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羑里軍事法庭內,姬發和姬考在竊竊私語。
“哥,我真沒有想到,帝辛,竟然是這么得殺伐果斷!對自己的親哥哥、親叔父,都能判以死刑!”
“發弟,你不要忘了,子啟、比干等人,犯的可是謀反重罪!據知情人士透露,帝辛差一點就死在比干的刀下!是他們,先去殺帝辛的,怨不得誰。如果不是少將營及時趕到,或許帝辛就已經死在了王殿前。”
“唉!功虧一簣!”姬發的語氣里滿是惋惜。
“現在看來,帝辛的確是位雄主,比子啟要強!”姬考評論道。
“可不是嘛。這個子啟還是帝辛的大哥,居然這么懦弱!聽到被判死刑就嚇尿了。”
“可就是這個懦弱之輩,不久前還帶兵殺到帝辛的王殿。”姬考也是唏噓不已。
不僅僅是姬考和姬發,旁聽席上,到處是議論子啟、比干這些反賊的聲音。
不斷有人對子啟、比干指指點點。
“哥,有一件事,我不太明白。”姬發摩挲著下巴,說道。
“講。”
“既然帝辛這么恨這些反賊,就該立即處決他們!可為什么,帝辛沒有直接殺死這些反賊,而是把他們關進羑里監獄,等了這么多天呢?”
“這,大概就是帝辛的謀略。”
“……”姬發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姬考。
“在我看來,帝辛此舉,目的有三。
“其一,出于痛恨。不讓反賊那么輕易地死去,而是讓他們在監獄里經受折磨。
“其二,以儆效尤。羈押反賊,樹立一個典型,讓所有人知道,不論何人謀反,都將遭到殷商法律的制裁。
“其三,體現天子仁德。不立刻處決反賊,而是羈押一段時間之后,依法審判,可以樹立天子冷靜睿智的形象。不立即處決反賊,昭示著天子的仁厚愛人。即使現在殺反賊,也不會造成殘暴嗜殺的惡名。畢竟,羑里軍事法庭,是依法辦案。”
姬考終于說完了。
姬發迫不及待地說道:“大哥懂得真多!唉,我就難以想象,帝辛這一手,竟有這么多彎彎道道!”
“發弟,你只要細心揣摩,就不難發現天子的用意。”
“大哥說的是!只要我想,還是能想通的。”
“由此可見,殷商這位新天子,頗有心計!”
“是啊,帝辛將是我們岐周強勁的對手!”
姬考瞥了一眼周圍,用更低的嗓音道:“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應該團結反對帝辛的勢力,牽制殷商!”
“唉,不好辦啊。比干、子啟之流,做事不密,就要死到臨頭了。我們還能去團結誰?”
“呵呵,比干、子啟之后,肯定還有不滿帝辛的人,我們不愁找不到合作伙伴!”
“一切聽大哥的!”
姬發非常高興。他一向信賴自己的大哥。
有姬考謀劃,絕對是穩的!
不過,姬考并沒有告訴姬發,帝辛的第四個目的。
姬考推測,帝辛有意放三王一條活路,所以才選擇冷處理。
前三個目的確實存在,但這最后一個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或者說,帝辛僅僅是為了這最后一個目的,前面三個都是后續發揮的。
姬考研究過帝辛。
他發現,帝辛是個性情中人。
即使是下等軍官、普通士兵,都能和帝辛坐地共飲。
雖然戰場上需要團結部將,但帝乙就從來沒有這樣的做派,起碼不像帝辛這般灑脫。
帝辛,和帝乙不一樣。
姬考不禁在心里高看了帝辛一眼。
殷商,在帝辛的帶領下,將比帝乙時代更加輝煌!
只可惜,岐周的夢想很難實現了。
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比干、子啟、箕子必死無疑,但姬考卻認為這三者會活下去。
他,看透了帝辛的內心。
姬考有些驕傲。
他繼承了父親姬昌的睿智,甚至更加出類拔萃!
這是他的核心競爭力!
他能看透其他人都看不透的事情!
他是絕無僅有的!
不過,姬考并不知道,在他前面幾排的座位上,有一個名叫戴明月的家伙,與他的想法一致。
他姬考,不是絕無僅有的。
離開羑里軍事法庭之后,姬考和姬發立即到他們的秘密聯絡處寫了一封信。
有關三王之亂的審判結果,必須立即匯報給岐周!
在信中,姬考還給出了對于殷商新天子的評價。
姬考這樣評價帝辛:“勇略過人,智慧超人。”
還有“殺伐果斷,殘暴不仁!”
后一句,是姬發加上的。
……
……
岐周。
姬昌站在一片廢墟前,憂心忡忡。
姜尚就站在姬昌身側,陪著姬昌擔憂。
這廢墟,在幾個月前,還是一座堅固的堡壘。
“姜尚啊,你說,我是不是惹怒上蒼了?”
“大王何出此言吶?”
“去年的朝歌晚宴,我們依計提前離開朝歌,躲過了殷商廢立太子的風波。那的確是一次非常漂亮的行動!”
“是的,我們的計劃非常成功。”
“當時,我去向帝乙辭行,給出的理由就是,岐周發生了大地震,損失慘重。”
“……”
姜尚終于明白了,明白姬昌為何這么苦悶。
原來是謊言不可思議地應驗了。
岐周,真的發生了大地震!
而且,損失慘重!
不過,姜尚可不能讓姬昌這樣消沉下去。
既然當了岐周的執政官,就要盡力為岐周工作。
首先,就要把西伯侯的士氣鼓勵起來!
“大王,天地構造,妙不可言。岐周的大地震,是天災,不是你的錯。”
“可能是我泄露了天機。”
“大王,這不是你的錯。”
姜尚還想繼續說,卻被姬昌阻止。
“姜尚,這次大地震,比我想象得還要嚴重!岐周各地的要塞堡壘,全部毀于一旦。我們,有的忙了。”
“大王,您是殷商的西伯侯,何不向殷商求援?想必殷商,是不會見死不救。”
聽到姜尚這樣說,姬昌立即搖頭:“不可!殷商天子剛剛上位,又恰逢內亂,應該無暇西顧。況且,岐周絕不能向殷商求助!”
“為何?”
“新天子的態度還不明朗。我不能確定,這位帝辛仍然能像帝乙那樣不向西擴張。”
“大王的意思是,殷商不僅不會雪中送炭,還會趁火打劫?”姜尚微微躬身。
姬昌點了點頭:“所以,岐周不僅不能向殷商求助,還要迅速恢復戰備!在殷商得知我們受災之前!”
“大王勿憂!臣定當竭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恢復岐周全境的戰備!”姜尚信心十足地說道。
姬昌仰天長嘯:“天道,真是難以揣測!姜尚,你說,假如我們當時沒有提前離開朝歌,岐周會不會就沒有此次大劫?”
“……臣不知。”
“我始終認為,天道輪回,盈虧有數。我們躲掉了朝歌的麻煩,卻在岐周遭遇了更大的災難!也就是說,岐周,該有一劫,我,該有一難!躲,是躲不過的。”
“大王!”
“應該就是這樣!我們注定要有一次劫難。這個劫數沒有在朝歌纏上我們,就在岐周困住了我們。它終究要來,不在朝歌,就在岐周!”
“……大王這么一說,我也有些認同。”
“所以說,有些劫數,或許不該避讓。因為我們不知道,避過一次后,它會不會加倍地懲罰我們。”
“大王睿智。我又收獲了不少。相信以大王的聰明才智,岐周一定會迅速興旺起來的。”
“是啊,岐周一定會興旺起來!”姬昌的語調突然昂揚,但立馬就嘆息一聲,“唉!還是我一語成讖啊。”
姜尚:“……”
這個時候,有信使飛馬來報:“朝歌快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