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哥！”小洛瘋了一樣沖向甄術，卻被其他人打倒在地，小洛的手伸向王擇黎的方向，仿佛那是地獄的方向，我們三個人是在世界末日里等待最后的宣判。

“甄術，送王擇黎和小洛去醫院。我任你處置。”我面無表情地說，心中那片溫柔的潮汐已經全部干涸了，只有絕望，永恒的絕望。

“好！哈哈哈哈，毀掉你，還有王擇黎，我讓你們永世在痛苦里不得超生！”甄術扔掉拐杖，當著所有人，是所有人，包括小洛。

把我壓在地上，撕掉我的衣服，把我羞恥地暴露在全世界里。

“甄術你是個畜生嗎?你是畜生嗎?……”小洛無止盡重復著這句話，無止盡掙扎，如雨般的拳腳落在他的身上，他的手腳無法動彈，只有通紅一雙眼睛瞪著甄術。

甄術一直狂笑著，他是惡魔，從骯臟的地獄而來。我忍受著疼痛，身體的裂痕和肆虐，沒有掉一滴眼淚。羞恥?現在連這個詞都覺得昂貴。那一刻，我覺得，輕飄飄的，腦海里五顏六色，像是擠滿了羽毛，我看到王擇黎的背影在光圈里慢慢消失，我知道，我給他的愛情沒有了。

媽媽……媽媽你在哪里……

我從地上爬起來穿上衣服，“送他們去醫院。”

到達醫院的時候，我看到救護車上傷痕累累的小洛，我想擁抱他，但又覺得自己骯臟，慢慢退走在邊緣。

“阿晚，阿晚……”小洛一直痛苦地叫著我的名字。

那種凄涼的聲音，仿佛來自無止盡悲愴的輪回里。

我朝小洛招招手，苦澀地笑。

直至此時，一滴淚才掉落出來。

王擇黎，你一定要活下來。

我守候在手術室的門口，坐在地上，頭發散亂著，隔著薄薄一扇門卻像是告別。

要堅強，活下去，這一直都是王擇黎刻入我骨髓里讓我記住的東西。我把手貼上那扇薄薄的門，想要做些什么呢?除了等待，我找不到任何能做的事情。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像是流淌在黑夜一條悄無聲息的長河，漫長到靜止。醫生走出來，手術中的字樣熄滅。

“病人已經脫離危險。只是還沒有醒來，只要不吵鬧打擾，你可以去看看他了。”他們把王擇黎推進病房里。

我呆呆地走進去，看著王擇黎那張沒有血色的臉。英氣的眉毛依然高傲挑著，只是我害怕他醒來，醒來看到我。

我坐在他的床邊，耐心撫摸著他插滿針頭和管子的手，上面布滿了新的老的傷痕。

我靜悄悄離開。

“你們看看，王小姐的身材多曼妙，出去記得描述給其他兄弟們聽。”我回想起甄術的那些話，只覺寒冷發抖。

我拿出手機撥打易嘉妮的號碼，永遠是空號。心慢慢淡去，媽媽和哥哥哪個重要呢?如何選擇，兩個都是虛空。

報警呢?

手指停在彭長風的號碼上，報警，甄術是有報應了，那王擇黎呢?他這些年里不曾提起的事情，我大概已然了解。

蹲下來抱住自己的頭，想不到任何一個我能去的地方。

朱白……

我開始背朱白的號碼，最后兩位數，猜對了。

“你好，請問是哪位?”朱白的聲音出現的時候，那一刻，再也忍不住眼淚，嚎啕大哭。

朱白頓了頓，顫抖著問，“櫻晚?”

朱白穿著睡衣出來接我，我已經像個木頭人，緊緊依偎著她。朱白沒問發生了什么，而是捧著我的臉，再次見到我留下眼淚，抱住我。

我洗澡，穿著朱白的衣服，和她躺在一張床上。看著房里溫馨的臺燈，香軟的被褥。

“我永遠失去王擇黎了。”我顫抖著說。

朱白聽我講述著這段時間做夢一般的經歷，不知如何開口，如何安慰。

“櫻晚，如果是真愛，就不會有任何阻礙。”朱白想不到任何的話來說服我，她也變得結結巴巴，然后到流淚。

“我真想甄術這種王八蛋下地獄……”朱白痛苦地捂住臉。

“他本就來自地獄。”我側過身去，假意睡著。沒有力氣在說什么，天地間，我與王擇黎是同類，沒有來處，只有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