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歷十一年。
燥熱的暑氣過去,秋風襲來,第一片楓葉紅起來。天師道上上下下忽而熱鬧無比。
正道的千面耳手與魔門的鬼夜哭同時打探到,江湖中的第一賽事即將在三日后開鼓。
縹緲峰龍虎臺前擠得水泄不通。
龍瞵星攀在樹上,還是只能看到人頭,全怪那些有修為的師兄們,踩著劍騰著空,遮了個嚴嚴實實。
她騰一下從樹上跳下來,拽過錦錦,說道:“來來,跟我來。”
錦錦跟著她飛速的從天塹索橋上跑回聽瀾軒。
“快,和面!”龍瞵星擼起袖子,準備好要大干一場。
“你又餓了?待我們看清了外面那些榜再回來吃些馃子得了。”錦錦仍踮著腳尖,滿臉期待的朝外看著。
“哎呀,你聽我的,快和面!”龍瞵星拽過她。
“你怎么這樣饞!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你真是傻,干嘛非要看榜,不會去問人啊,”她轉著大大的眼珠子,說道:“看了榜,那么些字,還不是看得暈暈乎乎的。”
她在小廚房里翻箱倒柜,拿出上好的紅綠豆、糯米粉、椴樹蜜,立馬開工。
“不如我們做點兒好吃的,拿去問恪哥哥,他最喜歡我做得香蜜豆包了。”
“我發現你真的是鬼精鬼精的,”錦錦咽了咽口水,要求到:“讓我和面,那要單獨給我留五個。”
“是嘞,”龍瞵星揪了一把她臉上的軟肉,說道:“胖死你!”
兩個人嘻嘻哈哈的動氣手來,很快兩籠香噴噴的香蜜豆包做好了。按照約定,一籠給錦錦,那丫頭樂得當下就吃了一顆,直夸龍瞵星是個俏廚娘。
她將剩下的豆包包好,聽著耳邊纏綿的琴音,說道:“快叫上那個琴癡一塊,去丹霞臺,恪哥哥肯定在那兒給修垠開小灶呢。”
冉煙迷迷糊糊的被興奮的兩人夾著一路往丹霞臺跑去。
丹霞臺上。
修垠坐在一塊光禿禿的大石頭上,看楊恪給她示范靈虛劍的第十七式。
“丫頭,你自是不必著急,靈虛劍最講究劍隨心動,如心浮氣躁,自是不行。”他收起了劍,沒有一絲疲憊,額上光潔的很,一滴汗珠也沒有。
“我能練好。”修垠輕巧的從石頭上蹦下來,提劍又開始比劃起來。
空氣里飄過一絲香甜的氣味,楊恪順著氣味一扭身,三個女孩子正黏在一起跑過來。
跑到他跟前,錦錦和冉煙乖乖的行禮,口中喚道:“見過昊錚師兄。”
“恪哥哥,你是不是聞到了一陣香味兒啊?”龍瞵星舉起手中的食盒,古靈精怪的轉著腦袋。
“你這是又闖什么禍了?”修垠停下來,走近說道。
“此番沒有,單純送好吃的。”她揭開食盒的蓋子,將香蜜豆包在兩人面前繞過,笑嘻嘻的說道:“……順帶,聽會子故事。”
楊恪猜到了,示意大家都坐下來,自己則坐在她們中間,說道:“是不是要問三日后開鼓的武試?”
兩個腦袋點的很同步,另外兩個腦袋一頭懵。
楊恪看了看發懵的修垠,特別說道:“你竟還不知道?”
“快說與我們聽!”龍瞵星身子往前傾,非常期待。
“天師道一直有內部比武的傳統,所以每隔五年會舉行一次武試。武試分成初級登云賽和高級摘星賽,入門四年可以選擇參加登云賽,摘星賽一般入門八年以上的師兄弟們會參加。”
龍瞵星搓搓手掌,追問道:“可有獎品?”
“登云賽和摘星賽拔得頭籌者,師父會各賜予一件法器。另外,登云賽冠首可獲得流云追風劍的劍譜,摘星賽冠首可獲得幻劍無形的劍訣,獲準在虛空境五行臺修行,那是塊陰陽剛柔的寶地。”
“虛空境?”龍瞵星雙手拍在石頭上,驚奇的感慨:“那不是禁地么?!”
楊恪正色說道:“你不許去。”
龍瞵星吐吐舌頭,嘟囔著:“我倒是想去,門在哪兒我都不知道。”
“幻劍無形……”修垠自言自語著。
“對哦!恪哥哥,你曾是摘星賽冠首?”
楊恪點點頭,他說道:“靈劍大會前,你們還有機會再參加一次摘星賽,到時候看看誰有本事拿到冠首,用天外神兵練習幻劍,不知是何景象了。”
“可以不參加么?”冉煙問道,錦錦跟著看向楊恪。
“當然。”
兩人長舒了一口氣。
楊恪又繼續說道:“原本這只是場內部切磋,但十年前師父聽了秦公的建議,又增設了一場斬空賽,邀請凈靈逸初與清心觀的高手,前來切磋。”
“為何請了他們?”
“五蓮峰凈靈逸初、岳奇山清心觀,本就與我們同宗。”
“哦,”龍瞵星點點頭,又問道:“那怎么個比法兒?”
“三場比賽都會同時進行,師父會開下三個法陣。登云賽為盲賽,摘星賽是車輪戰,斬空賽則在萬劍冢。”
“萬劍冢?就是那個傳說中存有很多無法馴服的劍靈的地方么?”龍瞵星不禁大喊起來:“那太危險了!”
楊恪微微一笑,說道:“三個法陣中,不能再堅持者,對空打出煙離丸即可。自會安全退出。”
龍瞵星點點頭,把食盒塞到楊恪的手里,說道:“恪哥哥,你可得吃的飽飽的,星兒不用問也知道三日后你要入那萬劍冢,我再去給你打聽打聽,還有誰要參加!”
她似乎有著耗散不盡的熱情,永遠都是這般歡騰。
待四周安靜之后,修垠在他背后說了一句小心。
楊恪轉過身,笑著道:“你是不是沒認真聽?不會有事的,你只管放心。”
“這幾日你不要再來陪我了,”修垠將劍背好,淡淡的說道:“好好準備。”
楊恪看到她面色凝重,本還想再安慰幾句。
沒想到她搶先說道:“你根本不會用那煙離丸。”
被這丫頭說中了心思,楊恪突然不知道怎么應對起來。
修垠定定的看著她,這幾年她的眼眸變成了一種深深的琥珀色,盯著人的時候很容易把人纏繞進去。片刻后,她笑了,說道:“但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