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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雄州之旅

  • 憂樂記
  • 史海舟
  • 9491字
  • 2019-11-03 22:43:32

“我本是東京五十萬禁軍教頭,只是看不慣奸臣當道,殘害忠良,就離開東京四處漂泊了。還記得太宗年間,成都府發生了王小波、李順揭竿而起之事。真宗年間又發生澶淵之盟的奇恥大辱。遼國草原上前些年發生了瘟疫,時節也變化莫測,那契丹牛羊大批死亡,草場枯萎不少,契丹人每況愈下。他們倒好,真是可惡之極,一面壓榨女真人的海東青,一面派人前往我大宋東京請求御賜。我大宋也好過不到哪里去。‘花石綱’造禍天下,再者黃河泛濫,瘟疫頻發,并不十分寬裕,雖說與其它番邦一比便是富甲一方,可也抵不住契丹人為所欲為,獅子大開口不是。如今我大宋天子為了太平勉強答應契丹人的請求。可蔡京老賊在向契丹人轉發物料之中不是拖拖拉拉就是多加克扣,這契丹人難免不悅自然在我雄州邊境尋釁滋事,強取豪奪并不少見。江南方臘蠢蠢欲動,攻城掠地,來勢洶洶。蔡京就怕方臘與契丹人勾結,南北夾擊。故而派人暗中監察雄州黎民百姓的言談舉止不在話下,因此告密連坐蔚然成風,人心惶惶,可想而知。因此我勸兩位小兄弟還是離開雄州的好,畢竟雄州地界頗為重要,東京來的按察司不少,他們喬裝打扮,微服私訪,防不勝防,你們可要想清楚了。這便告辭,在下往江南蘇州去了,多殺幾個亂搞‘花石綱’的狗官!鳥官!贓官!爛官也好,即便如此,也難解我心頭之恨。”那教頭義憤填膺,橫眉怒目,氣得咬牙切齒,說話時不覺重重一拳把個桌子震得咚咚作響,酒水溢出,淌了半邊桌角。

張明遠、費無極來到雄州的當日下午,在一酒家就與這教頭偶遇,就聽到了方才話語,兩人聽畢也是感慨萬千,頓時默然不語。張明遠、費無極與這教頭又吃了幾杯酒,說了幾句話,那教頭就匆匆忙忙離去了,原來有人曾追殺他至此。

不一會功夫,有一老者拄著拐杖咚咚作響地走了進來。張明遠、費無極抬頭看時,只見那老者年紀不算太大,紅光滿面,兩眼炯炯有神。后面跟著一個小廝,小廝抬頭挺胸,不覺環顧四周,一雙三角眼定睛后色迷迷的瞅向窗邊座位上的一個小姑娘,但見那小姑娘模樣也頗有幾分姿色。這一幕偏偏讓張明遠、費無極看得清清楚楚。

店小二趕忙上前答禮,“員外您來了,快,里面請,雅間早已備好,就等您前來。”聞得此言,店主也放下柜臺算盤,趕忙出來陪笑道:“張員外,您老今又得空到我小店吃酒了?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每日都盼您到來。如若不是您老,我這小本買賣恐怕難以為繼,如今契丹人到來的越來越少,中原人又路途遙遠自然不會前來光顧。只有一些販賣馬匹的東京商販和京兆府客商路過這里,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我這小店不知撐到那一日也就該關門了。只是在此十余年,早已把這當作第二故鄉,如若有一日要離去了還真舍不得呢,您說,是也不是?”

那張員外捋了捋胡須笑道:“你這小店雖說規模不算太大,可在此邊關之地已是數一數二,如何如此自謙,豈不可笑?”店主應聲道:“員外所言極是,我說的有失偏頗,還望見諒。”“不必如此,恐怕你這小店未曾搬走,我就先行一步了。”張員外一臉惆悵道。“此話怎講?”店家詫異萬分。張員外道:“且里面說話,此處人多眼雜,還是謹小慎微的好。”說著店家與張員外一同上樓而去,那張員外回過頭來環顧四周,看向張明遠、費無極,見他二人青春模樣,就拱手作揖答禮。張明遠、費無極起身微微一笑,算是答禮。那張員外的小廝卻不屑一顧并不答禮瞅了一眼張明遠、費無極就跟在張員外身后離去了,張明遠、費無極也不生氣,只是笑而不語。

片刻,店主下樓,來到張明遠、費無極跟前拱手作揖笑道:“二位小兄弟不知從何而來?張員外方才和我說了許多話,他素日樂善好施又助人為樂,也喜歡結交青春俊杰之人,尤其外地來的客商和游客,不知二位可否賞臉,去和張員外說說話,張員外說,他方才想請二位上去,只是素昧平生,不好見禮。他的小廝素日傲慢無禮,又怕冷落二位,張員外行動不便,故而讓我前來代勞,請二位樓上一續,不知意下如何?”

張明遠尋思,這張員外想必是這雄州數一數二的人物,且去和他說話,說不定會得到些什么消息也未可知,想到這里,就應聲道:“自然很好,就怕打擾了張員外的清凈。”費無極也想,此番抵達雄州,一則購買馬匹,二則探聽契丹虛實。如此遇到這般呼風喚雨之人,如何不親近一下,有些收獲也未可知,就擲地有聲道:“也好,我等也愿與官府打交道,這張員外看上去也面善,既然樂善好施又助人為樂,這便好說話些。”說著,二人跟隨店家上樓而去。

“兩位小兄弟,幸會,幸會!”張員外趕忙起身拱手作揖答禮,笑容滿面之際,捋了捋胡須。“客氣,客氣。員外如此熱情好客,晚輩有禮了。”張明遠、費無極被店家領進去后,張員外就如此畢恭畢敬,二人心中一怔,緩過神來也拱手回禮。“二位小兄弟,別來無恙?”那小廝雖說一臉不悅,可也無可奈何的作揖答禮,話中似有些許不屑一顧,酸溜溜的瞥了一眼二人,感覺張員外太過抬舉二人。

張員外心知肚明,不過不好喜形于色,故而微微一笑道:“二位小兄弟風塵仆仆,想必從遠處而來,不知到此有何見教?”張明遠道:“員外果然知書達理,晚輩佩服萬分。此番抵達雄州,算是忠人之事,受人之托。”“員外想必也是從遠處抵達這里,把此處當作第二故鄉了?”費無極笑道。“不錯,老夫也是中原人士,的確把這雄州當作了第二故鄉,難舍難分,如之奈何?”

張員外說笑間看向那小廝,道:“你且下去,我與二位小兄弟說些私話,你可自去吃酒,有事我自會讓店家找你。”

“小人恭敬不如從命。”這小廝自然得意萬分,夢寐以求,故而高興之余趕忙應聲道:“員外這般通情達理,小人感激不盡,小人就在樓下吃酒,有事員外盡管吩咐。”

“好了,去罷,不過且記,不可貪杯。”張員外擲地有聲,再三叮囑。“員外大可放心,二位小兄弟定是頭頭是道,你們自有說不完的話,小人這就告辭,不再打擾。”小廝連連點頭隨后似笑非笑間關門而去。

“員外,你這小廝想必是好色之徒,不知晚輩所言是否屬實,還望員外見諒。”張明遠若有所思道。張員外頓時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好眼力,不錯,這廝就是這一點不好,其它倒也挺好,跟隨我多年,從京兆府到開封府,從開封府到雄州,也算是忠心耿耿。當然,‘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何況這市井中人。你們年紀小自然不能明白,也是在所難免。他好色不好財倒是我看中之處。”“原來如此,晚輩方才唐突之言,還望員外不要介意。”費無極道:“好色也是人之常情,七情六欲如何可以加以節制。只要不傷天害理就好。”張員外道:“所言極是,如若他傷天害理,我自然絕不輕饒于他。實不相瞞,我也是要回東京去了,在雄州太久,目下契丹人也越來越少,手下的店鋪開不下去,也在所難免。”張明遠問道:“這是何故?素聞雄州榷場,契丹人和我大宋做買賣的頗多,如今為何就沒有昔日的光景了?”費無極也問道:“如若員外方便,但說無妨,晚輩洗耳恭聽。”

張員外道:“我倒是有一個故事,可以說給你們聽聽,如若你們聽了,自然了然不惑,大可明白目下雄州光景。不知你們可有急事,如若有就不可耽誤;如若沒有,老夫倒是愿給你們說一說,不知意下如何?”“愿聞其詳,還望員外賜教。”張明遠、費無極頗為驚訝,頓時興趣大增,異口同聲道。

“話說,這張小寶是雄州的一個莊家漢子,他爹死得早,和娘相依為命,娶了個媳婦,男耕女織,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他祖祖輩輩也便是靠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為生。張小寶頭腦還算機靈,說話大大咧咧,是個直腸子。一次偶然的機會去傕場發現了商機便做起了生意,把莊里的農貨收購來拉到榷場賣,再把馬匹轉運中原得到東京商人的銀子錢,算是一個小商販。只是娘親得了一場大病,他心愛的小兒子在瘟疫之中也死了,他自己也是大病一場,家里的銀子錢也就余不了多少,在親朋好友、街坊鄰里跟前也欠了債。為了還債,這一年他種了一塊西瓜地,算是勉強維持生計。”張明遠、費無極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這故事的背景。

張員外繼續笑道:“且說,炎炎夏日終于來臨,張小寶便趕著毛驢拉了一車西瓜往傕場去了,一路上爬坡過河才算是到了那里。快要進榷場的時候,迎面出來了一群契丹人,他們嘴里哇哩哇啦說個不停,張小寶自然不知說些什么。正當張小寶的驢車拐過一棵大柳樹的時候,張小寶轉過身去,看到那些契丹人已經上了馬車,漸漸遠去。張小寶進了榷場,把車子停在一旁,正在栓馬之際,一個榷場里的小吏過來了。‘小寶,今日又趕場?’一語落地,張小寶轉過身來抬頭一看便忙道:‘吆,哥哥來了,今天得空了?’小吏嘆道:‘哪里?怕是這榷場快要關門了,你小子還來?’張小寶笑道:‘沒有法子,要活下去不來怎么辦?’小吏看了看張小寶那一臉的無可奈何忙道:‘兄弟,不是哥哥我難為你,老爺們又催了,說你的租稅該繳了,再拖下去就說不過去了。哥哥我也想給你兜著一點,可我也是給人家當差,哪里有那法子,如若可以就給你免了。’說著兩人信步開來。張小寶忙道:‘哥哥哪里話,如何要免了,兄弟我可沒有這樣想,如今也多虧哥哥擔待,否則如何是好?’小吏道:‘那就好,我也知道你家道困難,我也一樣。老家東京也有八十老母在堂,大哥已經六十歲了,膝下還沒有一男半女,也可憐了。’張小寶忙道:‘這是為何?’小吏嘆道:‘一個兒子在東京放煙火的時候,起了大火給活活的燒死了,一個女兒在虹橋觀看水戲的時候被擠到河里淹死了。’說著說著不再言語,張小寶也感慨不已。小吏忙道:‘好了,此些事情不提也罷。我走了。’說著意欲離開,張小寶叫住他轉過身去跑到車子旁邊挑了一個大西瓜趕忙跑了過來遞給他,小吏嘆道:‘你這是小本生意,家里光景又不好,算了,留著賣吧!’張小寶忙道:‘哥哥哪里話,不必如此客氣。一點心意,天氣炎熱,解解渴也好。’小吏笑道:‘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兄弟盡管放心就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一定盡力而為。回去代我向弟媳問好。’張小寶笑道:‘那是自然,哥哥慢走。’這話沒有說完,那小吏便走了。”

張明遠道:“這小吏如何就走了?后事如何,請員外賜教。”費無極嘆道:“原來小吏也是有苦難言。張小寶后來如何,員外說說看。”

張員外又道:“張小寶把車子停在了一條街巷,烈日當空,那店鋪的旗子直挺挺的掛在那里一動不動的。幾個書生邊走邊搖著手里的扇子,幾個大漢抬著一頂轎子,吱吱悠悠的路過,一個個滿頭大汗,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好生了得,一隊隊宋朝士兵也穿行而過了。頃刻,張小寶才擺好攤子,慢慢的直起腰板,累的氣喘吁吁,也滿頭大汗的。他在攤位上邊搖扇子邊吆喝著賣西瓜,幾個書生過來抱著西瓜坐在地上便大口大口啃了起來。張小寶笑道:‘你們慢點,也不怕噎著!’書生忙道:‘好熱的天,多虧了你這西瓜,不錯,不錯。’陸陸續續又來幾個,張小寶的西瓜賣的不錯。正在張小寶忙乎的時候,只聽的是如此一聲,‘你小子做的什么事?’張小寶頓時唬了不小,慢慢的抬起頭來一看趕忙笑道:‘哎呦呦,徐老爺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誰。您今個得空了?出來逛逛。’那徐老爺說道:‘哪里,今日還有應酬。你小子還真是有骨氣,是個經商的料。以后怕是能發達了。’張小寶忙道:‘您這不是說笑話了,我們這是小打小鬧,沒有什么發達之說,只是混口飯吃,如果徐老爺能夠栽培栽培還是有一點希望的。我們鄉下里舍的一年到頭哪里那么容易,像我們苦上一天,還不如你們府里面丫鬟婆子們零用的碎銀子多呢,您說是也不是?’徐老爺忙道:‘你小子油嘴滑舌,會說話。得了,老爺我還去翠花樓喝酒去,不跟你閑扯了。回頭送幾個好的西瓜到我府上就行了。’張小寶喜笑顏開笑道:‘那是自然,徐老爺放心便是,保準又大又甜。’正說著,那徐老爺大搖大擺搖著扇子已經步出老遠了。正在此時,一個老太太問道:‘小子,你在傕場算是常客了,榷場里頭是咋回事?’張小寶忙道:‘小商人十人結一保,每次攜一半貨物到對方榷場交易。大商人如果知道了就扣留了下來,等著對方商貢前來。榷場商稅是官府一筆不小的收入。還有官牙人評定貨色等級,兜攬承交,收取牙稅。原來熱鬧非凡,現在便不大好了。契丹人來的時候,買我的農貨,像是土豆、大豆、玉米、葵花、香料、茶葉、蔗糖、絲綢,我也販賣他們的牛羊駱駝、皮貨、藥材、珠玉、青鹽、白鹽。過去生意算是不錯,如今倒是不行了。’一個漢子嘆道:‘聽說,這榷場要關門了?’張小寶忙道:‘誰說不是,已經傳開了。’老太太嘆道:‘那你還來賣西瓜?契丹人都走光了。’張小寶搖搖頭忙道:‘這便是挨天過日子了,有什么法子。如今契丹人不來,可是榷場也沒有閑下來,我想朝廷是要撤榷場的,怕是官家老爺們還是頂著上面在運轉著榷場哩!租稅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他們哪里肯放過。’正說著,只聽的是,呵呵笑聲從對面的樓宇傳了出來。漢子忙問其故,張小寶說道:‘是一個說書的老頭,在這酒樓上逗大家樂呢。’隨著張小寶的話語,漢子放眼過去,果然是個酒樓。雕梁畫棟,古樸大氣。二層有一黑漆匾額,上書四個綠色大字:雄州酒樓。漢子笑道:‘我也去湊湊熱鬧。’說著便往酒樓去了。老太太忙道:‘我和兒子約好的,怕是他等著急了。’那老太太也慢慢的走了,轉過酒樓的拐角不見了蹤跡。”聽到這里,張明遠猜想,接下來必定有什么故事,就聚精會神的聽著.費無極見狀也仔細聽著,兩人不敢作聲以免打擾張員外的話語。

張員外道:“再說,那漢子上了酒樓二層,只見,一個老頭在說話,他姓李,從外鄉逃難而來在這里多年了,人們叫他老李,身著灰布衣,雖然皺紋布滿額頭,但卻精神十分矍鑠,言談舉止竟然不像個七十開外的老頭兒,倒是像個不過五十的壯年漢子了。幾個老頭坐在窗邊,兩個茶壺,一把扇子。幾個漢子也一起聽的津津有味。只聽的是,那老李說道:‘大伙不要嫌我老頭說的不好,不過是一些先朝的舊聞遺事罷了。話說那楊家將是英勇無畏,七尺男兒個個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豪杰。尤其是那楊業,已是年老體衰可也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了。他揚鞭東指,跨馬而去,手握偃月大金刀,舞的好生了得,把個遼人殺的血流成河,哭爹叫娘。’正在言語之際,一個個拍手叫好。就在這個時候,一團云朵移過把太陽遮住了,天色陰暗了下來。一個書生忙道:‘怎么天色暗了下來?’一個老太太忙道:‘看,有烏云了。怕是要下雨了,我得回去了。’說著說著便慢慢的走了。幾個老頭笑道:‘來,喝口茶,潤潤嗓子。’說著倒了一杯遞了上去,老李忙道:‘多謝,多謝。’說著便接了過來呡了一口,嘆道:‘楊業固然老當益壯,身手不凡不減當年,可是最終還是全軍覆沒了。’一個老頭嘆道:‘可惜,可惜。’老李忙道:‘此言不差,不過可惜的卻不在這里。’此時此刻,一個公子哥從里間出來了,他握著扇子撫掌稱好。公子哥儀表堂堂,衣著華麗,忙道:‘老人家說的好啊,那么可惜什么,但說無妨。如此精彩難得了。’老李嘆道:‘不說也罷,所謂可惜不過是一廂情愿了,如今還是沉默寡言的好,否則被人抓住了把柄,落得個莫須有之罪,豈不是得不償失了,罷了,罷了。’說著說著老李便慢慢的背起布袋下樓去了。公子哥原形畢露罵道:‘媽的,這個老東西果然厲害。眼看快要上鉤的魚又給跑了。氣煞我也!’那個仆人趕忙上前捂住了公子哥的嘴,又急匆匆把他拉進了里間,忙道:‘如此不就暴露了。’公子哥正欲發火,那廝趕忙對公子哥耳語了一番,公子哥立刻便轉怒為喜了。他們匆匆忙忙出來,結果人都早已離開了,公子哥氣急敗壞把個凳子一腳踢了出去,店小二上來看為何人都走了剛要拐過樓角的時候,一個凳子就飛了過來,如果不是木梁的阻擋怕是就砸到頭上了。公子哥二人噔噔的下樓來了,店小二趕忙往邊上一立,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哪里敢說半句話。公子哥出了酒樓,張小寶抬頭一看忙道:‘何公子,哪里去?來幾個西瓜如何?’公子哥笑道:‘噢,原來是你小子,嗯,這一車我全包了,跟我走。’張小寶忙道:‘公子不是開玩笑了,如果全包下那自然感情好,不過玩笑還是不必開了。’一人喝道:‘小子,誰和你開玩笑了,跟我們走吧。’張小寶頓時感到不妙,果然兩個官府牙差上來把張小寶鎖了,他在辯解掙扎之際,猛然看到兩個十分熟悉的面孔,公子哥給那個漢子和老太太了一些碎銀子,他們在那里喜笑顏開的,張小寶被押解著離去,從他們旁邊經過的時候,他們低下頭躲路而走,張小寶就這樣被下了大獄。后來是傕場的那個小吏花了一些錢才把他贖了出來,自此張小寶再不敢隨隨便便的說大話了。三月之后,雄州傕場的中原宋民陸續往中原而去,自然為數不少。”如此洋洋灑灑的故事說了下來,張員外頓覺口干舌燥,張明遠趕忙端起茶杯遞給張員外,張員外接過咕咚咕咚喝個痛快,費無極聽畢心中也是義憤填膺。

“果然是個好故事,說書人說的都不如員外說的好。”張明遠一語落地.

張員外笑道:“不瞞二位小兄弟,老夫年輕時候就是個說書人,故而方才故事才娓娓道來。這故事絕非道聽途說,而是老夫親身經歷之事,那張小寶就是我一個故人的侄兒,這故事也不過剛剛過去一年多,我這故人的侄兒張小寶如今已經到了東京,他再沒來過雄州。今年春上,我還希望他來雄州幫忙,他就是不肯來,老夫出的銀子錢不算少,可他心有余悸,居然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如之奈何?”

“員外也不必責怪那張小寶,可見雄州之事也給他造成許多心有余悸。貧道可以理解他的苦衷,他也是苦不堪言。”費無極點點頭。

張員外道:“老夫也沒責備什么,只是希望他過來幫忙。來與不來,拿主意的是他,老夫并無半點勉強之意。”

“員外如此善解人意,想必那張小寶也可以理解。時候不早了,晚輩還有些事情去做就不打擾員外了。”張明遠忙道。

“有什么事,如若信得過老夫,但說無妨,如若可以幫忙,老夫心甘情愿。如若二位多有不便,老夫絕不勉強,即刻送二位下樓。”張員外笑道。

費無極道:“員外如此,便是折煞晚輩,此番并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件事情,受人之托,前來料理。”說著看向張明遠,示意該不該說出此番前來之事。張明遠點點頭。費無極笑道:“此番前來,便是購買馬匹。”

“原來如此,何不早說。老夫就是在這雄州靠販賣馬匹起的家,如今依然做這買賣,雖說規模不大,可也數一數二。十余年,不敢說令人信服,也敢說絕不欺詐他人。”張員外應聲道。

張明遠還是并不相信這張員外的話,提防之意難免藏在心頭。費無極看出張明遠的顧慮,就道:“員外,今日得遇算是緣分,如若多有打擾就對不住員外了。”張員外猜出話里的言外之意,頓時默然不語。

張明遠道:“就此告辭,還望見諒。”張員外馬上起身拱手答禮。“員外行動不便,不必相送。”費無極笑道。張明遠笑道:“員外多家保重,后會有期。”“好,兩位小兄弟多家保重,后會有期。老夫就不強留了,記得有事可以去找老夫,街對面張府就是舍下。”張明遠、費無極答禮謝道:“好,后會有期。”說著二人推開房門離去,張員外依然笑容滿面目送他們離去。

“不知這張員外到底何樣人物,如何會莫名其妙對陌生人如此好。難知底細,故而要敬而遠之。”出了茶肆,牽馬前行之際,張明遠疑惑道。

費無極也牽馬前行道:“看他模樣不像什么歹人,聽他言語也不是什么歹意。不過就是感覺莫名其妙,有些出人意料,有悖常理。人生地不熟,他這般自來熟,便是一廂情愿、熱情過度,如之奈何?畢竟世道變遷,令人不得不防。還別說師父再三叮囑,去了一趟西夏,我們就明白了許多許多。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

“明日且去榷場看看,不知契丹人好不好打交道。至于這張員外,再做計較。”張明遠道。費無極忙道:“契丹人倒好對付,只是這張員外實在難知底細。”“我們又不與他打交道,何必在意他的底細。”張明遠道。費無極笑道:“師兄所言極是,師弟就是覺得,如若與他打交道,就不知如何應對了。”“見機行事,此番抵達雄州,人生地不熟,且要多加小心,不可大意。”張明遠認真道。費無極點點頭,依然尋思,張員外到底是何等人物,實在難知底細。想到這里就問道:“師兄,如若張員外明日就是我們要找的馬匹商販,如之奈何?”張明遠道:“自然更好說話,反而不生分了不是?不過就要仔細再三,多加小心了。”二人且走且談,不覺來到一個客棧,把馬匹交于店小二,隨店家選了一間客房,片刻下樓吃了晚飯就上樓歇息去了。

次日一大早,張明遠、費無極一同來到榷場,只見,契丹人、西夏人、中原人、波斯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馬匹、牛羊、駱駝、布匹、絲綢、瓷器、鐵器、兵器、弓箭,一應俱全。叫賣聲此起彼伏。四下綠樹成蔭,一排排大樹,昂首挺胸,威風凜凜。討價還價之際,聽不懂契丹人說得什么只見漢人比劃各國人猜。各國人比劃,漢人猜,原來至此的商賈早已是年紀輕輕的膽大之人。好在有些老者,懂得許多異域話,愿意幫忙翻譯幾句,便避免了不少尷尬。

“這雄州如今買賣可好?”張明遠見一馬群嘶鳴之際,上前問道。

“馬馬虎虎,不日將回中原去。這日子實在難以為繼,苛捐雜稅沒少,反而變本加厲,真是令人苦不堪言。聽說有許多中原來的假道士,來此招搖撞騙,說是朝廷派來收稅的,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何時有道士收稅了。道士是地位很高,林靈素就是,不過也不可有恃無恐,為所欲為不是?朝廷還派人到雄州暗中抓捕胡言亂語之人,誰人不知,肯定是蔡京和童貫的餿主意。告密者比比皆是,搞得雄州人心惶惶,雞犬不寧,還做什么生意,還是保命要緊。”商販打量了張明遠、費無極片刻,給馬刮著毛,搖搖頭就苦笑道。

費無極一臉不悅,氣道:“官府果然欺人太甚,假道士也是令人發指。難道雄州榷場要關門了?”張明遠道:“沒曾料想,榷場遭遇如此變故。”正在此時,只聽的是,有人過來了,“二位小兄弟,老夫說過,我等定會后會有期,這不,昨晚一別,今早又見,實在是緣分使然。”張明遠、費無極轉過臉去看時,原來是昨晚的張員外,后面緊跟的依然是那個三角眼的小廝。張明遠連忙上前拱手作揖笑道:“張員外,晚輩見禮了。今早特來榷場看看,不知此處馬匹如何?”費無極問道:“契丹人的馬匹如何由中原人幫忙買賣?”張員外的小廝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此處馬匹皆是我家員外一人包下了,你們如若購買,價錢好說。”

“我這管家,所言極是,二位大可放心,馬匹都是西夏馬、契丹馬、女真馬,個個膘肥體壯。這買賣也就這個月了,下月初老夫就回東京了,余下之事由這管家料理,閉上眼睛想一想,來雄州業已十年之久,見過塞北的雪,趕過契丹的馬,騎過西夏的駱駝。去過草原,越過大漠,往事如煙,歷歷在目,不堪回首。”張員外娓娓道來,不覺眼里帶淚。張明遠、費無極頓時心中一怔,原來昨晚顧慮實在多余。片刻,張明遠、費無極與張員外又來到昨日酒樓包間說話,那小廝依然出去喝酒。

張明遠道:“不瞞員外,我等皆是京兆府人,來雄州走一走,看一看,購得一些馬匹也算不虛此行。”張員外忙道:“原來如此,何不早說。京兆府乃老夫故鄉,老夫倒想起了一個故人,便是種師道老將軍,種師道和種浩曾來過雄州買過馬,種師道和老夫自此相識,算是故交。可惜他撒手人寰了,老夫也非常難過。”

費無極回想起來,心想道:“原來如此,種浩說過他與干爹在雄州之事,怪不得此番讓我等前來。”張明遠道:“種師道、種浩都與我等是故交。此番就是來找張員外的。”

張員外馬上拿出木匣亮出一半折扇,張明遠、費無極看去,上面果然寫著一個‘兆’字,乃是瘦金體。費無極喜道:“員外,您就是我等要找的張員外。看看,實在不好意思。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們卻不認識,實在抱歉,還望見諒。”張明遠道:“員外,實乃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居然不認識。”

“不必如此,你們謹小慎微,理所應當。老夫佩服,種浩,他有你們這般朋友,想必一定會寬慰許多。”張員外笑道:“既然如此,你們放心好了。種浩馬匹,我會派人送到京兆府去,至于這銀兩之事,好說,好說!當馬匹抵達之日,再說也不遲。二位小兄弟,意下如何?”

“多謝張員外,來雄州,路途遙遠,走一走,逛一逛,也好。算是不虛此行了。”張明遠道。“張員外如此客氣。”費無極道:“晚輩感激不盡。”

正在此時,有人過來對這張員外耳語后,張員外就辭別張明遠、費無極匆匆忙忙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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