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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黃袍

  • 落局
  • 君王至
  • 2302字
  • 2019-11-07 23:48:30

雍州伯觀,上廣王府。

“王爺,城外十萬兵馬差不多都已整裝待發(fā),就等您……”

“嗯,來人,”藏黑蟒袍緩緩站起身來,右手往旁邊一動,四名女婢從大廳側堂抬出了一木架,架子上掛著黃緞,因是搭在上面,座下的幾人也不知道這是何物。

四名女婢將木架放在大廳正中間后,只向站在正中央的那人行禮,便匆匆撤去,沒有絲毫多余的話。

張褚輕輕抬步上前,左手在黃緞上摩挲著,突然寸勁一發(fā),木架上的黃緞憑空而起,座下幾人抬頭看去,心中并未起多少漣漪,好像早就知道張褚的用意,或者說,他們也是用意的來源之一。

黃緞在空中徐徐展開,金絲鑲邊,祥云作底,九條金龍在云間活動四方,繡得似真龍就在眼前,唯獨中間那條龍,靜態(tài)肅穆,極盡莊嚴之感,竟是五爪龍袍!

黃袍慢慢落到了張褚肩上,像是量身定做,沒有一點“別扭”。

“王……不,陛下!”一個肥膩的中年大漢從要被壓垮的木椅上站起來,嘴角上揚,滿臉的橫肉都堆到了一起,直接跪在了地上,拱手說道:“圣人,真是圣人,像極了!”

雖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這胖漢似乎有數(shù)不盡的家財,發(fā)誓要做個大善人,能散多少就多少,閑上一個頭磕的不夠響,又站起身來,實打實地又磕了一個。

鄰椅上的正派鐵漢,抻了抻剛佝僂的身板,挺起腰桿,輕蔑一笑,緩緩說道:“王朗將軍說得不錯,但……僅僅是像嗎?”

一臉橫肉的壯漢臉上閃過了一絲殺意,怎又是你這瘦不啷嘰的竹竿子話多,但又恢復了剛才的笑容,不對,好像笑得更狠了,對著正前方的黃袍說道:“圣人承天,載地萬物,我說的這像,并非華將軍口中的那個意思,而是……圣人像您,若不是叫那自宗小兒,奪了氣運,這共主……”

胖漢說得正起勁,但許褚單手一抬,示意莫要再說,并未反對,也并未贊同,只是輕聲說了句:“平身!”

張褚側轉過身,對著堂下坐著的儒漢黑衣說道:“長安那邊可準備妥當?”

“陛下放心,鳳州如今掌權的也就是南北尉二人,南尉已經同意,當您入京之時,便會開城,這北尉嘛,是個老頑固,油鹽不進,此番入京之后,有兩路可選。”

鳳州有兩尉,官居正一品,南尉高德正司文,所有文官皆由他管轄,以前只是個空位,因為實權都在陛下手里,他也樂得清閑,本已到了請辭的歲數(shù),想著能將這一年混完,就算這輩子沒白過,但如今陛下已走,他這一把年紀,屬實很累;北尉司武,鳳州兵權,基本上一半都在他手里,年紀也并不像高德正那般大,四十來歲,用入耳的話講,這叫正值壯年。

當年也就是這文武雙膽壓陣,這共主之位,才到了劉自宗手里。

“哪兩條路?”張褚面無表情地說道。

“第一條路是個敞亮的道兒,既然這王德正想求個明正言順,我們就給他,小國師行刺,被您擒殺,就算他不想,這城里的百姓也得給我們騰道;而這第二條路雖費些周折,但沒有后患,這南尉專司文官一類,那我們就來個換骨之法,將雍州一些文學士子跟著兵馬一同入京,再將鳳州里面所有文官抄家,貶為庶民,若是有不從的,就直接上刀子,等時局穩(wěn)定,把士子全都換到鳳州所有文官官職就行。”

“鳳州地廣,這文官大大小小加起來得幾百個職位,殺了這么多人,那這由頭?”

“群狼之中,有一狼王,狼王一死,這狼也就稱不上豺狼了。”

敲門之人并未應答,只將左扇門輕推,悶頭走了進去。

屋內中央有一火盆,盆內有著厚厚的一層草木灰和中心的小團赤紅,雖無明火,但尚有余溫,而就是這一小小的火盆,讓這屋內外仿佛有道結實的壁壘,以此形成了這暖與冷的兩方天地……

而在火盆的正前方便是一張楠木書案,桌上擺著的是正如我們所想的文房四寶,而沈崇便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

只見劉慶文進屋后,一邊悄悄把門合上,像是生怕驚動了什么,一邊略有笑意道:“王爺莫開玩笑,就這點寒氣卻是不及邊關一分,再說了,我這身骨,即便是拿到這雪里泡上個三五日,也不妨事,不妨事。”

沈崇嗯了一聲。

等到劉慶文徹底來到書案跟前,沈崇便一改剛才的溫和語氣,摸著書案的棱角,而眼睛也看向手摸著的地方,并未看過劉慶文一眼,而正色道:“來者何人哪?”

來者何人?想必是詢問今日這九月巷一事的那名“殺手”。

“那人叫李鬼,師承云山刀谷,看這刀意雄渾,確是那門的一貫路數(shù),應該是觀宇境的修行者,不過死前卻道自己并非李鬼,而是……”

話還沒說完,便被沈崇打斷:“我是問,來者何人?”

顯然,這一次話語更加冷冽,比鐵刃還冷。

這再次的追問,想必并非如字面般簡單,若再不合他心意,恐怕就真要在大雪里泡上一泡了。

“淮陵王,蘇池。”

“黃金千兩,唉!也不知是虧是賺啊?”難得見到沈崇嘴角洋溢著笑意,哪怕只有一絲,也極為難得。

“但在李鬼走后,我部下就一直跟著那名‘商人’,只是看到他進了淮陵軍營中,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劉慶文繼續(xù)說著,就如同平日的排兵布陣般流暢:“至于為何猜測是淮陵王,我想一般的官員,還不會傻到拼著自己腦袋不保的風險來刺殺世子,而這淮陵王……”

沈崇手一抬,劉慶文便沒再說下去。

當管家看到世子在北面沒了蹤影后,轉身對著后面的劉慶文說道:“劉將軍,王爺叫你去一趟內堂,他在那等你,至于緣由我是不得而知,得你去了才知道。”

“勞煩吳老,我這便去。”劉慶文持禮謝過后,便朝著剛剛管家口中的內堂走去,這一次并未用什么了不得的輕功去,而是邁步緩緩而行,每一步在雪面上的腳印都依稀可見……

內堂,是西院后的一小閣樓,距王府大門不算太遠,約莫走個百余步便可行至,這個地方,于他人而言,或許認為這里是嶺南王的閑憩,而于他自己,卻是個傷春悲秋之所。

劉慶文來到內堂門口,兩扇門虛掩著,并未上鎖關門,只需用手輕輕一推,便可打開,但他仍是叩門而待,或許,這也是他這一輩子都改不了的“毛病”。

敲門聲只響了一下,屋內便傳來了一句渾厚而又不失溫和的聲音:

“先進來吧,今日這天卻是格外冷,當心……著涼。”

敲門之人并未應答,只將左扇門輕推,悶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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