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莊曉曼的凄厲呼喊響徹了整個倉庫,肖途看到那把短刀迎面砍來,他笑了,是一種解脫的笑。他也流淚了,是一種不舍的淚。
“嘭!“
一聲槍響,阿坤手里的刀在離肖途還有十厘米的時候掉了,他的頭上出現了一個紅點越闊越大,倒在了肖途的面前,阿坤等我后腦勺已經爆開了。
松永束元臉色突然一變。
倉庫口出現了六十多人,而這些人有的是興榮幫的人,有的是情報科的還有的是行動科的人,而他們面前則是丁力犀,葉菁,江肆還有陸望舒。江肆慢慢放下手中的槍,挑起劍眉看著半跪在地上受傷的肖途說道。
“肖途啊,你可真是不夠意思,有難了不提一聲?真想自己單干?要不是陸小姐跑來通知我們,恐怕今天連給你收尸的人也沒有。“
肖途笑了笑搖了搖頭,他沒有太多力氣說話了。
“肖途,你看人可真是看走眼了。“
陸望舒說道。
“肖先生,我今天可是受了徐先生的命令必須把你帶回去啊,可不要讓我為難啊。“
丁力犀笑著說道。
“肖哥哥,“
葉菁有些擔憂地說道。
莊曉曼看到他們來了,心里放下了一大截,長舒了一口氣,很欣慰。
松永雙眉緊鎖一揮手,手下的日本武士便一窩蜂沖了出去,江肆等人立刻帶著人沖了上去,江肆的身手自然不必多說,丁力犀的戰斗力還能看得過去,只是陸望舒有些差,葉菁一邊護著陸望舒,一邊帶著她殺出一條路跑到肖途跟前扶起來肖途。
“肖途,你沒事吧?“
陸望舒一邊拿出繃帶和剛才葉菁塞給她的一包藥粉給他纏上一邊說道。
“肖哥哥,你現在快躲到一邊去,現在你的傷很麻煩!“
葉菁有些擔憂地說道,替他擦去嘴角的血痕。
此時一邊跑過來個日本武士舉刀準備砍向他們,葉菁反手一刀,結果了那個日本武士。
“都投降了,一個個還這么活躍。“
“咳咳咳。“
肖途猛的咳嗽了幾聲,陸望舒和葉菁趕忙扶住他,葉菁用手帕擦著肖途的嘴角,肖途一咳嗽便有大量的血液咳出來
“遭了!阿坤的那一刀可能嚴重刺穿了肖途的肺部,必須趕緊送去醫院,不然一旦感染就很說了。“
陸望舒非常焦急地說道。
葉菁一聽,眼圈有些發紅了,
“肖哥哥,你一定要挺住啊肖哥哥,莊姐姐還等著你呢。“
肖途本來都有些意識渙散了,聽到莊曉曼三個字,似乎意識又開始凝結了起來,他強撐著順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二樓,松永正打斷椅子拽著莊曉曼似乎準備逃跑,莊曉曼一邊掙扎著一邊看著肖途,肖途指了指二樓,葉菁和陸望舒也看到了準備逃跑的松永束元。
”遭了,他準備把莊小姐帶走,我們怎么辦。“
陸望舒有些焦急,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混戰的人群,江肆他們根本抽不出手來。
”我過去把莊姐姐帶回來!陸小姐你在這看好肖哥哥!”
說完葉菁把刀緊握在右手便準備轉身追去。
肖途一把拉住了葉菁,葉菁轉過頭疑惑的看著肖途。
“肖哥哥?”
“咳咳,你,你別去,你在這和江肆待在一起,我去,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陸望舒剛給他纏上的紗布滲出了絲絲血跡。
“肖途!你不要命了!你知道你現在傷的很重么?你這樣很不負責任!”
陸望舒生氣的呵斥道。
“我不知道我到底負不負責任,咳,但是,如果這件事我不去的話,才是真正的不負責任,對曉曼對我,咳咳咳。”
陸望舒語塞。
“肖哥哥,你的傷。”
葉菁十分關切且著急的說道。
肖途笑了笑,擦了擦嘴邊的血跡。
“沒事,咳咳,我這會感覺好多了,你們就在這,這件事,必須我親自解決,咳咳,我不能待在這看著曉曼陷入危險,。”
葉菁和陸望舒還想說什么,
肖途努力的挺直了腰板,最開始的穿刺劇痛此時已經消散了不少,雖然他覺得血液似乎一直在準備上涌,但他此時還能壓制得住,意念告訴他不能倒在這里。
“你們在這,幫江肆和丁經理拖住日本人,咳咳我去追曉曼。“
說完肖途便追向松永逃跑那個方向,雖然有些踉蹌,但是似乎他的傷勢有些好轉。
葉菁和陸望舒面面相覷,
“看來藥物還是起了些作用,那些藥是英軍特供,能快速愈合傷口并止血,而且有一定的麻醉作用,是那些日本軍眷從緬甸戰場撤回時送給我的,我一直帶在身上,果然今天用上了。”
葉菁看著肖途的踉蹌背影說道。
“雖然表面上有了好轉,但我還是擔心他的傷口內部。”
陸望舒擔憂道。
“陸小姐,我相信肖哥哥能救出莊姐姐,我有預感,似乎有種力量在支撐著肖哥哥。”
葉菁喃喃道。
“可能這就是愛的力量吧。“
陸望舒笑了一下說道。
葉菁看著肖途去的方向,她現在只能祈福了。
肖途踉蹌的追出倉庫,看見松永開著一輛卡車把莊曉曼塞到副駕駛,便快速駛離,肖途捂著傷口,有些不穩的小跑向不遠的轎車,坐進去快速打火,使盡全力追去。
兩輛車在山路上競速,相互碰撞,但是卡車豈非轎車能撞動的,莊曉曼在車里看到肖途在轎車里被撞得來回碰撞,他痛苦的捂著傷口,一絲絲血液從嘴角流下,莊曉曼心痛不已也心急如焚。
她看準時機猛的一抬腳便踹向松永,松永沒有防備差點被踹了出去,他雙手猛的一打方向盤,整個卡車失了衡,沿著道路翻了出去,肖途見狀猛的停了車掏出槍準備追過去,剛下車胸口的一陣劇痛讓肖途停了下來,他靠在車邊,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滴了下來,他頓了一下咬著牙忍著劇痛步履蹣跚的走到側倒得卡車前,檢查了一下卡車沒有人,
“肖途!”
突然肖途聽到了莊曉曼的呼喊聲,他抬頭一看,看到松永正拉著莊曉曼慢慢的撤向海邊的一處懸崖處,莊曉曼此時身上的繩子已經基本快要掉完了。
懸崖下波濤洶涌,海浪猛烈的拍擊著懸崖峭壁,似乎饑餓的想要立刻吞噬這一切。松永拉著莊曉曼一步一步慢慢的后退,肖途緩緩舉起槍向前逼近。他還在不停的咳嗽,不時配著鮮血咳出。
”松永束元,咳咳咳,放開她!你是真的瘋了!”
“呵呵呵,肖君,放下槍吧,你沒有勝算的”
“有沒有勝算不是你說的算!真可惜你到現
在還看不清現實,放開她!這份文件就是你的”
肖途慢慢的舉起手中的文件袋,一步步的慢慢走向呢個雖被槍頂著腦袋,但是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女人。
女人十分擔憂和心疼的看著肖途。
“肖先生!你的傷,你為什么還要過來?”
女人大喊著,空氣似乎都隨著女人顫抖的聲音而顫抖。
莊曉曼當他看到這個女人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
他慌了,就算此時他也身受重傷,他也要將她安全的帶離。
女人突然笑了,很凄美
“肖先生,你還是呢么不解風情”
話音剛落莊曉曼就從腰間內包掏出了手雷并迅速拔開保險栓。
“肖途,曉曼值了!”
莊曉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的笑容。
松永大吃一驚一把將莊曉曼推開,肖途快速的沖了上去,此時他的胸口劇烈的疼了起來,像是要把他撕開一樣,但是他此時顧不了了,他咬緊牙關,感覺到一股腥甜在嘴里爆開。
肖途成功的接到了莊曉曼,但是肖途并沒有停下了而是努力的轉動,使兩人的身體換了位置,并順勢接過了莊曉曼手里的手雷。
兩人轉了一個圈就像當初商貿團事件時兩人共同跳舞一樣美麗。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肖途摟著莊曉曼的纖腰
“肖先生,你......”
莊曉曼的眼神充滿著驚愕和恐懼。
肖途笑著。
“為什么不多想一種辦法呢”
“この野郎、死ね!”
隨著身后的男人一聲咆哮,一聲清脆的槍聲響起了。
莊曉曼聽過很多槍響但是這聲為什么這么刺耳,
她的心為何這么疼。
腥紅的血液在她和肖途面前綻放,就像是破敗的玫瑰隨風飄撒。
莊曉曼失神了,她只看到肖途離她越來越遠,她似乎看到肖途笑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看到肖途似乎也流淚了,但是她沒有看清肖途就轉身朝松永沖了過去,
她看到兩人扭在一起掉入了海里,爆炸聲隨即在海里響起!
她瘋了!
“肖途肖途!肖途”整個海牙角充滿了莊曉曼凄厲的呼喊聲,但是沒有任何回應。
唯一有的只有大海撞擊礁石的聲音,像是為了英雄而創作的交響樂。
莊曉曼坐到了地上,她手里握著兩塊象牙牌,是剛才和她交換位置時塞到了她的手里,看著”肖“還有”曼“兩塊象牙牌,莊曉曼的眼淚不受控制狂飆而出,她覺得她的心臟此時猶如被猛烈攥著一般,她無法呼吸,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心碎,什么叫崩潰,喉頭似乎有一股腥甜涌了上來,
她的內心猶如瞬間崩塌一般一塊塊的破碎。
她第一次失身時沒有這么痛苦過,第一次接受不同的男人時沒有這么痛苦過,第一次失去親人時沒有這么痛苦過,第一次受傷也沒這么痛苦過。
她緊緊的抱住雙臂低著頭,她此時疼的無法思考無法呼吸,十指緊緊的抓著雙臂,刺破衣服嵌入皮膚她也沒有任何感覺。她此時想哭泣但是已經哭不出來了,眼淚只是不受控制的一直流著,
天空也開始慢慢飄著小雨,雨水順著莊曉曼的發絲滴了下去,還有幾滴順著莊曉曼的臉頰往下劃著,似乎上天也在安慰著她,本以為找到了歸宿,然而一聲爆炸是否斷送了全部。
不一會幾輛車飛速的開來,江肆,葉菁,陸望舒,等人下了車跑了過來,丁力犀留在倉庫打掃戰場。
只見懸崖邊沒有肖途也沒有松永,只剩莊曉曼孤獨的背影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胳膊低著頭,幾人看到這個場景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莊姐姐,莊姐姐,你沒事吧!肖哥哥呢?“
葉菁跑到莊曉曼旁邊焦急的問道。
莊曉曼低著頭,幾縷頭發散了下來,對于葉菁的呼喚聲,莊曉曼無動于衷。
陸望舒輕輕的抬起莊曉曼的下巴。只見她雙目渙散,無神,似乎丟了靈魂一般。陸望舒的手一顫,她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她的眼圈慢慢紅了起來。
“陸小姐,怎么回事莊姐姐怎么了?肖哥哥怎么了?”
葉菁大聲問著非常焦急,她其實也猜到一二,只不過不愿意接受事實罷了。
陸望舒頭側到一邊捂著嘴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葉子,看看這個吧。”
江肆拿過來一個檔案袋,這是他在懸崖邊發現的,同時他還發現了大量血跡。葉菁打開檔案袋,里面是一張張白紙。
“葉子,肖途可能,已經”
葉菁淚水奪目而出,她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江肆趕緊蹲了下來安慰著她,聽到葉菁的哭泣聲,莊曉曼的眼淚又開始止不住的流。
江肆的心中也是萬分悲痛,很壓抑。但是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怎么安慰自己安慰這兩個女人,尤其是莊曉曼,她就像丟了魂一樣。
陸望舒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向了懸崖邊,看著腳下波濤洶涌的海浪,她的心中悲痛和遺憾交纏。
”肖途,告訴你一件好事,你的身份得到了證實,你還是胡峰,胡峰還是你,可是如果你走了,胡峰又在哪呢?
一星期后國民政府上海辦事處為肖途舉行衣冠葬禮,以英雄的最高規格,戴老板和徐老板親自發來了唁電,因為肖途保護了上海駐防信息的最高機密,原來那天肖途帶去的是假的,真的一直在他家的保險柜中,也就是說肖途從離開家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沒打算回了。
所有上海有頭有臉的人士都參加了這場”葬禮“
他們將他的衣冠葬在了他老師方漢州的旁邊。
葬禮結束后,人們陸陸續續散去,只剩莊曉曼,葉菁,陸望舒,董旺成,江肆,徐老板,丁力犀還有司馬淦等人站在他的墓碑前。
葉菁一直攙著莊曉曼,她一襲黑色旗袍和黑色的洋帽,寬大的黑色帽紗蓋住了莊曉曼得精致的面龐,沒人能捕捉到她的表情,這一星期內如果不是葉菁和陸望舒一直陪著她安慰她,恐怕她早已崩潰,每晚莊曉曼都會從夢中驚醒呼喊肖途的名字,而白天莊曉曼則一直會失神,眼神空洞,美眸里再沒有出現過以前那種傲人于世的眼神,誰看見都會心疼。
董旺成,徐先生和司馬淦心里也有很多遺憾,誰都不愿這是事實,然而它確實發生了。
莊曉曼將手里的鮮花輕輕的放到了碑前,
“肖先生,是否還安好?曉曼想你了。”
莊曉曼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微微顫抖,但一如既往地溫柔。
這一幕沖擊著在場人的內心,一直強硬高冷好強的莊曉曼此時顯得是這么無助,葉菁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江肆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
就連一直玩世不恭的丁力犀鼻頭都有些酸楚。
而此時不遠的一棵樹后,有個女人看著這一幕背靠著樹干極力忍住淚水,在樹下放了一束花之后便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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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
雞棲于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
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
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
君子于役,茍無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