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

肖桐陪在陳宏的床上講英方版的《格林童話》。

中午的時候三人就回到了家，朱玲早已把行李收拾好。

她剛洗完澡吹干頭發(fā)后，趁肖桐陪陳宏的這段時間，她坐在大廳的沙發(fā)上玩手機。

李姨今晚忙得有點晚，拿完垃圾剛下班。

“那明天你會過來學校嗎？”沈瓊清發(fā)來微信問。

“嗯，明天你幾點有空？”有種喜悅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朱玲抿著臉偷笑。

“下午沒有課，你可以帶小宏一起過來的。”沈瓊清明白朱玲的工作性質，下午必定會帶小宏到外面運動一到兩個小時。他們可以借機見面。

“嗯！我會過去的。”

“這幾天你有想過我嗎？”沈瓊清發(fā)出這條信息，自己的臉就先紅了。

“···”

“那你呢？”朱玲從未有過這種肉麻的情話的經(jīng)歷。沈瓊清隨便一句話，便使她臉紅耳赤。

“你說呢？”沈瓊清發(fā)來了一個表情。

“···”

這種讓人心臟小鹿亂跳的游戲，實在不適合朱玲，只是被沈瓊清隨便這樣撩了幾句，她便受不了。

“小宏要睡了。晚安。”

“那你早點睡，晚安。”沈瓊清久久才會回復了一句。

朱玲心有不安地回了一個“晚安”的表情。

自己是不是表現(xiàn)得有點冷漠了。朱玲在心里想著。

隨著李姨最后關上門的那一聲，家里回復到寂靜。

陳空臥室的電腦前不停地敲打著鍵盤；陳宏的臥室里傳來肖桐溫柔的聲音；客房里也傳來微弱的對話聲音。

朱玲把側門關上再把家里的燈全關上只留著書房的燈。她回到房間，陳宏依然還沒有睡意，睡在床上手里拿著小玩具，認真地聽著肖桐講故事。

肖桐讀完了《青蛙王子》，讓朱玲陪陳宏先睡。可是陳宏不肯，她只好再給他讀完一遍《白雪公主》，陳宏這才依依不舍地讓肖桐離開。

朱玲把手機調為靜音后，放在書桌上充電。跟肖桐道一聲音晚安后，便鉆時依然還殘留著肖桐體溫的被子里。

肖桐關上燈道一句晚安后合上了門。

家里又恢復了安靜，種讓人感到壓抑的安靜。

疲憊的陳宏很快地就進放的睡鄉(xiāng)。勞累了一天的朱玲，在快要進入睡眠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細聲的爭吵聲音。倆人刻意壓低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卻清晰入耳。

朱玲無聲地嘆氣，側身繼續(xù)入睡。

“原來你不跟師傅一起出去，就是為了接你父母過來住是吧？”肖桐責備地追問陳空。

“沒有。我沒有去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是爸媽想小宏了，他們要過來住幾天不可以嗎？”陳空依然沒有放下手里的工作回答道。

“那你至少應該問一下我，這個家我也是有份的。”憤怒的火花出現(xiàn)在肖桐的臉上，卻被她強壓下去。

“你可以讓你弟弟來這里住，我不可以讓我爸媽過來住幾天嗎？”

“而且你弟過來是影響到小宏的，我爸媽過來可以照顧小宏的。”面對肖桐的憤怒，陳空依然不溫不火地回答。

“肖安過來，我是有問過你的。可是你父母要過來，你有問過我嗎？”肖桐拼命地壓著聲音，她此時胸中有一口氣，好想跟陳空大吵一場，現(xiàn)下卻又不適合。這樣強忍著怒氣的肖桐憋得滿臉通紅。

“這能是一樣的嗎？肖安的情況，你比誰都清楚。”陳空有如握住了肖桐的死穴。向來發(fā)生爭吵，陳空都是處于被動，現(xiàn)下終于能把握主動權，一陣莫名的勝利感占據(jù)陳空的心頭。

肖桐黯然神傷片刻，一股強烈的被背叛，輕視，被人死死抓住痛處不放的負能量情緒慢慢在胸口處累積。

肖桐腦海里出現(xiàn)九歲那年，那把水果刀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手里，她忘了，忘子那把刀怎么就插進的肖鞏森的大腿上。她只忘記當時她手里滿是鮮血，她全身不停在顫抖著。可她的內心竟有一絲暢快淋漓的感覺···

肖桐拼命拉自己回到現(xiàn)實，她無力地扶住墻邊，不再看陳空一眼，決裂地向書房走去。

陳空有些不忍，想過去跟肖桐道個歉。但最終還是轉向電腦，他想專注點工作，可屏幕里出現(xiàn)全都是肖桐傷心痛苦地盯著他。

陳空心煩，用力把電腦合上。

清晨，這個早已被工業(yè)包圍的城市里，竟難得出現(xiàn)晨霧。

朱玲早早打開花園側門，走出花園。四圍全是白茫茫一片，能見度不足兩米吧！朱玲想著。

朱玲深深地呼吸，呼入鼻腔是一股冷冽的空氣。就像回到小時候那個家，那時可能還沒有“溫室效應”這一個詞。南方的冬天也會結霜，濕冷的天氣最容易讓人長凍瘡。

朱玲那時應該是三四歲吧！她總喜歡在晨霧里跑出來玩，凍得臉蛋紅腫干裂，手腳長凍瘡，痛得整宿都無法入睡。可總在這時候會有一雙溫暖的大手總是捧著她那紅腫的小手小腳，不停地呵氣。一個看不清相貌的女人溫柔地笑著說：“就你這樣會寵壞她的。”

三四歲時的記憶就只有這個幾個看不清的片段，她早已忘記那對夫妻的樣子。剩下的那雙溫暖的雙手，至今依然溫暖著朱玲。

之后朱玲再次回到福利院。朱玲聽院長說是因為那倆夫妻出車禍了。

她再次成為了孤兒···

朱玲準備好了早晨，桌面上卻多出了兩份。

陳宏早早坐在餐桌前喝牛奶。朱玲見肖桐從書房里走出，她笑著跟陳宏朱玲道聲早安。

肖桐面容憔悴，聲音嘶啞，像是昨晚一宿無眠，她強撐著對朱玲笑了笑：“小朱，你可以進去供水了。”

朱玲不便說什么，只是微笑點頭回應。

肖桐全身無力地到洗手間洗漱。洗漱完的肖桐精神好多了。

她向餐廳走去，看到陳空跟他父母，其樂融融地圍在陳宏身邊，陳宏神氣的樣子有如一位被人眾人捧在手心的大爺樣。

肖桐臉色不太好地走過去，依然禮貌地問候：“爸媽，早啊！”

三人看到肖桐走近，臉色一變，紛紛坐回原位。

陳有為笑著回應：“早啊！”

而吳倩卻一臉高冷也不看肖桐一眼，像征性地點了點頭。

“爸，媽。昨晚睡得還好吧？”肖桐似乎沒看到吳倩的不滿一般問道。

“挺好的，你昨晚沒睡好···”

“不是很好，現(xiàn)在你回來了。我們可以聊一聊或許今晚會睡得好點。”

陳有為還沒說完，就被吳倩強硬地搶過話語權，他只下放下筷子，挺直腰桿聽吳倩說。

“好啊！那您說。”肖桐放下手里的牛奶。

“媽，吃個早餐說什么呢？先吃早餐。”陳空開聲阻止吳倩。

“沒事的。媽，您說。”

“沒有。我就是想問一下你弟的事。”吳倩也不想讓陳空為難，語氣緩和了很多。

肖桐怒發(fā)沖冠，目光如炬地看著陳空。一種被人出賣，背叛的感覺快速地填充肖桐的腦海，握著牛奶瓶的手竟微微顫抖。

陳空對上肖桐吃人的眼睛，拼了命地搖了搖頭。

此時朱玲把肖桐的藥杯放在肖桐面前，肖桐臉色蒼白，甚至沒有看到朱玲遞過來的藥杯。

吳倩見肖桐久久不回答轉而問，剛剛坐下的朱玲。

“小朱，你認識肖安嗎？”

“認識啊！”

“你覺得他怎么樣？”

“還行吧！”

“你跟他不熟嗎？”

“比較少說話。”

“他是不是經(jīng)常不出房間。”

“對，他跟我們不熟。家里平時我跟李姨，少出房間也是正常的。”

“他有說過誰偷了他的東西嗎？”

“哦。有一次。是李姨拿了他的衣服去洗，可能衣服上有些東西不見了。所以他才會說他的東西見了。”

“那他有說過要傷害小宏嗎？”吳倩依然不依不饒地追問。

“那怎么可能。肖安現(xiàn)在在XZ的一間寺廟里修行做義工。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說出傷害自家外甥的這些話吧？對了，奶奶，你是從那里聽到這些的？”

朱玲的一個反問，吳倩沒法回答，便不再追問。

吳倩死盯著朱玲，她想不到這個小女孩竟然有些能耐。也不知肖桐給了她什么，讓她這么死心地護著自己。

肖桐感激地看著朱玲。朱玲偷偷地對著她做了鬼臉。倆人不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