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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兩個人,一個任

  • 落局
  • 君王至
  • 2897字
  • 2019-11-04 23:56:07

營州河磐,涂安王府。

一靛青寬袍坐在府堂內,屁股下的木椅搖搖晃晃,懷里抱著一木質琵琶,嘴里一直在唱著這營州的小曲兒。

“如大殿下所料,刀……折了刃。”一黑衣大漢,站在身旁,附和道。

“刀折了不要緊,關鍵是要他明白四個字”

“其實……屬下尚有一事不明。”黑衣漢子持禮,向正前方問去。

男子面無表情說道:“講。”

“既然早知道洛將軍一直伴在身旁,為何還要派人去……送死?”

“論武道,就算派一百個去,結果也一樣,若真想殺了他,辦法多的是,但我這弟弟,一向乖巧得很,小時候身子差,就被安頓去南萊養病,父親如今離去,他回來看看,也是應該的,而我呢,又是個重情義的人,這個機會……還是給他,就看他自己,如何選啦。”坐在木椅上的臃腫男子像是感慨萬千。

“那萬一……”

“不管他是心在山野,無意朝政,還是有幾多深的城府,只要他有一絲反心,這兄弟……不要也罷。”

黑衣漢子像是恍然大悟,抬頭看了面前這位臃腫的年輕男子一眼,心中充滿了無限恐懼。

臃腫男子輕撫琵琶,指尖輕叩,又唱了起來,“庭院深閨,撩撥心事,一層有一層,夜落梧桐,一重又一重……”

“那……屬下先行告退。”黑衣連忙退去,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做。

男子沒有理他,還是在談奏著手里的琵琶,聲調是不太好聽,但于情于景,都是真心。

揚州

魏邈看著大朝寺,本壓在嘴里的話,還是吐了出來,“那依您的意思,這牙……到底生在何處?”

大朝寺覆棋于袖中,緩緩說道:“將軍可知……南朝遺民?”

大梁建國百余年,而在大梁之前,便是這南朝,建都龍潭,當年龍潭兵變,劉世隆率三十萬鐵騎馬踏京都,應是將皇城捅了個窟窿,而劉世隆登帝后并未將龍潭里的人殺死,而是選擇了遷都,龍潭于北,那劉世隆便南上,這也是為何如今南方普遍都要富饒得多,而現在的龍潭,正是幽州、揚州、荊州交界處,沒有人會去管,因為誰也不想攤上個謀逆的“罪名”。

“南朝?難道……大朝寺是想……”魏邈不敢說下去,因為這會牽扯到許多東西,包括自己的性命。

“如今的龍潭,正是一株落在地面的柳條,若是有個有心人將它扶正,插在土里,那以后……便是柳林成群。”

“但這……是否太冒險了一點,畢竟……他們終究不姓梁啊!”

“將軍迂腐了,南朝距今已逾百年,相鄰三州百姓刻意避開龍潭,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誰了,而我們要做的,便是要給他們一個新的姓。”

“那……大朝寺是想讓他們姓梁,還是……”魏邈目光狡黠,疑惑問道。

“姓誰都行,咱家說姓魏,你信嗎?”年輕男子點了一口清茶,緩緩說道。

中年武夫頓時汗如雨下,簡直比夏日的暴雨還來得迅疾,“大……大朝寺說笑了。”

年輕男子笑了起來,“百家姓,也行。”

魏邈擦了擦冷汗,喘了口大氣,輕輕問道:“那這張褚?”

“從一小小三品軍戶打拼到現在,穩坐武道樓前三甲,黃巢上廣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之這一路走來,運數太順了,但……若他踏進長安皇城一步,便是劫數。”

“何劫?”

“生死劫。”

“那大朝寺準備何時動身?”

“再等會兒。”年輕男子晃著扇子,下頜輕昂,提著嗓子,用青州花戲的腔調唱道:“等到那張褚……千里走單騎。”

“那到那個時候,您不想去做個攔路人?”魏邈眼里有光,朝著大朝寺問道。

年輕男子輕搖了搖頭,從石凳上站起身來神凝著院里的一邊角方塘,現在雨勢漸小,但仍有錦鯉翻騰,躍于水面。

這棋局才剛剛開始,怎能說停就停?

魏邈朝著那位“大人”的視線看去,神色略有驚訝,這方塘已經荒廢許久,雜草荒野填滿了整個池塘,雖然說這一月的雨水是要多些,池塘有水也就不奇怪,但這錦魚,卻是萬萬不可能出現的,漢子心想著,難不成這天上不光下雨,還下魚?

“這魚……”魏邈還是忍不住問了大朝寺,畢竟要他相信這光怪之事,很難。

“將軍可曾聽過……龍須?”

“難不成……”

男子從腰間拿出一玲瓏精巧的竹籃雕飾,很小,只有一拇指蓋大小,放在掌心,又向池塘上方拋去,竹籃逐漸變大,最后如常樣,幾尾鯉魚歡騰躍出水面,跳入籃中。

大朝寺兩指輕挑,半空中的竹籃緩緩回到自己手里,又是玲瓏木雕小飾,不過與剛拿出的不同,小竹籃里多了幾條木魚。

“它們……在等兩個人”大朝寺雙眼神凝著掌心的小雕飾,好像旁邊空無一人,緩緩說道。

“等誰?”

大朝寺將掌心慢慢合上,放到腰間,看著魏邈,笑著說道:“兩個……人。”

魏邈沒有再問,因為他似乎已經認定了大朝寺不會告訴自己。

“那您的意思……得了這兩人,便能入局?”

“不是兩人,是一人。”

魏邈撓了撓腦袋,不懂。

兩個人,一個任,一個人。

荊州福環,樓街村巷。

“少爺,您……您搬家需要把……這么多的書都……搬走嗎?”一單髻小書童手里拿著一摞書,腦門全是汗,費勁地對著正忙于翻書的那人說著。

“唉?那本《雁山怪談》怎么不見了,魯壽,是不是你又給隔壁張大娘墊桌腳啦?”一散發灰衫少年在一冊冊書架中來回穿梭,像是在尋找著什么東西,好像對于剛才小書童說的話,沒有當回事兒。

“少爺又開玩笑,您的書,誰還敢扔,莫不又是放在哪兒,自己記不清了。”魯壽將手中的書放到門外,又跑到書房一側,找起書來,滿頭的大汗,看起來,著實很忙。

“終于找到啦,還以為……不見了,魯壽,把這些書全都搬到門外的車上吧。”散發青年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中剛找到的書,又用手隨意指了指身后的書架,云淡風輕地說道。

“全部?”魯壽本在半蹲著身子找書,聽到少爺此言一出,立馬站起來拍了拍手,“少爺你不去看看外面的車,裝不了那么多。”

散發青年只顧著看書,沒聽小書童說話。

魯壽像是習慣了青年的沉默不語,又變了個臉,笑著說道:“全部搬也行,不過……就怕巷口姓王的那寡婦想與你說親事,聽那說明天就要來了,要是將書全部搬走,今天是無論如何也搬不走了,唉,那少爺您是……”

散發青年立馬把胸前那本書合上,拔腿往門外邊跑邊喊道:“就把這幾冊拿走就行,趕快!”

“那這些書呢?”

“不要啦!”

“好嘞!少爺。”書童把桌面上的兩本書捧在懷里,歡喜地向散發青年走去。

少爺其實早就記在腦子里了,哪里還要搬什么書,又費錢又費力氣的。

兩人上了馬車,魯壽在前邊提著鞭子,駕著馬,而散發青年正在拿著書前后點頭,像是已經睡著,而手中的那本《雁山怪談》的封皮也被這顛簸的路抖落了下來,等再瞅近看時,卻換了個名字:

《御龍拓》。

巷口的王寡婦也不知是碰巧,還是心中有感應散發青年要從巷口經過,便帶著自己兩歲的女兒站在門口。

一輛馬車駛過,很快,但在王寡婦眼里卻很慢,因為她看到了駕馬車的魯壽,她知道車里坐著的是誰,追不到,只能癡癡地望著,心里若有若無地想些什么。

任公子,明日本想和你說親事,但我這樣的一個女人找你又不太合適,只好找個媒人,只要你不嫌棄我就行,你家書童說這次你去趕考,但如果要是這次去考個狀元回來,再娶我也行,如果沒考中,也沒關系,我……養你。

“你說是不是呀?任歡歡。”女子看了一會兒遠去的馬車,后輕摸著女兒的頭,眼里滿是愛意,輕聲說道。

小女孩兒點了點頭,她根本聽不到王寡婦心里在想著什么,當然,就算聽見了,也不懂。

“少爺,你說我們在這兒幾年啦?”駕著馬車的魯壽突然說起話來,單手掰了掰指頭,哀聲道:“唉!在這個破地方三年了,終于熬到頭啦。”

車中的散發青年沒有說話,只是呼呼發出聲音,在夢里,他夢見了一條很大的魚向遠方游去,不見蹤影。

今日任公子,滄浪又提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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