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陽春又是畫草圖，又是丈量木料的，岳母站在一邊，忍不住了。

岳母問：“陽春。你不會是自己做木匠吧？”

陽春笑了笑，說：“是的。我想自己打制門窗。”

“以前，你做過嗎？”蘇玉可是一臉上的驚訝。在她看來，木工活，應該很難的。

聽蘇玉問，陽春的目光卻看向了岳母。因為岳母在好奇啊。

陽春回應了，說：“以前，沒做過。”

“沒做過。你也敢？”蘇玉可是盯著陽春看了。

陽春也就迎接了蘇玉的目光，說：“應該不太難吧。”

聽陽春這口氣，還真的牛逼。

在陽春的經歷中，還真的沒有什么事算是難的。就比如說吧，曾經，他不懂攝影，就是因為一個哥們的話刺激了他、他竟然學會了攝影。

陽春和那個哥們也是師兄弟，在廠里的圖書報紙閱覽室里。那個哥們看見報紙上的一幅藝術攝影，就說攝影是件很有藝術品味的事。陽春看了那幅被哥們推崇的畫面，說他也可以拍出一幅。

要知道，在陽春說這個話時，他不知道膠卷是怎么裝進照相機里去的。

哥們認為陽春吹牛皮，激將了，要看陽春的大作。陽春說一年后。

陽春還真就花了一百二十元，買到一架海鷗120照相機。他買了兩本相關的書，一本是攝影入門，一本是暗房入門。

兩本書看完，陽春背著這臺120照相機出門，這是一個星期天。他沒有去遠處，就近廠區邊上的一條快要干了見底的小河，拍到一棵樹下的小腰盆。他在進門的拐角里布置一個只有一平方米的小暗房，做出了第一照片，題名：泊

把這幀作品送到市級報紙。接待陽春的攝影部主任問這張片子是誰幫著做的，陽春說自己弄的。對方不相信啊。

一周后，這張照片見報。

陽春把這張發表在報紙副刊上的照片《泊》拿給那個師兄弟看。

這是陽春與師兄弟相約看他作品發表的三個月后。約定好了是一年時間的。陽春把這個約定提前了八九個月。

師兄弟無奈地給了陽春一個大拇指，還有兩個字的贊賞詞：你牛。

為了不讓岳母和蘇玉失望，陽春可是卯足了勁。他去廠里的木模車間，找一個熟悉的師傅借到了幾樣必備的木工工具。

要是說陽春就是鋸子怎么用也不會，也不至于。他在單位做鉗工，是要用弓鋸的。只是，這兩種鋸子不一樣，使用的方法也不同。

在陽春的意識中，這個世界上，一般常人可以做的事，就不會太難。

只要一有空閑，陽春就琢磨窗戶。

蘇瓊知道陽春要自己做木工，搖頭。她沒有質疑，卻是不好理解。結婚相處也有些年頭了。她了解陽春的性格。這是一個什么也不怕，還喜歡找苦頭吃的男人。

為了琢磨出榫頭是怎么弄的，陽春把家中窗戶下角處的石灰刮掉。

看爸爸在弄這個，兒子出來干涉。

“爸爸。你搞破壞。”

啊。陽春只顧著研究榫頭的事，把表率作用給忽視了。這時，他必須給兒子一個合理的解釋。

“兒子。是這樣的。爸爸為了給你和你媽弄一個漂亮的住處，得從這里學習到一些技巧。”

“你畫圖不行嗎？”兒子歪了頭，說：“我就是經常畫圖的。”

蘇瓊在一旁看著這對父子的探討，捂了嘴竊笑。

“兒子，畫圖也是需要臨摹的。”陽春只能耐心解釋。

說實話，這時的陽春，頭可是有些大。剛剛，他才琢磨出一點名堂，就讓這小子給攪和了。

“爸爸。你跟我學吧。我在這邊畫，你跟著臨摹。”

陽春沒有看兒子，卻看向一邊的妻子。他是希望妻子把兒子帶走。

蘇瓊看到了陽春求救的目光，臉抹向一邊，不理睬，裝成沒看懂。蘇瓊對陽春蓋了房子就要去做生意，打心眼里是有抵觸的。

“親愛的。求你啦。”陽春只好放下身姿，向蘇瓊求救。

兒子沒有聽明白，以為爸爸在同他商量，就給予了批評。

“爸爸。你又亂說話了。你不能叫我親愛的。你應該叫媽媽親愛的。”

啊？陽春一時無語。

兒子沒忘記給陽春一個點評，“爸爸真笨。”

蘇瓊看陽春用手撓腮，就叫了兒子陽蘇。哦，忘記介紹，陽春家這小子已經上幼兒園，真名實姓叫陽蘇。

“陽蘇。媽媽領你去球場玩。”

“不行的。現在不行的。”這小子來到蘇瓊身邊，正臉，很嚴肅地，說：“媽媽。你有點不懂事哎。你沒看見，我要幫爸爸忙嗎？”

陽春將雙手合成祈禱的模樣，說：“兒子。你就跟媽媽去球場玩。算爸爸求你，好嗎？”

“不要我畫圖？你不想臨摹嗎？”

“這事，放到晚上，好不好。”

“好吧。看你好可憐的樣子，我就心疼你了。媽媽，我們去球場玩吧。”

看著母子倆出了家門，陽春趕緊把剛才在刮的窗戶一角刮出本來面目。榫頭現出來了。陽春也算是看清楚這種窗戶的榫頭是怎么做出來的了。

陽春決定先做出一扇窗戶。他有想過。窗戶即便是做得不好，刷上漆，能遮掩的就可以遮掩了。即便失敗，也為做門時取得一些經驗了。

......

因為這個院子里蓋出了房子，有鄰居也就好奇，過來湊熱鬧。進到已經有模有樣的房子里，看見陽春在用刨子刨木條鑿榫眼，就都驚訝了。

來的人算是看過了這里的新房子，離去時，說的話，雖然是在那邊的客廳里，耳朵很靈敏聽覺很好的陽春可是聽見了。

“你這個女婿，是木匠嗎？”

“啊。不是。他不是木匠。”

“怎么看著，就像個木匠呢。我家少一張洗腳用的小凳子。我回家找塊料，讓他幫我做一張小凳子。”

陽春在這邊可是聽得清清楚楚，頭也就大了。窗戶上的榫頭，這才弄出點眉目，這就有活兒找上門來。看來，即便創業失敗，還可以有個木匠手藝，不怕沒飯吃了。

牛發強也看上了陽春的手藝。他說公司里要一個文件柜，要陽春幫著打制一俱。當然，他不是只來做這個要求的。他來的時候，給岳父母家添置了新的家具，是最近流行的布藝沙發。

有新的沙發進來，舊的沙發，兩個老人舍不得就這樣扔掉，就為這個事發愁了。

牛發強已經在來的時候想好了處理方法，就是直接拖了舊沙發，進了陽春蓋出的房子里。

對于自己的這個舉動，牛發強有說法，說先放在蓋起的房子里，等陽春搬家住進來后，會把這些舊的家具弄走。

在這種情況下，陽春能說什么。他只能是默默地盯著牛發強的背影。

這個時候的牛發強，自我感覺比以前好多了。因為，他開始為岳父母家做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