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房子坐落在整個小鎮的最北邊，既不依山，也不傍水，小鎮上的房屋分布的還算密集，孟凡所居住的這個老宅就位于巷子最里邊的那一間。

孟老婆子失蹤之后，這棟房子也就成為了一座孤宅，等到孟凡回去的時候，已經破敗不堪，唯獨院里的那一顆老大的銀杏樹依舊茂盛。

要説當年發生了什么，孟凡也不得而知，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去避免，避開他所知道的悲劇，讓那些改變他命運的事情都不再發生。

看著窗外那透進來的樹影子，孟凡躺在木桶里，閉上了眼睛，水桶里的水汽蒸騰起來，跟空氣中的冷空氣接觸，變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孟凡的身上很臟，還有血污，特別是頭發上，血都已經凝結成了一團，還好剛才是天色比較暗，沒有讓孟老婆子看到他一身的血，孟凡摸了摸身上的肌肉，這可不能算是肌肉。

軟塌塌的，孟凡把自己的手臂都擰的痛了，隨即嫌棄的松開了手，看來需要好好鍛煉了，他其實也納悶，雖然自己確實是身為東北人，但這身材怎么都拉低了地區的標準，甚至是孟老婆子都嫌棄他，干干巴巴的，瘦瘦小小的，照著現在的眼光來看，孟凡這身材，模樣，倒是可以用清秀來形容，不過在當時，就是小白臉，不中用的。

“臭小子！還不快洗的快一點！你上學又想遲到了嗎！”門口，傳來孟老婆子那大喇叭似的嗓音。

孟凡無奈的笑了笑，捧起水桶里的水洗了一把臉，把臉上的污漬簡單的抹了抹，總算是露出了一張白凈的臉，“老媽，看在我辛苦了一晚上的份上，能不能請個假，不去學校了啊！”

安靜，沒聲了。

孟凡正拿著毛巾搓自己的后背，心道這孟老婆子啥時候這么通情達理過了，莫非是自己記憶出了什么問題。

畢竟好幾十年的回憶了，孟凡搖了搖頭，擰起旁邊的水桶，又往木桶里倒了半桶熱水，頓時水汽再次蒸騰起來。

身上的毛孔在這一瞬間全都打開了一般，渾身無比的舒暢，孟凡舒服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這下才發現身上仿佛糊著一層泥巴，這么一搓倒是搓了不少下來，跟面條一樣，孟凡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么時候自己這么臟過。

“難道是那個什么丹導致的？”孟凡拿著毛巾就是一頓猛搓，廢了好大勁把身上的污垢給搓到水里，然而這桶水已經黑的不成樣子了，還有一股難聞的腥臭，表面上還漂浮著一層人油，孟凡一下從水里站起來，身上還沾著搓下的些許“苗條”。

為了不讓自己剛洗干凈的身子再次被污染，孟凡直接下到地上，穿著條褲衩子就來到了院子里，他準備拿桶里剩下的熱水給自己從頭到腳的淋一遍。

“臭小子你真是一宿之間膽兒肥了不少啊！討打！”孟老婆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隨即孟凡就感受到一陣詭異的風從身后襲來，孟凡擰著水桶，快速的往一旁躲了去，順便退出去了老遠。

站住腳一看，孟老婆子的掃把就落在他之前站著的那個位置。

“哇，老媽，你這可真是俺親媽啊！”孟凡一邊吼著，一邊把手上的水桶給自己澆了一身，跟狗一樣甩了甩頭，孟凡只覺得無比舒暢。

“好小子，看我不打死你！”孟老婆子幾次教訓都沒有打中孟凡，心里也是窩火，一個躲，一個追，還好這附近沒有鄰居，不然肯定上門勸架了，也是有鄰居的，不過是個聾子，不知道叫啥名，孟凡只知道孟老婆子叫他老七，看上去年齡也有六七十歲，做孟凡爺爺差不多，所以孟凡每次看到都會叫一聲七爺爺，孟老婆子就會教育孟凡，“你叫他爺爺做什么，叫他孫子他都聽不見！孫子！”

孟凡現在都還記得聾子老七那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也是從那次開始，孟老婆子沒有再對老七說什么過分的話了，孟老婆子還會背地里吐槽，“那老小子肯定是裝聾。”

吵鬧在十分鐘之后結束了，不是因為孟老婆子妥協了，也不是孟凡跑累了，而是聽見有人敲門。

“孟凡，孟凡，孟凡你在家嗎？”

孟凡跟孟老婆子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么早就有人找？

“誰啊！”孟老婆子把掃把丟在一邊，抬腳往門口走了去，孟凡此刻還穿著一條褲衩子，心道不妙。

這孟老婆子直接不管他就要去開門，孟凡心里只覺得這老媽不一般，隨即就往屋里躲了去，他得去把衣服穿上。

“找孟凡？”孟老婆子一推門，看著門口站著一個四十來歲的大漢，正一臉焦急的往門內看，好像在找著什么人。

“孟大娘，我找孟凡，孟凡回來沒？”這個大漢話語間露出一股急切，一邊說著，眼睛還是在往屋內看。

“在家。”孟老婆子把大漢攔在門外，依舊是一臉納悶，似乎想不起來這突然造訪的人是誰，“你是誰啊？”

“哎，我是趙柱他爹趙二啊，集上開豆腐坊的，孟大娘，你在我家買過好幾次豆腐了，怎么說不記得就不記得了！”趙二恨不得把孟凡家大門給卸下來的樣子。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家趙柱我認得，經常跟那幾個孩子一起欺負我家孟凡的不是，他能怎么了，為啥來找我家孟凡。”孟老婆子絲毫不讓，就站在門口。

趙二也是被這話堵的啞口無言，他自知理虧，也很著急，但這孟老婆子的剽悍他是十分的清楚，據說鎮上力氣最大的屠夫，某次跟這孟老婆子發生了口角，后來演變成了斗毆，眾目睽睽之下，只是眨眼的功夫，那兩百多斤的屠夫就被孟老婆子給放翻在了地上，那屠夫自己也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就是那次之后，沒人敢惹孟老婆子，雖然這都好幾年前的事情了，不過還是沒有人敢去試探。

“孟凡，孟凡，你知道趙柱去哪了嗎？”趙二扯著嗓子朝屋內吼著。

孟凡在屋內聽得很清楚，莫非趙柱沒回家？

“趙柱，他跟吳杰還有二劉，他們三應該一起回家了，我看著他們走的。”孟凡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服從院子里走了出來，看上去就是個初中生，他本來就是個初中生。

“沒有啊，來之前我問了劉飛，他兒子也沒有回家，還有吳杰，不知道去哪了，他家怎么敲門都沒人開門。”趙二看著孟凡出現，也是慌忙的開口詢問。

孟凡搖了搖頭，“昨天他們約我去亂葬崗試膽，被嚇得屁滾尿流，我走在最后邊，看著他們三跑下山的。”孟凡如實說道。

“亂葬崗？！”趙二跟孟老婆子異口同聲的驚訝道。

“壞了，怎么去了那個地方！”趙二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連孟凡都覺得肉痛。

“孟大娘，還請你去請一下村口的王大爺，要去那里面，唯有那老爺子認路啊，不管之前我兒子跟孟凡有什么恩怨，還請一定要幫這個忙啊！不然我兒子小命不保了！”趙二的情緒十分激動，差點就要給孟老婆子下跪了。

“你先回去吧，”孟老婆子皺著眉頭，揮了揮手，在趙二哭喪著臉準備跪下去的時候，孟老婆子緩緩開口，“把錢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