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擬態大氣，頭頂上的人造日光依舊如此溫和，但是布魯斯并不想要看見這樣的日光，如果雨下起來的話，他就不用看到劃過人們臉上的淚了。

“今天，我們齊聚這里，為克雷格先生做最后的餞行。”

海王星警察局局長是這次葬禮的主持者，他說著，拿出了手帕輕拭掉眼角的眼淚，語調中是深度的憂傷。

在場的人幾乎也都和這位局長一個樣子，他們有些是克雷格警察生涯時期的同僚，有些是他在做警察時就下的人們，還有人類共同體議會的人，也參與了這次葬禮。

就連王鑄這樣的家伙，盡管未曾流下淚來，也在不斷地擤著鼻子，伊斯只是低著自己頭，看著自己膝旁的小木，不斷撫摸著小木的腦袋。

小木不斷地抽噎著，她很懂事地沒有打擾到周圍的人，只是緊緊抓著伊斯黑裙的裙擺，全身都在顫抖著。

布魯斯沒有和他們在一起，他一個人在角落的陰暗處，像是躲在這里一樣，但他也確實有躲在這里的意思，因為他感覺自己沒有臉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是他親眼看著克雷格死在自己的面前的，他沒能救到克雷格。

此時克雷格的遺體正安靜地躺在一個透明棺材里，而警察局長開始了他的致辭。

“克雷格曾是我的下屬，我很慶幸有他這么一位下屬，他應該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了，老實說，在我的從警生涯中，還沒有見過像克雷格這樣的如此完美的警察。”

“每次出任務，他都是沖在嘴前面的那一個，我總是叫他不要那么拼，他卻總是將‘正義’掛在嘴邊，可真是個傻瓜呢……”

這位警察局長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搖了搖頭，笑容甚是悲涼，但是很快他抬起了頭，目光變得堅定了起來。

“但是我們需要這樣的傻瓜，我們需要這樣的警察，克雷格是我們所有人的榜樣。”

“克雷格在一次任務中，失去了右腿，當時因此我們大吵了一架，我認為克雷格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的力量是有限的，他也得考慮考慮自己。”

“但是……當時他對我說的話我至今依舊記憶深刻：作為一個警察難道不應該在任務中拼盡全力嗎？對于正義而言，能多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不管這力量是大是小。”

局長說著，一邊挺起胸膛提高了音量：“沒錯，現在的我們，太松懈了，盡管現在是大和平年代，但是這樣的恐怖襲擊毫無預兆地發生了，那也就證明，邪惡依舊在暗處滋生，正義刻不容緩！”

說著，局長長吸了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克雷格，在他警察生涯的時候，已經被授予海王星榮譽警察這一勛章了，而現在，我謹代表海王星人類共同體克雷格人類共同體英雄徽章！”

這時海王星人類共同體議會的一位議員代表走上前，他的雙手捧著一枚勛章，將其交給了警察局局長。

警察局局長接過了勛章，莊重地走到了棺材旁，將這枚勛章小心翼翼地佩戴在了克雷格的身上。

“最后，讓我們一起緬懷逝者吧！”

致辭結束了，參與葬禮的人開始上前，對逝者說一些或挽留他或感激他生前所為的話。

布魯斯沒有這么做，他依舊一個人靠在墻角，看著一個一個人走在棺材前，他們或哽咽，或抽泣，甚至放聲大哭，最終，輪到了小木。

布魯斯離他們很遠，他聽不見小木在自己已逝的“父親”面前說了什么，但是布魯斯看見她在不斷地擦著眼淚，她那雙大眼睛和以往相比，也沒有那么水靈了。

“為什么一個人在這里？”

沒有想到的是，警察局長在這時走向了布魯斯，他從兜里掏出了一盒煙，遞給布魯斯一根煙，問道：“來一根嗎？”

“對不起，我不抽煙。”

將那根煙放回煙盒，警察局長又看了眼聚集在克雷格棺材那里悲傷的人們，對布魯斯說道：“為什么要對外宣稱是克雷格一個人滲透進他們的內部，讓他一個人做這個大英雄？當然，我知道他配得上。”

“沒有他，我根本打不敗戴齊爾，那個可怕的家伙，竟然用生物納米技術改造自己……”

布魯斯嗅了嗅鼻子，煙的味道讓他有些難受，他不喜歡抽煙，對他而言，抽煙只會讓一些事情更難忘記。

“你害怕自己變得受人矚目嗎？我們又不會暴露你新人類的身份，我覺得你也受了很多苦。”這位海王星的警察局局長也知道布魯斯的身份，人類共同體議會那里也告訴他了，不然他是真的無法理解為什么布魯斯為什么不選擇讓人們知道他做了一件好事。

“這也確實是一個原因吧……盡管一般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但是天啟者是知道的，我也不能暴露在他們的視野之下，他們的計劃越來越瘋狂了……”

“是的，現在人類共同體議會那里已經是在商議關于天啟者的事，放心吧，盡管人類共同體那邊不和諧的的聲音很多，但是在我看來，你們新人類也是人，我覺得你們也是人類共同體的一員。”

“謝謝。”

聽這位警察局長這么說，布魯斯感到很欣慰，他自己都沒有徹底地認可自己，沒有想到已經有人認可他了。

這位警察局長不緊不慢地吐了口煙，問道：“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我的意思是，估計在這個恐怖襲擊失敗之后，天啟者近期也不會有什么動靜了，你接下來有什么計劃？是回火星嗎，繼續干你的生意？做星際護航的工作？”

“哦，你是這個意思啊，我喜歡稱其為行鏢。”布魯斯這才理解了他的意思，微微笑了笑。

“嗯，接下來，我的計劃也就是和你說的差不多吧。”布魯斯點了點頭。

“是嗎？那祝你好運，生意興隆。”這位局長雙手抱拳，送了布魯斯一個祝福。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完成一件克雷格托付給我的事情。”布魯斯又補充了一下他的話，之后，他抬起頭，看向了小木。

“我要收養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