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媽，有一只小貓。”A蹲在路旁的草叢邊，把一只小貓咪從草叢里拉了出來，A笑著，“咱們養一只貓吧，媽。”

A的母親站在原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路，她面向A一聲輕嘆，“是你養嗎？養貓有啥用？”

A想到了在網絡上看到的一些對下崗老人在家里養一只貓咪陪伴自己的文章。雖然現在正是媽媽事業的巔峰，但是他還是希望媽媽能夠多一些快樂……

“它能夠抓老鼠啊，你平時也不在家，養一只貓咪看家。”A笑著說道。

老鼠？看家？媽媽似乎有些惱火，“以前養的貓一到冬天就鉆被窩，咱家的吃食被它拉走了多少？咱家已經養了兩條犬了，你平常不在家，每天還要我專門回家去給它們喂食，要不是那兩條犬……”

媽媽打開了話壇子，一個勁的傾訴著養犬的苦惱，想讓他答應不再養犬，“別人家都裝上攝像頭了，你看看誰家還養著犬……”

小貓咪一直小聲叫著，趴在地上，一直想偷偷溜走，但A把手放在它背上，撫摸著它。貓咪的肚子鼓鼓的，很暖和。A并不想放棄自己逮到的小貓咪和自己的想法。

每次回家，家里都特別冷清，他都覺得家中沒有多少人氣。上次中秋回家的時候，他逗了一天的犬。那時秋分還沒到，梧桐的葉子都還沒開始落，可他還是感覺家里有些冷。

媽媽一直都不太喜歡家里的犬，沒有犬的話，她會過得愜意的多，不用每晚都必須回到這個注定空無一人的家里喂犬。

犬就是那個每天讓媽媽必定“返航”的錨。他笑著，但是蹲在地上不肯挪步。“你帶貓回家你自己養，你上學的時候就帶著這只貓去你們學校，反正我是不想養。”A并不答話，依舊逗著貓咪，雖然貓咪一直想逃走。夜色下，他并不著急，夜晚散步難道不是為了這些在白天不會遇到的經歷嗎？

媽媽看他還不走，有些妥協的說道：“好吧，我養著試試看。”

“真的？”A很高興，他回家的時間有限，他想要這只小貓咪在他走之后可以逗媽媽開心。

“真的。”媽媽朝他伸手說道：“貓給我吧，我看看它。”

A托著貓咪把它輕輕放到媽媽的手上，但是媽媽單手抓著那只小貓咪，轉身凌厲地把它扔了出去。小貓咪發出凄厲的慘叫，在草叢里撲棱了幾下就不再發出聲響了。A著急的在路邊學著貓叫，想把小貓咪再次引出來，但是小貓咪卻并沒有再上當。

“媽！”A有些惱火。

“走吧，你喜歡貓但你卻不想自己養，就像養那兩條犬一樣……”

他看著路邊有些為小貓咪擔心，大貓咪一定可以嗅出小貓咪身上的人味的，他不知道大貓咪的反應……

A望著路邊的草叢，忽然有些生氣，懊惱。A感覺手上有些刺痛，低頭才發現在捉小貓咪的時候手背被草叢刺出了一排小傷口。媽媽并沒有注意到A的異樣，催促著A快點陪她往前走。

A輕輕的嘆了一聲，有些傷感。A轉過身面向媽媽的時候，笑容卻已經掛在了臉上。

“媽，咱們走吧。去看別人跳舞。”

…………

“師傅，前面那個小路口停下車。”A喊道。

開車的師傅沒有搭話，巨熊般的面包車在那個小槐林旁邊停了片刻。A走了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面包車發動機的轟鳴聲逐漸變弱，直至消失。

現在他才坐上車沒多久，他只是想在自己小時候經常玩的地方再轉一轉。

有時候，他想在他所在的城市里隨便坐上一班車，想下車的時候就下去，想走的時候就順著路走一會，想換車的時候就換車，什么都不去想，直到在那個城市里不知深處何處，完全迷失……

他一直沒有這么去做過，這件事似乎特別簡單，但他卻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一直沒有去做過……

現在半途突然下車，卻有了一種不可名狀的快感。

A拖著自己的行李，背著背包，晃晃悠悠地走進了槐林。

A把背包靠在行李箱上，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他笑著，“林子好像變大了不少啊。”

槐樹林子密密遮遮地，光線有些昏暗，地上的野生草莓織成了一張毯子。他回頭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走進來的小路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明明只在槐樹林子邊緣走了幾步，現在卻看來已經被槐樹包圍了，如在密林中。

A微微愣神，伸手去抓自己的背包和行李箱，卻只抓了一手葉子。轉頭一看，他放背包和行李箱的地方只有一堆葉子和一塊石頭。

A很詫異，他拍拍自己的額頭，晃了晃腦袋，再去看那堆葉子。可那還是葉子……

A拿了一片葉子在手里，自言自語著：“我一定還沒睡醒，是個夢嗎……不，肯定是個夢，太奇怪了，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A邁開步子圍著幾棵槐樹轉了幾圈，“消失了！”他驚訝道。那些堆在一起的葉子和石頭已經消失不見了。

“好奇怪的夢啊，我為什么會夢到這呢？”他若有所思的向前走著，不再去管那變成葉子和石頭的行李，也不去管那些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葉子和石頭了。

天色開始迅速變暗，那是頭頂的樹葉在瘋狂生長一般。樹根盤卷如同虬龍從地下緩緩鉆出，野生草莓也瘋狂地在地上漫延，槐樹的樹干漸漸變得粗壯起來，那葉子也從翠綠變為墨綠色，不知名的藤蔓以肉眼可見的生長速度從樹冠上垂下來……

“真是個奇怪的夢。”他伸手抓住一條藤蔓，像猿猴一樣爬了上去，“哈哈哈，真有意思。”

A扒開一層樹葉來到樹冠上，樹葉密密匝匝的，如同平地一般，支撐起他來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陽光從頭頂傾瀉，A才發現，這里就是一個綠色的平原，一望無際，他抬腳用勁踩了踩，就像踩在了云朵上。

“這……世外桃源嗎？”A坐下來開心的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