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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先悲后喜枉傷神 生離死別磨難多

尹志斌抱著已經失去知覺的麗娜,心底徹底涼透。許是由于太過在意,他竟不曾想起去試探她的鼻息確認一下她是否真的斷氣,只單純的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和發青的嘴唇便下意識的聯想到那碗藥汁。霎時間,他的身上戾氣暴漲,寒意透骨,一種毀天滅地的強大氣勢從他四周散開,驚得鄰座的幾人紛紛向后退去,女眷們更是驚慌失措的跌成一團,被身邊的幾名武將快速扶起拉了開去。尹志斌不敢相信他的可人兒就這樣離開了他,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感受著她尚未冷卻的體溫,顫聲呼喚道:“麗娜······麗娜······別嚇我,醒來······快醒來。”

尹家的人已經漸漸圍了過來,方才被掀翻的尹玨幾兄弟和趙奎等也重新聚了過來,楊家的幾位長者也相繼走上前來,大家都想安慰尹志斌,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間靜悄悄的,都同情地看著他抱著懷中的人兒傷心難過。他們的身后,各大家族的子弟和女眷們也漸漸圍上前來,目光中有憐憫,有好奇,也有嘲諷和不屑,而唯一讓人看不懂的,恐怕就是王丘各了;他看上去面無表情,目光略有閃爍,袖中的拳頭卻捏得咯咯作響,看不出是喜是憂。自從他死過一次后,他已經放下了對麗娜的執念,他一心一意只為復仇,他想要他們生離死別或者雙雙死去,可如今看到他們真的生離死別了,他卻發現自己并不開心,竟然還有種莫名的心痛。

就在此時,殿中忽然突兀地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眾人不悅,正要開口呵斥,就聽勸豐祐撫掌大笑道:“諸位稍安勿躁,都入座吧!六郎也莫驚慌,丫頭沒事。”

眾人不解,都驚詫地望向勸豐祐,卻見他緩緩走下高臺,向尹志斌走來。眾人見狀連忙向后退開,讓出一條道來,只有尹磋黎、尹玨、尹浩及蒙泰、蒙澤、蒙宇等幾兄弟和楊忠禮、楊忠義、趙琦等還留在尹志斌身邊,不過也順勢站到了尹志斌的身后。勸豐祐走到尹志斌跟前,彎腰伸手探向他懷中的麗娜,還來不及解釋什么,就被尹志斌一把抓住手腕,厲聲問道:“你還要做什么?”

“六郎,你防備心太強了。”勸豐祐見尹志斌如此警惕,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突發奇想,生怕引起他的誤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忙解釋道:“方才不過是借此證明你二人的真心,長和喝下的不是毒藥,而是能令人暫時昏厥的迷藥。”說完,他攤開手掌,眾人這才看清楚,原來他手掌內是一粒紅色的藥丸,想必便是解藥。

尹志斌掃了一眼勸豐祐掌中的藥丸,遲疑了片刻,漸漸松開了他的手臂,身上散發出的寒意也漸漸散去。勸豐祐見狀,知道他已經相信了自己,便也不多耽擱,伸手捏住麗娜的下顎,將藥丸塞進了她的櫻桃小口中。尹志斌怕昏迷中的麗娜無法將藥丸咽下,回頭正要叫人取水過來,就見尹東已經快速端著一杯清水遞過來。尹志斌連忙接過,小心翼翼地給麗娜喂水,可是水卻從她的嘴角留下,半點也沒喝進去。尹志斌急了,也顧不得有人圍在身邊,一仰頭就將水含在自己口中,然后用手指輕輕撬開她的唇齒,低頭向她口中渡去。圍觀的人見狀,有些不好意思,漸漸回到自己的座位,一些年輕的小姐更是羞紅了臉,在父母或兄弟的拉扯下急急忙忙避開了。

就在尹志斌極力救治麗娜之際,王家的人相互交流著眼神,男兒們都沒有說話,偶爾有幾位小姐想要開口,都被王瑾和王丘各以冷冽的眼神制止了。而上首的尹太后,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她看向焦急驚慌的尹志斌,見他給麗娜喂了水,又為她推揉按壓身上各處重要的穴位,對她的關切和寵溺令人既羨慕又心酸,不由得輕嘆一聲,起身悄悄離開了。

隨著眾人漸漸散開回到各自的座位,尹志斌也小心翼翼地將麗娜抱起,正要離開,勸豐祐卻給了他一個眼神,不得已,他只得抱著未曾蘇醒的麗娜回到自己的位置。有宮女上前來想要讓他把麗娜抱去偏殿歇息,卻被他冷厲的目光嚇得退后,不敢再上前。勸豐祐苦笑著搖了搖頭,喝退了宮女,任由他去了。他知道,此時的尹志斌如驚弓之鳥,戒備心很重。

尹志斌在自己的案桌前盤膝而坐,小心翼翼地將麗娜放在軟墊上,溫柔地為她整理了一下衣裙,一手攬住她的腰肢讓她蜷縮著雙腿靠在自己懷中,另一只手則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好讓她不至于呼吸困難。尹家的幾個兒郎見他如此在乎麗娜,都有些不解,不過也不多話,盡可能的留意著他們,以便在他需要時伸出援手。

勸豐祐回到自己的位置,發現太后已經離去,也不聲張,只是掃了一眼下方,淡淡的說道:“諸位一定納悶方才之事,元就來為大家解惑。諸位只知六郎剛回西京不過數月,與長和公主素未謀面,為何二人竟一見鐘情,情深至此。其實,六郎與長和相識于十年前,其中的原委元不便多說,但他二人的情誼諸位有目共睹,二人是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的。長和愿意為六郎去死,六郎也愿意為長和拋棄一切功名利祿,生死相隨,如此的情真意切,誰要是還有異議,認為他們之間不是真愛,還要千方百計阻撓的,別怪元翻臉不認人。今日,元為他二人賜婚,來年春暖花開之時便為他們舉行大婚。”

有了勸豐祐的解說,又親眼見證了方才驚心動魄的一幕,誰還敢質疑南詔王的決定,于是紛紛舉杯向尹志斌道賀,一時間,殿內又恢復了之前的節日氣氛,歌舞也再次開始。

對面王家的坐席里,男兒們都悶悶不樂地喝著悶酒,小姐們或優雅地品嘗著案幾上的吃食和美酒,或巧笑嫣然,私下說著女兒家的悄悄話,卻是都一致的忽略了方才殿內發生的一切,誰也沒再提起。

尹志斌默默地看著懷中的人兒,見她還沒有蘇醒的跡象,不由得有些緊張。他握住她的手腕,細心的給她把脈,感覺到脈象正常,呼吸也恢復了原先的沉穩,心中的不安才得以平息。他輕輕呼出一口氣,招手示意尹東上前,對他低語了幾句,尹東點頭,立刻帶著鶯兒和阿蓮離開了。不一會兒,尹東回到殿中,卻是不見了兩個婢女,只有尹東獨自守在尹志斌身后不遠處的墻角。原來是尹志斌顧慮到今晚的變故怕麗娜醒來害怕,有意要留下她在府中好方便照顧,便讓尹東找侍衛將兩個婢女送出宮去,到了蒙國棟府自然會有人將她們平安地送回紫云閣。等尹志斌將一切安排好,正要向勸豐祐告假先離開時,感覺到懷中的人兒動了。他驚喜地低頭看向懷中的麗娜,見她黛眉微皺,小嘴已經恢復了血色,正輕微的抿動著,忙撫上她的俏臉,輕聲喚道:“麗娜,麗娜。”

“嗯?”麗娜輕輕應了一聲,緩緩睜開一雙美眸,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俊臉,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乖,不哭,都過去了。”尹志斌寵溺地揪替她拭去淚水,心疼地看著懷中的人兒,好看的劍眉輕微地皺了下。

“我······死了嗎?”麗娜伸手撫上尹志斌的臉龐,傷心地責怪道:“你好傻,說了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何跟著我?你是要我死都不得安心么?”

“啊?”尹志斌一聽樂了,原來她以為她自己死了,見到的自己也不是真實的,便故意逗她道:“我······舍不得你,所以不愿與你分開,怎么,你不想見到我?”

“傻瓜,我怎么不想見到你了,可是你就這樣離開,太不值得了,也太便宜那些幾次三番傷害咱們的人了。”

“那么,你想如何?”尹志斌好笑的看著如此嬌憨可愛的她,眼角余光早已瞥到周邊的尹磋黎、尹輔酋和后排的尹玨、尹浩及尹靜蘭等幾個年輕的小輩都好奇地向自己這里張望,便也不避諱,將她更摟緊了些,寵溺地道:“只要你高興,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聽說魂魄可以飛,咱們一起飛回紫城,一把火燒了那些壞人的宅子,把那幾個最壞的砍下手腳扔到海里喂魚,看他們以后還敢不敢害人。”

“好。不過還是我背著你吧,免得你沒飛好摔下來,會疼的。”說完,尹志斌已經有些忍不住了,他的嘴角高高揚起,掩藏不住的笑意已經讓一直注視他們的幾人看了去。

“魂魄還會怕疼嗎?”麗娜弱弱的問了一句,下意識的抱緊了雙肩,好似即刻就會被摔疼似的。

“疼不疼你先摔一下不就知道了。”一個陌生的卻又帶有慈愛的男聲忽然傳來,接著,周邊響起低低的笑聲,有男有女,把麗娜都聽懵懂了。

“誰啊?”麗娜嘟著小嘴問了一句,從尹志斌懷里直起身來,突然就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這不是王宮里慶賀專用的大殿嗎?怎么回事?這么多人,舞姬還在表演著,難道自己還沒有死?看著方才出聲打趣自己的尹磋黎,麗娜霎時就紅了臉。

尹家的眾子弟及女眷們見麗娜一臉桃紅,似乎還有些傻傻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多數都掩口低笑著,幾個相熟的小姐更是沖她扮起了鬼臉。不僅如此,就連尹家坐席周邊的另外幾個家族的人也不時的瞟眼望向這邊,弄得麗娜更加不好意思了。

“麗娜,你還好嗎?”尹志斌關愛地問了一句,將她拉回自己懷里,輕聲問道:“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

“哦,手腳有些發麻,渾身沒力氣,其他還好。”麗娜仰頭望正低頭看自己的尹志斌,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臉道:“不用擔心,我沒事了。既然沒死成,今晚應該不會再有什么了吧?”

“嗯,安心吧!你王叔是為了堵王鐸的嘴故意設局給大家看的,只為證實你心里有我,好為我們賜婚。方才你昏迷著,沒聽到他已為我們賜婚,再過幾個月我們就可以完婚了。”尹志斌說著,緊緊摟住她的肩,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不舍得再放開她。

虛驚一場后,宴會再次恢復了之前的熱鬧,大家很快就將方才的事拋之腦后,滿心愉悅地觀看起歌舞來。直到宴會結束,眾人才隨著南詔王及蒙氏王族的人逐漸離開,各官員也帶著家眷紛紛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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