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就兩百，兩腳騾的價錢，我就做兩腳騾加油吶喊的事！”成賢不當一回事，不輕易著急憤怒，兩手抱住后腦勺，享受山風。

“我怕你看見兇猛野獸，加油吶喊的氣都沒有。”老林頭明顯在激他。

成賢應對，“你要是任務艱難，出兩百的錢都沒有，也可以不給，等下到地方，放我一個人下車，我可以自己去狩獵。”

他拍拍吉普老舊的車門，神色嫌棄，“一頭鱷狼足夠付你幾次車費，再來回幾趟，你這老破爛可以丟垃圾場報廢了。”

年輕人可不會任老頭言語攻擊，老破爛一語雙關。

說到此，反而老林頭先坐不住，語氣不是玩笑般的激將，變有些嚴厲指責道：“那你真暴露自身的愚蠢無知！”

“把林湖生態區當作只有皮糙肉厚無腦鱷狼的地方？動物扎堆等著你提刀去殺，那是養殖場，不是荒野！”老人又回到最初那種嚴肅說教。

“林湖是一處生機活躍到‘變態’地步，生態活動極度頻繁自成特殊體系，且生死更新循壞劇烈不停歇的天然屠宰場。”

老林頭的描述，林湖區域生態，靈氣供養充足得過分，生物野蠻生長向上，野蠻廝殺吞食，蔥郁叢林下方是密密麻麻骸骨。

他的嚴肅，完全是為年輕人好，不想這小子因無知與傲慢，白白丟掉性命。

“你不能把林湖當養殖場，可以當屠宰場，那種你步入其中，同樣有幾率成為砧板之肉的場所！”老林頭嚴厲警告成賢，“結群圍獵，只會用尖齒撕咬人的鱷狼，所帶來的威脅根本不值一提。”

“只要漫步水域中，就會如蟻附膻襲來的血蛭蚊蟲，似乎無處不在，又難以察防的毒蛇毒蝎，看似無害實則極度危險，咬人分尸的巨蕨草木，四處洼坑不平，水潭深淺難測，無一處完好平地休整的地形......”

“山林每一物、每一處都在不斷試圖破開你嚴密防護的口子，比平時校園比武艱難幾倍的辛苦，緩慢消磨你的真氣和精神，直到你煉氣竭盡，無力維持抵抗，化作它之中似乎天經地義無限充足的養料養分。”

“雖然我們此行目的，在林湖區域邊緣，但你不想永遠告別你班上的漂亮女同學，或者不想缺胳膊少腿回去，就乖乖聽我指示，到達目的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

老人又在成賢耳邊嘮叨，最氣的是成賢還真沒法去阻止和反駁，他廝殺經驗不少，卻是殺行尸和教徒，確實沒有野外狩獵經驗。

總不能一副“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就是末世殺人狂魔”樣子打斷老林頭，到時候遇到困難又恬不知恥上前發問。

不全是老家伙的老生常談，也有值得吸收聽取的信息，“你一步入這片森林，對手不是說只是你想找的獵物，你步入它的領地，對手就是它從上到下的全部。”

“因為就算你只想進林子里摘一顆果子，又或者說拉一泡尿，都有可能遇到最兇殘可怕，你十條命不夠死的碧睛陰虎！”

林湖地帶出沒碧睛陰虎，成年期是可怕的聚丹妖獸，一爪子戰斗力就可以秒普通煉氣的成賢。

末世煉氣的成賢在思考、在衡量碧睛陰虎的危險性。

“碧睛陰虎有妖丹，近乎位于林湖食物鏈的頂層，脖子有腮，張開若獅鬃，皮膚堅韌深厚，尋常金石難開，眼珠明亮如炬是珍稀昂貴的靈具材料。”

“它具有恐怖危險性，伴隨巨大效益，一身都是寶貝，但這些與你一個勉勉強強煉氣的學生無關。”老林頭把他“合理”的想法打斷，“它也與今天的我無關。”

他們此次出任務，與碧睛陰虎無關，目標是另外一種同樣具有危險性妖獸。

“我們此行目標鐵背暴熊，危險性僅次于碧睛陰虎的妖獸。”老林頭開始說正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它出沒在很邊緣的森林地帶，我們可以把它當作僅有對手，而不是對敵整座林湖。”

成賢沒有輕松，至少沒表現絕對會被再罵愚蠢無知的“掉以輕心”，等著那個永遠不會缺席打臉的壞消息。

林老頭把煙頭掐滅，神色凝重，心思沒放在打臉成賢上，“壞消息是，僅次于碧睛陰虎的危險性，同樣是位于林湖食物鏈頂層，下邊鎮里面的人，為了對付它，已經花費三條人命的代價。”

聽到這里，成賢才轉過頭，心頭微微一震，他終于在和平美好的現實中接觸到死亡。

擁有死亡的現實才是現實，他沒有逃避，只是再次多出幾分清醒。

兩人暫時不在同一頻道，但林老頭的壞消息也算是讓他認清現實，“此次事件遇難的平民有七人，后續投入追殺捕獵的專業獵人，死亡三人，包括一名煉氣巔峰修士。”

放在王國也已經算一場嚴重的安全事件了。

“上次捕獵行動，帶隊獵人與我同樣是聚丹的修士，所以你該明白這次任務并不是野炊郊游的玩笑。”老人說著，又續上一根煙，試圖緩解事情的嚴重。

“那是一頭食過人肉的妖獸，據說妖獸食過人肉，便會留戀起人肉的滋味，開始專門尋找人來捕食......我們不可能放過這種妖獸。”

平民遇難七人的簡單數字中，隱藏他人無法體會的最劇烈最悲鳴的凄慘情緒，成賢開始明白，林老頭聽到他和明香討論環保問題時，為什么會嚴詞厲色罵他假仁假義。

現實依舊是人類在與環境在抗爭，一刻都無法松懈。

“按照妖獸習性和人類道德，獵人公會是絕對不會留下這頭鐵背暴熊，為那幾條人命，一定會把它追捕到死，不存在心慈手軟。”

“妖獸先天體魄堅韌，牙爪鋒利，又常年日夜處于野外廝殺環境當中，同境實力比人類修士更強，上一支隊伍被它反殺一人，也是正常。”見成賢沉默，老人的恐嚇式教育差不多結束。

“不過放心吧，它也只是比普通人類修士強，我不是普通修士，你乖乖聽我指示去做，不會有問題。”林老頭也不想他太低沉受怕，開始吹噓自身。

破爛吉普穿過山林來到一處寬闊，明顯有人類頻繁活動痕跡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