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賢精簡隊伍，準備下車徒步潛入獄底區域，命大部隊靜音候命。

原本打算帶布蘇，和其它新抽調的儀矩騎士潛入行動，但通卡、亨迪和席勒，三位原獵人強烈要求同往。

兄弟義氣，他們必須第一時間回去，哪怕是為萊艾他們收尸。

四位原行動的參與者，帶領成賢，躲避神壁夜光，進入獄底之觸。

他們戰甲損壞，沒有維修的時間，只是更換過嶄新的武器，臉上急切憂愁，似乎恨不得立刻找到萊艾他們。

腳步有點快，對于潛行來說過于激進了，很容易引起怪物注意，可能他們認為有進化者在，不用擔心普通的怪物吧......

成賢跟隨他們背后，也觀察周圍的景色。

獄底之觸大部分時候沒有含毒的灰霧，幾乎被神光熱風吹散，成賢可以一眼觀察到大多數物體。

地面突起飽含密密麻麻瘤球的巨大黑色膿包，巨量錯落成為獨特的丘陵地貌，還有一根根條形伸入天空的膿包觸手，到處都是焦黑融化的凹凸不平物，使此地像極地獄熔巖焚烤過，潰爛起瘤的肉山殘骸。

事實上，根據教會調查以及歷史取證，在原野時代，這里是一座繁華的礦區，膿包觸手是高塔礦井，巨山肉瘤是沒來及運輸的礦石。

時代末災難爆發時，它們都沒來得及改變，與地區被天火熔煉為一體。

“并沒有愧對它獄底之觸的名頭，有幾分地獄觸手怪物尸骸的感覺。”高中生跟隨深入，不由走神觀光。

他沒有聽到一點爭殺拼命的動靜，這片區域就像只有邊緣怪物的死地。

忍不住烏鴉嘴一句，“他們該不會真變成焦尸了吧？”

烏鴉嘴把前面四人凝固住，沒有再繼續前進。

“干嘛，怎么不繼續走了？”成賢疑惑。

先前他們快走拉開一段距離，現在停住，成賢也沒輕易接近。

四人沒有回答，沒有動作反應，漆黑觸手遮擋神光，他們身形融入陰影，像從來就屬于這里。

“他們早就全死了？”高中生心里有個荒唐冰冷的想法。

腳步前踏，猛烈后撤！

不管他們死沒死，毫無疑問他們有問題！

幾乎擦身而過，大腿戰甲發熱，先在所在地面炸起頭顱大小的土坑。

大腦和身體幾乎同時反應躲避，在遠處，在高處，有襲擊攻來。

巨響近炮的槍聲遲遲響起，從一座二十幾層樓高的似樓似塔礦井的頂部。

“四面高地的環谷死地，真是設伏的好地方。”成賢站住，遠盯頂部的狙擊手。

開火間隔加子彈運行時間，差不多有一秒鐘，他只要高速運行起來，對方就沒有機會。

年輕人雙腳炸起塵土，身形向四人沖去。

“我理你們是人是鬼，必須留下來給我說法！”他眨眼間近身通卡，近距離觀察到通卡眼里的恐慌畏懼。

沒有鬼怕人的，他們還是人，存在畏懼。

“我就說你個混蛋，有命從危險逃回來，哪里還有心氣回去救人，果然心懷鬼胎！”成賢一掌捏歪他的槍口，另一只手掐住他脖子。

本要討說法，后面看到對方神色表現，已不用再說什么，忘恩負義是其中的一件小事。

屁的兄弟義氣！

通卡棄槍換匕首，另一只手反抗鉗制，沒有停止攻擊，全身抵抗，竟然還被他強行掙脫開。

“之前你不過是憑自己是進化者，才能說我的不是，現在我也是進化者，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他發出不亞于狙擊炮聲的咆哮。

瞞著成賢，他成為了進化者。

作為弱者，他變強還要踏出最后一步，全神把氣息熔煉，匕首尖鋒破嘯，刺向前方阻礙的大山。

成賢脫身避開狙擊槍，心里煩躁到極點，遠處有狙擊干擾，近處還有進化者氣勢石破天驚。

“算了，越想越覺得你是畜生，設計陷害我不說，出發前還想給套破爛戰甲應付我。”殺手高中生突然想通，心中燥意平息。

他說“算了”的一刻，通卡在突刺途中顫抖，永遠能記得他持刀清理黑豺人、持鏟沖向尸潮的霸道平淡。

似乎有所預感，通卡心中沒有任何保留，咆哮著，呼嘯著，與空氣嘶吼，像用盡此生所有力氣進攻。

成賢張手，虛控住一個圈，將他手臂和匕首套入，收緊拉扯。

蹬羚掛角！

膝撞沒入通卡腹部的戰甲，陶瓷碎片橫飛，嘶吼化作不可斷絕的咳嗽。

殺手高中生在通卡反應缺失期間，調轉他身體，將他雙臂反關節扯斷，從側邊踏壞他雙膝。

這是夢境中，成賢殘殺黑豺人的手段，用在進化者身上，同樣摧枯拉朽。

不知是拯救同伴，還是乘隙出擊，布蘇、亨迪和席勒三人圍來，身手動作不亞于通卡，他們也是進化者！

可不等近身，成賢拔鏟把布蘇捅落在地，縱挑橫掃，隔開另外兩名獵人，抽手開槍把人射退。

沒用，武技和戰意大有差距。

狙擊炮火襲來，準確走在擊中他的路途。

嘭！

血肉破片橫飛，一塊掛肉在搖擺，發出厄狼般破喉的叫喊。

成賢完好無損，他手上是長鏟，挑著通卡殘廢的身體，擋在狙擊鏡口上。

通卡身體更加殘廢，腰下髖骨處戰甲完全碎爛，像是被人用巨勺剜去一塊骨肉。

“放過我，成賢，我求你放過我！”通卡在長鏟咳血呵氣。

可成賢在那句“算了”出口，心底就恢復戰斗的絕對冷靜。

求饒無效。

收鏟抓住戰甲后背，殺手高中生以持盾步伐前進。

那座焦黑礦井頂部，狙擊槍在不斷開火，發出夜里異樣的閃明。

而子彈全部落在通卡的身體上，進化者的體魄，反倒變堅實肉盾。

殺手高中生沒管通卡氣息斷絕與否，只要身體不要破碎到遮不住人就沒問題，他一心突襲靠近那座礦井之下。

“一直煩人躲在上面輸出，等把你揪下來后，我就可以好好跟這場埋伏的謀劃者好好算賬了。”他已到達射擊死角的礦井底部。

通卡爛肉一般堆在地上，剩下一點微末的起伏。

沒有太復雜的想法和考慮，一個始終不知強大為何物的末世可憐人，為追求沒有意義的肉體強大，意圖遵循所謂的“末世法則”進行背叛，他就隨手把昨日施下的恩情收回而已。

同樣是“末世法則”，恩情不就是等同于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