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家三口,在我上小學以前是住在媽媽的單位宿舍。兩棟樓有九層,每一層三戶人家,都住滿人。
然后十幾個小孩子,基本上都是同齡,只有另外那么一兩個孩子年齡比較大一些,不同我們玩樂度日。
我小時候很皮,十幾個孩子里面,我就是孩子王。凡是那種家長見了要呵止的游戲,必定是我?guī)ь^鬧起。
這樣的童年,我不亦樂乎。
后來大家都到了上小學的年紀,都陸陸續(xù)續(xù)搬離了單位宿舍,住進了新家,去了正正規(guī)規(guī)的小區(qū)。
我最想留住的時光,也是到此為止。
再往后。
都是我最黑暗難熬的日子。
我知道了我是一個被原生家庭拋棄的孩子。
那時暑假,我一個人在家,剛搬進新的小區(qū),沒有熟悉的人,爸爸媽媽去上班,就把我反鎖在家,不允許我亂跑。
我一無聊就只好翻箱倒柜,打開媽媽床頭柜,找到了些我從小到大拍的照片,翻著翻著,好奇心盯上了媽媽放在床頭柜里的盒子。盒子被一個密碼鎖鎖著,我試了幾次,最終是用我的出生日期把鎖給打開了。
里面是一張病歷、一些醫(yī)院的檢查報告和一疊信。我當時很好奇是什么病歷讓媽媽這么仔細保管著,而且病例上面的日期是1991年,十幾年的病歷,充滿著神秘。
醫(yī)生的字跡一貫地潦草,我以前看病時,醫(yī)生寫的字我是一個都不能看懂,媽媽的這份病例也是如此,可是檢查報告的字確是一字一句清晰明了。我瞪大眼睛反復確認“無法生育”四個大字,病人姓名就是我媽媽的名字沒錯。
無法生育是什么概念,我雖然剛上小學,也能明白,很簡單,那就是生不出小孩。如果是這樣,我是怎么出現(xiàn)的?
我再去翻看那些信封,最上面的一封,日期是半年前。我打開信封去看里面的內容,每一封看上去都像是回信,是別人寫過來給媽媽的,大意都是:感謝您如此真切實意對待這個孩子。
我耐著脾氣繼續(xù)翻看,厚厚的信封下面,還有一張紙,紙的下面,就沒有東西了。我打開紙張,是過繼協(xié)議書。
原來如此。
那天以后,我所有的躁動被封在了內心。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會在后來離開媽媽去慶城讀大學時,失去管束后做了那么多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