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點懂,就是說你很差,至少沒錢,對么?”我被她點破了。
“沒錯,就是這樣,我沒錢沒車沒房子,她在我身上看不到希望,有時候連我自己都看不上我自己。
可我像是陷入了一個無限循環(huán)的怪圈里,我在里面周而復始,身邊有很多人想要拉我一把,可我卻爛泥扶不上墻。
我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一種什么心態(tài)和陳希講這些東西,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孤獨,連個能傾訴這些的知心朋友都沒有,雖然周巖算一個,可我和他畢竟差距太大,他很難站在我的位置上考慮一些東西......而我卻向認識了兩天的女人講了這些,我舒服了也解脫了一些。
“那你這輛車是誰的?還是個女人的車。”
“誰還沒有個有錢的朋友,你可以有,我就不行嗎?”我不想和她解釋我這車怎么來的,顯得矯情。
“那你有錢朋友這么多,還能混得這么差也是本事啊!”她懟了我一句,我本想懟回去,卻發(fā)現(xiàn)事實卻是如此,利哥想拉我,我卻爛泥扶不上墻,周巖以前想和我一起開個酒吧,投資全算他的,我只負責管理,而且還有一半的股份,但我覺得這像是一種另類的施舍也拒絕了,我似乎像只刺猬,害怕危險,也還有點可憐又可笑的尊嚴,就這樣把所有對我好的人都刺傷了,雖然我也不想這樣......
我點了一支煙向陳希示意我講完了,到她了。我對她除了知道她叫陳希以外一無所知,我很討厭這樣的感覺,這樣就像是無論我用多大的力氣,也是打在棉花上一樣無力。
“我改主意了,今天沒心情講故事,哎呀,好困啊,現(xiàn)在就想睡個好覺,說不定心情好了就會大發(fā)慈悲講給某人聽。”她伸了個懶腰像是真的困了。
“你玩我?”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露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我很討厭被騙,而陳希似乎是騙我次數(shù)最多的人......
“你..你松開。”她扭捏了半天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用。
“那你說還是不說?”
“你先松開,你弄疼我了。”我看到她額頭上出現(xiàn)了汗滴,我才意識到我可能真的有些用力了,于是松開了手。
她揉了揉手臂,卻把臉轉向右邊似乎是生氣了,“那啥,不好意思啊,這大家都是階級兄弟,沒必要生氣啊!”我有些不好意思,汕汕地笑了笑。
“張馳,這是你第二次打我了。”她轉過頭來時,我卻從她眼里看到了淚水。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又觸動了她哪根敏感的神經(jīng),我有些不知所措,可這算打女人嗎?我很想問出來,可話到了嘴邊看著她眼角的淚水,我覺得她可能是認真的.....
“額,對不起我要不你打我一下,咱倆算扯平了,怎么樣?”我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可她還真的揚起了拳頭砸在了我的右肩上,我皮糙肉厚無所謂,只要她能在這件事上找到一點平衡就好。
我想著她也許還得再多來幾下,可她突然就安靜下來,靠在我的肩膀上,睫毛被淚水濕透,卻一言不發(fā)。
我機械地對著窗外抽著煙,重復著一次又一次的動作,我以為她會對我說些什么,可現(xiàn)在只有我的沉默與她低聲的抽泣。
“開車走吧,去你那里。”她突然坐起來對我說,我不知道她現(xiàn)在是種什么樣的心理,可想到她的確像一張沒被俗世染色的白紙便不再糾結了,可我有我的堅持。
我拿起手機想起同一個公司的同事白潔,也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得把陳希安排到她那住上一晚,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一點多,可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硬著頭皮打了。
“你聽著,我那里沒有多余的生活用品,你沒辦法洗漱,而且我倆畢竟男女有別,雖然有倆房間,可只有一個洗澡間,不太方便,我現(xiàn)在給你送到我朋友家里住上一晚,你先休息一下,明天我再想辦法,好嗎?”
她沒說話,車里只剩下我倆的呼吸聲,我看不太清楚她是什么表情,既然她沒什么意見我就只能這樣做了。
當我正準備撥號時她卻一把奪走了我的手機。
“你干什么,快給我。”我有些生氣。
“你就這么..這么討厭我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如此執(zhí)著于去我那里,我的出租屋不過是個三十多平米的老式樓房而已,而我也不想慣著她的小脾氣,因為她實在是給我惹了不少麻煩了。
“我再說一遍,手機給我,我不想說第二遍。”我壓制著自己的火氣,不想爆發(fā)。
“是不是我不給你,你又要打我第三次,那好,你打。”她向我偏著她的脖子,像是做好了讓我打她的準備。
“咱能不能不無理取鬧,我什么時候打過你了?那也能叫打么?”我很無奈。
趁著她閉著眼睛我向我的手機抓去,而她似乎做好了準備,把我的手機一下子從車窗丟了出去,直到我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入水聲......手機已經(jīng)進了長江,再也找不回來了,那個手機里有很多我工作的資料和聯(lián)系人,而且那是蘇雅在一年前省吃儉用了一個月給我買的手機,現(xiàn)在都瞬間化為了烏有,我似乎依稀聽到了我的心碎。
我卻沒有發(fā)火,只是平靜地向護欄里的長江看去,我丟失的不是手機,而是我能留戀的為數(shù)不多的東西,工作資料還有備份,可那個手機卻沒辦法從長江里游出來回到我的身邊。
“你走吧。”我點起了一支煙,始終沒用正眼看她,我怕我會爆發(fā)。
她起身推開車門走了出去,用力拍上了車門,在外面冷聲地說“張馳,手機我會賠給你。
”向前走了幾步之后,又回頭喊了一句“張馳,你真不是個男人。”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怎么做才是對的,今天這一天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讓我快要陷入崩潰的邊緣,看著她一個人孤單地走在路上,我的心情很復雜。
我突然想起蘇雅那天晚上對我說的話,我的確沒有變化,我還是那個我,生活毫無起色,即使所有人都在改變,而我仍在原地踏步,重復著無限重復過的事情,周而復始,我不是沒能力踏出,這個怪圈,而是懶得做出改變,我寧愿所有人都圍著我轉,不想為別讓做出一點改變,也許我的確算不上一個好男人。
看著陳希還沒走遠,我關閉車燈遠遠的跟著她,我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如果我想,大可以帶她回去給她準備個房間睡一晚,想走可以直接揚長而去。
我可以不管她去哪,但一定要安全,不然我所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她走來走就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秋冬季節(jié),像這樣的天氣是很濕冷的。況且她穿的很單薄,我有些于心不忍,喉嚨有種說不上來的窒息。
我點了一支煙,那種感覺才好點,我不知道我的這種可笑的堅持還有沒有意義,蘇雅已經(jīng)離開我半年了,我又還在原地苦苦追尋些什么呢?也許我應該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不單為了自己而活,也為了家人朋友而活,甚至為了我的那位花海中的女子而活。
我厭惡追名逐利,自視清高,卻沒能看破紅塵,依舊在這爛俗世界里為心里的那點戀想而活,頹靡得快要腐爛掉,我需要改變,也許今晚就是開始。
我打開車門,輕聲慢步向著陳希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