錢,去了那邊,你好好想想,我們不就自由自在了。你為何執迷不悟,不懂得變通一些。目下咱大宋,要出人頭地,就要學會四處打點,沒什么親戚朋友,就不好說了。正所謂,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多結交幾個江湖朋友也是好的,有了門路,再使些銀子錢,這牽線搭橋就好了許多,這好前程就為時不遠了。說起打點,自然需要許多銀子錢。沒銀子錢,這事就不好辦了。是也不是?”頑皮小青年頭頭是道的分析道。
“武連,你小子跟我普安,算是跟對了人,我們是好弟兄,你爹爹在鎮江府做過生意,他回京兆府后,有許多銀子錢,你是不愁吃不愁穿,我就不好了。”風流倜儻青春俊杰指著頑皮小青年道。
“我們一樣,都是不愁吃不愁吃.莫非你昨日沒有吃飯,今日光著屁股不成?雖說衣食住行不操心,可也心煩意亂,總不能坐吃山空,混吃等死吧,要有些事情來做,不然混混沌沌,人生在世就白白過一場了,這般就索然無味了,是也不是?”頑皮小青年嘻嘻發笑。
張明遠、費無極兩人并不理會,只當玩世不恭的小青年隨意說說笑笑罷了,二人自然喝茶,一時間談笑風生,沒有了煩惱。
正在此時,只聽的是噔噔作響,見那小二一邊端著一壺茶,一邊喜笑顏開的引著兩個人走了上來。張明遠和費無極看時,一人十分乖巧,一人比較穩重.他們好像十分熟悉這里就徑直走到一個窗邊坐了下來。
“子午、余下,里面請,你們上次走了,不知找到終南山張明遠道長了沒有,小弟雖然沒有見過,但聽說過,王士貞道長駕鶴西去以后,應該是他在終南山主事,他還有一個師弟,費無極。還有個師兄叫做扁頭和阿長,他們那年在京兆府為種師道老將軍吊喪,我們聽說過。一個個知書達理,心慈目善,真是一群好人。”小二喜笑顏開之際擦著桌子喋喋不休道。
“我們此番就是要上山拜師學藝的,契丹人欺人太甚,作為大宋子民,如何可以袖手旁觀.我們要做國士,大宋獨一無二的國士。”兩人斬釘截鐵道。
張明遠和費無極一聽頓時心中一怔,不過如今亂世風云變幻,難知其中底細,因此并不理會,只是聽著他們言語再做計較。子午二人看見對面兩個道長心中頓生敬意,就拱手作輯。張明遠和費無極也回禮還是并不言語,頑皮小青年看到這一幕只是發笑。
“我看他們有劍,怕是武林中人。”費無極對張明遠輕聲細語道。“且看看再說,不必馬上理會他們。”張明遠皺了皺眉頭道。
只見那邊的頑皮小青年手里還拿著球,應該是蹴鞠小子。他目下正在對方才那個青春俊杰,耳語著什么,頃刻兩人笑道:“小二,我們要在樓臺蹴鞠,開個場子如何,放心,給,這是銀子錢。”說著只見頑皮小青年給了小二銀子錢,就拿著蹴鞠回過頭去,看著剛才兩個青年,壞笑了片刻,徑直到了天臺,原來這茶肆是京兆府數一數二的地方,亭臺樓閣,算是規模不小。
“來,我們好好踢上幾腳,今日玩個痛快,不盡興就不走了,好也不好?”頑皮小青年喜笑顏開,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只見,風流倜儻青春俊杰就翻身過了欄桿到了天臺,兩人踢得帶勁,茶肆里面的人連連叫好,張明遠也暗暗稱奇,費無極不由佩服起來。
正在眾人看得高興之時,忽然一個黑影閃了進來,張明遠定睛一看,是那球飛了進來,打到了方才兩個青年的桌子上,茶杯落地咣當一聲瞬間破碎開來,茶水也飛濺到了兩人的衣服之上。
此時,張明遠和費無極面如土色,小二大驚失色,眾人目瞪口呆。有人喜笑顏開,等待一場打斗的到來。
“哎,你們兩個怎么回事?”十分乖巧的青年道。
“什么怎么回事,我的球哪里去了?”頑皮小青年睜著大眼睛滿不在乎的嘟囔著.“你們應該道歉,如何就這般蠻橫無理了,什么來頭,敢在此撒野放刁?”穩重青年不緊不慢道。
“吆喝,大爺我沒有發話,你們兩個臭小子就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今個是沒事找事,是也不是?”風流倜儻青春俊杰笑道。
“費什么話,打!”頑皮小青年耀武揚威著.只見蹴鞠小子飛身過來,和兩人大打出手起來。乖巧青年趕忙過去搶過皮球,頑皮小青年就過來搶.兩人你來我往,左沖右撞,不可開交.另外兩個也沒閑著,穩重青年意欲拔劍,風流倜儻之人就過來了,兩人對著一把劍大打出手,此時亂作一團。
眾人對市井小廝打打鬧鬧已是習以為常,因此并不新奇,只是怕惹禍上身就一個個慢慢地離開了。只有幾個小混混在煽風點火、添油加醋。張明遠和費無極并非怕他們對自己怎樣,只是時候不早要去種浩那里就匆匆忙忙離去了。
“你們許多時日不來了,不知山上忙什么?有沒有帶什么好東西過來,京兆府什么都有,就是沒有山上的野味。”種浩遞給張明遠、費無極兩碗茶,坐了下來,喜笑顏開。
荷花池依然美輪美奐,還是當年模樣,幾片荷葉亭亭玉立,一朵粉紅蓮花含苞待放,白蓮也躺在蓮蓬上,銀光閃閃。原來陽光明媚,垂柳蕩漾,今日天氣和暖。
“野味?這大夫不是說,不讓你吃油膩的肉了么?莫非還喜歡紅燒肉不成?”費無極笑道。張明遠道:“山上倒沒什么,不過香客帶來的些許果實。雖說算不上什么好東西,也是他們的一片心意。倒是皇上派人送來了一些銀子錢,說是希望我們有空去東京做客去。目下年齡大了,腿腳不利索,怕走路了,怎么辦?”“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枝花,你們說自己年齡大了,可笑不?再說了,才三十幾歲,雖說奔四十了,也沒四十,是也不是?何必自尋煩惱,說什么歲月不饒人的話,豈不可笑?”種浩笑出聲來。
“比起十八歲那年就是年齡大了,是也不是?”費無極道。“當然,十年一變化,如若十年沒變化,你就是妖精或者神仙轉世了。”張明遠笑道。“這倒不然,我看無極與三年前沒什么變化,依然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種浩擺擺手。“說到毛頭小子,今日京兆府街市,我們倒見了四個。”張明遠道。“這四個毛頭小子,好像我們終南山四個弟子。”費無極點點頭。“哪四個?”種浩明知故問。“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費無極掰著手指頭。“如何沒我?”種浩問道。“你是京兆府的。”張明遠道。“我也是師公的徒兒。”種浩笑道。“好好好,你也算一個好了,不然看你這樣子,不大高興?”費無極一本正經道。“什么叫也算一個,本來就是。”種浩悶悶不樂。“好,終南山五個弟子,張明遠、費無極、扁頭、阿長、種浩。”費無極又掰著手指頭。“怎么叫不大高興,我本來就不高興。”種浩破涕一笑。
“好,終南山五個弟子,你高興就笑一笑。”張明遠道。“這還差不多。”種浩點點頭,微微一笑。“孩子氣!”費無極道。“這也是消愁解悶的一個法子了。老人們都走了,就剩下我們這一輩了。想想看,也是有意思。”種浩仰天長嘆。
“浩兄,你有中意的姑娘么?”費無極問道。“什么?”種浩一怔。“想討老婆么?”張明遠也問道。“你們何出此言?”種浩目瞪口呆。“你都三十幾歲了,莫非想做光棍?”費無極道。“你們呢?”種浩反問張明遠、費無極。“我們是道士。”二人回答。“道士也可以娶妻生子,你們不是俗家弟子么?”種浩樂道。“我張明遠早已看破紅塵了。”張明遠笑道。
“無極?”種浩看著費無極。“這個,從長計議好了。”費無極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也從長計議好了。”種浩樂道。“我有心上人了,三個月后,你們就準備吃我喜酒好了。”種浩突然喜笑顏開。
“什么?”張明遠目瞪口呆。“哪里的姑娘?”費無極癡癡的想。“是叔父種世中的女兒,叫做種雪。”種浩眉開眼笑。“你這個不大好吧。”費無極氣道。“算近親通婚么,這個?”張明遠問道。“表明上算,不過也不算。”種浩笑道。
“此話怎講?”張明遠、費無極馬上質問。“這堂兄妹之間按理來說總不大好,不過我堂妹喜歡我,我也喜歡她。”種浩心里歡喜萬分,一副孩子氣,調皮一笑。“這個不說也罷。說起來就麻煩了。”費無極哈哈大笑。
張明遠眨了眨眼睛,點點頭道:“這倒也是。”“聽說蕭燕是個美女?”種浩歪著腦袋問費無極道。“無極念念不忘,你可知道?”張明遠看著種浩,對他擠眉弄眼。“是嗎?”種浩目瞪口呆,頗為好奇,馬上追問起來。“這個---”費無極撓了撓后腦勺,捋了捋胡須,害羞之際笑出聲來。
“莫非敢做不敢當?”張明遠瞅著費無極,問道。“此話怎講?”費無極瞠目結舌道。“喜歡就娶回青城山去?”種浩看費無極這般模樣已猜出一些意味,隨即開玩笑打趣道。
“不知她如今在何處?可好?”費無極念念有詞,心里擔驚受怕,一臉關切。“想知道,就找她去。”種浩把手搭在費無極的肩膀上,認真道。“不知在何處,如何去找?”費無極也煩悶之際,邁開步子原地來回轉了轉。“正道是‘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張明遠看著荷花池,一條紅魚游來游去,浮動之際,濺起許多水花。雕梁畫棟之間,飄出一縷縷熏香氣味。寶鼎之中,散出幽幽愜意。
“所言極是,‘千里共嬋娟。’”種浩仰天長嘆。“不錯,‘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費無極環顧四周,極目遠眺,聞著暗香繚繞,不覺捋了捋胡須,愁容滿目,好生了得。
“你們可知京兆府最近有什么新鮮事?”種浩神秘兮兮,好奇問道。“倒也沒什么。”張明遠喝了杯茶,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轉過頭來。
“只是蹴鞠好似很是流行。”費無極用手比劃起來。“蹴鞠?”種浩喜出望外。“對,是蹴鞠。”費無極點點頭。“這蹴鞠,并不新鮮,大唐就有,叫做馬球。顧名思義,馬上玩的玩意。如若追本溯源,這可有得說了。我也喜歡蹴鞠,只是目下公務繁忙,就很少蹴鞠了。”種浩笑道。
“但說無妨。”費無極饒有興趣,馬上追問。“高俅就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蹴鞠高手,是也不是?”張明遠笑道。“所言極是。不過蹴鞠高手也非他一人。要說蹴鞠,最早可追溯到戰國,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里說過。就是班固的《漢書》里也有不少記載。”種浩介紹起來。
“漢代如何?”費無極問道。“大漢時代,單人蹴一鞠、單人蹴兩鞠、雙人邊擊鼓邊蹴鞠。可謂花樣繁多,玩法也各異。”“大唐蹴鞠如何?”張明遠問道。
“唐太宗、唐玄宗都喜歡看蹴鞠,楊貴妃還參與過蹴鞠隊,騎馬蹴鞠在楊貴妃手里算是發揚光大了。大唐美人蹴鞠隊就是楊貴妃獻給唐玄宗的禮物。”種浩道。“我大宋蹴鞠又如何?”費無極問道。“聽說當年我大宋太祖武德皇帝與太宗、趙普等人蹴鞠的場面也是許多人都記憶猶新。如今有個大名鼎鼎的蹴鞠社團,叫做齊云社。這齊云社可不簡單,連當今皇上也知道它的名聲。齊云社也頗具模樣,還制定了《齊云社規》。其中有‘十緊要’,正所謂:要和氣,要信實,要志誠,要行止,要溫良,要朋友,要尊重,要謙讓,要禮法,要精神。還有‘十禁戒’,正所謂:戒多言,戒賭博,戒爭斗,戒是非,戒傲慢,戒詭詐,戒猖狂,戒詞訟,戒輕薄,戒酒色。”種浩聽院工提起過,故而記得許多,興趣盎然,隨即道。
“如此,我們就覺得自愧不如了,莫非高俅比我們厲害?”費無極興趣猛增。“此言差矣,小小蹴鞠,何足道哉。”種浩搖搖頭。“世人皆知高俅靠蹴鞠一步登天,皇上抬舉他,他做了殿帥府太尉。如今又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可世人卻不知,高俅不僅僅有蹴鞠的本事,這溜須拍馬的本事也不小。”張明遠道。
“不必說他,今日之京兆府街市上看到四個小子,想必也是高俅一類之人。他們還大言不慚,信口雌黃的說什么,要上終南山拜師學藝,豈不可笑?”費無極也搖搖頭,拍著大腿,樂個不住。
“蹴鞠小子?”種浩蹙眉,捋了捋胡須問道。“對,蹴鞠小子。”張明遠點點頭。“京兆府街市上多如牛毛,東京更是司空見慣。高俅當年就是在東京蹴鞠,如若不是蘇學士舉薦,如若不是到了小王督太尉王銑處,他又如何會遇到端王。如若端王不是如今的皇上,高俅豈能一步登天?”種浩若有所思。
“不是說好不說高俅了,如何張口閉口,沒完沒了了。”費無極樂道。“說蹴鞠小子。”張明遠、種浩互相指著對方,樂此不彼。“蹴鞠小子蹴鞠也沒什么稀奇古怪,不過他們在亭臺樓閣之間,還技藝高超,也有些手段,自然令人刮目相看。”張明遠語重心長。“他們想拜師學藝?你們親耳聽見他們說要上終南山?”種浩環顧四周,認真道。“那是自然。”張明遠、費無極點點頭,異口同聲道。
“你們如何打算,但說無妨?”種浩問道。“見機行事,從長計議,要仔細觀察。”張明遠道。“是該收徒弟了,如若不然,以后年齡大了,就后悔莫及。”張明遠道。“你怕沒人給你養老送終?”費無極道。“一派胡言。”張明遠樂道。
“昨日街市買了一只羊,晚上給你們補一補,意下如何?”種浩咂咂嘴,好似吃著羊肉一般。“羊肉是個好東西。”費無極捋了捋胡須。“東坡肉也不錯。”張明遠笑道。“蘇學士也是美食家,多才多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茶酒美食,樣樣精通。為人處事又德才兼備,后人當以蘇學士為楷模。”種浩道。
“如若不是歐陽修當年的面子和私心,想必蘇學士也是穩坐狀元郎了,是也不是?”費無極道。“蘇學士的故事倒也聽說過,的確可惜。”張明遠道。“蘇學士的什么故事,告訴我可好?”種浩問道。
“嘉祐元年,蘇軾首次出川赴東京,參加朝廷的科舉考試。蘇洵帶著二十一歲的蘇軾、十九歲的蘇轍,自偏僻的西蜀,沿江東下,于嘉祐二年進東京應試。當時的主考官是大名鼎鼎的文壇領袖歐陽修,小試官是詩壇宿將梅堯臣。二人正銳意于詩文革新,蘇軾清新灑脫的文風,一下子把他們震動了。策論的題目是《刑賞忠厚之至論》,蘇軾的《刑賞忠厚之至論》獲得主考官歐陽修的賞識,卻因歐陽修誤認為是自己的弟子曾鞏所作,為了避嫌,使他只得了第二名。實乃天妒英才,是也不是?還好,后來歐陽修知道了也是悔之晚矣。不過歐陽修也當著許多人的面,夸贊蘇學士,說他文章當獨步天下,這可是文壇泰斗很高的褒獎了。”張明遠介紹起來。
費無極回想起看過的歐陽修故事,就笑出聲來:“豈不聞,我大宋文壇當年有這樣一句話,正所謂:不怕翰林院,就怕歐陽修一句話。可見歐陽修一句話的威力無比,這份量,好生了得。簡而言之,一篇文章出來,歐陽修說好,就一定好。歐陽修說不好,這文章也就狗屁不通了。”
“歐陽修?”張明遠詫異萬分。“怎么了,不知道?”種浩見張明遠這般模樣,馬上問道。“當然知道,不過蘇學士與歐陽修,不知哪個厲害了。”張明遠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
“不可同日而語,不可相提并論。要說大唐到我大宋,寫文章的行家里手,也的確以我大宋居多,是也不是?”種浩素日喜好讀歐陽修、范仲淹、蘇東坡的文章,故而饒有興趣起來。“此話怎講?說說看。”
張明遠、費無極問道。“要說文章大家,我以為大唐有兩個,叫做韓愈、柳宗元。我大宋有六個,正所謂:歐陽修、蘇洵、蘇軾、蘇轍、王安石、曾鞏。這八個人的文章如若讀過,想必不會做文章,也會看文章了。在我大宋,有兩個最突出,便是歐陽修與蘇東坡。一個是文壇領袖,一個是文壇泰斗,不相上下,難分高下。是我大宋兩座文化大山。”種浩深以為然道。
“他們都有什么文章,值得你這般歌功頌德?”張明遠問道,其實心知肚明,就想考一考種浩,看他知道多少。
“韓愈的《論佛骨表》、《師說》、《進學解》、《祭十二郎文》。”種浩擲地有聲“為何是大唐文章第一人?憑什么?”張明遠追問。“韓愈是古文運動的倡導者,主張繼承先秦兩漢散文傳統,反對專講聲律對仗而忽視內容的駢體文。韓愈的文章氣勢雄偉,說理透徹,邏輯性強。是大唐文壇領袖人物。”種浩笑道。
“柳宗元呢?”費無極問道。“柳宗元的《黔之驢》、《捕蛇者說》、《始得西山宴游記》、《小石潭記》。”種浩擲地有聲。“敢問柳宗元如何是大唐文章第二人?”張明遠問道。“柳宗元主張文道合一,文以明道。還留下寓言文章,乃我中原漢學寓言一大家。”種浩道。
“歐陽修的文章有哪些?”費無極又問。“歐陽修的文章可謂大師大作,比方《與高司諫書》、《朋黨論》、《豐樂亭記》、《秋聲賦》、《醉翁亭記》。”種浩道。
“蘇洵是蘇東坡的家父,有什么文章,名噪一時么?”張明遠接著問道。“這老人家可不簡單,聽家父說過,大中祥符二年,蘇洵出生于眉州眉山。少時不好讀,由于家父健在,沒有養家之累,故而在青少時代有點像李白和杜甫
的任俠與壯游,走了不少地方。大中祥符九年,蘇洵開始讀書,學習斷句、作詩文但沒有學會就放棄了讀書。天圣六年,蘇洵與眉山大理寺丞程文應的女兒程氏結婚,程氏時年十八歲。天圣六年,蘇洵尚未發奮讀書,終日嬉游,不知有生死之悲。程夫人生長女但未滿一歲夭亡。天圣七年,蘇洵仍未發奮讀書,其父氣不過,就隨便他好了。這地久天長,蘇洵也感到了傷悲,如何謀生,養家糊口便是一件大事。二十七歲的蘇洵才開始讀書學習!后來蘇軾和蘇轍都一舉成名,蘇洵就是考不上,這老臉沒地方放。蘇東坡當年二十二歲,弟弟蘇轍十九歲,作為家父的蘇洵已是四十八歲的人了。正所謂快知天命的年齡,如何不羞愧難耐,好歹歐陽修還是看上了蘇洵的文章。故而父子三人一時間名動京城,光宗耀祖。蘇洵擅長于散文,尤其擅長政論,議論明暢,筆勢雄健。有一篇文章,可謂蘇洵的代表作,叫做《六國論》。這文章堪稱我大宋可千秋萬代的好文章。”種浩意猶未盡,若有所思。
“至于蘇東坡,他的文章可謂家喻戶曉。我們都知道,就不問你了。我所知道的,便有一篇好文章叫做《赤壁賦》。”費無極笑道。“蘇轍我們也知道,他的一篇文章,叫做《上樞密韓太尉書》也名噪一時。”張明遠素聞蘇氏父子三人的名頭,就樂道。
“王安石是宰相,雖說作為官員,可也是文思泉涌,妙筆生花。他的三篇文章也是世人皆知。叫做《傷仲永》、《讀孟嘗君傳》和《游褒禪山記》。”種浩津津樂道起來,原來曾熟讀,且酷愛,一直感覺這妙筆生花,實在無出其右。
“曾鞏嘛,前面不是已然知道了,如若不是歐陽修以為文章是弟子曾鞏的,如何會讓蘇東坡成為第二名,是也不是?想必曾鞏當年也是慚愧萬分了。好在曾鞏也是不賴,沒給老師歐陽修丟人現眼,他的文章《墨池記》也是聞名遐邇了。”張明遠笑道。
“好了,我們說的口干舌燥,該喝茶了。”種浩端起茶碗才發覺茶水已涼,不覺笑出聲來。“走,喝茶沒意思,莫如吃酒去。”張明遠樂道。“好主意,煮酒去。”費無極點點頭。“又不是冬日,煮酒豈不可笑?”種浩道。“所言極是。”費無極樂此不彼。“目下乃的武功可有進展?傷可好些了,聽說你從馬上摔了下來,聽這消息,我們就馬不停蹄趕來了。”張明遠拉住種浩的胳膊,關切道。“還是小心為好,你說你,依然孩子氣。娶妻生子后更是責任重大,不可自以為是,你可明白?”費無極也道。“兄弟們,廢話連篇可不好,婆婆媽媽成何體統?”種浩摟著張明遠、費無極的脖子笑道。“你還是沒人管,等你家娘子,官人長官人短的叫個沒完沒了,看你還嫌婆婆媽媽不成?”張明遠樂道。“就知道你能說會道。”種浩喜笑顏開。“蹴鞠小子也是能說會道。”費無極道。“能說會道算什么英雄好漢,文武雙全才是英雄好漢。”張明遠擲地有聲。“好啊,方才文的說了個口干舌燥,眼下何不身手不凡,鄙視開來,意下如何?”種浩哈哈大笑,喜樂無比。
“比試什么?”費無極笑道。“拳腳功夫?”張明遠問道。“刀劍棍棒?”費無極也問。“掌法?”見種浩一言不發,張明遠納悶。“輕功?”見種浩笑而不語,費無極也納悶。“蹴鞠!”種浩擲地有聲。
“什么?”張明遠、費無極大跌眼睛,目瞪口呆。“蹴鞠。”種浩樂道。“這個有什么意思。”張明遠搖搖頭。“這蹴鞠是小孩子玩的,我們都多大年齡了,再玩這個就令人哈哈大笑了。”費無極樂道,“莫非浩兄返老還童,是老頑童了不成?”“明遠、無極,你們怎么了?才三十幾歲就說自己老頑童,豈不可笑?”種浩勸說起來。
“這個?”費無極撓了撓后腦勺。“也對。”張明遠尷尬一笑。“蹴鞠如何是小孩子的玩具了,莫非太祖當年也是小孩子了,唐太宗、唐玄宗也是小孩子了?你們這般說法難免就貽笑大方了,是也不是?豈不聞:‘蹴鞠者,天下同樂也。’”種浩繼續勸說。“如何玩法,但說無妨。”費無極微微一笑,不覺青春煥發,好似二十出頭。
“既然是習武之人,這蹴鞠當用武藝,意下如何?”種浩道。張明遠也點點頭:“你說如何就如何,聽你的好了。”“這便很好,走!”種浩一語落地,張明遠、費無極緊隨其后,一同離開荷花池,出了種府,走在京兆府大街上。種浩帶二人到店鋪挑好蹴鞠的衣物,又拿了一個球。到一個酒樓訂好了飯菜,告訴店家,做好了就讓店小二送到府里,說著留下銀子錢,就離開了街市。
“來來來,今日且放松放松,好好踢上幾腳。明遠、無極,不可扭扭捏捏,不會踢可以學,踢不好,可以練習,就不必吞吞吐吐,多加推辭了,你們意下如何?”看著后院的草坪,綠油油的一片,種浩欣喜若狂。
“恭敬不如從命。”費無極樂道。“你們兩個既然如此,我就奉陪到底好了,誰讓我們是好兄弟了。”張明遠尷尬一笑。“看你這話說的,令人厭惡起來。如若不是好兄弟,就是遇到了,踢上幾腳球,又有何妨?不過玩耍幾下,無傷大雅,何必搞得緊張兮兮。”種浩在額頭上系了條紅絲帶,就拿著球,上場了。
“你腦袋上系個紅絲帶,此為何意?”費無極納悶。“明遠腦袋系上黑絲帶,無極就藍絲帶好了。你們且照我模樣裝扮,我再細說如何?”種浩踢上幾腳,這蹴鞠功夫也不錯,原來種浩的蹴鞠技藝也是好生了得,就是不知與高俅比賽,又當如何,就難說了。
“黑絲帶!還好不是白絲帶。”張明遠念念有詞,勉強照做,可見并不喜歡蹴鞠。“白絲帶是戴孝么?”費無極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一派胡言!”張明遠道。“莫非說錯了,如何是一派胡言,師兄好大脾氣,師弟我哪里又得罪你了?”費無極樂道。“蹴鞠要開心,你們可別自尋煩惱。”種浩馬上解圍。
“逗你玩,別當真。”張明遠破涕一笑。“當然,當真,我就輸了。”費無極瞪著眼睛,馬上微微一笑,原來種浩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一見面就斗嘴,沒完沒了。”種浩樂此不彼。“蹴鞠,加武功,是也不是?”費無極自言自語。說時遲,那時快。只見費無極飛腳而起,把個蹴鞠技藝玩的爐火純青。“無極,踢給我。”張明遠接過球,原來是無師自通,首次蹴鞠就熟能生巧,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接招!”張明遠一個鴛鴦拐,遞給費無極。“來來來,隨便玩耍,獻丑,獻丑。”費無極來一個躍起后勾。“好玩!”張明遠又一個雙腿齊飛。“好小子,你們都忽悠我。原來是深藏不露。”種浩站在一邊,目瞪口呆,緩過神來,笑出聲來。
“見笑見笑,不過很久沒玩了。”費無極樂道。“終南山也有弟子偷偷玩這個,那日我用技藝征服了弟子,他們以后就不敢隨便在人前賣弄了。”張明遠笑道。
在京兆府待了一日,種浩在渭水邊和張明遠、費無極道別。
種浩道:“如今山上應該不忙,何必急急忙忙回去。”“話雖如此,不過師父讓好好照看,自然不敢怠慢,如今可以讓扁頭師兄幫忙協助照看一番,我下來和兄弟敘敘舊已算是微福不淺了,哪里敢奢望自己逍遙游,先圣老子、莊子敢,我們可不敢。”張明遠笑道。“阿長師兄本也要來,只是放心不下許多事,就沒來。”費無極道。“渭水滔滔,家父那年所言所語仿佛縈繞耳邊。”種浩又陷入了哀傷,張明遠見狀默然不語。
“不必如此。”費無極低下頭去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的師父。“好了,你們兩個如何就這般模樣了。”張明遠神情肅穆道。“下次我們去驪山看看,散散心也好,讓扁頭師兄和阿長師兄也來。”“好是好,不過他們來了,我們就不能來。我們來了,他們就不能來。除非--”說到這里,費無極不再言語,種浩想要追問,張明遠示意不必追問。種浩也就默然不語了。
下午時分張明遠和費無極在此處告別了種浩回了終南山,種浩因為京兆府有些府衙公務也匆匆忙忙離去了。
這日,張明遠和費無極正在終南山上,費無極意欲回青城山,只是聽張明遠說多留一些日子再回去就答應了下來。二人一同祭奠師父、師叔,暢所欲言,廢寢忘食,好生了得。久違之感,自然不在話下。二人說了一會話,在廳堂喝茶。只聽的是,一個弟子走了進來道:“師父,師叔。有四個小青年上山來了,指名道姓要見師父和師叔。”
“怕是香客,何必大驚小怪。”費無極不以為然,端起茶杯,捋了捋胡須道。“指名道姓,意欲何為?”張明遠疑惑再三。“說是拜師學藝。”弟子嘆道。“噢,拜師學藝,小青年。”費無極樂道。“讓他們在廳堂等候。”張明遠道。弟子應聲而出。“我們要收徒弟么?”費無極問道。“看看再說,不知孺子可教不可教。”張明遠若有所思道。“要是像那日的四個人,倒是要考慮考慮。”費無極道。“對,師弟所言極是,不過也未必,他們四人,依我看來并非玩世不恭子弟,各有千秋,也各有故事。”張明遠語重心長起來,“蹴鞠的小子油嘴滑舌,好像無極你,穩重的小子為人穩重,頗有我的風度。”“好的都是你,壞的也不一定都是我。誰說油嘴滑舌就不好了。”費無極樂道。“也對,老成持重也是有的,這也在穩重的意思之內。”張明遠笑道。“走,看看去,又不是你我,何必多想,說不定是什么地方的青春俊杰,也未可知。”費無極一語落地兩人往廳堂而去。
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嘰嘰喳喳起來。終南山弟子意欲通報,費無極馬上讓他不要叫,張明遠使個眼色,弟子會意馬上站在一邊,默不作聲。
“且先聽一聽這些臭小子說什么,再做計較。”費無極對張明遠耳語道。“那是自然。”張明遠點點頭低聲細語起來。張明遠、費無極站在門口,示意弟子離去,二人就聆聽里面的說話聲了。
“不知兩位道長怎樣,如若沒有真本事,就去華山或者恒山、武當山。”“聽說張明遠很好,費無極也不錯。”“王士貞的故事,那年我就聽說了,他救了人上終南山,其中就是他們兩個人。我還聽說,他們與世隔絕,出使西夏,去過契丹,到少林寺參加武林大會。真是不得了。”“種浩將軍和他們是兄弟,種浩那么好,他們恐怕錯不了。”“去什么恒山和華山,武當山就不用了,武當山有個老毒物,殺人不眨眼,肯定不大好。我看不必舍近求遠了,終南山乃是天下無敵。”“不知道,看看再說。”
正在此時,有人叫道:“你們三個偷偷摸摸干嘛呢?俺看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半天了。”不用說,這聲音好生熟悉,張明遠、費無極心中一怔,轉過臉去,自然以為是扁頭了。可偏偏不是,沒曾料想,居然是阿長。他不是遠在青城山么,如何到了終南山。張明遠、費無極還來不及喜出望外。
只聽得如此聲音傳了出來:“誰鬼鬼祟祟,偷偷摸摸?”里面有人叫了起來。
這終南山弟子機警聰明,見里面四個小子要出來了。他知道師父與師叔此時此刻的尷尬局面,如若不上前解圍就麻煩了,就笑了笑,馬上走了進去,只一眨眼功夫,隨即道:“沒事,方才我不是為你們二位請我家師父和師叔去了么。家師和師叔說他們馬上就到,我就在外邊替你們等一等,沒曾料想,讓我家另一位師叔看見了。”
“別說話,待會給你解釋。”費無極眼疾手快,一把拽過阿長,對他耳語起來。阿長差點站不穩,還好有費無極扶住,點點頭,還是詫異萬分,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是三個,難道還有兩個?”有人在里面擲地有聲。“另外兩個也是我終南山弟子。你們須知我終南山師父和師叔都德高望重,自然要用三個弟子出迎,以示恭敬,你們可明白了?”里面傳出了終南山弟子馬上解釋的聲音。張明遠、費無極面面相覷,對這弟子佩服起來。阿長聽得稀里糊涂。
里面傳出四個小青年的聲音:“請問小師父,你家師父和師叔還來不來了?我們等不及了。”
“你們小小年紀,要有耐心。不可火急火燎!如若沒有耐心下山去好了,也非我終南山請你們來,是你們自己要來的,是也不是?”終南山弟子擲地有聲。
“所言極是!”一個小青年尷尬一笑。“你們稍等片刻,我去請師父、師叔,你們意下如何?先吃茶可好?”說著終南山弟子馬上走了出來,給張明遠、費無極使個眼色。張明遠、費無極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須,點點頭。
“師兄,我們要見四個香客,稍等片刻再招待你,意下如何?”張明遠對阿長耳語道。“好!我去找扁頭去。”阿長微微一笑,低聲細語。說著慢慢離去,看著終南山郁郁蔥蔥,不覺往事如煙,熱淚盈眶。
“終南山張明遠、費無極二位掌門人到!”隨著終南山弟子這話語,張明遠、費無極兩人走了進去。
張明遠和費無極頓時詫異萬分,異口同聲,道“是,你們?”四人抬頭看時,其中兩個也大驚失色,道:“原來二位道長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師父。”
張明遠頓時不覺笑道:“真是奇怪,我們那一日在茶肆見過你們,你們居然大打出手。”費無極樂道:“貧道想應該是市井小廝玩耍,也不知你們打打鬧鬧是何緣故,后來慢慢回想,應該是無事生非了。”其中兩人不覺羞愧難耐低下頭去笑出聲來。
“道長大名鼎鼎,如雷貫耳,失敬失敬。”四人異口同聲道。費無極道:“那日打打鬧鬧,如何今日成了兄弟,要一同上山拜師學藝。”穩重青年道:“光顧說話,還沒有自報家門,我叫子午。見過道長!”說著,另一乖巧青年道:“我是余下。道長好!”風流倜儻青春俊杰正要說話,只聽的是,有人搶了先道:“我是武連,道長好!”原來是頑皮小青年笑著。“我是普安,見過道長!”青春俊杰一語落地。張明遠和費無極喜笑顏開,也各自報出姓名,算是回禮。
頃刻,弟子上茶,眾人坐了下來說話。子午拱手見禮道:“道長有所不知,我們那日,算是不打不相識。”
“此話怎講?”張明遠道。“但說無妨!”費無極道。
普安道:“我和武連算是公子哥了,家境不錯,只因家父娶了個小妾,比我大一歲,我也不知道叫她什么好,是姐姐還是娘親。心中煩惱,可想而知。”頓時一個個哈哈大笑。
“因此他就悶悶不樂,我找他蹴鞠他不冷不熱的,索性就一起去喝茶。”武連道。“為何不去吃酒,年輕人,不是都喜歡吃酒么?”費無極問道。“李太白說了,借酒澆愁愁更愁嘛!”普安樂道。張明遠、費無極樂此不彼。
“故而遇到我們就撒氣了,我們算是倒霉鬼了。”子午道。“我知道,武連是想故意找茬。”余下道。“找茬,找什么茶,我們又不是沒有喝過。這茶葉沒什么滋味,只是苦澀回甘,倒是比酒好許多!”普安道。
“你小子好似貧道當年模樣了,不對,貧道目下也很是幽默,是也不是?”費無極笑出聲來。“當然,當然。”張明遠點點頭。
“道長走后,我就很失望,還以為你們會大顯身手,出手相助。我們也好偷師學藝,沒想到,你們走了。”余下道。
“不知其中底細,如何可以輕舉妄動,你們也許是市井頑童也未可知,自然不可惹是生非,你們以為習武之人就應該大打出手么?那樣不問青紅皂白,就大打出手,豈不可笑?再說行俠仗義乃江湖豪杰所為,并非拳打腳踢般肆意妄為。你們可知道?”張明遠道。
“蹴鞠不錯,我們當時心中已是佩服開來。不過你們那般打打鬧鬧實在不敢恭維,也許你們年輕氣盛而又血氣方剛,并不在意什么,可我道家教派尤其我終南山和青城山之人就非比尋常了,我等習武乃是行俠仗義,保家衛國,你們可知道?如若意氣用事,大動干戈,就難免令人匪夷所思,也令人不恥了,你們說,是也不是?”費無極看著武連給他辨析道。
“原來如此,我是學那高俅了,希望有朝一日也可以踢出一個太尉了將軍了諸如此類的。”武連樂道。“白日做夢,除非你長著高俅一樣的腳,雖然是臭腳丫子,可人家把球踢給了當今天子,也把自己踢給了天子。你可以么?恐怕天下人間至此一回,你不要人云亦云,沒什么意思。”普安潑冷水道。子午樂道:“高俅,快別提他,可笑之極。”
張明遠問道:“何出此言?”
余下道:“據說當年有人看高俅步步高升也要賞賜,皇上說過這樣的話,說,‘你們有他那樣的腳么?’武連,你也不想一想,正人君子誰會想這樣破天荒的事情?高俅乃是遇到當今皇上了,如若不然,高俅還不如你我,是也不是?”
費無極道:“你們所言極是,不可坐享其成,總是尋找什么異想天開之事。須知凡事自有定數,如若效仿天下人間不可思議之事,那注定空空蕩蕩一場夢了。須知腳踏實地的道理。”
張明遠語重心長道:“武連所言雖玩笑之語,不過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高俅此人實在真真切切,他飛黃騰達雖然不走尋常路,可也算是他的造化,他的本事,所謂一技之長總有用武之地。這般說來,對于高俅發跡之事應該多加思索才好。老子所言極是,所謂‘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推而廣之,可以得出一個天上人間的大道理,那便是,一切皆在變幻之中,學會轉危為安,因勢利導,以柔克剛,揚長避短,才是抵御艱難困苦的藥方。”
武連羞愧難耐道:“高俅會遺臭萬年,我還是不學他的好。”張明遠、費無極瞠目結舌,不過慢慢回想,就哈哈大笑起來。
余下應聲道:“這就對了。”普安斬釘截鐵道:“道長所言極是,如此便是醍醐灌頂,如夢初醒。”子午擲地有聲道:“道長方才所言,在下已經大徹大悟了。高俅發跡雖靠投其所好這般雕蟲小技從而得勢,可細細想來,也是造化弄人。如若高俅沒有這一技之長,恐怕也如同許多東京街頭小混一般,可就默默無聞了。雖說,高俅有人舉薦,先是藥鋪小廝,后被舉薦給蘇學士,蘇學士又把他舉薦給那王太尉,這本沒什么新奇,可偏偏這王太尉與端王交好。高俅幫那王太尉去給端王送禮物,倒也沒什么稀奇,可偏偏端王喜好蹴鞠也正在蹴鞠。高俅偏偏就有蹴鞠這一技之長。好家伙,時來運轉,機會來了,高俅給趕上了。高俅一步登天,狐假虎威,為所欲為。如之奈何?”一語落地,張明遠暗暗佩服,心中尋思:“這小子居然如此大徹大悟,超乎想象,孺子可教。”
“所言極是,如此明明白白,果然大徹大悟。好了,高俅之事不談也罷,還是說說你們四人之事,你們意下如何?”費無極喜出望外道。“子午所言極是,果然孺子可教。高俅不談也罷。且說說你們四人。后來,你們如何就和好了?”張明遠道。“我和普安打了個平手,余下和武連打打鬧鬧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子午道。頓時眾人樂個不住。
正在此時,有兩人說說笑笑走了進來,
“如何多了四個香客,俺聽說是拜師學藝的,是也不是?”“俺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果然不出一年就有徒弟自己上山來了。”子午四人看時,只見,那扁頭胖乎乎的憨態可掬,阿長高高的個頭,只是偏瘦了一些。張明遠、費無極一一介紹,子午四人馬上拱手見禮,扁頭、阿長隨即回禮。眾人算是不再陌生。
片刻,一個個喝茶說話,費無極與張明遠耳語片刻。張明遠嘆了口氣,道:“你們要上山燒香祈福,自然歡迎,不過拜師學藝怕是要從長計議。”子午四人馬上十分失望,一臉憂郁,悶悶不樂。
費無極擺擺手道:“不必如此,你們還可以去其它地方,我們終南山未必適合你們。”“子午和我一樣,父母去世多年,身在江湖,漂泊不定。武功也是毛手毛腳。”余下道。“我們雖家財萬貫,但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想要拜師學藝,報效朝廷,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還望師父收留。”武連拱手拜道。
“你們兩人的志向如何,但說無妨。”張明遠和費無極看著子午、普安,問道。
子午斬釘截鐵道:“契丹人欺我大宋北部大好河山,西夏人虎視我關中龍興之地。如何不奮發圖強,大顯身手在天下人間。還望二位師父明白!”
普安道:“‘長安百萬家’一定要恢復,幽云十六州不能再望眼欲穿。我大宋天下,中原之地一定要政通人和,天下歸心,一統山河便是心中夙愿。”張明遠、費無極無不嘆服,扁頭、阿長也頗為震動。后生可畏,不在話下。
“好,如此很好,就不知你們能否忍辱負重?可否吃苦耐勞了?”張明遠道。費無極道:“有道是,‘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是也不是?貧道還是要‘聽其言,觀其行。’你們可知道?”“好,我可看好你們,應該是孺子可教了。”阿長道。“嗯,很好,很好!俺覺得,小子們倒是比俺們年輕時候好許多,有想法,有見地,有遠見。”扁頭喜笑顏開。
“明日,你們四人在我終南山樓觀臺上善池等待,記住,早晨太陽升起之前,如若遲了,就不要來了。”張明遠神情肅穆道。“記住,言必信,行必果,果必真!”費無極叮囑道。說著張明遠和費無極走了出去。扁頭和阿長與四人坐在那里發呆。
頃刻,武連和普安求助阿長片刻,子午和余下同扁頭說說笑笑一陣,眾人就走了出去,四人與扁頭和阿長告別匆匆離去。
結果連著兩日,普安和三人在京兆府自己家中喝酒耽誤了時辰,只好約了第三日,子午決定在渭水邊住了下來,當晚皓月當空,就馬不停蹄趕往終南山,到上善池的時候,果然但見太陽慢慢升起,張明遠和費無極已經在他們后面了,他們總算是走到了張明遠和費無極的前面。
張明遠捋了捋胡須,笑道:“今日算是剛剛好,徒弟應該比師父早到,怎么做到了,也算是你們的造化。”“那是自然,我們勢在必得!”四人笑道。“走,去太乙池!油嘴滑舌算不得英雄好漢,腳踏實地實為青春俊杰。”費無極一語落地,一個個跟隨而去。
張明遠騰空而起,飛在太乙池青山秀水之間,來去自如,一掌打出,湖光山色頓時波浪翻滾,好像水中有蛟龍浮游一般,子午等人大驚失色,費無極也暗暗稱奇。頃刻,張明遠飛身而下,落在山坡之上,雙掌齊發,太乙池之中頓時出現一個偌大的太極圖,好似活靈活現,乃是匪夷所思的景象。
費無極也大顯了身手,只見他飛身到太乙池水面,蜻蜓點水一般,身輕如燕,一飛而過,一瞬間落在湖面之上,并不沾水,懸立在湖面之上,口誦著什么,頓時天寒地凍,湖面結成薄冰,令人詫異萬分的是,子午等人并不感覺是冬日,因為四下依舊青山綠水。
當眾人再看之時,不可思議之事發生了,只見,費無極落在冰面之上,迅速向子午等人移來,他飛身上岸之時,后面一片水花,湖面頓時又是五光十色,波光粼粼。費無極轉過身去雙掌齊發,太乙池上兩條水龍飛身上天,頃刻落入湖底,不見蹤跡。兩人蓋世無雙的神功演示完畢,一個個驚嘆不已。
子午和余下當場向張明遠下拜再三,普安和武連向費無極下拜再三。
“你小子為何跟貧道了?”張明遠問子午。子午道:“師父好像家父一般。”
“你小子呢?”張明遠又問余下。“我與子午是好兄弟,要在一起闖天下。”余下樂道。
“普安,成都府離京兆府可有些路程,你要背井離鄉不成?”費無極問普安。“如若不離開京兆府,想必家父要隔三差五到終南山來,我就不開心了。當然,最為重要的是,我自由自在,喜歡無拘無束。油嘴滑舌也是好生了得。我聽許多江湖中人都說費無極師父當年也是頭頭是道,還得到一個契丹小姑娘的芳心,可見風流倜儻,不在話下。是也不是?”普安看著費無極,微微一笑。
“臭小子,你在說貧道當年太過風流不是?”費無極樂道。“不敢,不敢,師父,弟子以后絕對聽從師父安排,不敢風流倜儻。”“風流倜儻也是很好,只要你行俠仗義,其它的為師并不怪你。不過要是傷天害理了,為師可不饒你,你可明白?”費無極道。“弟子記住了。”普安馬上拱手見禮,答應下來。
“師父,你們沒完沒了,可不可以讓弟子說句話。”武連笑了笑。“好小子,你為何也去青城山?”費無極問道。“家里沒什么意思,聽說成都府很有趣,那邊用交子,錢引什么的,天府之國嘛,自然令人心馳神往。”武連道。“鬧了半天,你去想去玩耍,你還是回京兆府好了。”費無極道。“方才戲言還望師父見諒,弟子要學習武藝,將來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如若吐蕃、大理膽敢來犯,就從青城山出發,為我大宋掃除禍害。”武連馬上拱手道。
“臭小子,你可知我大宋目下的敵手根本不是什么吐蕃和大理,而是北方的契丹和西夏。你這話就可笑了,是也不是?”費無極樂道。“原來如此,我就覺得我大宋打不過契丹和西夏,也要防著吐蕃與大理不是?這有一個故事,說的是三國時代,關云長被陸遜給欺騙了,故而大意失荊州的故事。目下細細想來,也是前車之鑒,不可不察,弟子愚見,還望師父教誨。”武連撓了撓后腦勺。眾人忍俊不禁。不過張明遠、費無極頓時對這武連有了刮目相看之感,別看這小子小小年紀,看上去柔柔弱弱,乖巧靦腆,原來也是很有見識,可見家中也是書香門第了。
“你們要明白,習武不是目的,取義成仁才是天下豪杰。”張明遠道。費無極道:“切莫徒有虛名,你們看我們如此武藝,恐怕是看了熱鬧,卻不知其中奧妙,習武乃是神形兼備之事,要天長地久,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便是這般道理。”武連道:“師父,為何方才冰凍半尺就一會寒了。”“自己體會。”費無極笑道。“武功最高境界,是無形勝于有形。無招強于有招,有時是智慧比打打殺殺厲害。”張明遠道。正在此時,弟子前來說青城山弟子有要事稟報,說著幾人往道觀而去。
道觀之中,扁頭道:“不知收他們做徒弟了沒有,一個個也不見人影。俺就奇怪了他們不會有什么妨礙吧?”“應該回來了,不收也犯不著讓四個小子在上善池瞎等。”阿長也喃喃道。
正在此時,有人走了進來,問道:“怎么了,青城山有什么事情?”原來是費無極突然走了進來。張明遠緊隨其后,看著扁頭、阿長疑惑道:“兩位師兄,不知青城山怎么了?”
扁頭道:“弟子已經下山了,說是青城山一個老道士已經去世多時,說無極應該派弟子打理一番去。俺就覺得,這事要從長計議才是。”費無極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李爺爺去世了,來終南山之時,他就咳嗽個沒完沒了,沒曾料想,老人家還是走了。”說著熱淚盈眶。“人固有一死,師弟節哀順變好了。”阿長也淚流滿面。
張明遠關切道:“我終南山也要派人去為老人家送行,算是我兩家兄弟之情,無極,你意下如何??”“恭敬不如從命。”費無極點點頭道。
張明遠道:“好吧,既然如此,就不必遲疑了,大局為重,個人情誼為小。快快下山回青城山好了,為老人家操辦喪事,也算青城山一件大事。”
普安和武連道:“我們愿意追隨費無極師父去青城山,給老人家舉喪。”子午和余下忙道:“我們愿意同張明遠師父留守終南山。”扁頭喜道:“如此就很好,俺也多了兩個弟子。快叫俺師叔!”“師叔!”子午、余下馬上叫道。“我和費無極師弟在青城山,我算是助他一臂之力。目下還是要回去,普安、武連,你們兩個要去青城山了,是也不是?”阿長看著普安、武連,馬上問道。
“當然。師叔好!”普安微微一笑。“師叔好!”武連點點頭。“不是說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阿長,你前日晚上怎么說的?”扁頭一怔,悶悶不樂。“李爺爺去世,恐怕要馬上趕回去。”阿長動了動嘴唇,默然不語。“你且說說理由,讓俺心服口服,俺如何得罪你了,就要離開這里,全然沒有情誼了,你個忘恩負義的家伙。”扁頭說著說著竟然頗為激動就淚光點點起來,像是小孩子一般。眾人不由心中發笑,只是并不做聲。
阿長道:“如何這般模樣,我是看費無極師弟一個人去操辦喪事,心里面放心不下,小時候我欺負他,如今就不能彌補彌補,你想哪里去了,我還是你的鐵哥們。”說著給扁頭擦著眼淚,扁頭頓時破涕而笑。張明遠笑出聲來,道:“師兄還是老樣子,沒多少變化,說說笑笑竟然如同兒戲。”“當然,當然。扁頭師兄,我們會想你的。”說著費無極走上前去抱住扁頭。阿長也過去,張明遠不由自主也過去,四人抱作一團,情深意長不在話下。子午四人也是為之動容,一個個頗為感慨。
子午和普安握著手道:“剛剛相識在一起,就要分開,如何就這般樣子了。”“記得,想我就養鴿子,讓它們帶信給我。”武連看著余下,笑道。余下搖搖頭,樂道:“養什么鴿子,放什么鴿子?不想,想什么想,還沒有分開就想,想的也太快了,再說沒什么戀戀不舍的,才見了多久,以后天長地久慢慢地增添友情吧。也許在一起沒有什么,離開了友情就回想起來了。”“你讓我離開以后想起你的好,我怕做不到,你有什么好呢,讓我好好想一想。”說著武連撓了撓后腦勺。余下道:“恐怕是京兆府大打出手,沒什么其它的回想。”“胡說八道。”武連哈哈大笑。張明遠引眾去齋堂用飯,弟子們在一起算是互相認識一場。
次日,在山門之處,張明遠和扁頭、子午、余下送別費無極和阿長、普安、武連去往青城山。
“師弟,多加保重。”張明遠深情地看著費無極,又深切的看著阿長道:“師兄,千萬多加保重。”說著拉起兩人的手久久不忍撒開。子午微微一笑道:“普安師兄、武連師弟,去了那邊,有空回來。”“你們可以去找我們,就怕你們懶得動彈。”普安、武連點點頭。
余下笑道:“大老爺們還這般依依不舍,你們這是做什么,好不害羞。”武連道:“你這家伙,如何就冷冰冰的,我們就要分開了,也沒有個熱熱乎乎的好話說。即便無話可說,也不至于這般沒有情誼,我算是看透你小子了。”說著氣呼呼的樣子。余下頓時笑出聲來,道:“哎呦,看看你,我也沒說什么,你就如此發脾氣了,開玩笑,我知道兄弟們就要去青城山了,心里面不好受,也不知說什么好,希望我們都很好,希望大宋天下太平。”“當然,這話在理。即便天下不太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是干什么吃的,有我們兄弟幾個,一定會有所作為,請師父、師叔們,放下心來就是。”子午一語落地,一個個使勁點點頭。普安道:“所言極是,師父、師叔盡管放心,我們都長大成人了,雖然不是什么英雄奇才,但好歹也算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大家說,是也不是?”
“小子們,走了,師父看好你,不要生氣。”費無極對武連說道。“沒有,生什么氣,開玩笑,我武連又不是三歲小孩,我長大成人已經好多年了,只不過有些小孩子氣而已,不過放心,我會慢慢地成為一個好男人的。”武連樂道。普安斗嘴道:“這話說的,實在令人羞愧難耐。你恐怕只能做好男孩,男人,你再修煉個幾千年吧。”“好了,你們兩個臭小子,喘口氣,不要吵吵鬧鬧。”阿長道。武連瞥了一眼普安,頗帶孩子氣的道:“不理普安,我聽師叔的。”“有意思,真是有意思,以后可有熱鬧了。”費無極和阿長搖搖頭笑出聲來。
隨著這笑聲,費無極四人下了終南山向青城山而去,張明遠等人直到他們在山路上不見了蹤跡才慢慢離開,依依不舍,不在話下。終南山郁郁蔥蔥,幾只猴子跳來跳去,不老依然松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