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讓你久等了。”顧霖如約而至的時候。付司已經盤腿坐在古香沉木矮幾前了。

付司笑而不語。其實他們倆人都心知肚明，顧霖他并沒有來晚，只是他付司來得比較早而已，只是他不說他亦不會點破。

見顧霖盤腿坐在他對面，把他剛斟好茶的茶，親自給顧霖斟滿一盅。

“嘗嘗看，這家茶館的茶很不錯。”

“你知道的，我不懂茶的。”說著顧霖接過付司遞來的茶盅，“也只有你，才能找到，這么雅致幽靜的地方來。”小謝、山澗，還有那時不時的鳥啼聲，這種地方對他來說，就是晚年生活的光景，可惜的是……

“看來……你想要的東西，經到手了。”付司看了顧霖一眼，“只是……你對你那哥哥，怎么倒手下留情了呢？”

顧霖垂下眼眸，看著手中的那一盞有著油亮清透湯色的茶，撲鼻而來那細幽綿長的清香。喝了一小口，舌尖那細膩醇厚的滋味，讓他的舒展了幾分。

這才抬眸看向付水，反問道：“你不覺得，在他以為勝券在握時，再給他個致命一擊更有趣嗎？”

“我還以為……你對他心軟了呢。”付司能看穿，顧霖那眼里一片死寂的后面，是什么：是那近似瘋狂的執念。可惜，他現在還沒能確定那執念是什么。

“心軟啊？”聽了付司的話，顧霖嘴角那一抹邪魅更濃了，反問：“你……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嗎？”

他要把他最在乎的東西都一一拔掉，讓他和自己一樣，嘗遍這世間所有的痛，永遠地把他刻在骨子里，恨著、孤獨著，永遠！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東西，當然也包括……生命。

付司被自己突然從心底，噴發出的話，弄笑了。心想：自己是魔障了嗎？心軟這種東西顧霖有嗎？想著，他摸著自己那類似淚痣的傷疤，眼神翻涌著恨意。

顧霖眼底的那抹執念又浮現了，每當他看到顧霖眼底那抹執念，心里就很是不安。

付司知道和顧霖這種六親不認的人合作，他必須要弄清楚，顧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顧霖他究竟想要什么東西。

付司總覺得顧霖的目的，不僅僅是顧氏那么簡單，他必須要盡快得弄明白，要不然他就會很被動，甚至到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你現在手上掌握的股份，好像還不夠。”

“當然，不過……我已經有目標了。”顧霖嘴角勾起得邪魅，更加令人著迷了，眼神中閃爍著興奮和期待。讓付司很好奇他會找誰下手。看來：京城又熱鬧了！

……

顧懷慕剛坐上車，再也堅持不住了，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再也醒不來了。

孫管家掩面哭啼了起來，對坐在駕駛上的小管，說道：“咱們送老爺回家！”

孫管家止住悲傷，把老爺子的身子扶好，讓老爺子的頭枕在他大腿上。

看著顧懷慕那才五十五歲，就滿是褶子的臉。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讓無數少女折腰才華四溢的公子，晚年會落得著被自己兒子氣死的下場。

他從不否認他家老爺，是個渣男中的戰斗機，花心、冷血、囂張跋扈，在他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他甚至覺得在京城，沒有那個男子比他家老爺更囂張可恨的人了。身邊從來沒有斷過鶯鶯燕燕，欠下多少風流債。

曾經他很厭惡他家老爺子，可是自從大少爺母親，也就是當他得知他的妻子死了得那天。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欣喜若狂，畢竟老婆死了，再也沒有人約束他了，會更加夜夜笙歌、淫亂荒唐，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天，他夜里醒來上廁所。院光里的燈光照進窗戶里。

他很納悶，這半夜三更的誰跑出去干嘛？真是找事兒，如果被老爺知曉了，定會呵斥一陣的，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整個顧氏老宅都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當他穿上衣服鞋子走了出去，才發現是顧懷慕，在那里擺弄著花草。

“少爺，你這是干嘛？”他很是疑惑，最近少爺的行為舉止，真是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這個時間段不正是少爺他夜夜笙歌、歌舞升平的好時候嗎？

“孫起啊！”顧懷慕聞言，抬起頭來，他這才看見少爺臉上粘著的泥土。當下心想：這少爺為了他那些紅顏知己也是很拼啊！瞧，向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的少爺也學種花了。

“孫起，你看我這蘭花怎么樣？”能不好嗎，雖說他不是很懂花花草草，但是能被少爺這個燒錢機看上，又豈能是普通品種。

他點頭。

“等我把這里種滿蘭花，那么你說如蘭會不會很開心，會不會就會原諒我，那么……就會回來的是嗎？”

他沉默不語。

從那天起，他家少爺就把整個院子里都擺滿蘭花。為此老爺還狠狠地打了他一頓，可是第二天少爺照樣接著擺，如果不是要過了路，那么他就會擺到廳門口。

他每天晚上都會等待著夫人的到來，從春等到秋，從秋等到冬……一等就等了整整十四年，只是他等得那個人，從來都沒有來過他夢里……

……

“喂，喂，你怎么了？木木，你的魂去哪了？”

沐木被唐柔兒大力地拍桌子聲，給弄回了意識。定目看著馬上要湊到她臉上的唐柔兒，茫然道：“怎么了？放學了？”

“我嘞個去！”唐柔兒氣得開始爆粗口，真得是，敗給了面前這個二哈似的沐木了。

“我說，木木你的膽兒肥了是吧？剛才上課的時候，王老師都叫你N次了，你呆是沒反應，公認違背王老師。你是沒有瞧見王老師那刀子眼，恨不能把你扎成刺猬。好在你平時還算優秀聽話，估計他也瞧出你有什么事，就暫且放你一馬。”

“哦！”

“哦？哦什么哦啊你，”唐柔兒再次被沐木那不咸不淡的'哦'惹怒了，她恨不得一巴掌拍死沐木。“倒底出來什么事了？自從你被一個小伙子叫走，回來整個人都怪怪的。”

沐木搖頭，“沒……沒什么，能有什么事呢。我今天就是想偷個懶而已。”說著，她努力地扯了一抹微笑。

“不想笑就別笑，本來就長得不算好看，這一笑更丑了。”瞧著，沐木那強顏歡笑的臉，唐柔兒就難受。

“小柔，我……可以抱一下你嗎？”突然她好想有個愛的抱抱，一會兒就好。

“不行！別以為你是個女孩兒，就可以公認占我便宜。不過……要是我抱你還差不多。”說著，唐柔兒站起身來，走到沐木面前，一把把呆愣的沐木拉起來，抱在懷里。

“死妮子，我可告訴你，你最好別哭，等下把我的衣服搞臟了，別以為我們是朋友，就可以不賠了。”

“你……這話很好笑耶！我為什么要哭，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你瞧見沒？咱們班的男生，估計現在都想魂穿我身上呢，我抱得可是青藤公認的女神耶！”話雖這么說，沐木還是紅了眼眶。謝謝你！小柔，真得很謝謝！雖然有時嘴巴比我的還壞，但是你讓我孤苦的心，有了絲絲溫暖。

“你這話倒是誠實！我愛聽，你可以多說幾遍都沒關系，我不會嫌你聒噪得。”見沐木一口氣說那么多話，唐柔兒心里松了一口氣。

放心沐木我們……一定會熬過去的！那怕頭破血流，也一定會熬過去的。我也一定會弄明白，爸爸倒底隱藏了什么秘密。

……

顧彥接到顧懷慕死的消息后，就放下手中的工作，駕車來到了顧氏老宅。

別問他心情如何，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在黑油大門前，等待顧彥到來的孫管家，見顧彥站在那門前，望匾上已經系好隨風飄動的白綾，不知在想些什么，遲遲不進。

遠處又有車聲傳來，一輛熟悉的黑色xxxx轎車，出現在孫管家的視線里。他心里咯噔一下，該來的總是來得。不出孫管家所料，還是那個挨千刀的家伙。

“嗨，好久不見！”見顧彥站在門前，顧霖走來很有禮貌的打著招呼。

顧彥點頭看了顧霖一眼，并沒有說話，抬腿走進顧家老宅，孫管家緊隨其后。

顧霖今天難得好心情，也沒有試圖激怒顧彥，也跟著顧彥走進了顧宅。

邊走邊說：“你……開心嗎？”顧霖眼里閃爍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那語氣如小盆友，期中考試考了全校第一，回到家里想要得到家長的認同和夸獎。

只是這話一落，孫管家嘴抿得更緊了，這挨千刀的，莫不是覺得老爺死了誰都和他一樣，恨不能買煙火炮竹慶祝。

“此時你應該很開心！從此以后這里，”說著，伸起手指指著這偌大的老宅，又接著說道：“都屬于你，而且再也沒有人，玷污這里的空氣。你難道不會為此而高興？”

“錯，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是他想要的，包括公司，如果可以他會選擇在某個學校教書育人。

“你，你還再騙自己。”他的話讓顧霖無法接受，眼里翻涌著瘋狂，“你和我一樣，你恨他，你恨他！為此你十四年間從不踏進這里半步。”

恨嗎？顧彥悵然若失地看著這掛滿白綾偌大的宅子，他的心如那沙漠般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