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帶著車候在大門口，我讓人給楊金花換了衣服，捆好了塞進車里。

陳清瞧了瞧楊金花，又瞧了瞧我，問道：“縣長，您同她這衣裳？”

“我昨日特意買的，相似的。”我笑著帶陳清上車，往羅縣去。

城郊的路不適宜汽車走，晃晃悠悠近一個時辰才到了李府門前。

李擎天同他夫人站在門口迎客，紅光滿面，熱鬧非凡。

我同副官下了車，讓張猛務必看好楊金花，等我的令。

“白縣長遠道而來，辛苦了。”李擎天端著假笑瞧著我。

“大帥夫人做壽，我怎敢缺席呢。”我笑著，示意陳清遞上禮物，對李擎天夫人道：“驚姜今日增華耀，海內簪紳共祝延。今日是夫人生辰，聽聞大帥與夫人伉儷情深，白何特尋來一座鎏金琺瑯彩西洋鐘為夫人祝壽。”

“多謝。”李夫人瞧著我淡淡的。

“白何！我夫人生辰你送‘鐘’是何意！”李擎天惱怒道。

我未開口。一旁的小丫鬟打開盒子瞧了瞧，對李夫人耳語了幾句。李夫人面色一下由陰轉晴，打斷道：“白縣長太客氣了，這可是老東西啊，竟也舍得送人。”

“給大帥夫人的生辰禮，自然要最好的。”我奉承道。

李夫人極吃這一套，拉著我親自要引我進堂入座。李擎天敢怒不敢言，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李擎天的席面倒是很大方，除了主桌，其余擺的都是單桌，上放著些精致的茶點，時興瓜果，桌角的白凈瓶里插著一只修剪得宜的梅花。

“夫人太客氣了，我原是小輩，勞動您了。”我抱拳道。

“你年紀雖小，我瞧著你卻歡喜得很。”李夫人笑道。

“夫人抬舉了，我與李大帥一同為司令賣命，原本不該分彼此才是。”我裝作為難，接著道：“只是不知如何得罪了大帥，還請夫人能勸和幾句，白何深以為謝！”

“哎呦，你這孩子，莫要往心里去。擎天只是從前與你父親有些齟齬，并不是沖你。前些日子還同我嘆你沒了父母，接了你父親的位子也不好過。實是過得苦。”李夫人笑嘆道。

我瞧著李夫人的神情，并未有破綻，要么是真心不知我家的事與李擎天的關系，要么就是在同我演戲了。

“白何也來了啊。”司令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我趕忙起身行禮，道：“司令。”

“坐吧，今日我也是客，不必拘禮。”司令笑著拍了拍我的肩。

“姐夫，姐姐呢？”李夫人問道。

“她去更衣了，讓我先過來。”司令說著，與李夫人往主坐走去。

我掃了眼來來往往的眾人，無聊地剝著花生，偶有幾人來打招呼。

“白縣長，給您上些果子。”面前一道聲音響起。

“多謝。”我點點頭，并未往心里去。

面前人影聽得我回話，卻還是未離去。我方才轉回頭看他，沒成想是熟人。

我笑著抱了抱拳，道：“李副官，許久不見了。”

“白縣長如今風頭無兩，抬舉我了。”李云金打趣道。

“近日可還好嗎？”我寒暄道。

“尚可。”李云金瞧著我。

“可是我衣服臟了？”我低頭尋身上的污漬。

“沒有，很干凈。”李云金急忙解釋，又道：“這衣服極襯你，很......”

我還未開口，陳清便進來了，道：“縣長。”

“不得無禮。”我低聲呵斥，又對李云金道：“見諒。這是我的副官，陳清。”

“這位是李大帥的副官，李云金。”我又對陳清道。

“李副官見諒，是屬下無禮。”陳清對李云金抱拳道。

“陳副官莫要見外，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李云金回禮道。

“你有事稍后再回。”我對陳清道。

陳清行了禮便站到了我的后面。

“我也沒什么要緊事，只是想說這衣服你穿很漂亮，顏色也襯你。”李云金有些欲言又止。

“從前也未見你穿過常服，這套西服很適合你。”我客氣道。

“哎呦呦！司令您瞧，我說這副官遍尋不到呢，原來在同白縣長閑聊呢。”李擎天隨著司令走近我們。

“您恕罪，原是夫人吩咐我幫忙上些果子給賓客。”李云金解釋道。

“你方才同白縣長說的話我們都聽到了，可真是親厚啊。”李擎天陰陽怪氣。

司令定定地看著我們三個，許久才開口道：“白何倒也是成親的年紀了。”

“回司令，白何為父母守喪，實在不宜談論婚事。”我低頭抱拳道。

“瞧著你們這番親昵摸樣，我這副官怕是心都飛到千安縣去嘍。”李擎天有些咬牙切齒地揶揄道。

“卑職不敢。”李云金跪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