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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星光與冷雨季

小時候王茗山總是對王擇黎說,“擇黎,你需要爸爸的幫助嗎?”王擇黎睜著明亮的眼睛,猶豫不決,但又認真地搖搖頭,“沒事,我自己可以的?!?

他也總是害怕爸爸會不要他。他也害怕,王茗山對待他的好,并不是同櫻晚那般,而只是出于同情。

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輾轉(zhuǎn)反側(cè)失眠多次,脆弱地抱住枕頭。

那個年紀(jì)里的王擇黎想要離家出走,伴著星光,櫻晚光著腳丫追出來,“哥哥你要去哪里?為什么背著書包?”

王擇黎泄氣一樣蹲在地上,然后低聲哭泣。那個年紀(jì)里的小朋友根本不懂得安慰,櫻晚第一次緊緊抱住哥哥,像模像樣地輕輕撫摸著王擇黎的頭。

她陪他一起坐在星光下的花園里,坐在秋千上,擺著腿,“我不是你哥哥,也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王擇黎說著擦眼淚。

那時候的王擇黎還是個小男孩,說話奶聲奶氣,小小的櫻晚頭發(fā)亂糟糟,一臉惺忪,卻睜著星星一樣的眼睛盯著王擇黎說,“誰說的,那都是爸爸媽媽騙你的,你不要信!”王擇黎還是垂著頭,眼中淚花閃閃發(fā)光。

櫻晚又撲過去抱住他,“別擔(dān)心啦!就算爸爸媽媽不是騙你的,你也永遠是我哥哥!我發(fā)誓,我永遠保護你!”兩個奶聲奶氣的小孩子在秘密花園里約定。

“快去睡覺啦!”櫻晚推著王擇黎往房間走,“哥哥晚安?!币环萏鹛鸬耐戆玻鞘峭鯎窭柚雷约菏且粋€“孤兒”之后第一個好覺。

王茗山心疼地拉住王擇黎的手說,“爸爸和你說那件事,考慮了很久很久,其實只是覺得你有權(quán)利知道真相,并不會不要你不愛你。爸爸保證你一輩子都是爸爸的兒子,會長成一個大人,勇敢有擔(dān)當(dāng),今后為爸爸撐起整個家?!?

王茗山的每一個字直到現(xiàn)在王擇黎還清晰記得,那種溺寵兒子的口吻,不可能存在任何的欺騙。

王擇黎在成長的每一個過程里,似乎一直都在以王茗山為榜樣而努力。

首先,他擺脫了不是王家人的自卑。雖然外界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沒有爸爸媽媽,但他做到了不讓任何人能欺負自己??吹饺缋且粯拥纳倌?,眼中帶著成熟和鋒利,學(xué)校里的那些少年們除了畏懼再沒有其他。

他開始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告訴自己這個社會生存的道理,觀察著生意場上的是是非非。他堅信等自己有足夠能力能超越爸爸的時候,會跪在王茗山面前,說一句謝謝父親。

他也在實行保護櫻晚的承諾,只不過他首先是先選擇了教櫻晚堅強和自己保護自己的觀念,再是寵愛。

只是現(xiàn)實與理想總是岔開甚遠。

他與王櫻晚慢慢藏不住的那份情愫流出,他為了櫻晚拒絕去深造,去更早能成為一個能撐起王家的男人。在易嘉妮離開王家之后,自己努力照顧父親保護妹妹,可是再怎么做,都不盡如意。

那些煩心的,悲傷的事情一點都沒有壓彎這個少年的肩膀。只是在當(dāng)易嘉妮說出了櫻晚的身份,王擇黎口中才像是吞下了刀片,血肉模糊。

他為了櫻晚,傷害了父親,執(zhí)意離開王家,拿著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親子鑒定書與王家一刀兩斷。他以為這樣子櫻晚就能一輩子榮華富貴平安,繼續(xù)當(dāng)著王家的公主。他以為今后一定會有機會,再報答王茗山。

他早已認定,這一生里,父親只有他一個。

可是如何呢。他恰恰低估了櫻晚對自己的感情深度。他一走,櫻晚并不是王家唯一的公主,而是一個為情所困走不出來的落魄少女,整整三年,他不懂得有多少個夜里櫻晚都是枕著濕濕的枕頭入睡。

他不知道,三年后,再也沒有機會再見王茗山一眼。再相見,只是陰陽相隔,隔著一塊墓地,再多沒說出口的話語,都已經(jīng)一起融入雨滴里,再了無聲息。

隨著王茗山的離開,這個城市像是度過了一場冷雨季。

王擇黎茶飯不思,每天帶一束白菊去看望他。王櫻晚遭受這種打擊從神志不清也到茶飯不思。但她知道,她與王擇黎要相見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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