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曉月。

這兩日，我又去了福利院一趟，女嬰明顯長了，也胖了一些，黑黑的眼睛已經會盯著人轉了。

我問福利院阿姨，我能不能時常來做做護工。

阿姨說:“當然，正好缺人手呢。只是你，怕是沒有護理經驗吧？”

我說:“我在醫院做過護工的。”

她說:“那你就在一樓，幫忙照顧一下行不行？”

我說:“好的！”

我想著不管一樓二樓，只要是能幫上忙，就算不錯。

一會，負責護理的組長過來，說:“跟我來吧。”

我跟她去了一個房間。房間不大，室內昏暗，有兩位老人在屋里。其中一個，正是那日見到的輪椅老人，此時正坐在床邊上，手里拿一拐杖。

他看見我們進去，毫不客氣地說:“給我倒水來。”

組長不理會他，拿出筆和記錄本，問:“你今日吃了多少？有沒有出去活動？”

老人拿起拐杖點地說:“聽見沒有？我要喝水，倒水給我！”

我雖心生反感，但還是拿起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遞在他手里。他連個謝謝也沒說，仰頭便喝。

第二位老人就和氣多了，我也給他倒了杯水，他說謝謝，謝謝。

登記完，我隨組長走出來，組長說:“這個趙老頭，你別搭理他，走路也不會走，脾氣還大。”

我說:“那需要給他什么護理？”

她說:“就給他洗洗頭，洗洗衣服之類的。輪椅他自己能推，其他事情他也能做，要讓你給他做別的事，別搭理他。”

我點頭，跟她進了另一個房間。一個老太太正看電視，一個小女孩則在擺弄手里一個玩具。

老太太見了我，拉手說:“靈兒來了啊？”

我想說您認錯了，看見組長搖頭示意我，就沒再說。

老太太悄聲說:“靈兒，我今天吃了個桃酥，可好吃了。我咬了兩口，剩下的給你留了。”

一邊說一邊從枕頭底下拿出塊土片，迅速捂到我手里，生怕別人看見。我看著老太太嘴角上真的有點泥，不禁擔心起來。

我看向組長，組長似是見慣不慣。我說:“奶奶，謝謝你。”

老太太悄兮兮地說:“我以后再有好吃的，還給你留著。”

我說:“嗯嗯！”

那個小女孩擺弄著一個斷了腿的塑料奧特曼，擰來擰去，費力地把胳膊拆了按，按了拆。組長并不與她說話，帶我走出來。

組長說:“這個老太，老年癡呆。經常亂吃東西，看不住，幸好也不多吃。這女孩是自閉癥。兩歲多就被人送這兒來了。現在六七歲了，仍是與人沒有交流。”

另一個房間是那天見到的腦癱少年，腿成一個扭曲的姿勢，身體僵硬，走路一瘸一拐。看見我們，哇哇地說了些話，只是沒聽清楚說的什么。

還有個干瘦的小男孩，見了我們怯怯的，躲在布簾后邊，喊了好幾次都不肯出來。

待查完房間，我心里似是壓了塊石頭，沉沉的，讓我透不過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