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賓至如歸
- 憂樂記
- 史海舟
- 13135字
- 2019-12-23 23:08:00
離開岳飛府邸,子午等人在西湖邊散步,但見垂柳蕩漾,波光粼粼,游人如織,畫舫如梭。眾人心曠神怡,說不出的暢快,可心里卻有幾絲壓抑。沒想到岳飛的府邸很是尋常。趙香云悶悶不樂,一路上暗罵九哥,為何不給岳飛修造富麗堂皇的府邸,這般待遇,岳飛承受得起。趙香云的心思,黃葉、黃香也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明說。
“岳飛將軍的府邸真尋常。”子午道。余下擲地有聲:“你這話客氣了,應該叫做寒酸!”“寒酸的要人命!將軍又不是沒有銀子錢,如何這般寒酸?”普安不解道。武連看向趙香云,悶悶不樂:“你九哥對岳將軍一點也不好,你要當面問一問,是何緣故。”“當然,這個我會去問的。接下來做什么去?”趙香云點點頭。
黃葉馬上笑道:“我們此番前來,要拜訪兩個人,岳飛將軍拜訪完了,接下來自然是李清照夫人了,是也不是?”“不錯,爹爹也常對我說,李清照才華橫溢,實乃我大宋女子楷模。我就納悶了,爹爹這是要將我娘置于何地?”黃香點點頭。
余下破涕一笑:“你倒胡思亂想了不少,你覺得李清照與你娘可以相提并論么?”“我可不敢說,我又不喜歡口無遮攔。”黃香鄭重其事道。余下撅撅嘴:“是嗎?你這樣乖巧懂事啊,真是沒看出來,原來我們一直大大的冤枉你了,真是我們的過失,還望見諒。”“當然,你們就是冤枉我,我從來都不會亂講的。”黃香點點頭。武連笑道:“黃香,你別說了。我們都快要發笑了!”“黃香妹妹,你可真有意思。在西湖畫舫,你那不是口無遮攔是什么?好大的膽子,說什么仁宗尸骨被劉豫的淘沙官挖出來,虧你說的出口。還好九哥不斤斤計較,如若不然,你可就闖禍了,你知道么?我們都為你捏著一把汗。”趙香云早已笑出聲來。
武連道:“好了,不說這個了。黃香的口無遮攔又不是這一次,從襄陽到東京,一路上,口無遮攔還少么?都把人快氣瘋了。說話很可氣的!”“好了,妹妹也不是有意的,你們四個大男人何必斤斤計較?”趙香云見黃香委屈巴巴,馬上打圓場。武連見趙香云不開心,就樂道:“沒怪她的意思,如若怪她,此番就不帶她來了。可還是我們疏忽了,她的口無遮攔讓我們嚇壞了。”
“別說了,妹妹快哭了。”趙香云道。余下見黃香淚光點點就安慰:“好了,開玩笑嘛,何必當真。”“不理你們。”黃香氣呼呼道。普安看向黃葉笑道:“我們錯了,還不行嗎?”“給妹妹說,我倒無所謂了。”黃葉一臉不悅。子午四人馬上對黃香拱手道歉,黃香破涕一笑算是好了。
“我喜歡的是你這張嘴,討厭的也是你這張嘴。以后別胡鬧,乖乖聽話。懂不懂,傻丫頭!”余下看向黃香,用手輕輕摸了摸黃香的頭發。“去你的,誰要你喜歡,誰要你討厭。”黃香兇巴巴的目瞪口呆起來。“你們就知道欺負女子。”黃葉馬上瞪了一眼普安。普安一臉冤枉:“哪有?看看,你這眼睛真可怕。我喜歡的是你這眼睛,討厭的也是你這眼睛。”子午、武連面面相覷,捧腹大笑。黃葉、黃香也面面相覷,對視而笑。
“說歸說,笑歸笑。言歸正傳,李清照夫人不知在何處,我們想拜訪拜訪,也要找對地方,是也不是?”子午嘆道,看向西湖四周。眾人分頭去問游客,許多人都搖搖頭,片刻一個個聚攏。
“怎么樣,打聽到了么?”武連問道。趙香云搖搖頭:“都說沒聽說過這人。真是奇怪,恐怕都在敷衍了事。”
“如何沒人知道,這可是個大文豪。”余下也搖搖頭。黃香叫道:“我們一起且走且問,如若分開,就怕天黑也找不到。找不到李清照夫人,我們再走散了,豈不麻煩了,聽說臨安夜晚人頭攢動,可不好找了。”“我們去那邊走一走,如何?”黃葉看向遠方,但見荷花綻放,美不勝收,一時間微微一笑,心曠神怡。普安最懂黃葉的心思,馬上引眾前往:“走!我們跟著黃葉走。”
一個小姑娘搖搖頭:“李清照是誰,沒聽說過。”“我們來西湖玩,李清照不知道。”一個漢子抱著小男孩也搖搖頭。一個小娘子搖搖頭:“李清照,莫非是臨安府的大家閨秀?”“你們是何許人也,為何找她?有何企圖?”一個老頭嘆了口氣。“沒想到,沒人知道李清照夫人在何處寓居,真是灰心喪氣。”子午見還是沒人知道,就灰心喪氣了。
一個老夫人路過,咳嗽一聲,介紹道:“這臨安府清波門外水杉林小溪邊便是李清照夫人的居所。不知你們找她有何貴干?她可是不見陌生人的,無名小卒就更不要去打擾她了。”這老夫人冷冷的道,慢慢走了。前面有輛牛車停下來,老夫人上了車。車子咯吱咯吱走了,漸行漸遠。
“總算有人知道了。”子午沒看清老夫人的面容,就撓了撓后腦勺。余下笑道:“看來年輕人是不知道夫人了。”“也難怪,夫人不是臨安本地人。只是寓居于此,沒人知道,也不奇怪。年輕人都不知道李清照也沒什么奇怪的。許多新人輩出,也是雨后春筍,不可小覷。”普安嘆道。武連不以為然:“豈不聞‘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么?想必文壇不會再有李清照了。”
“那倒不一定,不過李清照夫人的才華橫溢,無出其右,倒是不容置疑了。”趙香云樂道。黃葉火急火燎:“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去找一找,如若再拖拖拉拉,天要黑了。”“姐姐,找不到就不找了。回去就告訴娘,找到了,看望了。反正娘又不知道,怕什么。天黑了,我們就去逛夜市,臨安的夜市,自然最美妙。我們到御街去,到西湖邊。”黃香嘻嘻一笑。
子午引眾,馬上離去,黃葉拉著黃香,就怕她一派胡言,口無遮攔。眾人一路而行,邊打聽邊走。從西湖而去,向清波門進發。路上熱鬧非凡,瓦肆,茶肆,酒樓,客棧,應有盡有。許多駱駝也馱著貨物,向錢塘江邊而去。不少大理人、吐蕃人、安南人、高麗人、日本人也在街上走來走去。佛寺里香火旺盛,人來人往。街頭巷尾,有不少雜耍、幻戲、打擂,喝彩聲此起彼伏。人山人海,人聲鼎沸,人來人往。人頭攢動。
小孩子蹦蹦跳跳,老人們笑容滿面。一家人牽手走來走去。賣果子的吆喝聲,直上云霄。亭臺樓閣之間,傳來不少琵琶聲、長笛聲、古琴聲。翩翩起舞的舞女,小唱悅耳的小生。說書的大娘,傀儡戲的老頭,講葷話的小哥。一個個都是眉飛色舞,贏得掌聲,絡繹不絕。
不多時,子午等人抵達清波門外,多方打聽,才來到一個院落門前,一個水車吱吱悠悠,轉動著。幾只白鵝,伸著脖子,嘎嘎作響,浮游水面。碧綠的水面,幾只荷葉,亭亭玉立。蛙聲陣陣,清脆悅耳。
眾人定睛一看,居然在門口發現西湖邊遇到的那輛牛車,揉了揉眼睛,一個個不敢相信。或許牛車有相似的,故而也不多想,就敲了敲門,有人出來開門。子午等人說明來意,并拿出信件與信物。原來凈水師太怕李清照不會見自己的女兒黃葉,特意讓黃葉帶著峨眉山的一本經書前來,扉頁有李清照的簽名。開門的是個小姑娘,知道眾人來意,馬上請眾人走了進去。
小姑娘進去通報,眾人在院落里矗立等候,環顧四周,院落不大卻井井有條。籬笆處,開著幾朵茉莉花。幾棵垂柳,還有一個小池塘,里面錦鱗游泳,波光粼粼。
“你們是何人?”一個老夫人從廳堂走了出來,映入眼簾。眾人看去,居然是方才的老夫人。這老夫人五十歲左右,黑發如漆,雖說年老色衰,可氣度不凡。年輕時候也是個大美人兒,“超凡脫俗”四個字最為貼切。一雙眉目,炯炯有神。端莊儒雅,文質彬彬。
子午四人畢恭畢敬,上前拜道:“我們是終南山、青城山張明遠、費無極座下弟子,拜見李清照夫人。”“這便是夫人!”一個近前丫鬟介紹道。子午四人遞上書信,李清照打開來看,頓時喜出望外,就微微一笑:“你們千里迢迢至此,真是辛苦,多謝,多謝。想不到張明遠、費無極說話算話,果真派弟子來了。”
趙香云拜道:“仁福帝姬趙香云拜見李清照夫人!”“公主殿下!南歸了。我以為街頭巷尾皆是訛傳,沒想到,是真的。還記得當年我在東京還見過殿下,只是老身人微言輕,不敢驚駕。就知道殿下最喜歡在東京街頭巷尾游玩。有一次是見過的,是身邊人介紹說。”李清照大驚失色,馬上下堂拜道。
“夫人不必如此,昨日剛剛回到臨安,聽說夫人寓居臨安,故而冒昧前來,還望見諒。”趙香云趕忙上去扶起。“公主殿下微服前來,受寵若驚。”李清照微微一笑,請眾人廳堂說話,馬上吩咐丫鬟獻茶。李清照見還有兩個姑娘,就愣了愣。趙香云介紹道:“凈水師太的女兒,黃靖大人的女兒,黃葉、黃香,也來臨安專程看望夫人了。”“我娘凈水說,曾在婺州見過夫人。不知夫人可還記得?這是經書,還有信件。”黃葉拱手拜道,馬上雙手畢恭畢敬的遞上去。
黃香笑得咯咯作響:“夫人,我爹爹也時常夸贊夫人才華橫溢,天下第一。”
“凈水,我記起來了。一面之緣,很是不容易。當年兵荒馬亂,也算好姐妹,不知她眼下如何?”李清照微微一笑,點點頭,接了過去。“我娘在峨眉山挺好的,讓我來臨安專程看望夫人,略表寸心,這是些峨眉山雪芽與白芽。”黃葉介紹道。
“她能派女兒來看望我,我就心滿意足了。還讓你們帶來禮物,真是不敢當。這好朋友,我真是終生難忘。算是‘患難見真情’了。回去替我多謝你娘!如若有機會,我會去峨眉山看望她的!看到你們年紀輕輕,活潑可愛,很是喜歡。我感到自己老了,老的不成樣子了。多想回到當年,該有多好。”李清照潸然淚下,微微一笑。
李清照請眾人走進廳堂坐下來說話,馬上吩咐丫鬟泡上峨眉山雪芽,端來讓眾人品嘗。丫鬟去了,李清照陪在趙香云左右。趙香云問道:“西湖邊,夫人如何會告訴我們,就不怕被人打擾?”李清照道:“我聽人說,你們打聽我。我有意叮囑他們,讓他們別透漏我的行蹤。以為你們是游客。也看看你們有沒有耐心!在你們絕望時才告訴你們的。”
“夫人,我們年輕氣盛,難免會有絕望之時,以后還望夫人多多教誨,指點迷津。”武連聽了這話,頓時感慨萬千。“你們的行走江湖,你們師父們都對我介紹過了。他們知道你們有一個心愿,就是拜訪我。可見你們師父們的良苦用心。我也素知你們見過李師師、梁紅玉,念念不忘想見到我。我老了,我不想被人打擾。可盛情難卻!公主殿下又親自登門,我不能不給面子。南渡以來,人心思定。岳鵬舉郾城大捷,天下無敵。我沒什么能耐,不似許多大員外有錢有勢,也不似許多富商大賈出手闊綽,更不似許多年輕氣盛的英雄豪杰能馳騁疆場,保家衛國。我只會寫幾首詩詞,聊以忘憂。人生苦短,楊柳依依。還望你們‘詩酒趁年華’!”李清照搖搖頭,微微一笑。
子午納悶道:“聽說夫人對蘇東坡的詞很是不以為然,如何會說出蘇東坡的詞中這一句,萬萬沒想到。”
李清照擺擺手,樂個不住:“蘇東坡是豪放派掌門人,我是婉約派的。我們的詞作風格不同。當年也是年輕氣盛,故而開玩笑說,他們男人們的詞作也不過如此。什么李后主、柳三變、蘇東坡,都不堪入目。我當時寫了一篇《詞論》,自以為是,洋洋得意。如今看來才感到自己的愚昧無知。都是年輕惹的禍,是也不是?其實當年這《詞論》一出具引來一片嘩然,很多人都說什么,一介女流之輩,居然狂妄自大,敢于藐視詞壇泰斗,實乃膽大包天。都對我口誅筆伐!我是又驚又喜,也嚇得戰戰兢兢。可我這人好打馬,喜歡博一把。此番風波也算如此了。如今我卻不會讓年輕人做這樣的事了,我是過來人,女子可不能吃酒、打馬,要本本分分才好。”
“夫人年輕時候一定是個大美人了。”余下道。黃香道:“有一首詞,夫人寫的不錯。叫做《如夢令》,不知何時所作。”說話間吟誦開來: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那年,我還是個小姑娘,十六歲的花季少女,來到東京,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想家。還記得是來到汴河邊游玩,見到一個荷塘,就回憶起故鄉往事,不覺喜上眉梢,就寫成這首詞。細細推算,應該是哲宗元符二年之時,實乃處女之作。到了二十四歲時,翁舅趙挺之被罷相,不久我便隨丈夫屏居鄉里十年,離開東京到了青州,也離開了與我有詩詞唱和之誼的前輩晁補之、張耒等人。往事難忘,不堪回首。如今我都成了老太婆了,真是‘逝者如斯夫’!”李清照笑出聲來,孩子氣般。令人詫異萬分,好似返老還童,活脫脫一個小姑娘的樣子。
武連看向李清照,一言不發,只是見她青絲變白發,一瞬間有些傷悲。想必自己有朝一日也會變成一個糟老頭子,恐怕還不如李清照。世人皆知,有糊涂的老頭,卻很少糊涂的老太婆。武則天晚年便是一位老太婆,可這老太婆不簡單,卻坐了皇帝。黃葉有感而發,馬上笑道:“夫人還有一首詩,很是名揚天下。”說話間吟誦道: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夫人,這首詩如何這般豪氣沖天,好似詩仙太白與蘇東坡的氣魄了,這是為何?”黃香看向李清照,意欲得到夫人的教誨。
李清照黯然神傷,淚光點點:“我年輕時候是晚婚,與丈夫在江南分手。沒給趙家留下一男半女,有人在我背后議論紛紛。這都不算什么!可我現到如今不能原諒自己的便是,我為何當初站在大江邊要對他說這首詩?我為何要讓他羞愧難耐?我為何要這樣做?我多少次也想,如若當時忍一忍,想必他就不會病入膏肓,就不會離我而去。我也不會受苦受難,顛沛流離。后來我遇到張汝舟這個狂徒,讓我顏面掃地,羞愧難耐。我就不信邪!我便拿出少女時的膽大包天,博他一把。我也不知道,如今我是輸了還是贏了?或許我輸了,我一敗涂地,我落敗的一塌糊涂。或許我贏了,我扭轉乾坤,轉悲為喜。好在我大宋,是文人墨客的天堂。可以釋情放懷于山水之間,可以舞文弄墨于心煩意亂之際。面對這眼前的西湖水,我卻有口難言。還是武則天做的好,做的對。無字碑沒什么不好,女人難,一個頂天立地,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人更是難于上青天。西湖的水,就好比我的淚一般。我不能擦干它,我也擦不干它。我只好一言不發、沉默寡言,任憑后人去說了。如今國破家亡,我老了,我不能馳騁疆場,金戈鐵馬,做梁紅玉。我也不能像李師師一樣,血灑東京。我只有舞文弄墨,仰天長嘆:‘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除此之外,又能如何?”說到這里,眼圈一紅,淚如泉涌。聽了這番肺腑之言,子午心里傷心難過起來,想到自己的母親。
余下尋思:“夫人的這首詩,我們吟誦過很多次了。南渡以來,恐怕沒有人不知道這首詩的。多少熱血男兒都羞愧難耐!不錯,夫人又能如何,只能舞文弄墨了。”“夫人,如今在臨安,日子可還好么?”普安安慰李清照。武連看向李清照:“南渡以來,恐怕顛沛流離,很不容易。”“還好,還好。”李清照搖搖頭,微微一笑。
趙香云聽了這四個簡簡單單的字,頓時心如刀絞。尋思開來:“南渡以來,一個顛沛流離,如何會好?母后客死他鄉,我一個人都不好。就算不好,還有吃有喝,有人照顧。而夫人年事已高,如今五十多歲了,恐怕已是心力憔悴。”“夫人,放心好了。我娘說,她有機會就來臨安看您的。臨安雖說繁華,可人聲鼎沸。峨眉山才清凈!”黃葉也想起凈水師太,馬上安慰李清照。黃香笑道:“襄陽也不錯,豈不聞‘襄陽好風日,留醉與山翁。’諸葛孔明都喜歡襄陽的隆中!歸園田居,襄陽最好。”
頃刻,李清照小院來了人,是附近的鄰居,送給李清照一些瓜果蔬菜,說了幾句話,鄰居就匆匆離去。李清照意欲留下眾人吃個家常便飯,可眾人并不饑餓,就怕多有打擾。又說了幾句話,子午就引眾離去了。
小院又恢復了寧靜,只有水車吱吱悠悠,轉動在門前。白鵝依然嘎嘎作響,游來游去。卻唯獨聽不到蛙鳴,不知何故。
回到皇宮御花園的小西湖,子午等人又在宋高宗的宴會上來回穿梭,岳飛執拗不過,不好抗旨不遵,也前來陪同。宋高宗只字不提出師北伐,岳飛好幾次插話,宋高宗都并不理睬,只是讓他喝酒。岳飛悶悶不樂,宴后心灰意冷而去。趙香云想問九哥為何不給岳飛建府邸,黃葉馬上阻攔下來,示意趙香云不可魯莽。趙香云只得作罷。子午四人與黃葉、黃香、趙香云放心不下,就抵擋岳飛府邸,予以探望。
“我看,郾城,還要回去,要偷偷摸摸回去。”岳飛仰天長嘆。黃香道:“不錯,我們要偷偷摸摸回去。如若不然,兀術突襲,我們就坐以待斃了。”“小丫頭,你回到襄陽,照顧好黃大人。黃大哥年事已高,你們兩個女兒,總要有一個留在他身邊才好。也好有個照應!他與我是多年的摯友了,這些年也多虧他的鼎力支持,如若不然,襄陽六郡的恢復也難上加難。郾城大捷的糧草也難以為繼!這都是他大大的功不可沒,這些我也在皇上跟前提起過。皇上也心知肚明,予以了褒獎。可他卻高風亮節,堅辭不受。我就勸他,不為自己著想,也要替女兒著想。如今你們一家人團聚了,更需要朝廷的關照。”岳飛道。
黃葉反問道:“將軍,為何你不需要朝廷的關照?為何府邸如此寒酸?這是為何?”岳飛一時語塞,目瞪口呆,默然不語。
“將軍,我可聽張憲將軍說過,你把朝廷的賞賜都充公了,這是為何?”子午道。余下追問道:“還有,岳云戰功卓著,為何不給他報軍功?豈不太也不公平!我大宋眼下,有‘任子恩例’,你何苦與眾不同,豈不可惜?”“何謂‘任子恩例’?”黃香看向余下。“正所謂:官員品級越高,子女可享受的官階越高,次數越多。將軍棄之不用,這是為何,還望賜教?”普安看向岳飛。“岳云是我兒子,他要自立勛勞才對!我也用過恩例,又不是沒用過。”岳飛解釋道。武連問道:“是么?我如何沒聽岳云說過。我們無話不說的!”
正在此時,一個身影出來了,氣呼呼的冷笑一聲:“當然用過!家父為張所之子張宗本而用,這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自己的兒子不是人,別人的兒子都是寶貝!我都受夠了!”眾人看時,原來是岳云。方才的話,岳云都無意間,聽到了。
“住口!”一個聲音襲來,眾人看時,居然是岳夫人。只見她淚光點點,快步上前,兩手顫抖,慢慢抬起手,啪的一聲,隨即給岳云一個巴掌。岳云臉色煞白,眼圈一紅,掉下淚來。瞪了一眼岳飛,跑了出去。子午等人大驚失色。
“孝娥,不該那樣對云兒。他說的對!他說的好!誰讓他是我岳飛的兒子!都是為父的錯。他有朝一日會明白,為父對不起他。”岳飛也黯然神傷,嘆道。
“不孝之子,一派胡言!”岳夫人早已泣不成聲,退了出去。
子午等人與岳飛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他們去安慰岳云,可岳云閉門不出。黃香進去,才逗笑岳云。岳云轉悲為喜,笑容滿面。可見到岳飛,馬上蒙頭大睡。岳夫人與岳飛又與子午等人聊了一會,眾人辭別離去,出來已是月光如水。
武連站在皇宮御花園小西湖的亭臺樓閣,環顧四周,微微一笑:“小西湖,這名字真有趣。”“我看了然無趣。一墻之隔便是西湖,九哥如若厲害,就把西湖圈進皇宮大殿里來,豈不更顯得威風凜凜么?”趙香云悶悶不樂道。武連問道:“如若那般,想必臨安老百姓會說皇上是李后主了。”“李后主在金陵,也就是如今的建康。他可沒在杭州定都!再說,李后主也不是一個糊涂皇帝。”趙香云笑道。
武連道:“看看你,說的什么,我如何聽不懂了。”“不懂裝懂,懂不懂?”趙香云樂道。武連搖搖頭:“你這句話可真厲害了,四個‘懂’字。”“岳云真讓人可憐,岳云真令人羨慕。”趙香云道。武連破涕一笑:“這話更聽不懂了。”“你傻啊,岳云的讓人可憐是,不能得到應有的軍功表彰與獎賞。岳云的令人羨慕是,他是岳飛的兒子,還是長子!”趙香云道。武連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這下明白了。我方才也是逗你玩,我如何聽不懂你的話,你的話,我最明白。如若不明白,我們就白白相識一場了。”“油嘴滑舌,胡說八道。”趙香云害羞一笑,轉過頭,看向波光粼粼,燈籠映紅了水面,晚風吹來,月光如水,令人心曠神怡。
黃葉過來了,微微一笑:“你們這樣開心么?”“姐姐,喜歡這里么?”趙香云叫道。黃葉點點頭,又搖搖頭:“這里很美!我喜歡。可這里四處都是高墻,卻不是我喜歡的。一墻之隔,卻是兩個世界。你可明白!”“眼下我進了圍墻,不得自由自在了。”趙香云不覺黯然神傷。黃香笑道:“我想進來,卻不能夠呢。你還不知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妹妹,我們換一換可好?你做公主,我去襄陽。”趙香云孩子氣般拉著黃香的手。
黃香喜出望外:“好啊好啊,姐姐,你真好。”余下目瞪口呆,樂個不住:“你們別開玩笑,真是兩個小孩子。明浩與怡樂都不這樣的,你們好可笑。”“我知道,我離開青城山后,就回不去了,除非蒼天有眼,讓我不再是公主。”趙香云馬上心灰意冷。
子午聽了這話,大驚失色:“你這是什么話,你的皇室血統乃是命里注定的,你如何可以更改?不可胡言亂語!”你們要跟隨岳將軍離開臨安么?”趙香云看向遠方。
普安道:“我們明日就走了,你就在臨安做公主好了。等還于舊都后,想必你會到東京去了!”“好啊好啊,可是你們離開了,我好舍不得。想你們怎么辦?你們可知,我什么也不怕,就怕不開心。”趙香云熱淚盈眶,喜出望外。
“這話是我的口頭禪,姐姐如何搶了去!”黃香馬上撅撅嘴。眾人忍俊不禁。
武連看向趙香云推心置腹道:“放心好了,我會回來看你的。我們會久別重逢的。”說話間,熱淚盈眶,卻樂個不住。“一言為定,你們可別丟下我不管,我就生不如死了。我等著你們回來!”趙香云再也忍不住潸然淚下。
次日,子午等人要離開臨安了,宋高宗再三挽留。又在西湖畫舫擺宴,請來列國時節,為趙香云歸來祝賀。趙香云雖說喜樂無比,但一想到武連等人要離開了,還是悶悶不樂,強顏歡笑,可見一斑。秦檜、岳飛、韓世忠也前來陪同。黃葉、黃香不便參與,只好回避。
“爾等時節,來我臨安,也見識了我大宋的富可敵國,天下無敵。有的來臨安好幾次了,有的此番才來。你們感覺我大宋方今到底如何?但說無妨。”宋高宗大手一揮,威風凜凜。
“大宋自然天下無敵,富甲天下。從東京到臨安,只不過是南來北往。雖說女真人不識時務,可大宋只是以德報怨,不斤斤計較而已。此為避其鋒芒而已!大宋實乃禮儀之邦,將用孔孟之道感召天下,想必有朝一日也會感召這頑固不化的女真人。”高麗使節馬上起身恭維道。
宋高宗等大宋文武百官一聽,哈哈大笑。
安南時節也起身拜道:“大宋自古天下第一,想那秦皇漢武,何其威風凜凜。唐太宗、武則天也是雄風浩蕩,心懷天下。大宋太祖武德皇帝以來,威震天下,列國無不拜服。如今陛下力挽狂瀾,與女真人對峙。也是中興之主,心懷天下。”
宋高宗似笑非笑,點點頭,默然不語。
“中原自古以妙筆生花名揚天下,到了大宋更是無與倫比。世人皆知,大宋的文章一流,大宋的人才一流。大宋的皇上,如今更是一流!”日本時節見宋高宗悶悶不樂,就道。
宋高宗馬上破涕一笑,大宋文武百官也樂此不彼。
吐蕃時節拜道:“大唐對我吐蕃也不錯,這文成公主、金城公主,都作為中原與吐蕃友好的時節,傳為佳話,必將永垂不朽。可如今我吐蕃最佩服的還是大宋!別看大唐有唐太宗、武則天這樣的雄主,別看大唐有李太白、杜工部、白居易這樣的文人墨客。可大宋也不可小覷!有宋太祖、宋太宗這樣的開國雄主,有宋徽宗、宋欽宗這樣的盛世明主,還有繼承父兄基業的高宗陛下您。想必大宋有朝一日會出師北伐,還于舊都,到那時,天下莫不拜服。金國眼下不過窮兵黷武,陛下何必在意,豈不是自尋煩惱了。”
此言一出,子午等人目瞪口呆,秦檜、岳飛也暗自佩服,韓世忠更是微微一笑。宋高宗自然如沐春風,沉醉不已。馬上命人賞賜美酒,給吐蕃時節。
“我大理國與大宋自大宋太祖武德皇帝以來就世代友好,現到如今,大宋與女真人勢不兩立,我大理也與女真人勢不兩立。大宋的敵人就是我大理的敵人,大宋的朋友就是我大理的朋友。我大理國不似西夏那般見利忘義,背信棄義,反復無常。我大理國將于大宋齊心協力,肝膽相照,榮辱與共,世代友好。”大理時節一聽,自然不甘示弱,馬上拜道。
“公主歸來,可喜可賀。我等恭祝大宋長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宋高宗使個眼色,時節們馬上齊聲向趙香云拜道。
“多謝諸位時節,請代我向你們國主問好,就說大宋公主南歸,預示我大宋洪福齊天,我大宋將于列國情同手足,世代友好。”趙香云馬上微微一笑,一一答謝。列國時節聽了這話,無不佩服有佳,連連稱贊。
子午感慨萬千:“聽了諸位時節之語,實在感慨萬千。”
“我大宋與列國將同享太平。”余下笑道。
普安道:“不錯,大宋眼下雖有大敵當前,可日后必當如日中天。”
“大宋臨安堪當天下第一城,東京恐怕比不上了。”武連不甘示弱。
秦檜道:“列國時節遠道而來,為我大宋公主殿下歸來慶賀,我大宋感激不盡,回到國內,要多多美言,說我大宋愿與諸國世代友好。”
“方今天下,列國爭雄。我大宋以孔孟之道恩澤天下,還望諸位明白。我大宋不愿短兵相接,但也不怕大兵壓境,如若膽敢來犯,必當迎頭痛擊。”岳飛嘆道。
諸位時節素知岳飛的文武兼備,智勇雙全,不由畢恭畢敬,佩服不已,皆起身拱手參拜。宋高宗見狀大吃一驚,卻無可奈何,不好發作。
韓世忠見狀也詫異萬分,馬上打圓場:“諸位,你們要參拜我大宋皇帝,此乃岳飛將軍,不必如此。”時節卻不予理會,坐下身來。
宋高宗更是悶悶不樂,一籌莫展。秦檜見狀,也臉色煞白,默然不語。岳飛戰戰兢兢,低下頭,一時語塞。
“大理國王段和譽覲見!”正在此時,公公叫道,只見一人風塵仆仆而來,一身白色龍袍,頭戴銀燦燦的王冠,披著藍色斗篷,氣宇軒昂,微微一笑。子午等人目瞪口呆,原來是大理國王段和譽親自來臨安了。
“段王到來,朕喜出望外。”宋高宗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拉著段和譽的手,微微一笑,尋思:“這段王遠在大理,為何到來?莫不是想刺探我大宋與金國之間在中原的戰況如何,且見機行事,看他有何話要說。這廝與父皇是故交,可與我就生疏多了,這些年,自從朕登基大寶,他也沒來祝賀,此番前來,恐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
段和譽拜道:“本王本想在陛下登基大寶之時就來見駕,無奈大理國內并不太平,吐蕃蠢蠢欲動,安南也虎視眈眈。又見女真人揮師南下,實乃多事之秋。上次聽說大宋岳家軍在郾城大破兀術,早已前往祝賀。如今聽說仁福帝姬南歸,特來慰問、見駕,恭喜賀喜,大宋公主殿下南歸,實乃大宋洪福齊天,陛下洪福齊天。本王在大理國日夜燒香拜佛,祈求佛祖保佑,大宋江山社稷如日中天。沒曾料想,佛祖果然保佑,大宋這便喜事臨門了。此番前來有些唐突,還望陛下見諒。”此言一出,吐蕃、安南時節面如土色,氣急敗壞,可不好發作,一個個瞪了一眼段和譽。可看向宋高宗時,又畢恭畢敬,微微一笑。
“微臣參見國主,沒想到國主會千里迢迢趕來,有微臣代勞,前來賀喜大宋皇帝就好,國主又何必不辭辛苦而來。無奈,也是微臣不能代國主分憂,還望見諒。”大理時節趕忙上前拜道。
“不必如此,我大理國與大宋情同手足,如同兄弟。你來賀喜是兩國交往之意,本王親自前來,便是與陛下私交甚厚之意了。你在臨安,要竭盡全力,為大理國與大宋世代友好多出一份力才好,本王就感激不盡了。”段和譽馬上扶起,叮囑道。“國主放心,微臣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大理時節誠惶誠恐,再拜。馬上退下。宋高宗與段和譽一同入座。
子午四人對段和譽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畢竟人多眼雜,不可當面寒暄。如若讓眾人知道段和譽與子午等人私交甚厚,就怕流言蜚語,對大宋不好了,這也是段和譽的考慮,畢竟大理國需要大宋多一些,而大宋卻并不盡然。
宴罷,宋高宗親自與段和譽在皇宮御花園的小西湖散步說話,子午四人緊隨其后,作為陪同。黃香、黃葉陪趙香云也相伴左右。秦檜、岳飛、韓世忠等人早已退去,不在話下。
“段王一路辛苦,大理國眼下可好?朕南渡以來,就命人在邕州橫山寨設榷場,兩國富商大賈就情同手足。如今朕讓成都知府設茶馬市,不知兩國邊境貨物往來可否通暢?”宋高宗雖說對方才之事,悶悶不樂,可見到段和譽便好了許多,馬上問道。段和譽微微一笑:“馬匹、茶葉、披氈、書籍,互通有無。‘馬貴茶賤’在我大理國可是無影無蹤了。”說話間,搖了搖手指頭。
“我聽說大理很美,很想去看看。當年遠在東京,路途遙遠。如今更遠了,就怕沒什么機會。”趙香云道。子午笑道:“這話可就令人傷心難過了。看看段王,當年不辭辛苦,千里迢迢從大理趕往東京,如今又千里迢迢從大理趕往臨安。段王的年紀與家師一般大小,如若太上皇尚在,也年齡相仿。他都不怕山高路遠,你年紀輕輕還怕?”眾人忍俊不禁。
“我也素聞大理國鳥語花香,三月時節,最是風景如畫,美不勝收。”余下道。普安贊不絕口:“我們無緣去西夏,想必有緣到大理了。”“不錯,想當年,師父去過西夏,給我們講他們的所見所聞,講得令人心馳神往。如若有朝一日我們到了大理,回來也顯擺顯擺,豈不痛快?”武連點點頭。黃葉嘆了口氣:“列國時節我們人微言輕見不到,可段王前來,我們就受寵若驚了,參加大理國段王陛下!”
“大理國國主雖說上了年紀,想必年輕時,也風流倜儻,相貌堂堂了。”黃香也緊隨其后。段和譽與宋高宗面面相覷,樂此不彼。
子午道:“關于大理國,段王可否介紹一番,也讓我們開開眼。”
“大理國風土人情如何,還望段王賜教?”余下問道。
普安道:“聽說大理馬都是白馬,大理男兒都是英俊瀟灑。如若騎上大理馬豈不是白馬王子了。”
“當年在東京,我常聽師父提起你們當年的往事,上次在郾城見到段王,實在喜出望外。”武連看向段和譽。
段和譽道:“你們四個總是頭頭是道,滔滔不絕。大理好不好,還是我當年的那句話,要走一走,看一看,自己體會。如若有機會,你們但去無妨,本王一定恭候大駕。去郾城這件事,與陛下也通報過,如若不是陛下答應下來,本王是萬萬不敢去的。聽說岳飛郾城大捷,襄陽就安穩了。如若襄陽安穩,我大理國也就高枕無憂了。”
“不錯,還有富平大戰之時,如若朕不答應,段王自然也不會前往終南山與你們會面。也算是朕托付段王看望你們了!當然,如若關中有失,首當其沖便是成都府,如若成都府有失,女真人揮師南下,大理國又豈能高枕無憂?”宋高宗點點頭。
“陛下所言極是,這便是靖康恥后,我大理國與大宋世代友好的緣由所在。雖說太上皇他們不在了,可我大理國對大宋的忠心耿耿卻絲毫不變。兩次前往大宋,就是我大理國與大宋并肩作戰的情誼所在。雖說我大理國不能出兵相助,可心卻與大宋將士們同在。再說,大宋文武雙全,對付女真人綽綽有余,也用不著我大理國。如若我大理國出兵了,倒是讓大宋難堪了,是也不是?”段和譽深以為然拜道。宋高宗哈哈大笑,樂個不住。
趙香云道:“大理國有多美?”“殿下去了就知道了,本王無法形容,也不能形容。正道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還望殿下明鑒!”段和譽道。趙香云問道:“大理國有花么?”“有花,大理國的雞冠花、山茶花,去了就知道了。”段和譽微微一笑。
趙香云又問道:“大理國有湖么?”“洱海一碧萬頃,波光粼粼。令人神清氣爽,超然物外。”段和譽介紹道。趙香云追問道:“大理國有鳥雀么?”
“何止鳥雀,還有孔雀、蜈蚣、蜘蛛、蝴蝶、猴子、野馬。”段和譽笑道。趙香云心馳神往,閉上眼睛:“我好像夢到了,見到了。”
宋高宗馬上摸了摸趙香云的后腦勺:“別白日做夢,你一個堂堂大宋公主,如何想著去大理國。眼下剛剛南歸,好好歇息。如若有機會,去大理國走一遭,也未為不可。代朕答謝段王,這便是禮尚往來。”段和譽微微一笑,點點頭。黃葉、黃香畢竟人微言輕,與段和譽并不十分熟悉也插不上什么話,只是靜靜聆聽,感同身受著趙香云的喜樂無比。
“段王來臨安,感覺如何?”子午看向段和譽。段和譽環顧四周,嘆道:“不錯,青山綠水,風景如畫。熱鬧非凡,天下第一。在大理國,就聽說杭州升為臨安府了,早就想前來朝拜陛下,只是國中俗事纏身,不便前來。”余下道:“如何此番有機會了?”“公主殿下南歸,豈有不來朝賀之理。”段和譽笑道。“段王對我大宋正是情同手足,沒想到,靖康恥后,還這樣不忘初心,真是感人肺腑。”普安道。段和譽熱淚盈眶道:“如若太上皇歸來就好了,可惜他撒手人寰了。”武連道:“我們當年北上搭救失敗,還是歷歷在目,仿若昨日一般。”“但愿太上皇在天有知,我大理國與大宋自當世代友好,情同手足。”段和譽仰天長嘆,淚如泉涌。
宋高宗再也忍不住了,噓唏不已,淚光點點:“多謝段王,朕如何不感同身受。”
“陛下年輕氣盛,這北伐之事不可操之過急。女真人殘暴,可金熙宗不可小覷。此人有漢學淵源,實為勁敵。”段和譽拉著宋高宗的手,輕輕摸了摸。
宋高宗笑道:“段王所言極是,我大宋自當審時度勢,見機行事。”“大宋相安無事,我大理國也就高枕無憂了。”段和譽點點頭。
宋高宗見段和譽披著藍色斗篷,就問道:“段王何以披著藍色披風?”“此番前來,就是專門祝賀公主殿下移駕臨安。這藍色披風,頗有寓意,就是預祝大宋江山社稷如海天一色,海闊天空。就是預祝陛下海納百川,如日中天。也預祝大宋與我大理國情深似海,世代友好。”段和譽微微一笑。
宋高宗嘆道:“段王情深意重,朕感激不盡。”“陛下,本王就告辭了。如若有空,本王再來拜見陛下。”段和譽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宋高宗御賜許多禮品,讓段和譽帶回大理去,段和譽再三拜謝,也進獻大理國的地毯,送給宋高宗與趙香云。還送給子午等人許多大理國的禮品。子午等人送給段和譽一些峨眉山雪芽與白芽,段和譽喜出望外,喜歡的不得了。
片刻,宋高宗引眾送別段和譽,段和譽引眾出了臨安皇宮,往大理去了。眾人送別段和譽,宋高宗擺駕回寢宮去了。宋高宗臨行前趙香云還想問九哥為何不給岳飛建豪宅,話一出口,宋高宗就一臉不悅,一時語塞,轉而而去。趙香云再問,宋高宗就是一言不發。留下趙香云一個人淚光點點。
子午等人見狀,馬上陪著趙香云在小西湖邊,說說笑笑。一想到子午等人就要離去了,趙香云有苦難言,一瞬間,愁容滿面,看向這眼前的波光粼粼,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