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月兒。

小米有時會寄過些零食，我如今不太喜歡零食，就把這些當獎品發了。小孩子歡喜不已，哄得他們開心了，學習也是用心不少。

但是有個孩子總不肯開口說話。我給他巧克力他也不要，只搖頭。我哄著小組長教他讀，但小組長都急哭了，那小孩還是不肯開口。

我說“孩子，跟我讀，hamburger 漢堡。”

他搖頭。

我問他:“你不喜歡讀英語先不讀，想說什么都可以，給我說句話，好吧?”

他低頭說“我從沒見過漢堡。”

這個孩子的情況我略有耳聞，從小沒有媽媽，爸爸外出賺錢，他一直跟著姥姥生活。最近聽他說姥姥得了尿毒癥。我曾經想去他家看看，一直還沒抽出空來。

我說:“明天中午，你留下來吃漢堡如何？”

他眼睛里閃出光來。

我說:“我只給你一個人，可不要告訴別人。”

他使勁點點頭。

我說:“你記得給家長說一聲，中午不回家了。”

他高興的回教室了。

第二天上午，我乘大巴來到了縣城。

自上次領獎回去，我還真沒來過縣城。雖說是小縣城，也是五臟俱全。我在肯德基買了一個全家桶，準備往回走。此時已近十一點了。我想著打個車回去，快的話，也得十二點多了，可別把孩子餓著了。

葉天冬給我信息:“沒在學校?”

“沒，來縣城了。”

“何時回來?”

“正準備回去。你有事嗎？”

“治病。”

“你好奇怪，我都說了我不治了。”

“要不要去接你？”

“不必，謝謝。”

我心想，你該先治治你自己的病，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病。

回到學校，已經快一點了。小孩眼巴巴的等著，葉天冬也眼巴巴的等著。

我笑他:“你也想吃漢堡了嗎？”

他說：“你先吃飯。吃完飯再做理論。”

我覺得好笑，還要做理論，哈哈。

我說:“一塊吃吧。”

我和葉天冬不愛吃此類，薯條吃了幾根，再不吃了。小孩連吃了兩個漢堡，非常滿足。葉天冬看著那小孩吃東西，面容又恢復了以往的明媚。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窗欞的倒影在桌子上伸長，恍惚間有種居家過日子的舒適感。小時候，爸爸媽媽和我一塊吃漢堡，我就是那小孩，爸爸媽媽也是一臉幸福的看著我呢。

我想著，所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不過如此吧。

但是這歲月靜好也沒維持多久。吃完飯，收拾停當，葉天冬又跟我爭辯一回，最后實在難分勝負。他說若是我不接受治療，他以后再不來了。

我說不來就別來了。

爭論到這個地步，看病不看病的都不重要了，誰也不肯低頭讓步，仿佛讓一步就輸了，很沒面子的。

后面幾天果然不來了。

韓姝林還問我:“他這兩天沒來啊？”

我說:“他不來了。”

她沖我:哼！

我說:“哼也沒用，他不來，我還能給他按上輪子啊？”

她說:“我去找他去。”說完，扭身走了。

我心想著，你去便是，何必告訴我。

這幾日我也是忙的不行，做課程整合，做學案，給學生補習，晚上再做完課題的一小部分，每每完成任務，已是凌晨，但內心真的是充實。

一日，校長讓我參加縣里的教研活動。乘大巴來不及，我這里也沒車開，只能提前一天去了。到了地方已是中午，在附近尋了個酒店，休息一會，又不想吃東西，就出來逛逛。

正出神的看街邊，聽得有人喊“戚老師。”

我轉頭，一個陌生人，正在對著我喊。我思索著在哪見過他，但想不起來。

“戚老師，我們沒見過面，我是上次參加表彰時見過你的。”他說。

“噢。很不好意思，我沒認出您來。”

他說:“我叫何輝，是南山小學的老師。戚老師的事跡在我們學校被當做典型大力宣傳。”

我笑說:“十分慚愧。”

我打量著他，這人生的并不丑，不知為何，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他說:“戚老師，可是也來參加大教研的?戚老師參加的哪科?”

我說:“英語。”

他說:“恰好我也是英語，真是巧合。俗話說，和尚不親帽子親。既是同行，又是同科，那就是緣分了。”

倆人聊了一會。我得知南山小學也是偏遠小學，我向他詢問是否也在進行課程改革，他迎合地說:“早就想做了，在落后地區做這個，又沒有能商量的人，今日一遇，便覺有了志同道合的戰友。”

說話間熱情洋溢，我都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了。

我想起王老師來，不知他現在可好。若是他在，我也不用如此操勞了。

我與何輝又聊了些英語教學，他倒是很有見解。就是自始至終都沒想起他到底哪里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