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月境的故事
- 鄰居他不是人
- 云月成魚
- 4826字
- 2020-02-24 21:37:44
異域城是個很神秘的城,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之所以如此神秘,那是因為異域城處在沙漠深處,不僅如此除有緣人外皆不可入。
因此關于異域城的更多的是傳說,很少有人把它當做現實,更莫說能找到進去的有緣人更是少之又少。更多的人都認為這是一個流傳下來的虛假。
然而……
“并不是虛假。”沙漠的太陽很大,腳下的沙子細軟又炙熱。虞竹頭頂披著寬松的衣裳遮蓋陽光,聲音有些粗粒道:“早年我和母親還有小妹來過,所以我知道那不是虛假的。”
“那我們都走了五天了為什么還沒到啊?”柳花知迷著眼,沙漠里一望無邊,到處都是茫茫一片沙海,看上去很是荒涼卻又很燥熱,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
虞竹抿抿唇,沒再說話了,看上去有些窘迫。
“不過沙漠還真是一望無際。”梅香披著葉素榕的袍子,只覺得熱的厲害。既沒有綠洲也沒有山川大河,只有此起彼伏的沙堆蜿蜒一片。
前些日子他們在長春鎮分別,便一路奔著異域城來了。其中又讓梅香收集到了一些小故事,豐滿了她的力量。當然,長春鎮的故事也包括其中,這是繼鹿神之后最為純粹的力量了。
云與君在長春鎮與他們分別時,帶走了長香,他說很快還會再見,然后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或許又趣哪個地方玩了吧。
沙漠與梅香想的很不一樣,更為炙熱金黃,烤的好像都能看出來裊裊煙霧了。
“素榕你身上倒是很涼快。”葉素榕身體陰,因此整個人在這熱騰騰的沙漠就好像冰棍一樣。不過沙漠晝夜溫差大,一到晚上梅香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因為冷。
葉素榕好像一點也不畏懼這陽光,他渾身干干凈凈清爽得很,甚至還沖梅香翹起嘴角道:“那婉婉靠著我點,我幫婉婉解暑。”
梅香不會拒絕,與他手腕手在一起,涼爽得很。
柳花知也慢步下來,蹭到葉素榕身邊不著痕跡的涼快,葉素榕只當沒看到。
“現在還沒找到,會不會我們不是有緣人?”柳花知看著無人氣兒的沙漠,悄然出聲。
沒人回答他,因為誰也不知道這所謂的有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路無言,只有些許粗重的呼吸聲和一腳深一腳淺的沙子流動聲,走得讓人疲憊。
天漸漸暗了下來,也變得冷了,虞竹扭頭說:“今天先歇下吧,明日再走。”
收拾好了之后,梅香坐在虞竹旁邊,好奇道:“異域城是什么樣的?”
“是個很神奇的地方。”虞竹擺弄著火堆,坐下來對梅香說:“怎么說呢,那里與中原不一樣,很豪放也很熱情。”
“原來是這樣。”梅香道:“真想快點去看看。”
虞竹說:“很快就可以見到了。”
夜晚的沙漠更加危險安靜,只有火堆燃燒的聲音在噼里啪啦,梅香裹著厚衣裳仰望星空。這里星子繁多,澄凈的一片星空,看完后心情很好。
“在看什么?”葉素榕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他不畏寒不畏熱,衣裳穿的也是白天的勁裝。
“看看星星。”梅香問他:“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到異域城?”
葉素榕搖搖頭,“不知,或許我們不是有緣人?”
“有緣人指的到底是什么?”梅香皺眉在沙子里畫圈,想不明白道:“為什么竺倉可以進去我們卻進不去?”
葉素榕摸摸她的頭,靜靜地坐在她身邊陪著她。
突然,梅香站起來,兩眼放光對著葉素榕道:“忘憂說讓我們來異域城,說不定他知道。”連忙去找小蝶,喚醒了忘憂。
“怎么進異域城!”
小蝶眨眨眼,慢慢清明起來,“你們怎么來這么早,還沒到時間呢。”看看了天空,抿唇道:“明天晚上應該就可以進去了。”
梅香奇怪:“怎么說?不是有緣人才可以進去嗎?”
小蝶一下子笑了,“哪里來的傳言?只是異域城平日里不現世罷了。”
“唯有月圓無星的晚上才會出現。”小蝶指了指天空,一片繁星,“看樣子明天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當然因為我來過。”小蝶說:“我在異域城等你們。”說完眼神就慢慢黯淡了下去,變成了無光的寶石狀。
梅香摸著小蝶那張與忘憂九分相似的小臉,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無措。就好像去了異域城去見忘憂,已經是最后一眼似的,讓人惴惴不安。
“素榕。”她低聲道:“忘憂他,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有很多事。”
“很多事大家都瞞著我。”她看著葉素榕,杏子眼依舊是澄澈無比,灑滿了星子一般耀眼,“你也有事瞞著我,是嗎?”
自從九連城之后,葉素榕就變得好像不一樣了。他似乎不在乎自己紫色的眼睛為他帶來的流言蜚語,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整日里看她的眼神透露著綿長的懷念與真摯,整個人比以前也多了好些成熟與強勢。
這都是他以前掩藏的在乎的不想給她看的,如今卻大大方方的展露出來,讓梅香奇怪的很。
“你到底想起了什么呢?”梅香聲音淡淡地說。
葉素榕從她開口的時候整個人都繃住了,僵著身子聽她說完,看她眼中閃爍的不明白又松了口氣,總歸沒有厭惡與不信任。
婉婉還是相信他的。
于是他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了,看起來又幾分焦躁,在沙漠里走來走去,最后又停了下來,在梅香兩步遠的地方站定,悄悄看她,斟酌道:“你想知道嗎?”那些東西他才不在乎,他在乎的自始至終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很少見他有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梅香覺得新奇,她問:“你以前就認識我?”
“那當然了。”葉素榕肯定道:“比忘憂還要早。”
這醋兒精,還挺小心眼。
梅香無語,突然想起來在長春鎮女神說的話:你若信他,那他便是好。你若不信他,那他便不好。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全看你的態度。
良久,她道:“我信你,也不會懷疑你。只是為什么我們兩個人都會失憶?你為什么又先想起來了?”
葉素榕聽他這么講驀地笑起來,大步走過去攬住她的肩膀,高興死了。一邊摟著她,一邊狠狠道:“自然是因為心懷不軌的蠢貨。”
嘆了口氣,他摸了摸梅香的頭發,低聲道:“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就是因為這種近乎稚子的信任,才讓那些人有了可趁之機。
他松開手,擁著梅香坐在下來,摟著懷里嬌嬌軟軟的少女,下巴擱在她的發頂慢慢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處不為人知的仙境,其名為月。那是一片世人難以相信的美妙地方,那里有人從未見過的奇珍異獸,也有從未見過的花草樹木。是個非常漂亮的地方。”
梅香低垂著眉眼窩在他懷里靜靜地聽他說。
“月境中間有一顆神樹,神樹長在月湖中心。”葉素榕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笑起來道:“神樹枝繁茂盛,然而卻在某一天結出了一顆白色的果子。”
“果子?”梅香背對著他,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難不成是神果?”
“當然。”葉素榕摟著她,好心情道:“既是神果自然不同,待那果子成熟,居然從里面蹦出來一個白娃娃。”
梅香眉頭一挑,心里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還沒等她止住葉素榕的嘴,就聽少年聲音高興高昂道:“那白娃娃就是你!”
梅香:“……”閉嘴吧呆子!
她揉了揉眉心,覺得腦仁子跟劈了一樣讓人震蕩。雖說當時在地府隱隱約約有感覺自己不是普通人,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連人都不是,整個人呆了個呆。
“這么說……我是個果子?”半天她憋出來一句,好像很是無語,“那你呢?你和我不一樣嗎?”不是說他倆早就認識了嗎?為什么故事里沒有他?
葉素榕握著她的手指,在沙子里畫了一棵樹,在樹中間畫了一個圓溜溜的果子。
他說:“這個是你。”
然后他又在樹根下畫了一橫,仿佛是隔離一般,又在樹下面畫了一顆倒著的樹,與橫線上相反,樹根交疊,奇怪得很。他在下方的樹上畫了一個圓圈,說:“這是我。”
梅香搞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聽葉素榕嘴貼著她的耳邊,把玩著她的手指淡淡道:“月湖倒映著月境中所有的一切,包括神樹。然而奇怪的是,湖面上神樹結的果子是白色的,湖下面卻是黑色的。”
“黑果子比白果子要早些出來。他有了自己的意識后就天天望著天空,天上有一顆圓溜溜的白果子,他就這么一直看著,看了很久很久。湖中的月境沒有生氣,也不美麗,黑黝黝的一片,唯有那顆白果子是所有光芒的來源。”
“他走不出去,只能一復一日望著那唯一的光。然后有一天,他看見那個白果子變成了一個小女孩。”
說到這的時候,他尾音翹起,很是愉悅。梅香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知道這時候他一定是眉宇舒展,奪目的很。
“那個小女孩怯生生的看著周圍,然后變得大膽起來,她爬上爬下,好像對一切都很好奇。小男孩看著她一天天長大,終于在有一天,他看到小女孩沖他眨眼,隨后笑起來,沒入湖中——”
“一下子從天上掉下來了。”葉素榕聲音柔軟的不可思議,他抱著梅香,悄悄道:“變成光的小女孩從天空落下來,跌入小男孩懷里,像小星星一樣,在閃閃發光。”
“她把小男孩帶出湖里的世界,讓他見到不同于湖里冰冷黑暗的世界。這里又溫暖又明亮,但是對于小男孩來說,那個會發光的白果子才是他唯一的光,才是他唯一的溫暖。”
梅香反握住他的手,有些使勁,惹得他低聲笑起來。
“按著話本來說,小男孩應該和小女孩快快樂樂幸福的生活在月境,永遠在一起。”
“然而并沒有。”他聲音逐漸硬起來:“有一群人闖入了月境,他們看到了神樹,自以為獲得了神力成了神。對了,當時神明只是傳說,并沒有真的。他們的到來無疑讓傳說變成了現實。”
“他們看到了長大的男孩女孩,自以為成神的沾沾自喜。開始指手畫腳起來。已經變成少年的男孩勸女孩,不要過于輕信他們,但她還是被那群人帶來的外界故事所吸引,逐漸想要離開這里。”
“笨死了,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他親親梅香,繼續道:“其中有人自以為是得到了占卜之力,以為自己能夠預知一切。他算到了未來,認為男孩是不詳,是禍害,然后把他煉化成了珠子,封印在湖底,讓他昏昏沉沉的在黑漆漆冰冷的湖底帶著。”
“他們騙了女孩,并沒有帶她去外界玩。反而看上了她的凈化之力,抹了記憶丟到了忘川河,讓她日復一日凈化那些骯臟的污穢,還說什么是為了人類為了大義,簡直可笑!”
“那個時候無論男孩和女孩都尚且年幼,無法抵抗,于是就被這些人擺了一道。”葉素榕擁著她,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小男孩也是不久之前才想起來記憶。他們一次又一次封了他的記憶,還妄圖篡改。”
梅香沒說話,咬著下唇整個人都有些戰栗,那些自以為是的真實變成了虛假,簡直讓她瞳孔顫亂,整個人都不知道改如何做好了。
如果葉素榕說的是真的,那么她和葉素榕許久之前就認識了,本來他們應該安安生生待在一切,卻因為外人被迫分開,還任由他人擺布,簡直讓人心情不能更差。
“不要怕。”他把梅香抱起來翻轉,讓她面對面自己,笑著道:“不怕了,我都想起來了,一定會保護好婉婉的。”
“但是我還沒想起。”不知怎的梅香眼眶就有些紅,她又委屈又生氣,葉素榕說的簡單,可是其中很久很久的描述一定不僅僅只是文字那么簡單。
“你……看了我多久?”梅香紅著眼眶低頭問。
葉素榕抱著她,安撫性的輕拍她的脊背,“你醒的好慢,我在胡底下看你看的都忘記了時間。”那個時候真的太黑了,又黑又冷,唯一的溫暖便是小小的果子。像是他唯一的珍寶,他看著她長大,看著她從空中掉下來帶著她出去,真的是經歷了很久很久。
梅香驀地抱住他,低聲道:“他們為什么不拿了神力就離開,為什么要這樣。”
“因為他們說我是禍害,說我渾身沾滿不詳之氣,留存世間也會天下大亂。”
“怎么能這樣!”梅香咬牙切齒,還懷著委屈道:“明明是他們先闖入在先!”她坐直了,捧著他的臉問:“那煉化成珠子疼不疼?”
葉素榕低垂眉眼,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只有她一個人的身影。
“不疼的。”他笑了笑,怎么看都很勉強。
梅香看的更心疼,她信任葉素榕,對他說的話自然是毫不懷疑。捧著他的臉輕輕親了親,才小聲道:“好啦,我以后肯定也會慢慢想起來的。”
“好。”他笑了笑,抱著少女柔軟的身軀,瞇起漂亮的眼睛,有些許邪氣。
他可沒騙人也沒說謊,那些人確實把他煉化成了珠子。只不過——
只不過是他殺了那些闖入者叫婉婉看見了而已,那個害怕的眼神他不想再看第二遍。于是他就與占卜人串通好,假意被他抓了讓那些蒙在鼓里活下來的人煉化成珠子罷了。若不是只有那些人才能抽取婉婉的記憶,他才不會任人擺布。
好在占卜人死了,這件事誰也不會再知道了。
他只是梅香的素榕而已,喜歡笑的葉素榕。
懷里的身軀軟成一團,似乎還有些害怕。葉素榕抱著一團棉花似的柔軟,笑了。他不介意再把自己說的可憐點,讓婉婉再疼惜疼惜他。
總歸沒人知道真相是是什么。
婉婉永遠也不會想起來那一段記憶。
不過占卜人有一點說對了,他的確是個禍害。除了婉婉,其他的死了活了與他都無關,若不是婉婉喜歡這里,誰愿意留在這種地方。
葉素榕摸著梅香柔順的長發,輕輕地笑了起來。
婉婉喜歡,那就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