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樂樂低著頭,假裝收拾自己的物件,準(zhǔn)備著如何才能自然不做作地離開。
“嗨,你是美麗的朋友嗎?我剛好像有看到你們在說話?”
要不要假裝抹胸美女的聲音是幻聽呢?
鄭樂樂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抬起頭,硬著頭皮直視美女卷翹的假睫毛,有些尷尬地笑著說:“是的,今天有時間,順道來看看她。”
“哦?是嗎?美麗可嫌少有朋友呢,你點了什么?我請你喝吧。”
“這怎么好意思呢?”
“誒,美麗這孩子在我們這打工可讓我們生意好了不少,我特看好這孩子,你是她朋友,我當(dāng)然也要行一下待客之禮。”
這美女和覃美麗是什么關(guān)系啊?鄭樂樂貌似從來沒聽美麗提過她在酒吧認(rèn)識了什么這樣一位美女朋友,只是聽她抱怨過她有一個很摳門的美女老板,會想辦法扣員工工資,甚至還會拖欠工資。
眼前這位會是酒吧的老板嗎?可是,這落落大方的樣子,哪像美麗說的那樣咄咄逼人啊。
莫非是傳說中的蛇蝎美人?
美女一下子就看出了鄭樂樂眼里的猶豫,輕笑了一下,眉眼間盡是風(fēng)情。
“我剛好像聽見你說想要喝一大扎的啤酒?”
好像確實這么說過,而且說話聲音還挺大。
鄭樂樂只好點點頭。
“我請你喝吧。”
美女微微一笑,不等鄭樂樂拒絕就右手一揮,馬上讓人給鄭樂樂上了一大杯啤酒。
鄭樂樂看著自己一直以來都十分想挑戰(zhàn)的東西就這么輕易地出現(xiàn)在了眼前,有些興奮。
在和理智的博弈中,鄭樂樂不確定地對上了美女明艷的雙眼,鼓起勇氣問道:“我真的可以喝嗎?”
美女感覺地出來鄭樂樂這個的問題不像是在問她,而是更像在問她自己。
“試試看,一杯下肚,挺過癮的。”美女將啤酒往鄭樂樂面前推近了一些。
等覃美麗再度回來的時候,鄭樂樂都已經(jīng)喝了大半杯了,眼神都開始有點渙散了。
美女接過覃美麗的酒,拍拍覃美麗的手。
“你的朋友挺有趣的。”
覃美麗搖了搖頭,嘆道:“老板見笑了,她就是個缺根筋的傻孩子。”
鄭樂樂的猜想被驗證了,這位面容嬌好,身材出挑的美女就是覃美麗的頂頭上司,這間酒吧的老板Fiona。
“她這杯酒我請了。”Fiona接過覃美麗剛調(diào)好的酒就瀟灑地走了。
覃美麗一臉同情地看了看頂著臉頰上兩坨紅色對她傻笑的鄭樂樂。
“你這傻孩子,連一向被我們稱為鐵公雞的Fiona都看不過去了。”
覃美麗搶過鄭樂樂的酒杯,搶過鄭樂樂手中的包,掏出了鄭樂樂的手機(jī),不一會兒又把包重新拋回來給鄭樂樂,鄭樂樂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干嘛啊?”
“找人來救你。”
“救我?為什么?”
鄭樂樂不敢笑了,隱隱有些害怕。
“剛請你喝酒的Fiona是什么人,你知道嗎?”
不對勁,鄭樂樂突然想起來先前她對Fiona的第一印象是黑幫老大的情人。
難道真的被她猜中了?
“你說的摳門老板?不摳門啊,她人看起來很不錯啊。還是說她真有黑道背景?那和我也沒關(guān)系啊,她不就請我喝了一杯啤酒嗎?”
覃美麗忍不住拍了下鄭樂樂的腦瓜子,生氣地說道:“她是酒吧的投資人之一,雖然她沒有黑道背景,但她是很有名的拉拉!”
“!!!”
有名的拉拉?剛才還跟鄭樂樂說她很有趣?天,她鄭樂樂這張臉吸引不到異性就算了,居然還吸引了一個這么妖艷的女性!真是太愧對人民教師這個職業(yè)了,她得趕緊回家去面壁思過。
不過,剛才Fiona不是還叫了覃美麗那么親密的稱呼嗎?難道覃美麗已經(jīng)被她拿下了?鄭樂樂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狐疑地盯著覃美麗,盯著她一個頭變成兩個,兩個頭變成一個大頭。
“你盯著我干嘛?我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我又不像你那么傻。”
“我哪兒傻了?”
或許是真的喝醉了,鄭樂樂居然不懼怕周圍人的目光,瞬間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你不傻,李非傻,這么多年都不知道你喜歡他。”
“噓……”
鄭樂樂趕緊停止覃美麗講話,向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這是秘密好嗎?說好的是我們永遠(yuǎn)的秘密。”
覃美麗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輕視地說道:
“紙包不住火,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忙去了,留鄭樂樂怔怔地坐著,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漿糊,直到耳邊似乎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
“鄭樂樂?喂……清醒點。”
“看來我真醉了……”
鄭樂樂感覺整個人一松,從吧臺的高架椅上癱軟下去……
大約像是坐了一次跳樓機(jī),猛然地向下墜落。
迷迷糊糊中,鄭樂樂稍稍睜開了眼,發(fā)現(xiàn)整個世界都在一晃一晃的,而且金光閃閃。
五根被放大到失真的手指在鄭樂樂面前搖了又搖。
“覃美麗!怎么回事啊?”鄭樂樂煩悶地將手指撥開,然后便看到了嘴角噙著一抹嘲笑的李非。
“呀,你這頭豬總算醒了。”
李非的聲音讓鄭樂樂終于感覺到了真實感。
“李非?你怎么在這?我不是在酒吧嗎?”
李非非常不客氣地往鄭樂樂腦門上使勁戳了戳。
“看來你不僅擁有豬的體重還擁有豬的腦子。快,有沒有帶身份證?”
鄭樂樂莫名其妙地抓抓頭,問道:“身份證?”
李非把一只爪子在鄭樂樂面前伸出來。
“酒店開房的說要身份證才給開,我出門急,沒帶。”
“什么!開房!”
鄭樂樂不顧頭暈,“蹭”地就從沙發(fā)上彈起來。
李非皺了皺眉,看了一圈邊上的人,趕緊捂住了鄭樂樂的嘴,在她耳邊向她解釋道:“你要不要這么大驚小怪啊,你剛才醉得不省人事,我怕送你回家遇到你媽,到時候就不好解釋了,所以只好先送你來附近的酒店了。”
李非溫?zé)岬臍庀⒆屶崢窐返亩溆炙钟致椋宜孀∴崢窐返淖煲簿退懔耍瑳]想到連鼻子都捂住了,簡直讓她無法呼吸,她趕緊趁他把話說完的松懈勁,推開了他。
鄭樂樂一邊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向李非擺擺手:“沒事沒事,我現(xiàn)在也算清醒點了,要不帶你去找我的車,你送我回去吧?”
“……”
等了半天,鄭樂樂都沒聽到李非的回應(yīng),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看著一個方向呆住了。
一個體態(tài)優(yōu)美,身型瘦弱地讓人馬上就能激起保護(hù)的女孩子急匆匆地走過來,猝不及防地就給李非來了一巴掌。
“語夢,你怎么在……”李非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連臉上的傳來的疼痛也后知后覺。
戴語夢顯然是對鄭樂樂和李非的情況有所誤解,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給李非來了一巴掌,一句話都沒多說就哭著跑了出去。
好吧,是個人看到自己的男友抱著另一個女的,舉止曖昧地說話都會火大吧。
鄭樂樂看著戴雨夢離去的背影,感覺酒勁又上來了。
“語夢,你聽我解釋!樂樂,你可以自己打車吧?或者叫酒店的安保幫你打個車?”李非捏住鄭樂樂的肩膀著急地詢問。
鄭樂樂的心里揪了一下,不過就只是那么一小下,這一小下之后她就睜開了李非的手,勉強(qiáng)地說道:“放心,你去吧……”
這樣的時刻她鄭樂樂又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李非這樣“重色輕友”也不是一兩天了。
在李非主演的電視劇里,她鄭樂樂一直以來就是個被貼上“男主的朋友”標(biāo)簽的配角。
而戴語夢當(dāng)年一出場就是妥妥的女主形象。
記得李非第一次把戴語夢當(dāng)作女朋友介紹給鄭樂樂的時候,鄭樂樂完全地愣住了。
黑色柔軟順直的長發(fā),文藝的格子裙,羞澀迷人的微笑,似乎符合了所有李非和她形容過的關(guān)于夢中情人的形容詞。
當(dāng)時鄭樂樂就覺得自己差不多要在李非的這部電視劇里領(lǐng)便當(dāng)了,她不應(yīng)該再對李非抱有任何幻想,可是李非總是以好朋友的身份對她表現(xiàn)出的關(guān)心,這種關(guān)心讓她百感交集……
李非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成功地再一次傷害到了鄭樂樂脆弱的心靈,讓她一個人傻呆呆地在酒店里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好在鄭樂樂還有個十分仗義的朋友覃美麗,李非用最后的良知通知了她,讓她來處理鄭樂樂。
覃美麗本想在電話里沖李非罵出無數(shù)個不文明用語的,可是那廝像竄逃般急急忙忙地就掛了電話。
覃美麗趕到酒店的時候,鄭樂樂還是像座雕塑,坐在那里。
“你這個傻丫頭,走啦,我送你回去。”
覃美麗恨鐵不成鋼地使勁戳戳鄭樂樂的腦袋,把她強(qiáng)拉出了酒店。兩人剛一出門,鄭樂樂就受了室外的冷風(fēng)猛然一灌,酒勁一瞬間全提了起來,跑去路邊花壇就開始狂吐。
覃美麗心疼地揪著鄭樂樂的衣領(lǐng)子,想法設(shè)法把李非全方面地臭罵了一通。
鄭樂樂全身心都在和自己的胃作戰(zhàn),完全無心覃美麗罵了什么,只是隱隱約約感覺自己越來越像踩在棉花上,視線越來越模糊,覃美麗的聲音漸漸吵擾起來……
“行了,美麗,你還是趕緊送我回去吧,我怕我等會兒趴在這睡著了,你拖不動我……”
鄭樂樂向著覃美麗親切地?fù)]揮手,覃美麗嫌棄地推開她的爪子,無可奈何地攙扶著她去打車。
“唉……你這傻孩子。”
鄭樂樂聽著覃美麗驟然溫柔下來如同媽媽般柔軟的語氣,在她溫暖的手臂下癡癡地笑了。
“感覺你比張女士像我媽誒……”
本想鄭樂樂決定要和所有宿醉的人一樣,在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忘卻一切的,可是偏偏天不遂人愿,她還是深深地想起了昨晚被李非拋棄的事實,感覺瞬間心情就跌到了谷底,癱軟在了床上,不想起床了。
正當(dāng)鄭樂樂準(zhǔn)備再次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時候,張女士敲響了她房間的門——
沒想到一向晚睡晚起的張女士難得有一天睡得晚起得早,而且還非要把鄭樂樂也一起叫起來吃早餐。
沒辦法,命苦的鄭樂樂只能認(rèn)命地從溫暖的被窩里掙扎著爬起來,用手撐著眼睛,乖巧地坐在張女士旁邊,準(zhǔn)備享用早餐。
“怎么?昨晚沒睡好?”在家也保持著職業(yè)女性風(fēng)度的張女士,端坐在歐式的雕花椅上,優(yōu)雅地翻著今天最新的報紙。
“有點失眠。”
鄭樂樂苦惱地揉揉太陽穴,佯裝自己只是因為太累,而不是因為瞞著張女士又喝了酒。
“等會兒好好去洗漱打扮一下,中午我們要出去吃飯。”
張女士的話讓鄭樂樂心中警鈴大作——張女士不會又要讓我去相親吧?
“怎么突然要出去吃飯?”
“你放心,只是簡單吃個午飯,我和麗麗約好了,等會兒我們兩家一起吃個飯。”張女士聽出了鄭樂樂問話里的防備之心。
“為什么要兩家吃飯?”
鄭樂樂感覺不出張女士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千萬不要期待張女士會只是吃個飯這么簡單。最最最最重要的一點是,現(xiàn)在只要她想起李非,心口就痛,還怎么和他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沒什么特別的事情,有家新開的餐廳,你麗麗阿姨有入股。”
這個聚餐理由正常地天衣無縫,但念及自己已經(jīng)快被李非折騰斷的脆弱神經(jīng),鄭樂樂還是決定拒絕張女士。
“媽,我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太想出門。”
“真就隨便吃個飯,吃完就回來,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張女士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擺出了強(qiáng)硬的態(tài)度。
“難道你有什么一定不能去的理由?”
張女士的問話讓鄭樂樂心里一驚。
總不能說自己怕看見李非吧,更不能說自己昨晚被李非拋棄。
鄭樂樂撇了撇嘴,在心里苦笑,看來今天這頓飯是躲不過去了。
李非的父親李仁常年經(jīng)商在外,比張女士還要忙,鄭樂樂只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見過他幾次,沒想到今天卻能看見他和麗麗姐、李非坐在一起。
今天是什么節(jié)日嗎?鄭樂樂看了看日歷,嗯,竟然寫著諸事不宜。
“你們等很久了嗎?”張女士在酒桌混跡了那么多年,一進(jìn)門就不怯場地和李非一家人客套起來。
“沒有沒有,我們也是剛來。”
麗麗姐今天穿了一件像青花瓷的旗袍,她講話的時候,鄭樂樂好像看到了鼓詞藝人在表演。
李非從張女士和鄭樂樂進(jìn)門后就抬頭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沉迷手機(jī)。
他今天倒是穿的比平常正式,一看就是麗麗姐精心給挑選的款。
李非喜歡的衣服通常是休閑運(yùn)動風(fēng),而麗麗姐卻對襯衫有著特別的執(zhí)念,喜歡給李非買各種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