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我一掌砸到桌上，手旁的茶碗隨著震動骨碌碌滾到桌沿，滾燙的茶水倒在桌上冒著白氣，映照成我眼中的淚珠。我如此信得過王昊楠，將思思托付給他，他竟然如此傷害思思，真當我白何死了嗎！

“來人！”我聽到了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縣長，您吩咐。”守衛開門進來。

“拿槍，備馬！”我喝道。

“是，屬下即刻去準備。您帶幾個人？”守衛問道。

“不必！我一人去。”我起身將斗篷拽起來。

“守衛大哥稍等！”思思起身拉住守衛，才對我哭道：“小姐，您要做什么！”

“你說，我作為縣長，想要一個人性命可使得？”我指了指守衛，怒極反笑道。

“您是縣長，自然使得。只是這事兒何苦臟了您的手，您吩咐人去辦便是。”守衛從未見過我如此，便勸道。

“小姐，小姐，莫要氣傷了身子，您還有傷啊。不是大楠的錯，他并未做對不起我之事，是思思不喜愛他了，小姐?！彼妓伎薜馈?

聽著思思如此說，我的理智才回籠了些，對守衛道：“先出去，馬跟槍給我備好了?！?

“是！”守衛逃也似地出去了。

“起來，與我說實話，到底怎么了?！蔽依鹚妓?，到床邊坐下。

思思瞧著我，抹了抹臉上的淚，仿佛下了決心般道：“小姐，奴婢只是不想離開您。奴婢從小無父無母，幸得老爺夫人垂憐，將奴婢買進府中，讓奴婢在您身邊伺候，十幾年從未讓奴婢干過粗活。如今老爺夫人駕鶴西去，奴婢自當在小姐身邊替他們保護好小姐，如何能將小姐一人留在這火坑里，自己去嫁人享清福？”

“原是為了這個?！蔽倚目诘臍庀⒘诵?，又道：“你即便嫁與王昊楠，也能時?；貋砬莆遥植皇巧x死別的?！?

“不是這樣的，奴婢聽郭小姐說......郭老板有意帶班子離開千安縣，離開北平，往南面去?！彼妓加殖橐饋?。

我一怔，良久才緩緩道：“你擔心成了婚便要同他們一起走是嗎？”

“是?！彼妓寄四ㄑ蹨I道。

“照人也要走吧?！蔽倚α诵Φ?。

“奴婢不知，奴婢也是聽郭小姐隨口說的?！彼妓记浦夜殴帧?

“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蔽覈肃榈?。

“一點都不好，小姐您胡說什么呢?！彼妓技钡馈?

“如今世道不太平，呆在這兒又會受我牽連，離開也好?！蔽揖従彽?。

“小姐何時牽連過他們，那陶公子也是小姐救回來的?！彼妓細鈵赖?。

“唉，終究是我連累他被李擎天抓走的?！蔽覠o奈道。

“小姐！”思思恨鐵不成鋼地瞧著我。

“好啦好啦，郭姑娘說的也未必是真的，這些事兒到底還是要看郭老板的意思?！蔽遗牧伺乃妓嫉谋?，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是，小姐說的是?！彼妓键c頭道。

“既如此，你同大楠的婚事我可能提上日程了？”我問道。

“若是能留在千安縣，日日能見到小姐，便可?！彼妓季髲姷?。

“好，幫我備些洗漱的水吧。”我笑著道。

“是，奴婢這就去。”思思起身出去了。

從前我盼著陶秋實離開這是非之地，萬萬不要受我的連累，我父母之仇只是我一人之事，與旁人無干。只是真的聽聞他們要走，卻是這般剜心地疼。我生平第一次愛上的男子，同他一步步走向我們曾暢想的未來，會是怎樣的美好?？扇缃竦奈也粌H僅是白何，更是千安縣的縣長，如何能只顧兒女情長。

正想著，思思便推門進來了。

“小姐，水備好了。”思思道。

“好?！蔽医舆^思思遞過來的手巾，邊擦臉邊道：“你今日不回三慶園，可有留下話嗎？”

“方才在馬車上同大楠說過了，煩他同郭班主告訴一聲。”思思回道。

“那便好，今日同我一起睡罷?！蔽姨嶙h道。

“奴婢怎能同小姐一起睡，奴婢在外間打個地鋪就是了。小姐何有吩咐喚奴婢便是?！彼妓季芙^道。

“胡鬧！如今深冬豈能打地鋪睡！”我想了想，又道：“我晚間身上時常疼痛，你在我身邊，替我揉揉也是好的?！?

瞧著思思又要推拒，我趕緊道：“你若不允，現在便回三慶園去，我這人心眼兒小，容不下不聽話的奴婢?！?

“奴婢不敢，奴婢聽小姐的吩咐?！彼妓紘肃榈馈?

“這才對嘛。”我拉過思思的手，笑道。

思思無奈地瞧著我，笑了笑便替我去煎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