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戚曉月。

我又申請了半月假期，我覺得此時，離開他片刻，也是不能安心。

這期間，他的家人也時常會過來看看他。

和他爸爸媽媽的第一次見面，沒想到是這個緣由。

他父母是非常謙遜儒雅的一對中年人，他們雖是心有悲戚，卻也不忘給我說了些感激的話。

我說:“伯伯，阿姨，不必客氣。我和卿文，是訂過婚的。我照顧他自是應該。”

他們二人一齊看向徐卿文。徐卿文笑說:“爸，媽，當時因為事情緊迫，并未告訴你們。你們不能怪我的。”

“卿文，你做事一向沉穩，如何做出這樣的事來？”徐伯伯責問他說。

徐卿文說:“月兒她......”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如今想起來，竟是這般遙遠。

那年他說，月兒，我們訂婚吧。他把戒指給我戴在手指。

那年，我摘下戒指來到海邊，只想著天一亮，我就踏上不歸路。

而今我差點丟了他，踏了不歸路！

“卿文，你隨我來。月兒，我給卿文說幾句話可好?”徐伯伯問我。

我點頭。

父子兩人起身，走進里屋去。

我和阿姨面對面，我想著，他也是她的心頭肉，他生了病，不知她有多難過。

阿姨小聲說:“月兒，我知你對他好，但如今他這個樣子，不知何時能恢復......”說著就要掉眼淚。

我心酸，也是淚水涌出來。

我說:“阿姨，這個病，是可以治好的。阿姨，你不要讓我走，卿文的命，就是我的命。我若不能守著他，我也活不下去。”

阿姨見我如此說，只說:“倆孩子，都受苦了。”說著掉下淚來。

過一會兒，父子倆從里面出來，并未多言。

徐卿文用愛憐的目光看著我。我淚水未干，對著他淺淺一笑。

徐伯伯則是慈愛的看看他，又看看我。我記得我爸媽見到徐卿文時，也是這種目光來著。緊張的心情，此時也落了地。

徐卿文看看阿姨，說:“媽，好好的怎么又掉淚。大家都團聚，難道不應該高興?”

阿姨連連說:“嗯。高興。我應該高興的。”

半月假期很快過去，我對徐卿文說:“我回去給大家道個別，結個尾，馬上回來。”

徐卿文說:“不必牽掛，去就是。時間久一些也無妨，到學期末再辭職，也算是善始善終。”

我想著他日夜受的煎熬，放療的痛苦，雖然我在這里也是無能為力，但若離開你，我又怎可能安心?

我對他千萬句囑咐，然后踏上了去山區的路。山山水水從車窗外略過，這一路格外漫長。兩年前我因何而來，兩年后又因何而去?

無一不是因他。

到了辦公室，校長和李老師在，我猶記得他們在校門口等我的光景。我向校長說明了情況，校長說:“曉月老師，你給學校發展付出了很多，我們不能留你，也希望最后能給你送一份榮譽。”

我說:“校長，我在這里的時光，當是我人生財富，榮譽我也有過了。多謝校長和老師對我的照顧和培養。”

李老師說:“曉月，凡事要放寬心。”我道謝。

侯老師上完課回來，說:“曉月，這個能治好的。”我想起她的事情，心有綽綽。我認真回答:“是的，能治好的。”

我問韓姝林去哪了，他們說，她奶奶沒了，她回家去了。

我心里難過了，我想著去小米那之前，她還說要不是假期短，她也跟我一道去了。難不成，又是最后一面嗎？

我在宿舍里收拾東西，心里沉沉的。我想見見葉天冬，但我不知道他是否在家，也不知如何對他講。但不辭而別，心里也過意不去。

如此七上八下的想著，葉天冬發來信息:“第二十天了，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不得不承認，人的靈覺是天生的。比如葉天冬對我，比如我對徐卿文，心里感知的，夢里夢見的，往往都是真的。

我回他道:“天冬，我今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