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興慶風范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2165字
- 2019-10-31 22:20:00
次日,回到館驛,果然有契丹時節過來回禮。張叔夜等人只好見禮,見機行事,看契丹人意欲何為。張明遠、費無極也面面相覷,不知所措。張叔夜道:“不知遼國時節此來,有何見教?”契丹時節道:“聽聞張叔夜大人出使西夏,我大遼也是不甘寂寞,想來興慶府會上一會,還望張大人,別來無恙。”張叔夜道:“沒曾料想,你契丹如此消息靈通,我大宋使節到西夏才兩日,你契丹就趕來。真是消息靈通,莫可能及。”契丹時節道:“緊趕慢趕,總算到了。聽說昨日比武,有人受傷了,還連夜趕往賀蘭山,實在令人擔憂。傳出去,還不知世人做何感想。”張叔夜尋思,素聞西夏王妃多契丹人,乾順就娶了耶律南仙做王妃。契丹對西夏了如指掌,也在所難免。如此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西夏一有風吹草動,契丹必定首先知道。契丹時節介紹身邊人,張明遠、費無極看時,只見一男一女,皆是似曾相識的面孔,不過二人又長大了許多:
蕭勇,一個容貌甚偉之人,從原來的八尺之軀猛增到了眼前的九尺之軀,身材勻稱,臂膀健碩,好一個草原武士。
蕭燕,如今出落的好生了得,成了一個刁蠻可愛,貌美如花,身材高挑的契丹美女。
“是你們?”蕭勇大吃一驚。“是你們?”費無極目瞪口呆。“你們怎么是契丹人?”張明遠瞠目結舌。“你們如何是宋朝時節?”蕭燕詫異萬分。“怎么?你們認識?”張叔夜納悶。“他們在東京做買賣,認識的。沒曾料想,他們是契丹人!”張明遠尋思,不可讓張叔夜懷疑早已與契丹人勾結,故而要搪塞一番,隨即給費無極擠眼睛。費無極馬上會意道:“明遠所言極是,他們在東京做買賣,夜市上認識的,不知道啊,沒曾料想,他們深藏不露。”“你們如何認識他們了?”契丹時節也一怔,質問道。
“大人,我們去東京做買賣認識的。”蕭勇道。“哥哥說的沒錯。”蕭燕點點頭。“蕭勇、蕭燕,如若讓本國師知道你們勾結宋朝人,有你們好看。”還有契丹國師蕭奉先,此人賊眉鼠眼,丑陋無比,與蕭勇、蕭燕站在一起,實在天壤之別,他也質問起來。“國師不必動怒,我們和宋朝人不過是生意上的你來我往,放心好了。”蕭燕嘴上道,心里卻暗笑,“本姑娘已然好看無比,蕭奉先,你這廝太也囂張,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天祚帝偏心而已,不然能有你的今日。”蕭勇心中雖不悅,可并不喜形于色,依然微微一笑:“國師所言極是,在下定當謹記在心。”蕭燕看到費無極不由心動,不知為何?這男人眼下越看越舒服,如何就喜歡的不得了,如之奈何。費無極看得蕭燕也越發美麗了,心里暗喜。張明遠也喜歡蕭燕的楚楚動人,只是不好說出來。臨走時蕭燕故意沒走穩,倒向費無極身旁,又倒向張明遠一旁,結果張明遠和張叔夜說笑走開了,結果費無極給接住了。費無極沒多想,只覺這契丹小姑娘很可愛很有趣,如此而已。可這蕭燕卻胡思亂想了不少。
片刻,乾順招待兩國時節,席間舉杯暢飲,高朋滿座。正在大家喜笑顏開之際,契丹時節不懷好意道:“素聞終南山乃宋朝隱士樂土,必定有武藝高強之人。我契丹人今日愿會上一會,不知意下如何?”乾順道:“兩國時節至此,按理說來不宜大動干戈,不過相逢不易,素聞兩國武林高手如云,寡人也想見識,還望兩國武林高手賜教。”張叔夜道:“雖說我大宋以和為貴,不喜歡大動干戈。不過文武雙全,我大宋還是大有人在。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契丹時節哈哈大笑道:“痛快,好說,好說。”張叔夜道:“好說,好說。”乾順喜道:“好,這般給寡人薄面,倍感榮幸。此番比武,定要約法三章,不知諸位意下如何?”“夏王賜教?”張叔夜、契丹時節異口同聲道。乾順樂道:“爾等江湖中人,果然爽快,寡人就有言在先,還望諸位明白。拳腳功夫,不可用內力,不可用歪門邪道,不可暗箭傷人,愿賭服輸。如若獲勝,寡人將有禮物犒賞。”張叔夜、契丹時節點點頭,眾人無不贊同。
費無極道:“我大宋向來推崇打擂,拳腳功夫,實為上策,在下自然贊同。”“我大遼金戈鐵馬,馬上得天下,草原摔跤打小就有,這有何難?即刻比來便是。”此言一出,眾人看時原來是那蕭勇雙臂抱胸,一副傲慢模樣。“既然到了我大夏,我主陛下又有圣意,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在下也想參與其中有道是,武林高手,切磋一二,機會難得。”一語落地,眾人看時,一個西夏武士雙手叉腰笑道。
“這是何人?”契丹國師蕭奉先問道。張叔夜問道:“莫非西夏武林高手?”契丹時節道:“西夏果然深藏不露,既然比武,多多益善,西夏也加入,自然好戲連臺,令人大飽眼福。”費無極問道:“敢問閣下是?”這人只笑不語,傲氣十足。蕭燕撇撇嘴,一臉不悅。蕭勇也不以為然,對此人瞪了一眼。張明遠也感覺,這西夏人好生傲慢。乾順道:“此乃我西夏第一武林高手,平吉。”蕭勇、蕭燕、費無極、張明遠,與平吉見禮,算是初次相見。乾順一聲令下,西夏士卒早已布置好比武高臺。乾順率眾,宋朝、契丹兩國人士也緊隨其后。眾人早已出大殿來到大殿外廣場,圍坐四下,一同觀看比武。
首先出場的便是:大宋與西夏。
費無極使出太祖長拳,只見,這拳法果然非同凡響,起如風,擊如電,前手領,后手追,形如影,閃如云。兩手互換一氣催。勁道十足,干脆利落,囚身似貓,抖身如虎,行似游龍,動如蛟龍。費無極使出一招英雄獨立,威風凜凜,不在話下。或伸或縮,時快時慢,拳拳如影隨形,看得人眼花繚亂,沒曾料想,費無極居然學會了這禁軍教頭教會的武功。還要多虧種浩,京兆府種浩手下有一個不得志的教頭得罪了童貫就離開了東京,抵達京兆府。這教頭便會太祖武德皇帝傳下的長拳。費無極心細故而偷偷學了下來,如今便派上了用場。
蕭勇使出契丹摔跤手的功夫,這契丹人自小草原上長大,摔跤功夫是男兒成人后必備技能。雖說個子矮才適合摔跤,像他這般個頭恐有不便,不過個子高也有優勢。就是步伐邁的比常人要大,臂力驚人,腿力也不可小覷。那一條大長腿,扎在地上堅如磐石。一條臂膀把人舉起,甩出幾米去并非難事。有些草原大胖子自以為是,前來挑戰,結果硬生生被微微一笑的蕭勇給摔了個不死不活,自此蕭勇成為契丹國第一勇士,這蕭勇的“勇”字算是當仁不讓了。太祖長拳對戰草原摔跤,一瞬間吸引目光,不在話下。此時的費無極二十出頭,八尺之軀,在京兆府也不算個矮,可與眼前的蕭勇一比,好似矮了半頭。許多西夏人竊竊私語,恐怕這宋朝人不是契丹人對手。張明遠、張叔夜與宋使也頗為擔憂。蕭燕、契丹國師蕭奉先卻沾沾自喜,洋洋得意。費無極一拳而去,蕭勇輕輕松松躲閃開來,隨即一個大長腿掃來,費無極眼疾手快,居然飛起一腳踹開蕭勇大長腿。蕭勇冷不防被費無極踢到,尚屬首次。
那蕭燕咬著嘴唇,擔驚受怕,心中尋思:哥哥千萬別受傷,費無極你這家伙也別受傷。契丹國師蕭奉先也握緊拳頭,直冒冷汗,傲氣不存,兩眼無光。張明遠欣慰之極,張叔夜放下心來,宋使也不再擔憂。可這蕭勇倒也冷靜,并不氣急敗壞,這便是可怕之處,常人定會惱羞成怒,亂了章法,壞了套路,可這蕭勇見招拆招,用長臂對付費無極。
費無極沒有長臂,不可被蕭勇長臂傷到,只能以輕功護體,瞬時飛來飛去,身輕如燕,敏捷不已。沒曾料想,蕭勇也是輕功了得,如大鵬展翅,飛到半空。眾人看時,兩人不相上下,幾個回合,難分勝負。正在此時,西夏武士平吉也加入其中,此人平生所學乃西夏無影掌。如此看來,費無極所長乃輕功和長拳;蕭勇以大長腿和長臂制敵;平吉就是手上功夫了。要說手上功夫,終南山掌法天下聞名,難道西夏人不知?豈不自取其辱?費無極不敢怠慢,定要使出本事,會一會這西夏無影掌。約定不用內力,那就只能靠素日的輕功護體了。平吉使出無影掌,果然是無影無蹤,快如風,閃如電,玄而又玄,妙而又妙。費無極用太乙掌對戰。平吉掌法之快實在目不暇接。費無極有些后怕,果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西夏雖小,可武藝高強者也大有人在。如若不是費無極輕功了得,差點被平吉一掌擊倒。費無極的太乙掌得王世貞真傳,也是終南山掌法中的上乘武功。再說費無極在終南山地宮所練神功護體,故而也沒傷到哪里。三局兩勝,費無極和蕭勇、平吉,各有勝負,打成平手,可謂與三國目下三足鼎立之勢不謀而合,此乃時也,勢也。
乾順道:“此番比武到此為止,諸位來到我大夏皆為貴客。不宜大動干戈,不如把酒言歡。”察哥道:“果然名不虛傳,終南山武藝高強無出其右。契丹大長腿橫掃天下,令人感慨萬千。本王愿三國把酒言歡。”嵬名安惠道:“既然三國高手打成平手,互有勝負,何不化干戈為玉帛,把酒言歡可好?”契丹時節心想:“西夏果然早有準備,宋朝也是武藝高強。”隨即道:“沒曾料想,西夏無影掌,非同小可。我契丹愿與西夏把酒言歡。”
張叔夜尋思,黨項人果然不可小覷,契丹人也非同小可。馬上道:“契丹武士果然厲害,西夏武士也非同凡響。我大宋只好作罷,愿與諸位把酒言歡。”乾順心想:“宋朝與契丹來此揚威耀武欺我大夏無人,方才的確頗為擔心,害怕平吉大失所望,恐非兩國對手。目下好了,打成平手,寡人算是放下心來。”隨即道:“此番比武大開眼界,既然你吃不得我,我吞不了你,何不如三國故事魏蜀吳,成鼎立之勢。即刻把酒言歡,更待何時?”乾順在前,察哥、嵬名安惠等人緊隨其后。張叔夜與契丹時節、契丹國師蕭奉先并駕齊驅,張明遠、費無極、蕭勇、蕭燕、平吉隨后,一同回到大殿內把酒言歡,好不快活。席間蕭燕盯著費無極看個不住,張明遠見狀也感覺莫名其妙。蕭勇見狀猜出一些貓膩,只是不好言說,只有費無極全然不知,蒙在鼓里。
宴后,蕭勇、蕭燕到張明遠、費無極住處約他二人出去走走。四人到興慶府一酒樓,舉杯痛飲,算是初次相識。“費無極,你為何與我哥哥打架?”蕭燕瞪著眼睛,仰起小臉,質問起費無極。“什么?”費無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蕭勇道:“我妹妹古靈精怪,不要在意。”蕭燕用手指頭戳了戳費無極的胸膛,馬上道:“少裝蒜!”費無極笑道:“小姑娘,不要沒大沒小,這是做什么?”張明遠隨即解圍道:“此乃比武,也不是打架。”蕭燕又用手指頭指著費無極道:“讓他自己說,莫非啞巴不成。”費無極一臉好笑,道:“不說也罷。”蕭燕氣呼呼,也無可奈何。
蕭勇道:“好了,妹妹別鬧。初次見面,不可胡鬧,不可無禮。”費無極擺擺手吃了杯酒,道:“不妨,不妨。古靈精怪,也蠻可愛。”張明遠對蕭勇擠了擠眼,故意嘆了口氣,道:“也該回大宋了。”蕭勇馬上會意,也嘆了口氣道:“我們也回大遼了。”蕭燕像是明白過來,就岔開話頭,悶悶不樂,道:“沒曾料想,目下,西夏也很好了。應有盡有,興慶府也富麗堂皇,實乃塞上小東京。”蕭勇道:“不過,比我大遼五京差遠了。”張明遠驚道:“五京!”費無極道:“開玩笑,不可能有那么多。我大宋才四京。正所謂:東京開封府,南京應天府,BJ大名府,西京河南府。”正在此時,契丹人前來,與蕭勇、蕭燕耳語一番,蕭勇、蕭燕就匆匆忙忙辭別張明遠、費無極離開酒樓,轉眼間,不見了蹤跡。只有興慶府大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張明遠、費無極在街上走了走,逛了逛,兩個男人自覺沒意思,就回館驛去了。回到房間,念念不忘蕭燕臨走時的可愛笑臉,費無極不覺捧著臉,傻笑起來,張明遠搖搖頭,不能明白。
次日早上,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應乾順約請,到這興慶府赫赫有名的承天寺參觀。只見紅墻綠瓦,雕梁畫棟,飛檐廊柱,闕臺高聳。最為引人注目之處,便是這藍天白云下,如神鞭矗立一般的承天寺塔。此塔高聳入云,氣勢不凡,塔頂那綠色琉璃瓦在陽光下光彩奪目,美輪美奐。
“不知我王駕到,老衲有失遠迎,還望我王見諒。”燕丹身披袈裟,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之際,出迎道。“弟子見禮,愿陛下千秋萬歲。”嵬名思能馬上拜道。乾順道:“大師不必如此,寡人來此,只為佛緣。此地而論,佛大于君,寡人也要拜見我佛。”燕丹道:“陛下日理萬機,禮佛如此虔誠,佛祖保佑,愿我大夏國泰民安,我王里面請。”“大師好。”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異口同聲道。燕丹對他們回禮道:“諸位宋朝時節,老衲見禮了。”嵬名思能道:“宋朝時節,總算到我承天寺來了,里面請。”一語落地,乾順居中前行,燕丹與嵬名思能相伴左右,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一同緊隨其后,眾人走進了寺院內。乾順引眾邁步跨過門檻,進入大殿,只見,貢品盤盤,香火不斷,一尊大佛映入眼簾,這大佛,神態逼真,蔚為壯觀。可見已有百姓前來,目下已離開許久。乾順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隨即跪拜大佛。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卻并不參拜,只是陪同而來,四處張望,只見這大殿內果然有許多佛像,墻壁佛像栩栩如生,內種法器應有盡有。佛香繚繞,菩提在心,這乾順虔誠之狀,令人費解。三跪九叩,好似敬天,敬地,敬祖宗。口念佛陀,上前敬香,恭恭敬敬,規規矩矩,一絲不茍。張明遠、費無極看在眼里,也記在心頭。果然比自己住終南山給太上老君敬香要虔誠百倍。
張叔夜也心想:“這乾順,如此虔誠,也難得了。不過我以為,不如行善積德,造福蒼生,為國為民,來的酣暢淋漓,腳踏實地。何必在意那么許多繁文縟節,寄托那么許多精神期望。”片刻,燕丹和嵬名思能帶領乾順等人準備登臨承天寺塔。拐過亭臺樓閣和參天古樹,費無極不經意間,突然發覺一個妙趣橫生的石像雕塑,只見這東西好生奇怪,一個半身人像合實雙手,如禮佛之狀,背后卻是一對翅膀張開。張明遠正要從費無極身旁走過,費無極趕忙拉住他,隨著費無極指去的方向,張明遠看去,果然也驚訝萬分,張明遠也看得出神。乾順也停了下來陪同觀看。燕丹見狀,馬上介紹道:“此乃妙音鳥,我大夏獨有,世所罕見。”乾順道:“諸位以為如何?這妙音鳥可美觀?”張叔夜嘆道:“獨具匠心,妙趣橫生。”張明遠道:“有西域風情。”費無極道:“鳥人,鳥人。”此言一出,眾人哈哈大笑。
片刻,燕丹引路,嵬名思能伴隨乾順,張叔夜陪在身旁,張明遠、費無極緊隨其后,眾人拾級而上,登上承天寺塔。越來越高,只聽的是臺階咯吱作響,腳影亂動。來到塔頂,乾順對舍利塔頂禮膜拜,張明遠、費無極只是驚嘆舍利塔的精雕細琢。一座金碧輝煌,小巧玲瓏的鍍金寶塔,熠熠生輝,金光閃閃,想必是曾幾何時的天竺國來的寶物,或許是大唐就有的也未可知。張明遠、費無極與張叔夜站在塔頂小窗前,環顧四周,透過窗欞隱隱約約看見興慶府的街景,心中好奇萬分,不由推開小窗,放眼望去,只見這興慶府,果然也是富麗堂皇,頗有特色。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湖光倒影,垂柳蕩漾;大街小巷,人來人往;酒樓茶肆,人頭攢動。好不興隆,好不熱鬧。雖說比不得大宋東京,可也不可小覷。
走下寶塔,來到齋堂,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的張叔夜,盯著茶碗里的東西嘆道:“這小小紅果,倒也姍姍可愛,不知何物?”燕丹道:“這便是枸杞紅果,乃我大夏國寶。”張明遠道:“在下想起來了,在賀蘭山下,有人提起過。”費無極馬上笑道:“景仁忠說過。”張叔夜嘆道:“沒曾料想,無極果然好記性,本官都忘記了。此物要說起來,并不新鮮,《詩經》就有記載,在河套之地,兩漢也有種植,大唐也有食用,不過目下我大宋卻難以擁有,實在可惜。”聽了這話,乾順尋思:可惜什么,難道你宋朝還想白日做夢不成?此枸杞紅果,多見于河套白河之畔,賀蘭山下,河西走廊。你宋朝恐怕是望眼欲穿了。想到這里,乾順樂此不彼。張明遠也大抵明白了張叔夜所說的可惜,的確如此,大宋如今望眼欲穿之地,何止河套、賀蘭山、河西走廊,難道那幽云十六州,就不是其中的感慨萬千么?想到此處,張明遠不覺熱淚盈眶,為了避免尷尬,趕忙端起茶碗以示遮掩。這一幕,恰好被費無極看得仔細真切,費無極不由也尋思開來,沒曾料想,喝茶還喝出了憂傷。不知是乾順有意安排,還是張叔夜大人自討沒趣。明遠師兄又這般光景,豈不讓乾順笑話。不覺紅了半邊眼圈。說來也巧,張明遠、費無極這般樣子,又被張叔夜發覺。
張叔夜尋思,這兩個小兄弟果然性情中人,不過也怪自己,說什么可惜不可惜,豈不自尋煩惱。目下這般尷尬,要馬上說些話,加以掩飾,就道:“夏王禮佛,世所罕見。”張明遠馬上會意,喝了口茶水,道:“南朝梁武帝禮佛,才世所罕見。”費無極也喝了口茶水,笑道:“何出此言?”乾順道:“梁武帝,何許人也?”張明遠道:“我倒記起一句詩來了,正所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大唐杜牧所言極是,梁武帝舍身佛寺的故事,在中原,尤以江南,實在家喻戶曉。”張叔夜道:“明遠,所言極是。梁武帝故事,實乃禮佛最高境界,不過這境界過高,便成了一樁禍事。”乾順道:“這是為何?”張明遠道:“曲高和寡,世人望塵莫及,如之奈何?只因梁武帝禮佛,不顧黎民百姓疾苦,豈不禍國殃民?”燕丹道:“梁武帝故事,老衲自然知道,故而常常在想,佛祖普度眾生,也不想黎民百姓為此受苦受難。武則天曾幾何時造大佛,也是勞民傷財,于事無補。須知,君有君道,佛有佛理。行善積德,仁政愛民,此乃我佛之愿。釋迦牟尼就是王子,他自然有家國天下的胸懷,故而坐在菩提樹下,參透了天下人間的道理。”一語落地,乾順頂禮膜拜,張叔夜點點頭,張明遠、費無極也頗為贊同。
張明遠道:“雖說自己是道家子弟,與佛學不同,常聽師父說,道家論今生,佛家說來世。雖有所不同,可總有共通之處。那便是都追求至善至美,人世間返璞歸真最高境界,活的有滋有味。”燕丹、嵬名思能喜笑顏開,佩服不已。乾順和張叔夜也感慨萬千。費無極也為師兄此番高論倍感榮耀之至,頓時眾人暢所欲言,喜樂無比。
乾順問張明遠道:“明遠,寡人如若為母后祈福,于甘州建造臥佛寺,你以為如何?”張明遠道:“此乃夏王國事,也家事。不過身為君主,難分什么家事國事了。豈不聞,家國天下,皆為一家之理。夏王目下做什么,即便是小事也是大事。”乾順道:“寡人心知肚明,這便是帝王將相的苦衷了。”張明遠道:“夏王若為母盡孝,此事也未嘗不可。想必西夏臣民也會感激涕零。即便不能像夏王這般大手筆,可造大佛,也可孝順父母,如此孝心,實乃天下人間之道。”費無極道:“孟郊說的不錯,‘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烏鴉反哺,何況是人。豈不聞,晉朝李密所作《陳情表》,其中言語令人淚流滿面。”張明遠馬上朗誦道:
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余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遠。
乾順聽后,頓時熱淚盈眶道:“知寡人者,明遠也。好,嵬名思能聽旨。甘州臥佛寺即日開建,必得宏偉壯麗才是。此臥佛不僅為母后祝壽祈福,也愿我大夏臣民洪福齊天。”嵬名思能擲地有聲道:“我王盡管放心,貧僧一定照辦。”燕丹喜笑顏開道:“我王尊崇我佛,我大夏定會國運昌盛,洪福齊天。”乾順笑道:“大師此言正和寡人之心。”
張叔夜尋思,本官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是西夏國內之事,如若在我大宋,皇上再建什么道觀,必要勸阻才是。費無極看出張叔夜的些許心思,頓時默然不語。張明遠尋思,我大宋崇道,這西夏禮佛。為何君王們都要信仰個什么才覺心安理得,實在想不通。其實黎民百姓才是君王心中的道,命里的佛。想到此處,不覺心中一怔,難道師父的道家教派也被自己看破了,素日里,學道莫非錯了不成,如此胡思亂想,豈不可怕之極,想到這里,張明遠不敢再想下去。
乾順見張明遠發呆,就問道:“明遠,你為何發呆?”費無極見張明遠魂不守舍,就輕輕拍了下他肩膀。張明遠緩過神來,道:“我想著,不知夏王何等氣魄,這甘州臥佛寺的大佛該建多大?”此言一出,眾人哈哈大笑。
正在此時,有人來報,說高守忠有請,希望夏王和宋使到府上吃酒。燕丹道:“想必高太尉有了什么好酒。”嵬名思能道:“高太尉一貫心血來潮,不可思議。”張叔夜嘆道:“高太尉一定有什么大事,恐怕不止吃酒這般簡單。”張明遠道:“高太尉才思敏捷,想必酒后吐真言。”費無極道:“常言道,酒后吐真言,但愿他出口成章,也讓我等鑒賞一番。”
乾順眉飛色舞,擲地有聲,揚著袖子,喜笑顏開道:“我大夏高愛卿一貫才思敏捷,喜歡附庸風雅。此番怕是為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三位宋使接風洗塵,故而略備家宴,須知我這高愛卿一般可不準備家宴。”張叔夜心中暗笑,一時間樂此不彼,隨即道:“原來如此,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張明遠笑出聲來,道:“高大人這般,我等自然前往。”費無極看著乾順,若有所思道:“不知漢人府邸在西夏何等模樣?看看也好。”聽了費無極的話,燕丹心中暗笑,馬上解釋道:“高守忠大人府邸與京兆府并無不同,我王心懷天下,不會強迫大臣效仿黨項風情。”嵬名思能道:“我大夏如日中天,便在于此。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大。我大夏四府、六軍司,個個都是全民皆兵,不分男女老少。”
乾順道:“大夏如日中天,必要與眾不同。四府雖小,可氣魄不小。”“何以見得?”費無極道:“不知西夏有哪四府?”燕丹道:“興慶府、西平府、西涼府、宣化府。”張明遠道:“豈不效仿我大宋了?”乾順不以為然道:“效仿不假,不過更上一層樓。”張叔夜道:“想必這‘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也來自我中原大唐王之渙,是也不是?”“不愧大宋能言善辯第一人也。”乾順點點頭,頓時喜笑顏開。
片刻,乾順、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等人辭別燕丹、嵬名思能,離開承天寺,往高守忠府邸而去,那承天寺塔仍然昂首挺立,令人好生敬畏。一路而來,但見興慶府綠樹成蔭,鳥語花香,波光粼粼,景色優美。許多書院學子在書社看書,人頭攢動,好不熱鬧。郎朗讀書聲,此起彼伏。搖頭晃腦時,之乎者也。也是漢學中原人的氣度不凡,令黨項人拜服,自然也學的有模有樣,而且津津樂道,甚為著迷。
“這便是高守忠大人府邸?”張叔夜下了馬車,驚嘆不已。乾順笑道:“張大人以為如何?”張叔夜嘆道:“果然似曾相識。”只見兩頭石獅子端坐于前,紅色大門,二層小樓,一派中原風范。費無極道:“京兆府比比皆是,果然似曾相識。”“這大門和石獅子,恐怕不遜與東京高太尉府邸。”張明遠嘆道。“如何又是兩個高太尉比來比去?”乾順此言一出,四人忍俊不禁。
突然大門咯吱一聲打開,一個小廝滿面笑容下了臺階抵達馬車前。高守忠在丫鬟陪同下也探出腦袋,定睛一看,乾順車駕,頓時喜樂無比,快步抵達乾順車駕跟前接駕,道:“我主今日到來,微臣府邸蓬蓽生輝,實在高興。請我王擺駕宅邸后院吃酒,不知圣意如何?”乾順笑道:“張大人,明遠、無極,你們以為如何?”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異口同聲道:“恭敬不如從命。”“我王請,諸位請。”乾順在前,高守忠伴隨引路,眾人緊隨其后,繞過走廊,來到府邸后院,但見亭臺樓閣,好似京兆府建筑一般。走不到幾步,正在張叔夜等人喜笑顏開之際,費無極突然發覺了不同尋常之物,馬上嘆道:“好大靈芝!”眾人圍觀,果然有一只靈芝,碩大模樣,在草叢樹樁下。
張明遠道:“實乃神仙之物,世所罕見。”高守忠大驚失色,道:“好生奇怪,昨日未見此物,目下就有了。莫不是我王駕到,府邸蓬蓽生輝,靈芝才突然長出。”乾順道:“此靈芝果然與眾不同,實乃祥瑞之兆。”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也覺不可思議。張叔夜嘆道:“靈芝乃古有祥瑞之兆。此物性溫,味淡,可健腦、消炎、益腎、利尿。”高守忠道:“恭喜我王,賀喜我王,有道是,明君圣主才見靈芝。我王如今就是明君圣主。素聞我主才思敏捷,妙筆生花,不如賦詩一首,實乃千古佳話。”張明遠驚道:“沒曾料想,夏王也喜歡舞文弄墨。”費無極道:“夏王何不賦詩,讓我等也大開眼界。”張叔夜道:“夏王作詩,洗耳恭聽。”
乾順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寡人就獻丑了,作《靈芝歌》與諸位酬唱。”乾順正要作詩時,忽然有人闖了進來。張叔夜、高守忠、張明遠、費無極看時,原來是薛元禮。他對乾順耳語了一番,乾順就和高守忠、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辭別,匆匆忙忙離去了,不知所謂何事。
下午時分,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和宋使意欲辭別乾順趕回中原去,但乾順留住了他們,讓他們再留上一日。張叔夜等人不好推卻,只好答應下來。在興慶府大街,走一走,逛一逛,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流連忘返之際,西夏禮官又來帶話,讓他們到西夏王宮去。
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抵達后,乾順領他們到自己的書房去了。一般說來,皇帝的書房豈是一般臣子可進之處,況且是外使了。但乾順卻與當時其它國家的皇帝不同,他十分好客,又注重接賢納士,對漢學,尤其是宋朝文化有著超乎想象的興趣。乾順與張叔夜且走且談,張明遠、費無極緊隨其后。西夏禮官在乾順左右侍候,并不插話。
眾人走了進去,張明遠才大開眼界,原來這御書房不比宋徽宗御書房差之毫厘,反而也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書架上整整齊齊都是書卷、瓷器、筆墨、紙硯、琴棋、書畫,樣樣皆是大宋而來。
乾順看著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三人問道:“李太白與蘇東坡,二人誰更厲害?”張叔夜笑道:“在我看來,他們各有千秋。”張明遠道:“李太白,乃大唐詩魂,大唐詩仙。”費無極道:“蘇東坡,乃我大宋詞仙。”張叔夜搖搖頭,笑了笑:“李太白的詩,蘇東坡的詞。有意思。”乾順聽后,言道:“所言極是,中原可謂人才濟濟。讀李太白詩,如同在天上人間。讀蘇東坡詞,彷如立于山巔。”張叔夜應聲道:“想不到西夏國主能有如此見解,令我等佩服不已!”張明遠、費無極也隨聲附和道:“佩服,佩服!”看著書架上的《唐詩選集》和《宋詞集選》,張叔夜、張明遠、費無極不禁陷入了一陣沉思。
乾順看著張叔夜笑道:“張大人,在想什么?”張叔夜忙道:“沒想什么,夏王見笑了。看來夏王乃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了。”張叔夜心知肚明,我大宋對契丹、西夏,嚴防死守,不外乎三樣,史書,地圖,地方志,豈能讓你們得到,豈不泄露我大宋機密了。頃刻笑道:“這史書都不大靠譜,我大宋都棄之不用,故而沒人去看。常年累月,自然也找不到什么前朝史書了。當朝史書也沒完善,只有后人才可看到。當朝人是不能看的。”乾順心里笑了笑,如此言語,不過忽悠于我。據可靠消息,宋朝自平夏城之戰后,對我大夏就嚴防死守。什么史書,兵書,地圖,地方志。隨即嘆道:“唉,原來如此。”“其實史書沒什么好看的,許多唐詩,文章倒是頗為精彩絕倫,值得拜讀。”張叔夜便道:“范仲淹的文章就不錯。”聽罷,乾順尋思:“這范仲淹,寡人豈能不知,這老頭鎮守延州之時好生了得,不過人已離去,就不必再計較了。”隨即道:“如若諸位方便,能否吟誦出來,讓寡人聽一聽也好。”張明遠忙道:“好,既然夏王有此雅興,我就獻丑了。”只聽的他吟誦道:
慶歷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具興。乃重修岳陽樓,增其舊制,刻唐賢今人詩賦于其上。屬予作文以記之。
予觀夫巴陵勝狀,在洞庭一湖。銜遠山,吞長江,浩浩湯湯,橫無際涯;朝暉夕陰,氣象萬千。此則岳陽樓之大觀也,前人之述備矣。然則北通巫峽,南極瀟湘,遷客騷人,多會于此,覽物之情,得無異乎?
若夫霪雨霏霏,連月不開,陰風怒號,濁浪排空;日星隱曜,山岳潛形;商旅不行,檣傾楫摧;薄暮冥冥,虎嘯猿啼。登斯樓也,則有去國懷鄉,憂讒畏譏,滿目蕭然,感極而悲者矣。
至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沙鷗翔集,錦鱗游泳;岸芷汀蘭,郁郁青青。而或長煙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躍金,靜影沉璧,漁歌互答,此樂何極!登斯樓也,則有心曠神怡,寵辱偕忘,把酒臨風,其喜洋洋者矣。
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噫!微斯人,吾誰與歸?
言畢,乾順、西夏禮官撫掌稱好,連連贊嘆不已。乾順忙道:“寡人愿聞其它文章,請教誨。”費無極忙道:“還有歐陽修的文章《醉翁亭記》也是妙筆生花。其中有一句話,很有意思,叫做,‘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乾順本知道歐陽修,卻故意追問,馬上蹙眉,嘆道:“歐陽修,何許人也?”張叔夜笑道:“歐陽修是宰相,是大宋文豪,文壇領袖人物。”乾順笑道,“原來如此,果然才高八斗,妙筆生花。”說著一行人又隨著乾順來到西夏王宮的后花園。張明遠、費無極看時,只見,這御花園果然非同一般,御亭仿宋,雕樑畫棟間充斥著宋夏文化兼收并蓄的氣息在其中,如若不是在西夏,在塞上,很難想象得出,這不是一座大宋御花園。
張明遠忽然想起什么就問乾順:“夏王,昨日匆匆忙忙離去,不知所謂何事?如若方便,但說無妨。”乾順一怔,笑了笑道:“契丹人要回國,等著見寡人。”費無極追問開來,心中對蕭燕念念不忘,隨即道:“契丹人如何急急忙忙回國?”張叔夜捋了捋胡須道:“想必有什么大事。”乾順心想,告訴他們也無妨就道:“聽說天祚帝為海東青苦惱。”張明遠詫異萬分道:“海東青?”費無極饒有興趣笑道:“海東青是什么?”張叔夜介紹道:“女真人的神雕。”乾順仰天長嘆,道:“契丹人貪得無厭,向女真人強取豪奪海東青,如之奈何?”張明遠瞠目結舌,道:“海東青就那么值得兩國大動干戈?”費無極目瞪口呆道:“想必海東青有世所罕見之處。”乾順若有所思道:“海東青用來捕獵,天祚帝玩物喪志,貪得無厭,遲早要遭到女真人反抗。”張叔夜眨了眨眼睛,好似往事如煙歷歷在目,仿佛海東青就從頭頂飛過一般,不覺神情恍惚馬上道:“本官去過契丹,有幸見過海東青,實乃稀罕之物。”張明遠若有所思,喜出望外,也仿佛身臨其境,見過一樣,馬上興趣使然,不由追問道:“是何模樣,還望大人說說看。”費無極也興趣大增,想這海東青自然很是非同凡響,就走到張叔夜跟前,拱手虛心請教道:“海東青既然這般稀罕,還望大人教誨,也讓晚輩了然不惑。”
張叔夜一怔,馬上神采奕奕擺擺手,道:“教誨不敢當,不過是一些閑言碎語,如若你們要聽,我就不妨說說看。這海東青,實乃神鳥大雕。如若你們有機會去契丹,便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了。”乾順環顧四周看向眾人,馬上握著張叔夜的手,飽含深情道:“你們要離開我大夏了,有道是,留君千日,也終有一別。后會有期,但愿天下太平!”張叔夜也握著乾順的手,熱淚盈眶道:“想當年,范仲淹大人與夏王祖上元昊頗有交情,如今到了我們這里,也希望有些交情才好。我大宋愿與西夏世代友好,化干戈為玉帛,此為天下蒼生所念,也為黎民百姓所求。”“好說,好說。但愿張大人與寡人可以再續前緣。”乾順聽了這話,一愣,馬上點點頭,微微一笑。費無極眼眸炯炯有神,對乾順拱手道:“陛下保重,后會有期。”張明遠眨了眨眼睛看向費無極這般光景,心中暗笑,朝乾順也拱手道:“還望陛下珍重,后會有期,但愿今后宋夏兩國世代友好。”乾順微微一笑,拱手回禮道:“我們都多加保重,還望天下太平才好!”眾人默然不語,看向遠方,只見承天寺塔高聳入云,鳥雀翔集,漸飛漸遠。夕陽西下,湖光山色,漁舟穿梭,波光粼粼。許多興慶府人家依然熙熙攘攘,在街市走來走去,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絡繹不絕,好生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