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慕海島的黃昏并沒有所謂的夕陽,也沒有橘黃色的陽光。在頭頂那片烏云的籠罩下,眼前仿佛布上了一層黑紗,昏暗而壓抑。
兩人站在海島的禁地山洞前。
柏里曼肩膀前掛著一把土黃色的自制獵槍,在他胯部上方,掛著一個迷彩小腰包,里面有著一些工具與子彈。
“你把槍給背反了。”身旁的阿克斯走了過來,幫助柏里曼把槍背到右肩后。
“不是這么背嗎?”柏里曼疑惑地問。
“哪有人把槍背到前面的?而且還是槍口朝下。”阿克斯緊了緊柏里曼的槍帶,讓它更穩的掛在柏里曼肩上“你應該沒用過槍吧?”
“這是我第一次碰槍。”柏里曼尷尬地撓撓頭。
阿克斯把自己肩上的步槍取下,槍栓往后一拉,露出槍管里彈匣“子彈從這里放進去,一次射擊上一次膛......”接著他演示了一遍由上彈到射擊。
“記住射擊前記得把保險關閉。”
柏里曼點點頭,練習了幾遍,雖然并不能馬上熟悉起來,但是至少學會了槍械的使用。
“我們進去吧。”柏里曼把獵槍背上,從腰間的迷彩挎包中取出兩個小型手電筒,將一個遞給阿克斯。
“有備而來呀,哈哈!”阿克斯笑了笑,接過手電筒。
柏里曼打開電筒,率先走進山洞,阿克斯緊隨其后。兩束燈光在通道中晃動,清晰地照亮水泥墻上裂縫中擠出的青苔。
一只蝴蝶闖進頭頂的蛛網中,它使勁地揮動翅膀掙扎,但很快就被趕來蜘蛛給捕獲。就像闖進山洞的他們。
腳步聲清脆地在寂靜的通道中產生回音,像是一道道漣漪,在平靜的水面上擴散。
很快他們就到達那道柵欄門前,在光束的照射下,薩卡的尸體消失在鐵欄后,只留下一灘凝固地血跡。
地上的這灘血跡中,朝著通道深處延伸出一條逐漸暗淡的血痕,顯然有什么東西把沾滿血的尸體給拖走了。
昨晚的在這里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我想這就是照片上的位置,惡魔把尸體拖走了。”阿克斯的手電筒,光束停留在凝固的血跡上。
柏里曼沒有回應他,他從腰部抽出軍刀,從刀柄末端取出開鎖器,把它插進鐵鎖上的鑰匙孔。
這個通道究竟通往哪里他不知道,但他唯一感受到的是,里面有他要的答案。
不一會兒。
鎖頭被打開了,柏里曼推開了門。
“吱——”打開門時,鐵門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像是一把鋸子鋸在鋼鐵上一樣刺耳。
這道門很久沒被打開了,鐵銹腐蝕了每一處鐵皮。
“想不到你還會開鎖。”阿克斯眼前一亮,驚嘆道。
“進去可能就再也出不來了,時刻做好碰到那個東西的準備。”柏里曼使用藤蔓把手電筒系在槍口下。
“嘿嘿,你說的對。”阿克斯苦笑一聲,也學著柏里曼在槍口系上電筒。
兩人舉起槍,走進鐵門,踩過凝固的血,警惕地前進著。
前方迎來一個轉角,通過轉角后,來到了通道的盡頭——一扇鋼鐵門。
這扇鋼鐵門由兩邊伸縮打開了50公分左右的大小,門上有個圓形門把手,滿是銹跡。
一具尸骨躺在門下的滑道上,它身上穿著一件襤褸的破衣,右手斷裂的指骨夾在門下。
兩人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兩道光束地照射下,幾只蟑螂從尸骨的領口爬了出來。
柏里曼蹲下身,打量著這具尸骨。
沒有醫學知識的他們無法判斷尸骨死去多長時間了,但可以知道的是,它的頭蓋骨不翼而飛,只有眉骨以下的部位。
尸骨穿著的服裝款式像是醫生的白大褂,如同在糞坑里泡過一樣臟。衣服上扣著個胸牌,上面的字早就被磨損掉了。
柏里曼站了起來,他扭過頭朝著身旁的阿克斯看去,可這里實在太暗了,完全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希望我們的下場不會和他一樣,嘿嘿。”阿克斯的聲音帶著些笑意。
他們跨過尸骨,先后鉆進了門。
一股惡臭味撲面而來,像是腐爛的死老鼠混雜著過期的酸奶氣味,下水道的氣味都要比這里好聞得多。
柏里曼彎下腰干嘔了一聲,眼淚從眼珠后擠了出來。
阿克斯伸出手撫了撫柏里曼的后背,另一只手移動著槍口,朝著四周照射。
這里是個一片狼藉的大廳,一張張殘破的桌椅倒在地上,柜子伸出舌頭般的抽屜,地上的灰塵厚厚一疊。
光束在地上探索著,隨后聚焦在一條逐漸變淺的血跡上,這是薩卡的尸體被拖行時留下來的,血跡延伸進前方的破舊電梯口中。
這電梯似乎是上世紀的老古董,電梯門是個簡易的鐵欄,不知被誰破壞掉,凹成個U型倒在一旁。
光束移動到滿是裂紋的墻上著,照到了一個損壞的時鐘,最后停留在正中央的一只眼球標志上。
眼球凝視著他們,像是在說——恭喜你們找到了我!
柏里曼走上前,撫摸著這個眼球標志。這只眼睛他可忘不了,精神病人亞利告訴過他,這是噩夢之眼,在每一個失蹤者的家里都出現過。
他不知道噩夢之眼代表著什么,不過它卻像是一根無形的線在牽引著,順著這根線,柏里曼來到了這里。
當他看到噩夢之眼時,他就明白他來對地方了。
柏里曼用手拍開標志下方的灰塵,在光束地照射下,煙塵散去后,墻上露出了一塊斷裂的牌匾,牌匾上凸起一行字。
這行字的前半段部分已經缺失,只能看到后段的三個字——研究所。
“外邊那具尸首,它身上的衣服和研究員的制服挺相似的。”阿克斯轉過身,槍口上的電筒朝著白骨照射去。
這里就是薩卡一直在尋找的研究所嗎?柏里曼退到大門邊,從包里拿出自己的袖珍相機。
“阿克斯幫我打一下光,照亮那個眼球標志。”
“好。”阿克斯應了一聲,按照柏里曼的要求去做。
幾道刺眼的閃光點亮黑暗,柏里曼隨便也把那具尸首拍了下來。
阿克斯走到電梯門前,手上的步槍一抬,光束照亮了墻上的電梯檢修記錄。
最后檢修日期停留在1930年7月12日。
這古董電梯在這個時間已經存在了,也就是說,研究所九十年前已經建在這里了?
“你來看一下。”阿克斯叫來了柏里曼,他照亮了電梯口的另一邊墻上。
墻上有一個推桿裝置,就像汽車上的換擋桿,只不過這要長得多。
推桿裝置有著三個檔位——1、2、3。這也許是電梯口控制器,三個檔位分別對應著研究所的三層,目前所在的層面是-1,而拉桿處在-3上。
“所以說我們在負一層,也就是最頂層?”柏里曼問。
“是的,我試試還能不能用。”
阿克斯把手放在推桿上,使勁往上推,由于長期不使用的緣故,推桿早已生銹,推起來十分費力。柏里曼把槍掛到肩上,走上前一起幫忙,“咔”一聲,很快就把推桿推了上去。
嘈雜的聲音從電梯井里傳來出來,把這寂靜的空間給填滿,那是齒輪運作的聲音,還有鐵鏈。
電梯能夠運作也就說明電力系統還沒損壞。
“我們找找配電室吧,如果能把燈打開那就再好不過了。”柏里曼說。
“我也是這么認為的,這里太黑了,總讓人心里不安。”
一個升降梯慢慢地出現在電梯口里,但由于機械老舊,到達時還猛地震了一下。
升降梯上有個東西,似乎是個皮球,在這次震動中慢慢滾了出來,撞在阿克斯的草鞋上。
阿克斯低下頭,把這個皮球似的東西給照亮。
這不是氣球。
這是薩卡的腦袋!
他的頭蓋骨已被掀開,大腦不翼而飛,里面還剩下些腦漿殘渣,整個腦袋就像一個大水杯,里面裝著吃剩的劣質豆腐。
“我靠!”阿克斯嚇得跳了起來,連連退了好幾步。
柏里曼蹲了下來,他把步槍掛上肩,騰出手來把薩卡的腦袋給捧起,他說:“幫我照一下。”
阿克斯把步槍架在摔倒的椅子上,讓槍口下的光線從柏里曼側面照過,在臟兮兮的墻上打下一道巨大的影子。
也許是少了大腦的原因,薩卡的腦袋比想象中要輕,像是一個開了蓋的罐子。
薩卡直到現在還沒合上眼睛,渾濁雙眼瞪著柏里曼——為什么不救我!
柏里曼仿佛聽到了薩卡的怨言,他撇過頭回避腦袋上目光,用手側輕輕撫下薩卡的眼皮,把這雙灼人的眼睛給合上。
腦袋的缺口邊緣處有著一排鋸齒狀的牙印,如果用手指撥開后腦勺臟兮兮的頭發,你會發現在這里也會這些牙印。
阿克斯也蹲了下來,食指摸在牙印上,“這看著像是鯊魚的牙齒留下的牙印,哈哈!難道我們要對付的是一條魚?”
“在這種陰森又有死人的地方,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真希望我能像你一樣樂觀。”柏里曼把薩卡的腦袋輕輕放在一張桌子上,就像這腦袋是個易碎品一樣輕拿輕放。
“嘿嘿,趁還能笑的時候就笑吧,一會兒要是碰到住在這里的怪物可就笑不出來了。”
他們走到電梯口,朝著升降臺上照射光束。
所謂的升降臺只不過是鐵網制成的一個平臺,鐵網是暗紅色的,分不清是生銹還是被血給染紅的,平臺上還有幾個缺口,大到連腳都能伸下去,破損狀況令人堪憂。
“我們找找樓梯吧。”阿克斯皺起眉頭,說:“我可不想試試這老古董升降臺還牢不牢固。”
“好。”柏里曼應了一聲,同樣并不想冒這個險。
他們在大廳里兜了一圈,沒有發現向下的樓梯,只看到幾個破碎的花瓶與四處逃竄的耗子。
“看來……沒有選擇了。”柏里曼無奈地道。
“哈哈!真夠刺激的。”
他們先是在電梯口試探性地踩了踩升降臺,猶豫了一下后才敢踏上去。
剛走進升降臺時,卻發現腳底晃了晃,使得他們心頭一緊,不敢輕易動彈。
他們緩緩地往下看,光束透過鐵網間的縫隙照射,那是一片不見底的深淵。支撐著他們重量的鐵網平臺仿佛仿佛沒有了實體,如同踏在空氣中。
阿克斯把目光從下方拔出來,說:“我們往下吧,愿這伸降梯的質量過硬。”
“好。”柏里曼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阿克斯下拉下墻上的推桿,“咔”一聲,推桿下移到“-2”。
升降臺“嘎啦嘎啦”地發出嘈雜的機械聲,整個平臺緩緩下沉。
“現在幾點了?”柏里曼的聲音快要被機械聲給蓋過。
“不太清楚,我沒戴手表和手機。我們進來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六點半,現在應該差不多八點了吧。問這個干嘛?”
“你答應我件事。”
“什么事?”
“別睡著了,我可不想對付怪物的同時還得對付你。”
“哈!在這種地方誰還能睡得著?如果我再夢游的話,你就一槍把我給打醒。”
“但愿如此。”
慢慢的升降臺停下了,他們來到了地下二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