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璟幾乎癱坐在一旁。

此刻，加諸在他身上所有的光環都黯淡了下去，什么掌門弟子，天賦異稟，通通不值一提。

在他面前是一個對于他很重要的人，可是在她瀕死的時候，他除了看著，竟然什么都做不到。

那個黑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他罩著斗篷，看不清面容。

少女睜著眼睛，瞳仁里映著白茫茫的月光，她大概已經是看不見了。

黑影將她抱起來，他的身形也很縹緲，仿佛隨時能夠崩塌。他此時猶如死神，薛璟下意識拔出劍來，紅著一雙眼睛，恫嚇道:“別碰她。”

他卻嗤之以鼻，帶著少女消失在原地。

……

只要一息尚存，他便還有辦法。

傀儡身上為數不多的力量用于修補她的身體，少女衣裳被扎得破破爛爛，新生出的血肉肌膚嫩得仿佛能夠掐得出水來。只是她仍舊沉睡，畢竟凡人的軀體，受此重創，肯定會昏睡很久。

令宵已經將部分神識移轉到傀儡身上，面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大麻煩，心里燥怒難平。

他撕開少女衣襟，看到那依舊鮮明的緋紅印記，怒極反笑。

她死，他也不能活。命運可真是偏袒她啊。

既然已經好了，他對她便失卻了那小心翼翼的溫柔，他看不慣她滿臉血污的樣子，便用袖子擦拭她的臉。可是真當那雪白嬌嫩的肌膚露出來的時候，他又不自覺地放緩了力度。

少女還在昏睡里，原本緊緊蹙起的眉頭漸漸放松了下去，她仿佛是有點依賴地往他懷里縮了縮，呼吸總算是勻凈了。

……

令宵知道，管顧到這頭，那一頭便要遭了殃。

男童拿他破碎的身軀緊緊護著衛迢迢，然而衛府其他人，他是護不住的。

綠秒翠微都在病榻，連起身都艱難。

她們眼睜睜看著一只惡靈趴在丫鬟的肩頭，丫鬟踉踉蹌蹌往房里奔逃呼救，但是已經遲了，那惡靈一張嘴，朝她的頸脖下口，血霧幾乎飛濺到了床幔上。

犽犽事先被阿霧留在了這里，也是為了防止什么不測。此刻他化作巨大妖貓形態，擋住了隨之而來的幾個邪靈。

外面的哀嚎聲不絕于耳，持續地刺激著他們的承受能力。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危險又實實在在地逼近，這才是最可怕的。

犽犽為了保護她們不得已去戰斗，雖然撲殺了幾只，但是自己也沒落多少好，而對方似乎知道了這兒有強敵，紛紛圍攏過來。

比起普通人類，靈修和妖怪的確更加可口一些。

犽犽前后受敵，看到有邪靈從兩姐妹背后偷襲，遂大喊了一聲:“小心!”

他心里“咯噔”一聲，知道這已是來不及的。他若沒有護好，阿霧姐姐會責怪他……

可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劍光輕疾落下，時間仿佛也停滯了一瞬。邪靈們哀嚎著紛紛化作黑煙散去，白衣的青年出現在這狹仄的閨房。

“師父!”綠渺翠微就跟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樣，連肚疼都顧不得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沖上前環抱住他。

素塵環顧了四周，淡聲道:“薛璟和阿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