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蓉心一橫,端起藥碗,喝了一大口。
“哎,你怎么……”
顏西棠看著落蓉把藥喝了,心一急,剛想開口罵。落蓉瞥了顏西棠一眼,硬生生的按到柏桑的唇上,迫使她張開嘴,把藥灌了進去。
“不愧是褒國第一女將!”
顏西棠由衷的贊嘆道,落蓉又灌了柏桑幾口,總算是把藥灌進去了。
“快去給我拿蜜餞!苦死我了!”
顏西棠接過梅君遞來的蜜餞,挑了一個梅子干,討好的呈到落蓉面前,落蓉斜了他一眼,恨恨的開口道:
“你莫不是要苦死我,再酸死我?”
顏西棠一怔,把梅子干塞進自己嘴里,酸澀的味道讓他皺了皺眉頭。又重新撿起一枚蜜棗,呈到她面前。
“恩人,請進食!”
“哼!這還差不多!”
顏西棠把蜜棗喂進落蓉嘴里,絲絲甘甜減緩了落蓉嘴里的苦澀,落蓉的眉頭才平緩了下來。
“等柏桑醒了,梅君,記得喂她點溫水?!?
“是,將軍。”
落蓉聽到將軍兩個字,眸子里閃過一絲嘲諷。抬眼,看著梅君。
“以后不要叫我將軍。”
“是,落小姐!”
“國君不是還未下旨意嗎?怎么你倒是把自己貶了?”
顏西棠把柏桑的房門關好,看著落蓉微冷的臉,問道。
“我也不屑與雪家為伍,我更不屑與他們粘上一分一毫的關系!”
“倒也是,你的性子向來如此,不然在周國,你也不會把我捉奸在床了。”
落蓉眸子冷光微顫,杏眼瞪著顏西棠。
“說錯話,是要負責任的!”
顏西棠抿了抿薄唇,眼角的淚痣顯得更加魅惑。
“公子,落小姐,中午要吃什么?梅君好去準備。”
“火鍋!”
“火鍋!”
兩個人異口同聲,對視了一眼,又頗不自在轉過眼去。
“公子和姑娘的胃口倒是一致,我這就去準備?!?
梅君櫻唇彎彎,欠了欠身,剛想離開,顏西棠喊住她。
“梅君,把柏桑釀的桃花酒搬出來,今天我要和我的恩人喝個一醉方休!”
“誰要陪你喝酒!”
顏西棠伸長手臂,一把攬過落蓉,壓低臉,溫熱的氣息噴吐到她的小臉上。
“就當我報答你喂藥之恩?!?
落蓉的臉上染上一絲駝紅,不自在的掙開顏西棠的懷抱。
“要是喝不過我,你怎么說?!”
“任憑落蓉將軍處置!”
“說了不要叫我將軍!”
顏西棠唇角劃過一抹精明的笑容,誰不知道旁邊的女人一杯倒?!
皎皎彎月掛上枝頭,柏桑方才睜開眸子,腦袋仍然昏昏沉沉的,眼前也不甚分明。喉嚨干的像是一團火在胸膛里燃燒著。
“梅君……”
沒人應答。
她掙扎著掀開錦被,腿腳發軟,一下子跪到堅硬的地板上,膝蓋疼得發麻,冷汗瞬間爬滿了她的后背。
“竹蟬……”
仍然沒有人應答。
突然,耳邊滾來一串渾重的腳步聲,柏桑蒼白的小臉上被一只冰冷的手抬起,她慢慢睜大眼睛,眼前的男人一身白衣,白衣翩翩似是隱居山外的神仙。
“逸慈?”
男人喚了一聲,見柏桑沒有回答,一絲惱怒染上烏黑的瞳眸,手上微微用力,把柏桑整個拖起。
直到雙腳站在冰冷的地板上,柏桑的神志才恢復了一點點。
“你是誰?”
“在下玄清!”
“我不認識,我叫柏桑,柏樹的柏,桑樹的桑,你認識我?”
玄清搖搖頭,俊逸的臉上露出了絲絲迷茫。
“我認得這張臉,但我不認得你?!?
每說一個字,咽喉的疼痛撕拉著聲帶,讓她痛不欲生。可是眼前的男人明明看著人畜無害,明明這么漂亮的一張臉。
“你來宮泩記,就是為了來找我?”
“主人吩咐,要我把你帶回去!我不能違抗主人的命令!”
玄清把柏桑扛到肩上,又擔心柏桑受冷,扯過一件厚厚的羊絨披風,牢牢的把柏桑裹住。
悄夜無聲,被玄清扛在肩上的柏桑看到了另一張屋子里,喝的醉醺醺的落蓉和顏西棠,重重地嘆了口氣。
玄清走到云華街的盡頭,突然停了腳步,渾身突然變得不一樣了,像只發現了獵物的野獸一般,瞪著前方。
“出來!我看見你了!”
睡得昏頭昏腦的柏桑突然驚醒了,抬起臉看著前面,一個小小的影子映在墻上,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明顯。
“上官笠!我看的見你!你給我出來!”
一顆圓物突然飛了過來,玄清飛身,踢了回去,圓物在夜空中爆炸,驚出了一樹的飛鳥。
“玄清哥哥!”
充滿童稚的臉上,五官組合在一起,精致無比,明明是一個男孩子,卻穿著紅色的絨絨衣服,紅色的絨絨鞋,好吧,這都是柏桑做的。
烏黑的頭發抓成了兩個包子發髻,用一根粗粗的紅繩系著。
“玄清哥哥,我打不過你,你能不能放她一馬,她給我做了好吃的爆米花,從來沒有人對阿笠這么好。”
玄清把柏桑用力的顛了顛,把她扛嚴實了,臉上寫滿了拒絕。
上官笠委屈的扁扁嘴,淚珠滾了下來。
“自從玄清哥哥走了,再也沒人疼阿笠,再見到玄清哥哥,玄清哥哥也變了,你們都變了!”
玄清臉上的表情并未動容半分,上官笠看這個辦法行不通,立即變了嘴臉。
“玄清!你要是不把小廚娘放下!我跟你沒完!你去上茅房我都跟著你!”
玄清撇撇嘴,轉過身,想起身離開。上官笠立刻拔出小腳,跑到他的面前,攔住他的去路。
“你要是帶她走!她會死的!”
“你要是帶她走!老大不會放過你的!”
“你要是帶她走!我們都不會放過你的!”
糟糕!連老大都對他沒威脅了!上官笠烏黑的瞳眸在眼眶里迅速的轉了轉,突然指著他的后面。
“逸慈姐姐!”
玄清眸子一亮,急速地轉過身去,可是身后空空無人,孤獨的像只死巷。突然,身子被重重的一撞。烏黑的煙霧讓他眼前黑了一片。
柏桑被上官笠扶著,才不至于落在地上。
“小廚娘快醒醒!”
上官笠輕輕地晃了晃柏桑的身體,看著她紅彤彤的小臉,突然心頭涌上一個不好的念頭。
“你特么是禽獸嗎?!”
玄清迅速鎖定了上官笠的位置,寒光微閃,黑霧被銀龍劍劈開來。待上官笠反應過來,已經銀龍劍抵在他的額頭上了。
哎!怎么這么魯莽!他可是玄清!上官笠在心里暗暗罵了自己一聲。
“把她交給我,我不殺你!”
“不可能!”
上官笠緊緊抱著柏桑,生怕再一不小心,就被玄清把小廚娘搶走。
玄清的眉頭輕輕皺起,銀龍劍漸漸逼近上官笠。
“你若再這么頑固不靈,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可能把小廚娘交出去!”
銀龍劍刃慢慢在他的額頭,鮮紅的血慢慢從他的額間滑落,上官笠心里一喜,這家伙定忍不下心來!
果然,玄清收了劍,一拳頭打在他的頭上。
上官笠頓時軟了身子,玄清把他扔在宮泩記的門口,扛起柏桑,迅速離開了云華街。
清早的露水頗重,上官笠慢慢爬起身子,昨晚被玄清打的還疼著,睜開眼睛,看著宮泩記的匾額,眸子立刻睜的老大。
左右看看旁邊,沒有一絲柏桑的蹤跡。
心里一氣,站起身來,小腳踹開大門,走過長長的走廊,一腳踢開顏西棠的房門,看著睡的正香的顏西棠,氣便不打一處來。
也不脫鞋,對著顏西棠的肚子,猛地跳上去。
正在睡夢中的顏西棠猛地驚醒,隔夜的桃花酒哇的吐了一地。轉正身子,看著躺在自己身上的上官笠,虛弱的摸了摸他的發髻。
“阿笠,你怎么來了?真是謝謝你叫醒我!”
顏西棠又重重的躺下,柏桑的桃花酒酒勁驚人,連酒量頗大的他都被喝倒了,落蓉就更不用說了,至于勝負,另說別論。
“哼,你再不醒,就等著老大來把你皮扒了喂狗吧!”
顏西棠沒有反應過來,頭疼的厲害,魅惑的唇角微微勾起。把上官笠從他的肚子上抱下來。
“老大一時也管不了我,小廚娘這里就是我的桃花源?!?
“哎,起床吃早飯!小廚娘定時做了好吃的飯!”
“可是小廚娘被玄清帶走了?!?
玄清……玄清……
顏西棠猛地坐起身來,掀開被子也顧不上穿鞋就往柏桑屋子里跑,推開房門,空空如也,窗子也關的好好的,但是空氣中隱隱約約,可以嗅到玄清身上清冷的味道。
好啊!偷人偷到我這里了!
手慢慢攥成拳頭,虎口上青筋隱隱約約跳動著。
“玄清!你給我等著!”
“好疼……”
柏桑慢慢睜開眼睛,眼前黑洞洞的,手和身體被一根手腕粗細的鐵鏈鎖在一面墻上,房間里空無一人。
“這是哪兒?”
“飛鷹密室?!?
玄清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看著柏桑紅彤彤的臉。
“我是誰?”
玄清眉頭微微皺起,失憶了?還是抓錯了人?可是他認得這張臉,這張刻在他腦海的臉,一絲也不錯。
“逸慈,你是逸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